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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上的人,头晕目眩。背上起了一层薄汗,开始有点呼吸困难。心脏完全被台上这个男人捏住了,疼痛不已。可他却希望赤鹫捏得再狠一些,让他再痛一些。 赤鹫跳到舞台边缘,弯下腰,一边叩他胸膛一边在他耳边吹气:“就看着?” 北百川哑着嗓子确认:“可以吗。” 赤鹫对他伸出手:“可以。来吧。” 北百川跳上舞台,脚下一铲,就把赤鹫铲得失去平衡,又趁机一把抱住,顺势压到台面上。 情欲在灯光里纷纷扬扬。 散乱衬衫下的皮肤有了自己的生命,在口中跳动。像一只刚孵化出来的,温顺可爱的小鸟。 一朵墨色的浪花从衬衫后拍出来,直拍进了北百川的眼睛。 拽开衬衫,看到赤鹫左胸心脏位置上,多了一个小小的纹身。 一朵浪花。刚纹没多久,还带着红。 浪花。大海。海纳百川。 北百川的眼睛里也翻腾起浪花,痴痴地问:“这是我吗?” 赤鹫搓着他只剩一半的耳廓:“你想得美。” 百川。真是磅礴的名字。就像你的爱情,你的选择,你的生命。没有犹豫,没有畏惧,没有昧心。真正的男子汉,了不起。 也许我只是你这片大海中的一朵浪花,终有消失的一天。但即便消失,也是消失进海里,消失进你的生命里。 北百川的心脏要裂开了。 “我也要把鹫哥纹到心脏上。” “你要纹什么?纹个鸟不成?” 北百川在赤鹫耳边一字一句道:“纹一朵玫瑰。全开的玫瑰。” 开在心头的,永不凋零的红玫瑰。 热烈又漂亮,高傲又倔强。惊艳了岁月,浪漫了时光。 如果在那个夏雨夜,我不曾拦下酒驾的跑车,将永远无法遇见。但我还是遇见了,我相信是因为造物主自玫瑰诞生之日起,便策划了这场名为救赎的邂逅。 赤鹫怔了片刻,红着脸偏头轻骂了一句:“傻小子。” 音乐不知何时息了。 北百川痴迷地望着他,抚摸他,在他微张的双唇上摩擦。 室外雨声雷雷,室内浪声涛涛。声响在舞台上回荡,撞到墙壁,又层层叠叠地折返。像是被暴风雨掀起来的河,回旋起伏,不停向着河堤冲刷拍打。最后彻底决堤,滚烫地挟卷着细白的沙,一同向光的所在处流淌。夹岸开满了粉红的桃花,桃花又飞上了人的脸颊。 赤鹫回过神,像是为自己的忘情找台阶下,故作镇静地点评:“最近进步了不少。” 北百川拄着手臂起身,火热地盯着他:“全赖鹫哥教得好。你刚才好色,够我回味好几年。” 赤鹫不但没拿捏住北百川,反而被将了一军,不禁恼羞成怒,一把握住北百川的嘴:“你他妈不准说话!” 北百川见他羞赧,又是新一轮的欲火中烧。空气烫手,两人像是中了情毒,辗转在各个角落亲热。 赤鹫拿出珍藏的酒,两人一边缠绵一边喝,直喝到酩酊。北百川在酒精和快感里完全失控了。露出了Alpha残暴的本性,把心里的肮脏妄想全搬到台面上,极尽疯狂。 到最后他甚至意识不到自己在做什么,就连何时睡去的都不记得。 第74章 落英无情·五·陨落 * 阳光从休息室的窗户照进来,北百川睁开酸涩的眼皮。宿醉让他的脑子像是结了块,沉沉的。呆望着眼前的景象,缓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赤鹫缩在他怀里昏睡着,下面还在热腾腾地裹着他。 北百川努力回忆,虽然只剩一些模糊的片段,但也让他心脏砰砰直跳。那些放肆不是春梦。他的妄想成真了。 他长大了。他喝烈酒,穿西装,和大人相拥醉倒,猛烈地欢爱了一场。心里涌起无限柔情,低头去吻赤鹫的额头。唇边触到一片滚烫。 北百川一下子被烫清醒了。 他轻拍赤鹫的脸:“鹫哥!鹫哥!” 赤鹫被他拍醒了,但烧得睁不开眼睛,只能轻声咕哝:“好疼。你先出去。” 北百川赶紧抽出来。这一离开不要紧,如注的鲜血像是开了闸,成股地蜿蜒往下。 这回北百川三魂七魄都被吓飞了。他草草提上裤子,上衣都没穿,抱着赤鹫就往外跑。跳上了越野车,一路疾驰往医院赶。 赤鹫被直接推进了急诊。在急诊室的灯光下,白皮上的每个痕迹都分外清楚。 医生一掀开裹着赤鹫的衣裳,顿时立起了眼睛,扭头对北百川喊:“你怎么回事?你俩体格差多少你心里没数?还是他身体什么情况你心里没数?” 北百川被训斥的哑口无言,哆哆嗦嗦地抓着床边的栏杆。 医生这时又像是想到什么,低声自言自语:“奇怪。”又对北百川道,“你去病房里看看,他扔没扔药。”说罢回头叫护士,“验血。” 北百川忽然意识到大事不好,转头就往赤鹫的病房里跑。把垃圾桶倒在地上,仔细地查看。 没有药片。又开始翻箱倒柜地找。不大的病房,被他翻了个底朝天。碰打了不少东西,满地都是碎玻璃。北百川蹲在一片狼藉里,视线落到他唯一没翻的地方,床上。 脑海中猛地划过赤鹫抢枕头的画面。北百川一把抓起枕头,撕开了枕套。棉花爆了出来,在盛夏的晨光里乱飞,像一场彻骨的雪。 雪里裹着数不清的药片,叮叮当当落了一地。 最后一本证书掉进了雪地里。深红的封皮,正中央一排烫金大字:Certificate Of Marriage。 北百川捡起那张证书。手抖个不停,打不开,握不住。冷汗顺着脊背往下淌,脑子嗡嗡作响。 证书的内页上写得满满当当。 最上方是两人的姓名。左边写着百川·北,右边写着都华·戴维斯。 名字下方是证明语: 「依司法院卷宗九十三号施行法第四条规定,由双方当事人向弗洛里户政局所为同性结婚之登记。」 证明语正下方并排贴着两张照片。不是合照,背景布的颜色都不一样。 北百川的照片,是他刚入绝噬局时搭档申请上的照片。赤鹫用的照片年代久远,像素不清,泛了黄。但即便如此,也掩盖不住相片上人像的绝代风华。 这张证明上该有的都有,只有两处是空的。 一处是北百川的亲笔署名。一处是户政局的认证钢印。 这是一张假证。更准确的说,这是一张未经申请的雏形。赤鹫亲自去户政局领了证明的底版,填写了却没有提交。 北百川就像是被雷劈了,呆站在原地。半晌又被惊醒,捡起地上的药片冲了出去。 赤鹫的验血单很快出来了。血液里含有一种不该出现的成分——他服用了PNL03 。 PNL,是由绝噬局的附属研究院开发的一种禁药。这种药物能将人体细胞内储能的三磷酸腺苷ATP,迅速转化为二磷酸腺苷ADP。同时释放出巨大能量,使人体各器官迅速获得强大动力,让濒死之人表现出非凡活力。 但这种活力只能是昙花一现,类似一种较长的回光返照。 绝噬局一直致力于延长这种回光返照的时间,PNL也开发改良了三代。初始版的PNL01,只能维持一个星期。改良版的PNL02,延长到将近一月。最新的PNL03,更是将这个时间抻到了五十天。 而有关PNL的研究,在03代因为社会伦理被叫停,PNL也自此成了讳莫如深的禁药。 赤鹫服用了PNL03,别说医生,就算是大罗金仙也无力回天。他的烧,不可能退。他的死,板上钉钉。 他被推回了普通病房,算是给他个安静地方,和亲人好好道别。 亮堂堂的房间。地上的碎玻璃反着阳光,在半空中晃出一个又一个光圈。 北百川握着他的手,不发一言。 赤鹫瞥到他裤兜里露出来的一角红,苦涩地笑:“那张证···我要带走的。” 北百川抬起通红的眼,哑巴似的张嘴,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只有丝丝呵呵的响。 他想痛哭,想质问,想逃跑,想躺到他身边一起跟着咽气。 但他哭不出,问不了,逃不掉,无法让心爱的人为难感伤。 他有多爱赤鹫,此刻就有多恨赤鹫。 爱他的高尚,爱他的要强,爱他的牺牲。 恨他的抛弃,恨他的决绝,恨他的残忍。 爱让他痛,恨让他疯。 “不准死!”北百川倏地站起身,咬牙切齿道:“你休想扔下我!休想!!!” 赤鹫伸手抓住北百川的手,温柔地十指交叉,轻轻摇了摇。 这最后的撒娇,让北百川彻底崩溃,跪倒在地凄声哀嚎。 赤鹫设想过北百川得知真相后的反应。也做好了准备。他想用自己的死亡,教北百川的最后一样东西:珍惜。 珍惜自己的身体,珍惜当下的时光。不要像他一样,不是活在期盼里,就是活在回忆里。等到了生命的尽头,蓦然回首,惊觉往事成空。 是非错对,早已变得物是人非。 恩爱怨怼,都做了岁月的追悼会。 哭吧。傻小子。好好为我哭一场。 但只准你为我哭一场。 等第二天的太阳升起,洗洗你红肿的眼睛。继续在人生路上前行,去成为一个无坚不摧的人。你漫漫的未来里,还会有很多人出现。总会有一个能够再度打动你,就如同你打动我一般。你可以锁起我的相片,但我希望你能一直在心底里保留一份怀念。 因为只要你记得鹫哥一天,鹫哥就在你心里活一天。 第75章 落英无情·六·独寄人间 * 赤鹫的呼吸变轻,心跳也在逐渐减弱。 阳光越来越烈,他却越来越神智不清。交代的话从断断续续,到不知所云,到最后彻底没了动静。 美丽的五官开始狰狞,口中汩汩地冒出黑血。额头痛苦得绷起青筋,身体软绵绵的没有力气。 PNL的反噬会让人临终时无比疼痛。可赤鹫愣是一声呻吟都没有。只是一直盯着北百川使劲看,像是要把他的样子印到灵魂里带走一般。 北百川跪在碎玻璃上,擦着他唇边的血,在模糊的视野里看他的脸一点点变青。 他要离开他了。 忽然赤鹫的胸腔剧烈起伏起来,挣扎着要说什么。 北百川把残缺的左耳附了过去。 “再···亲···” 北百川俯下身紧紧抱住他。亲吻他的额头,鼻梁,唇角。 眼泪滚烫地砸在青白的脸上,心中痛苦地倒数着最后的时光。 赤鹫的瞳孔逐渐涣散,却仍旧不肯闭眼。好似在等什么。 北百川知道他在等什么。 他在等一句正式的告别。 “我爱你···好好休息。” 赤鹫听到这句话,放松下表情,露出释然的微笑,缓缓合上了眼睛。 他安稳地躺在阳光里,像一个幸福的人,永恒地停在了北百川说爱他这一天。 “鹫哥。” “别走好吗。” “求你。” “别走。” 病房里静极了。只有钟表走针的声响。 心跳停了。可时间不停。 思慕无穷。可岁月有尽。 眼前晃出了幻觉。一切都像是假的。北百川止住了眼泪,掀开被子,躺到赤鹫的身边。 把他的头枕到自己的胳膊上,嘴唇抵着他的额头,也跟着合上了眼睛。 都是梦。这一切都是梦。睡一觉就好了。 天晴朗,好风光。微风习习,鸟语花香。 两人依偎在摇曳的阳光里,就像那些曾经的早晨一样。 ——— 十年后。 下起了雨。雨丝拍打在玻璃上,沙沙作响。北百川被雨声惊醒,从文件上支起身子,扭头看向了窗户。阳台上的红玫瑰被雨浇灌,红得浪漫又漂亮,高傲又倔强。北百川站起身走到窗边,蹲下身去看在雨里摇曳的玫瑰。 他已过了而立之年。绝噬局的首席的位置,也坐了三年多。他成熟了很多,也变了很多。强势狠戾,说一不二,不达目的决不罢休。手上人命累累,身下尸骸成堆。 “坏人不死,就去祸害好人。” 这是他常说的一句话。绝噬局没人不敬他,但也没人敢接近他。因为他不仅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不仅不留别人的命,也豁得出自己的命。太阳教会四个护法,三个半死在他手里。亲手处决了所谓的「主神」不算,还开全国直播。说好听点,无惧无畏。说露骨点,丧心病狂。 所有人都道,北司令不怕死。 他年轻的时候的确不怕死。后来因为一个人变得怕死。再后来,那个人先死了,他又不怕了。 从前以为死亡是终点,如今明白忘却才是。 如果人真要是在心里爱着什么,他就是死了十年,你仍然觉得他就在身边。 风也是他,雨也是他,空虚是他,岁月是他。 笃,笃,笃。 三声规矩又小心的敲门声。 “北司令,肖恩先生来了。” 北百川拉开了阳台的门。细密的雨飘进来,打湿了他的裤脚。 “让他进来罢。去倒杯咖啡给他。” 肖恩端着咖啡,站在北百川身后不远的地方。 北百川不回头,肖恩不说话。周身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还有瓷杯磕碰托碟的声响。 北百川蹲在雨里,在长条的花盆里铺洒新的麦饭石颗粒,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他知道肖恩为什么而来。 半晌,肖恩故作轻松地开口:“开得真好。这是第几朵?” “第九百九十九朵。”北百川顿了顿,又补充道,“算上胸口的,正好一千了。” 肖恩望着北百川花白的头发,眼眶发红,胸腔发酸。才过三十的人,却沧桑得像是走完了半生。 他不忍心质问他。却也不忍心看他就这么下去。 “···光瑞制药的研究是不是你授意的。” “嗯。” “这世上何来长生不老,又何来起死回生。” “这话你说过很多遍。” “可你一遍也没听进去过。” 北百川又不说话了。 “鸳鸯卡里的研究成果可以再生干细胞,冷冻技术可以保存器官。但都不能活死人。你的期盼只是幻想,那些研究也只是浪费资源。”肖恩长叹一声,“那里太冷了,让鹫叔走吧,好不好?” “去哪里?” “火化立碑,入土为安。” “不行。”北百川停下了侍弄玫瑰的手,闷声道,“不能火化。” 雨好像大了些。顺着北百川的下颚往衣领里淌。 “火化了,就彻底没了。” 北百川知道人死不能复生。也清楚他的期盼只是幻想。 他清楚。但他不能接受。他知道。但他不愿相信。 他虽然灭了太阳教,却仍旧是奇迹的信徒。赤鹫刚走那些日子,他总觉得是梦。每一次醒来,他都忘却了赤鹫的死亡。偏头看到枕边那张通红的证,又是一阵阵钻心的疼。 赤鹫的所有遗产都继给了他,包括赤鹫自己的房子。房子里的装潢家具都还在,就像这里的主人还在一样。 枕巾上残留的细软发丝。冷冻室里他爱吃的雪糕。晾晒在阳台没来得及收的衬衫。洗手台上的牙刷和剃须刀。锅底烧糊的黑灰。衣柜把手上残留的指纹。数也数不尽,想也想不完。 北百川受不了这里到处都有他的影子,却又执拗地不搬走,任凭这些影子折磨自己。不敢看他的照片,看一眼都要气绝。又不敢不看,怕在岁月里模糊了他的模样。 没有他的日子,慢得要用熬。一秒似一分,一分似一日,一日似一年。北百川甚至觉得,这时间走得比他小时候坐在炕上等阿姐回来那时还要慢。慢得撕心裂肺,慢得抓心挠肝。 可如今,竟然也熬了十年。再回首这十年,又快得好似弹指一挥间。 “肖恩。我在终点吗?” “什么终点?” “鹫哥想要的终点。” 肖恩想了想这些年北百川的所为,答道:“你在。你做到了鹫叔对你的全部期待。” 北百川站起身,垂眸看着满手的泥泞,低低地笑了一声。“那太好了。”他拿起挂在门框上的毛巾,擦了擦手,“肖恩,你信人有转世吗?” 还不待肖恩回答,北百川却抢着自答:“我信。” 这次会面后的第七天,也就是赤鹫忌日的那天,北百川没来上班。 又过了三天,肖恩在保存赤鹫遗体的冷库发现了他,却已然没了心跳。 赤鹫曾以为自己的死亡,可以教会北百川坚强。可却不想,他的死亡带走了北百川活着的念想。他没被真正爱过,不知道有时候,一个人不仅仅是一个人。在爱他的人那里,他就是整个世界。 北百川在没有赤鹫的世界里尽力活了十年,将赤鹫的遗愿全部完成。如今尘埃落定,海晏河清,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支撑他活下去。 这些年,北百川也并非一味沉在苦痛里。他也尝试过走出来,尝试过遗忘,尝试过爱上别人,甚至尝试过化爱为恨。可他一样都没有成功。他不但没能走出来,反而越陷越深。他心里的孔隙不但没被时间填平,反而日益空虚。 到最后他终究没能捱过第十一个年头,在赤鹫的忌日里选择了殉情。 -------------------- 别怕,故事还有两万字。《落英无情》结束,下章开启结局篇,也是回血篇:《星落轮回》。 前方黑化霸总上线,只有甜,没有咸。 第76章 星落轮回·一·星空无尽 * 赤鹫睁开酸涩的眼皮,扶着昏昏的头坐起身。 熟悉的棚顶,熟悉的家具。这是他的房间。 怎么回事?他记得他··· 这时门被推开了。一个白净的年轻男人探进头来:“都华,吃早饭了···” 话音未落,床上的小玫瑰像个炮仗似地冲了过来,砸进了他的怀里。 唐一脸不明所以:“怎么了?” “这是不是天国?” “说什么胡话。今天得去局里报道,快去洗漱。” “报道?” 唐拖着他的胳膊往外走:“酒没醒?第一天上班还不利索点。” 赤鹫被拖到洗手台,抬头呆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瘦削俊整的小脸,薄薄的红嘴唇。天生含情的下垂眼,睫毛长得像是脸上歇着蝶。 赤鹫恍惚了片刻,伸手在脸上摸了摸。 这是他。不过是二十年前的他。久远得他都要忘了。 忽然又惊醒似地扒开睡衣,露出左胸膛。一朵小小的浪花,在心脏的位置上翻腾。 唐解下围裙,回头奇怪地看他:“搓胎记干什么?” “不是纹身?” 唐被他逗笑了:“那你就当是上辈子纹的吧。快洗脸。” 赤鹫扭头环视了一圈,发现了墙上挂着的照片。娇美的女人挽着潇洒的男人,看样子是夫妻。夫妻身前站着两个男孩子。相差五六岁的样子,都穿着小西服。 照片上两行小小的文字: 长男:唐·威利斯。 次男:都华·威利斯。 威利斯? 赤鹫又跑回自己的卧室,翻箱倒柜地找东西。 不管是他的笔记本,还是大学的毕业证书,上面都清清楚楚印着「都华·威利斯」,而不是他的本名「都华·戴维斯」。 赤鹫探自己的鼻端,有呼吸。掐自己的手腕,有脉搏。又捏了一把腋下的软肉,有痛觉。 他是活的。真实存在的。 这太匪夷所思了,他明明死了。他记得清清楚楚,死在盛夏的阳光里,死在温暖的怀抱里,死在湿热的亲吻里。 记忆回笼,心如刀绞。他的狼崽扒在床边,一遍又一遍地问他,可不可以不走。 他飘在半空中,抱着北百川的头,一遍又一遍地回应他,鹫哥没走。 突然眼前一黑,再睁眼就醒在了这里。 怎么回事?时光倒退? 不,他和唐没有血缘关系。这就好像他穿梭到了另一个世界。眼下的是梦境?亦或他死去的那个世界才是梦境? 门口传来唐的催促:“哥先走了。你抓紧时间。” 赤鹫又踉跄地冲到玄关,抓着唐的衣襟问:“去哪里?” “上班呀。” “在哪里上班?” 唐摸了摸赤鹫的额头,不烫手。绝对是昨晚喝太多了。 赤鹫趁这个空档,注意到唐西装领上的胸针。弗洛里中央银行的行徽。想必在这个世界,唐和绝噬局没有关系。 他松了口气,挤出一个勉强的笑:“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唐很吃赤鹫的撒娇,心情不错地揉了一把他的头发:“还不快去吃饭。” —— 盛夏的早上已经开始热了。太阳烤在制服上,灼得滚烫。赤鹫沿着记忆走,驾轻就熟地走到了绝噬局的大门口。 铅灰色的大楼,黑理石的长台阶。和他记忆里一模一样。 赤鹫一步一阶地往上走,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想他的狼崽。北百川现在在哪里?是谁家的孩子?是不是还穿着开裆裤?想到这里,又忍不住笑出声。这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台阶匆匆而下。 赤鹫没抬头,侧过身要让路。可脚步却在他面前戛然而止。 一大片阴影笼下来,把他罩得严严实实。赤鹫心有所感,缓缓抬头向上看。 那是个身量极高的男人,穿着笔挺的黑色制服。 赤鹫像是踩到了电门,钉在原地。 怎么可能。 面前的男人看起来已经过了而立,脸虽然还年轻,却已生华发。他变了很多,但不管他变成什么样,赤鹫都不会认不出。 毛笔隶书似的浓眉,夜空般的黑眼睛。黑得英俊清楚,阳光都晒不白。 夏季的热浪形成了一个个的漩涡,吸卷着空气里的氧。赤鹫忽然觉得头晕目眩,呼吸困难。大脑一阵空白,一句话也说不出,一毫米也动不得。 “百···” 北百川长臂一伸把他勾上了肩膀。而后转过身,大步流星地往局里走。 一路上所有人都低着头,硬生生装作没看见。赤鹫呆愣着看眼前的金肩章,半晌才反应过来。 绝噬局里戴金肩章的,只有一个人。 难道说这个世界的北百川不仅比他年长,还成了绝噬局的首席?! 他刚要开口问,又是一阵天旋地转。 “你···”他一个字都没说完,北百川的嘴就压了下来。 这不是一个温柔的吻。啃噬重压,疼痛不已。可赤鹫向来抵挡不住北百川的亲近,叠起肩膀柔顺地回应。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眼前发黑。北百川终于放过了他,四目相对。 赤鹫试探着问:“百川···?” 北百川不答话,视线在他脸上不住逡巡。似乎要把每一个毛孔都看清。 赤鹫心脏砰砰直跳。他不该在这个时间里遇到北百川。这也不是他记忆里的北百川。 他不确定这个世界的北百川有没有那些记忆,亦或在这个世界他们本来就是情人。 “你还···记得吗?” 北百川沉声反问:“记得什么?” 赤鹫被他反问住了。 北百川却不放过他,钳住他的下颚逼问:“记得什么?你的残忍?你的绝情?还是你的抛弃?我等了你二十年。那边十年,这里十年。这二十年,你在哪里?!” 赤鹫随着这句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原来那些记忆不是梦。 虽然他仍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不愿去深究了。奇迹也好,偶然也罢,哪怕是说什么耶稣再临,量子力学。都随便吧。失而复得的狂喜让他大脑空白,不住地忽闪着眼睫。他抖着手,不住摩挲北百川的脸颊,耳廓,脖颈,肩膀。 “再叫我一声鹫哥···百川···再叫我一声鹫哥···” 这句话彻底让北百川破了防。他完全被打败了。这么多年的委屈,怨怼,苦痛,都被这句话吹散,他不用一秒就原谅了赤鹫。故作冷酷的面具开始分崩离析,蓦地他伏在赤鹫身上大哭起来。如同一个含冤的小孩,声嘶力竭,停不下来。 “鹫哥···我好想你···别走···我活不下去···活不下去···” 花白坚硬的发丝铺洒在赤鹫的脸上,像无数细密的针。扎穿他的皮肉,扎进他的血管,顺着血液滚烫地流向心脏,让他忽如万箭攒心。 耳边回想起北百川方才的话。 那边十年。这里十年。 赤鹫何其聪明,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北百川身体健康,如何就活了十年? 他把脸磕到北百川的肩膀上,也跟着哭了:“傻小子···你个傻小子···鹫哥不走···再也不走了···” 这句回答里含满了力量,一把扯断了命运的念珠,噼里啪啦掉了满地。金白色的阳光倾泻而下,在珠子里打出无数圆形的虹。 -------------------- 光速回血 。正文基本完结,《星落轮回》剩下的部分可以当番外看。基本就是结婚,腻歪,揣小崽(开玩笑)。 第77章 星落轮回·二·自作自受 * 北百川哭着哭着,骤然抬起脸定睛看他。半晌,又飞快地把他推到书架上,上来扒他衣服。 赤鹫一手拽着裤腰,一手慌乱推拒:“等等···别在办公室搞···” 他现在的身体不比上辈子,根本没经过事,不准备就上等于找死。 北百川蹲下身,把他架到肩膀上,悬空他半个身子:“不准拒绝我。” 赤鹫瞪大眼睛:“你说什么屁话!?” 北百川根本不听,书架晃动起来,撞倒了地球仪,摔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北百川!!”赤鹫去捶腹部的狼脑袋。这手一松,整个人都悬空起来。北百川后撤两步,让他挂到自己身上。而后像叼到猎物的狼,三两步就跨到窗前。 赤鹫大惊失色:“你干什么?!色狼崽子,我警告你···” 警告无效。北百川早就想这么干了。 明晃晃的阳光里,赤鹫被迫贴着窗。制服被扒掉大半,皮肉摩擦着玻璃,吱扭扭地响。北百川隔着衣料不住撞他,又是钳着他肩膀上下打量。 全开有全开的漂亮,半开有半开的漂亮。不管开多少,都得是他的。哪怕枯萎零落,化成了泥,也得是他的。 北百川直白地问:“在这边有没有跟别人上过床?” 赤鹫眼睛瞪得更大了,大到眼珠子都要掉出来。那个只会说什么保护你一辈子的朴素狼崽哪儿去了?面前这男人不是他的狼崽。这是匹狼王,牙锋齿利不说,还外带点狂犬病。 血脉和基因让他恐惧,直觉想逃。可越是想逃,他的尖刺就越往外立。 “反了你了,居然敢管我?” 北百川抬起黑沉沉的眼珠看他。嘴唇颤着,就像是门上抖动的闸。心中的野兽不断顶撞着薄脆的门板,发出危险的颤音。终于他没能忍住,脱口而出:“管你?你问我敢不敢管你?我不仅要管你,还要把你绑起来,捆起来,拴我手上随身带着!!” 这话一出,赤鹫惊惶不已。这不是他记忆里的北百川。双脚不受控制地瘫软,寒战顺着脊背往上爬。 “发什么疯?起开!”赤鹫向下一蹲,越过他的臂弯就要跑。二十年前的北百川或许抓不住他,但有句话叫做此一时彼一时。 北百川一个飞扑,把他扑到会客用的沙发上。细白的犬牙叼住他跳动的后颈,留下一块化开的胭脂。 第一个标记。干净得像是未被涉足的雪地。 北百川露出一个微笑。不是温暖的憨笑,而是阴森的狼笑。是那种当狼饥饿的嘴巴咬住一只兔子时露出的微笑。 “···不行···算鹫哥求你···” 北百川凑到他耳边,颇为咬牙切齿:“曾经我也求过你。”说罢三两下就拽散了他的腰带。毫不客气地分开他的缝隙,覆身压了上去。 植物粗壮的根钻进土地,无限制地膨胀,震动触碰的每一颗沙砾。 赤鹫惊叫起来:“好疼!!···妈的好疼!···出去!出去!!北百川你怎么变得这么混蛋!?” 北百川任由他嗔骂推抵,在阳光里不断抢掠。 “是你把我变成了混蛋。”北百川咬住他的耳廓,“这是你欠我的。鹫哥。” 赤鹫被拆得七零八碎,耳边轰隆作响。浑身的骨头都在崩裂,像是要在太阳里焚毁。 这不是一场欢爱。这是一场复仇,一场宣泄,一场占有,一场殊死搏斗。 北百川也不好受,紧得额头沁汗。可他控制不住自己。心里痛得流血,身体却一寸都不肯妥协。他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低问道:“疼吗?我天天都这么疼。疼了二十年。” 赤鹫的指甲掐进沙发的皮子里,挺着身子蹬着脚,像是被叼住的猎物在做最后的挣扎。 皮肉在阳光下如白蜡般融化,燃烧成莹白的火焰。身下的沙发变成一堵墙,身上的男人是另一堵墙,而他被夹在这两堵墙之间,无路可逃。 等他再睁眼,已经是夜。 屋子暗沉沉的,门洞里打进一柱暖黄的灯光。身上是柔软的毯子,眼前是厚实的胸膛。 浑身酸疼,下面像是有火在烤。黏糊糊的药膏更加剧了这份痛楚。 屋子里很安静,耳边是略带粗重的鼻息。他不抬头,也知道北百川在看他。 “百川。你恨我吗?” 北百川不说话,只是收紧了搂着他的手臂,粗粝的手指在他腰侧一下一下地摩挲。 赤鹫也不说话了,往北百川的怀里缩了缩。伸手兜住他的脖颈,就像他们曾经习惯那样。 “鹫哥。”眼前的喉结滚了一圈,“为什么自杀?” “本来也没多少好活。你还年轻,不想累赘你。” “我说过嫌你累赘吗?”北百川伸出手,抬起赤鹫的下巴,直视他的眼睛:“你其实并不爱我。” 这句话触了逆鳞,赤鹫暴怒而起,扳着北百川的肩膀道:“我不爱你?!我爱你爱到不要脸皮,爱到自惭形秽,爱到命都能给你,你怎么敢说我不爱你?!” 北百川并未被他的情绪感染,语调仍旧是沉沉平平:“你不爱我,所以选择在枯萎前凋零,以此让我忘不掉你。你不信我,担心我会嫌你厌你,所以干脆在被抛弃前先行抛弃。” “你放什么屁!”赤鹫挣扎着起身,快速忽闪眼睫。北百川的话像是钢锥,一下子攮到他心尖上,瞬间鲜血淋漓。 他从未如此想过。他对北百川的爱情从来没有这般自私。他的确怕老,怕丑,怕被抛弃。但他的行事动机里从来没有自己。 “你凭什么捏造我所想?” 北百川反问他:“那你又凭什么捏造我所想?” “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凭什么狠得下心?” “凭什么小看我的爱情?” “凭什么毫不犹豫一走了之,留下破烂岁月让我独自前行?” 咄咄的问句,问得赤鹫哑口无言。一阵沉默后,赤鹫扭头就要走。 北百川拉住他的手腕:“还想走?你不是答应我不会再走?你的承诺向来都这么不值钱?” 赤鹫被气得缺氧,脑袋嗡嗡作响。脸上充血,眼白也跟着爬上鲜红的蛛网。 “你要是恨我,大可以揍我一拳。这身体你想C,也随你C个够。何必说这些阴湿的话来折磨我?我究竟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我告诉你,我赤鹫自己的命,想什么时候死就什么时候死,想怎么死就怎么死!” 北百川闭上眼睛,五官因痛苦而变得狰狞。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物极必反,爱极生恨。他爱得太深太多,又失去得太久,已然魔障了。 赤鹫亦然。明明该是无比喜悦的重逢,为何在这里互相伤害?他和伯川的爱情是不折不扣的悲剧,可怎么和北百川的爱情也要走到这个地步?是他不配爱,还是人心禁不起爱? 不想这样。他不想这样。 他爱北百川,爱得什么都可以不要。他该怎么办才好,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第78章 星落轮回·三·永远二十二岁 * 正当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赤鹫的手机响了。 他从床上下来,捡起叠在一旁的制服,掏出手机。 “唐哥。”赤鹫背对着北百川,没看到对方僵直的身子和阴沉的眼睛。 “没事。放心。” “今晚不回去了。” 赤鹫挂掉了电话,情绪也冷静了下来。 即便他如此思念唐,也从未因此活不下去。他忽然就明白了北百川对他的感情深到何种地步。 而他自己也是,既然爱得这么深,其他的东西又争什么。自己的,不是自己的,分得那么清楚,让人寒心。 赤鹫叹息一声,回过身掀开毯子,重新躺回北百川身边,把他的脑袋搂进怀里。 他细长的手指梳弄着花白的头发,温柔又讨好地哄:“忘了鹫哥刚才的话。捆起来也好,绑起来也行,随你高兴罢。只是别再说我不爱你这种话。你自己都不信,说出来伤人做什么?百川,你换个位置替鹫哥想想。在这里你今年多大了?三十二?那比我上辈子还小了十岁。你看着现在的我,心里想的什么?如果你得了重病,活不了三五年,你愿意累着我在病房里伺候你么。你不忍心,鹫哥就能忍心?” 北百川把头埋到赤鹫的胸前,盯着近在咫尺的那朵浪花,扁起了嘴。 “多大人了,还这么爱哭。鹫哥说不走了就是不走了。你要是不放心,明天一早我就跟你去户政局。” “明天去户政局。下周办婚礼。要五个孩子。” “我没那个功能。” “我们的孩子会很可爱。” 赤鹫不想继续争论这个,搓着他的耳廓转移话题,“跟鹫哥说说,这些年做了什么?” “种玫瑰。” “问你正事做了什么。挑重要的说。” 北百川紧紧搂住赤鹫的腰,把头埋得更深。 “正事就是种玫瑰。没什么比这个重要。” 在遇到赤鹫之前,如果问北百川什么最重要,他有很多话要讲。比如是非黑白,比如体面尊严,比如雄心壮志,比如金钱权利。 那时候,世界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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