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 北百川满面通红,额角跳着青筋。他抿着嘴,握着提包的手不住颤抖。 北百川想反驳,但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浑身无力,似乎失血过多。这种无力,不仅因为赤鹫的羞辱,更因为他被看透了。 他被眼前这个不再年轻的,穿着怪异蛇皮裤的,在夜店卖弄风骚的,总之就是他所轻视的老Omega看了个透底,甚至连条裤衩都没给他留。 赤鹫只是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出身,弱点,所求。这让他羞恼,让他挫败,让他从一个让人惧怕的强大Alpha,变成了一个被挖空芯子的瓠瓜。他甚至连攻击的念头都没生出来,不仅因为他不恃强凌弱的原则,更因他在动武之前就已经输了。 赤鹫接着道,“如果你不说,那今天就到这里吧。你可以走了。” 北百川一言不发,站起身走到门口,压下门把走了出去。每个步骤都很慢,慢到像是缓冲不出来的老电影。 赤鹫坐在沙发上吞云吐雾,看着北百川在那里0.5倍速播放。他冰冷着脸,看样子没有道歉的打算,但也没有胜利者的得意。 走廊上的脚步逐渐声远去。赤鹫站起身拉开窗,望向远处的楼群。矮几上的资料被风吹得翻起,就见反向申请那一栏,上自上而下签了六个名字。 门被推开了。最先露出来的是只尖头黑皮鞋,而后是铅灰色的裤筒,板正的英式西服。英俊潇洒的男人迈了进来,有点稀薄了的金发打理得板板正正,像个老牌贵族。 “狼崽怎么样?” 赤鹫转动眼珠,看了眼金发男人。“第一面就呲牙。” “那你还抢着要。” “格斗。”赤鹫掸了掸烟灰,“以一对二十,只留一道口子的人,至今为止你见过几个?” 男人摇头,“一个没有。”随后又苦笑,“怪不得你们六个都看上这小子。不过你要是不喜欢,可以还给查理士,我想他应该会很乐意。” 赤鹫转过身来,弯腰在烟灰缸里碾灭了烟,“烂毛孔雀。我的东西,扔掉都不给他。” 金发男人从烟灰缸里捡起赤鹫扔掉的烟头,捻在手指间,“我就喜欢听你这么说话,很可爱。” 赤鹫走到办公桌前摁下电脑开关。“你要是闲得慌,我这里有个案子,你接过去吧。” “情报部的工作很多了。” “那还不去做。在我这里废话什么。” -------------------- 叔正式登场了! 放宝石英文不是显摆,也不是水字数,它无关紧要,只因作者的中二之魂需要熊熊燃烧。 另外赤鹫的台词有参(chao)考(xi)《沉默的羔羊》。 第6章 平地惊雷·六·懦夫的报复 * 吱——!! 小轿车的碟刹声引得无数路人侧目。 “你他M···”司机从车窗探出头,刚要对北百川破口大骂,看清了他帽子上的警徽,又硬生生咬断了没出口的芬芳。 北百川看了眼信号灯,摘帽致歉,“对不住。” 从赤鹫那里出来后,北百川就觉得浑身无力,甚至有点呼吸困难。一直以来,敢于羞辱他的人,他都是靠大逼兜解决。他从未尝过今天这般滋味——挫败。这种挫败让他空虚,羞愧,自我怀疑。 北百川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走,甚至没注意到裤兜里嗡嗡震动着的手机。直到他要掏钥匙。 “喂。这里是北百川。” “北先生,您寄出的快件无人接收。” 快件?对。他的确给小侄子寄了个快件,这是他们之间的约定。考全A的奖励。 “电话也打不通的。您看看是退件还是来站点取。” 北百川夹着手机,掏出钥匙打开了门。注意到玄关地面上多了张对折的白纸。 他弯腰捡起,打了开来。纸上只写了四个字。 杀你全家。 ——— 白色建筑在暴雨里飘忽不定,像被冲刷的砂糖块,随时处在分崩离析的边缘。门口亮着红色应急灯,走廊悠长昏暗,充斥着刺鼻的消毒水味。到处空气稀薄,得大口呼吸才能勉强吸进一丁点儿氧。 在这里,无论是交谈还是啜泣,都被刻意放轻。 北百川湿着头发,大步踏过走廊。 走廊尽头靠墙钉着三把塑料椅,坐着两个女人。一个四十左右,套着豆绿围裙,绑在脑后的发辫散了一半,歪歪斜斜。 另一个三十出头,妹妹头,戴着圆框眼镜,穿着米白麻裙。 “阿姐!” 套围裙的女人转过脸来,五官哭得扭曲,像戴了个被晒化的塑料面具。“川儿···呜!” 北百川冲上去,蹲下身抓住女人的手。“别怕。晓辰不会有事。” 北姐紧紧回握住北百川的手,呜呜咽咽地点头。 北百川抬头望向在场的另一个女人。“你好。请问你是?” “你好。我是晓辰的班主任,姓林。” 北姐抽噎着说道:“是林老师送晓辰来的医院。是咱大恩人。” 北百川闻言站起身,郑重鞠了一躬。“林老师,多谢!这份恩情,来日必报。” 林老师连连摆手,“别,别这样。我是晓辰的老师,都是我该做的。现场具体情况,我已经在警局做了笔录。” 北百川听到笔录,问道:“林老师目击到肇事车辆没?” “见到了。是一辆黄黑相间的跑车。挡着车牌。” 北百川突然不说话了。 空气变得更加稀薄起来,女人的呜咽声里回荡着瘆人的咯吱声。林老师身子贴上墙,反复在白裙子上擦抹手心,留下片片汗渍。 这时门被推开,匆匆走出来一个护士。所有的声音都戛然而止,几人的眼睛齐齐看了过去。 “需要进行开颅手术。稍后要家属签署同意书,请做好心理准备。” 女人听到这话,呜嗷一声直接昏死过去。孩子的苦痛,会翻倍到妈妈身上。无论多么刚强的女人,都会被孩子的不幸打击成烂泥。 几个护士小跑过来,引着北百川抱阿姐进了休息室,挂上了葡萄糖。 北百川握住阿姐的手,抵上自己的额头,心脏犹有火烧。 他从小没妈,爹又不是个东西。全靠同父异母的阿姐拉扯大。阿姐大他18岁,几乎等于大半个妈。她为了从酗酒爹手里护住北百川,一直捱着不结婚。等到女人30岁那年,12岁的北百川主动要求去寄宿学校,这才成了家。次年生下了侄子李晓辰,一家三口搬到了弗洛里的郊区。 夫妻两人在工厂上班,薪水微薄。但阿姐知足,就想这样一点一点,把日子过起来。可麻绳专挑细处断,命运专弄苦命人。李晓辰三岁那年,丈夫掉进了工厂的钢水里,尸骨无存。同年,姐弟俩人那破烂爹,也喝醉后掉池塘里淹死了。 彼时北百川正在异地上高中。这要强的女人,竟连个电话都没打,反倒打了次年的学费。 大学考试前夕,北百川回了趟家。没见到姐夫,阿姐搪塞他姐夫出国务工。 但北百川还是察觉到了异样。他趁阿姐出门,翻了家里的证件匣。 找到了姐夫的死亡证明。 原来自己的学费,是姐夫的命换来的。北百川当即提出退学,却被阿姐扇了巴掌。 北百川至今都记得那时阿姐的话。 出息,变出息!去体体面面,去活得像个人!别浪费你姐夫一条命。 那时候,北百川明白了,这世界是何其的残忍。它将人按照财富,权利的比重分成三六九等。 最顶层的人,可以拿钱买命。最底层的人,只得用命换钱。 存不存在一个世界,没有老爷,没有草民。 存不存在一个世界,善有善报,恶有恶果。 存不存在一个世界,只分好坏,无论贵贱。 次年,北百川报考了警校。他以为找到了那个世界。 但现实扇了他第二个耳光。 没有这个世界。没有。哪里都没有。 而如今,因为他的幼稚冲动,连累骨肉至亲。 晓辰只有九岁。牙都还没换完。 滔天仇恨如地狱之火,灼烤着北百川的灵魂。让他恨不得杀了自己。 但在那之前,他要杀了那开跑车的大痣崽种。 为了保护阿姐,为了给晓辰报仇,为了捍卫他身为人不可被践踏的尊严。 护士拿着手术同意书,递到北百川的面前。 北百川抖着手,签上了字。 护士接过同意书,并没有离去,蹲下身略显为难道:“是这样的先生,因为患者没有医疗保险,所以这个费用可能会非常高昂。这位女士卡上的余额并不足够。” 北百川从裤兜里摸出钱包,“差多少?” “手术要五万。但还会发生术后的住院费用,保守估计还要十万左右。” 十万!北百川别说十万,他连五千都拿不出来! “···先做手术,钱我会想办法。” 第7章 平地惊雷·七·赤鹫来栖 * 医院刮风下雨,会所夜夜笙歌。 有人放弃一切,劳碌奔波,只为活着;有人拥有一切,纸醉金迷,随意挥霍。 暴雨映上霓虹,染上了性感旖旎的颜色。雨幕中三个大字肆无忌惮地闪烁着。 喧闹已熄,一地狼藉。 服务生正扫着地上的烟头和碎啤酒瓶。空荡荡的吧台前坐着一个黑影,染着黑甲的手指夹着半截烟。 门被一把推开。门外是一个高大的影子,浑身滴着水。 “我找赤鹫。” “先生,我们已经打烊了。” “麻烦你告诉他,北百川有事相求。” “抱歉先生···” “让他进来。”吧台前的黑影子转过身来,明暗交接处是一双黑红眸子。 赤鹫打量了一下北百川,偏过头对吧台后的酒保道,“给小朋友一杯热牛奶。” “老板,这哪儿来的牛奶啊。烧酒行吗?我热热。” “不行,他还小。” “···我的妈,这没看出来哪儿小啊。那米酒行吗?没度数的。” “行吧。” 北百川坐到赤鹫身边,面色惨白,眼眶通红。 “被欺负了?” 北百川从怀里掏出一张名片,递到赤鹫面前。 “两个月前,我教训了个酒驾的崽种。这是从他身上掉下来的。” 赤鹫捻起那张名片,看了看那个醒目的唇印。“嗯。这的确是我留下的。” “你知道那个崽种的身份吗?” “不记得了。”赤鹫把名片还给北百川,“每天来幻华月找乐子的人成百上千,我不可能记得每一个人。” “告诉我。”北百川拳头颤抖,下牙错动,“那个崽种的身份。” 赤鹫交叠起腿,眯着眼睛吐了口烟圈。不紧不慢地拎起酒杯,悠哉悠哉抿了一口。这才赏给北百川几个字。 “我说不记得了,听不懂话?” “你记得。”北百川抬起眼睛看向赤鹫,指着名片上的唇印,“这不是你主动留下的。要么是他趁你不备,要么是你迫于形势。不快的事情总是让人印象深刻,尤其是对于你这种人。” 赤鹫歪头看向北百川。“哦?我这种,是什么人?” “同我一样,”北百川道,“对于冒犯,绝不会忍气吞声的人。” “不会忍气吞声么,”赤鹫掸了掸烟灰,“我有时候也是要忍气吞声的。” 赤鹫的态度,让北百川明白了,眼前这个男人不可以逼迫。 北百川服了软。“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进绝噬局。我以为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了。但这个崽种,他开车撞了我的侄子。一个只有9岁的孩子。” 赤鹫不再说话。他的脸重新回到阴影中,看不清表情。 “我不会连累你。只希望你能给我一条线索。”北百川站起身,摘下手表推到赤鹫面前,对他郑重地鞠躬, “请你告诉我他的身份。不。是求你。” “不会连累?呵。”赤鹫推回那块表,“小朋友,看来你不了解我这种人。一点也不。” 北百川闻言身子一僵,心凉了。而后只觉酸涩涌上鼻腔,脸上好像有什么扑簌滑过。 沉默蔓延在两人之间。赤鹫抽他的烟,喝他的酒。北百川没有直起腰,就维持着这卑微的姿势,无声地泪流满面。 黑色的地面上晕开点点水渍。 赤鹫等了半天,也不见北百川动弹,瞥了他一眼。顺带瞥到了地上的水渍。 赤鹫将烟头碾灭在吧台上,用食指和拇指托住北百川的下巴,抬起他的脸。 “为什么哭?因为委屈吗?” 北百川流着泪,不说话。 “我喜欢坦率的孩子。” 北百川咬着牙,“···妈的,我不甘心···好不甘心···” “知道害怕了吗?” 北百川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很好。”赤鹫伸出拇指,刮掉北百川脸上的泪珠,“你脑筋聪明,格斗也厉害。但对万事缺少敬畏。心怀敬畏,方能无畏。我并非要对你说教,只是不想看一个好苗子折在这里。” 赤鹫的声音清晰又温柔,和方才的咄咄逼人判若两人。 “叔叔我既不怕连累,更不缺报酬。但如果你愿意卸下对我的敌意,我乐意帮你。好吗?” 北百川觉得他的心被托住了。脸颊上的手掌干燥温暖,带着让人安心的魔力。连日来的愤怒,无力,疲惫,委屈一股脑涌了上来,眼泪没出息地越淌越多。 北百川竟不知道,自己还有如此脆弱的一面。 “今早是我态度有错。对不住。” 赤鹫端过吧台上的热米酒递给他。 “没关系。那孩子现在哪家医院?叫什么名字?” 北百川手心笼着热乎的杯子,“五田医院。李晓辰。” 赤鹫掏出手机,从通讯录拉出一个号码。 “小丹。有个叫李晓辰的孩子因车祸住院,你知道情况吗?” “对。你的话我放心些。” “嗯。嗯。没事,先记我账上。” 北百川握着杯子的手指收紧,瞪大眼睛看向赤鹫,直到对方挂掉电话。 “孩子生命体征已经稳定,你不要太担心。” 北百川从椅子上站起身,兜里兜外地摸索,语无伦次,“谢,谢谢你,帮我找人,还帮我垫钱···那个,我先打个欠条给你。” “不用在意。小朋友可以对大人撒娇。”赤鹫也站起身,捻起吧台上的名片揣进怀里,“今天就回家好好休息。至于这个人的身份,明天傍晚来我办公室。” —— 拍打在窗上的雨声消失了。天灰蒙蒙地起了雾。北百川躺在床上望着发霉的棚顶,一丝睡意都没,脑中来来回回都是赤鹫的脸。 他为什么要帮自己到这种地步?为什么他有那么大的能力,在深夜也能联系到医院的核心人物? 北百川不蠢,他隐约猜到,赤鹫绝不仅是个噬警。他风评糟糕,却在局里有不穿制服的权利;他好似缺钱般在夜店跳舞,却慷慨地为自己垫付大笔钱财;他表面上咄咄逼人,却也没真生气——只有真正的强者,才会有如此气量。 更重要的是,北百川对赤鹫的轻视和敌意完全消失了。他甚至为自己先入为主的判断,还有昨天早晨傲慢的态度懊悔不已。这份懊悔,更加剧了他的挫败,甚至让他在赤鹫面前抬不起头来。 第8章 平地惊雷·八·触底反弹 * “别一直低着头。”赤鹫拉过一把椅子,对站在门口的北百川勾了勾手,“来。” 北百川走到赤鹫旁边,掏出张欠条。 “先写了十万。等拿到医院的明细,我再改。”说罢又是郑重地鞠躬,“这份恩情,我北百川会记到死。从今往后,有能用到我的地方,我不会说一个不字。” “字挺漂亮。”赤鹫接过那张欠条,随手放到桌上的笔筒里,“坐下吧。看看是不是这辆车。” 北百川看向桌面上的电脑屏幕。上面是监控录像的图片,而图片的右下角,赫然就是那辆黄黑相间的跑车。 北百川死死盯着那辆跑车,“是这辆。” 赤鹫扩大图片,拉近到车牌的位置,“车牌被挡住了一半,但从前半部分可以推断这是克特斯州的牌照。”说罢又点开了另一个窗口,“这车在克特斯州只有三辆。特定到这个人并不困难。名字叫做蒂莫西,二十三岁,Orina集团老总的侄子。这个企业集团有强烈的涉黑嫌疑。” 北百川脱口而出:“只是涉黑团伙?不是高官政要?” 赤鹫不明所以,反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北百川这才回过味来,他问了失礼的问题。他游移目光,不敢与赤鹫对视,“我原本以为他们的力量渗透进了这里。” 赤鹫反应了片刻,继而恍然道:“你是指和我搭档这事?” “对不住。我不该信那些传言。” “传言?不,不是传言。都是真的。我是个男Omega,嗯,和搭档搞过,也的确在会所跳舞挣钱。”赤鹫靠上椅背,摸着食指上的戒指,就像在谈论别人,“但这些,和我在局里的立场无关。你之所以坐在这儿,不是你被调剂,而是我主动争取。” 赤鹫从桌面上拿起北百川的资料,翻到反向申请那一栏,用手指敲打着那六个名字。 “新人没有选择前辈的权利,申请书只是个平权的幌子。你的格斗,我们六人都很欣赏。抢得激烈,都没给你寄申请书。”说罢撸起袖子,指了指小臂上的淤青,“为了要到你,我可是和烂毛···咳,和查理士打了一架。” 北百川看着那六个名字,微微张着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假的。原来都是假的。他的不满,迁怒,猜测,统统都是假的。北百川的脸腾地烧红起来,臊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赤鹫站起身,用手指在书架上逡巡,“不过有件事要跟你澄清。我虽然和搭档搞过,但对小朋友没有兴趣,你不用担心。” 北百川张了张嘴,又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赤鹫没注意到北百川的局促,从书架上抽出一文件夹,递给到他面前。 “言归正传。半个月前我接手了这个案子。报案人名叫凯瑟琳·布莱克本,在克特斯州南部经营婚庆公司。她报案的内容,就是受到涉黑团伙的威胁,要求她退出当地婚庆产业。而凯瑟琳在报案后的第二天失踪,昨天在野林里被发现了尸体。与凯瑟琳的公司有直接竞争的,就是Orina集团的子公司。” 说到案子,北百川终于从那股羞愧里逃了出来。“没先到警署报案?” 赤鹫不答反问。“你猜为何不去警署报案?” 北百川翻了翻手里的资料。“这个涉黑团伙将是我们合作来的第一个猎物。” “如果你乐意。” “只我们两个?” “小朋友,”赤鹫拍了拍北百川的肩膀,“你对Omega的偏见差不多适可而止。你知道叔叔靠什么升到Ruby级别,又为什么叫赤鹫吗?” 北百川从纸面上抬起脸,望向赤鹫。 北百川突然发现,赤鹫比他想得还要高。而且愈来愈高,高到他只能仰视,高到看不清面孔。与此同时,北百川又觉得自己没想象那么高。且愈来愈矮小,一路矮小下去,直直没入进尘埃里。 这时赤鹫低下头,回望向北百川。 夕阳笼上赤鹫向后梳起的黑发,笼上他蜷翘的眼睫,笼上他优雅的长颈。 电光火石间,北百川放佛看到了一匹绝艳的蛇鹫。 “···专治地头蛇?” “没错。”赤鹫笑起来,“专治地头蛇。” “听起来很危险。” “害怕?” “不,不是害怕,”北百川也笑起来,“是兴奋。” -------------------- Baby川触底反弹!锵~鹫狼组诞生~ 鹫叔鹫叔,大杀四方~小狼小狼,正道之光~(作者没救了,抬后厨去吧) 开篇《平地惊雷》结束。下一章进入主线剧情《白兄黑弟》。 PS: 鹫叔和小狼一样,就喜欢给别人瞎起外号。不愧是上天注定(作者注定)他俩在一起。 第9章 白兄黑弟·一·坐爷腿上 * 赤鹫开着车,驶过坑坑洼洼的柏油路,指了指道路两侧扎堆的建材店,“判断公司是否涉黑,首先看其商业模式与权力资源,地头资源和自然资源的依赖程度。与权力资源越紧密,行贿风险越大;与地头资源越紧密,同黑势力打交道就越多;如果依赖自然资源,那么免不了既要行贿,又要涉黑。” 北百川坐在副驾驶,身子随着糟糕的路况颠簸,但还是掏出笔记本,认真地记下来。 赤鹫放缓了车速,“Orina集团的核心业务有两个,一是矿产生意,一是房地产生意。这次来主要工作是取证。掌握其涉黑证据后,需要向局里提交《取证书》,局里审批后会下发《行动令》。《行动令》有三种,‘转交警署’,‘施行逮捕’,还有情节过于恶劣的,可以‘直接击毙’。” 赤鹫将车开进停车场,转过身从车后座上拿起长檐警帽戴上。 “先来看一下女老板的遗体。” 北百川跟着下了车,忍不住又看了赤鹫一眼。缎面黑衬衫,直筒蛇皮裤,方头大皮鞋。染着黑指甲,戴个大戒指。然后头上扣着警帽。违和,怪异,不明所以。但···还挺好看的。 赤鹫注意到北百川的视线,“我很怪异?” “···有点。但很好看。” 赤鹫呵呵一笑,掏出钥匙锁上车,看起来还挺高兴。 两人刚走出停车场,就和一片警对上了视线。对方看到俩人,掉头就往署里跑。 “站住!”北百川喝道。 那人头也不回,连滚带爬地跑进了楼里。 “他跑什么?” “通风报信。百川,稍后你先不要说话。跟在我身后。” 北百川的脚步一顿。这声‘百川’叫得他心尖发麻。赤鹫不是第一个这么叫他的,他也不知道自己麻个什么东西。 迈进警署的门,门口的两个片警垂着脑袋,招呼都带着颤。大厅里飘荡着沉重而紧张的气氛。 一中年胖子从楼梯上匆匆而下,脸上挂着谄媚的笑。还不待他开口,赤鹫直接亮出噬警执照。 “弗洛里绝噬局,特级噬警,赤鹫。今天来查看凯瑟琳·布莱克本的遗体。” “您好您好。”胖子堆起笑脸,“鄙人副署长里脊。这件事嘛,鄙人找人确认一下,二位先来这边等候。” 赤鹫微微偏头,高声质问:“你确认什么?” 胖子被喝得一哆嗦,僵着笑脸打哈哈,“确认一下,要确认一下的···您稍等,稍等。” “我问你要确认什么东西?”赤鹫向前一步,声调又拔高一个度,“我说要查看凯瑟琳·布莱克本的遗体。现在!立刻!” 胖子的额头可见地沁出冷汗来,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赤鹫抽出枪,抵住胖子的脑门:“听不懂人话?” 胖子连连后退,向后坐倒,摔了个结结实实的屁墩。 赤鹫将枪上了膛。咔嚓一声脆响。 胖子举起手求饶,“长官息怒!我带您去!这就带您去···” “在下带两位长官去。”这时从楼梯上走下来另一人,瘦高个子,穿着署长的制服。他走到赤鹫面前,伸出手。 “赤鹫长官,久仰大名。在下署长,休。” 赤鹫伸手握住,面色缓和下来,和方才的咄咄逼人完全不同。 “休署长,好久不见。” “···我们见过?” “或许见过。”赤鹫勾起唇角,却看不出喜怒,“也或许是我记错了。毕竟做噬警,见得人多。” 休看着赤鹫,不说话。赤鹫同样回看着他。眼神中是只有两人才懂的东西。 半晌,休撇开视线,转过身。“长官不是要看凯瑟琳的遗体么。跟我来吧。” “有劳。”赤鹫揣起枪,跟在休的身后。 三人顺着安全通道走到地下。休推开走廊尽头的门。“法医昨晚已经检验完毕,死因为窒息。” 赤鹫率先走了进去,北百川紧随其后。而署长休则是站在门口盯着两人。 赤鹫掀开了盖着遗体的白布。那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脖子上有明显的勒痕。赤鹫只是看了一眼,就重新盖上了白布。 —— 日头落下了,天边只余残霞。两人正坐在街边的饭馆里吃饭。北百川脱掉了制服外套,摘了帽子,尽量不引人注目。 “尸体不是女老板的。”赤鹫从包里掏出消毒湿巾,擦拭易拉罐汽水的罐口,“从报案信件的措辞来看,她的年龄应当在50岁往上。即便没有那封信,白手起家的女老板也不该那么年轻。” 赤鹫擦干净后推给北百川,又开始擦另一罐,“这警署已经连根都烂透了。” 北百川道谢后接过,问道,“方才在警署,为何对待正副署长两人态度不同?” 赤鹫拉开汽水,喝了一口。而后对北百川伸出食指。“嗯,这个问题很好。该夸。原因有两点。”赤鹫将食指点在桌面,轻声道,“其一,见人下菜。对打太极拳的人,要逼;对波澜不惊的人,要装。其二,挑拨离间。说话半虚半实,或者干脆说谎。越是烂透底的地方,越行之有效。” 北百川被这一套一套整得一愣一愣。叉起来的牛排都凉了,也没吃到嘴里去。 他放下叉子,试探着问道,“我能叫你声鹫哥吗。” “咳!”赤鹫听这话被汽水呛了嗓子,拄着桌面咳起来。 北百川赶忙替他拍背。半天赤鹫才抬起咳得通红的脸,“我长你20岁,你还是叫我叔吧。鹫叔。” 北百川看到赤鹫通红的脸,自己的脸也唰地热起来。赤鹫看起来很年轻,半点不像年过四旬的人。说他二十多可能有点勉强,但三十出头绝对绰绰有余。对着这样一张脸,他可叫不出叔来。 就在北百川纠结的时候,一声暴喝从身后传来。 “什么JB店,这他M还漏水!” 北百川扭过头,就见身后坐着四个地痞。最里面那个,亮黄头发,扎个马尾,正摸着后脖颈破口大骂。北百川顺着往上看,棚顶就像块好久没换过的尿不湿,泡起一大片。而黄马尾头顶晕得最深,还挂着水滴。 黄马尾蹭得站起身,“换桌!!” 饭馆老板跑过来,拿了块新毛巾递给黄马尾。“这位哥,真不好意思啊。这会儿没空位,我给您这桌往边上挪挪。” 黄马尾眼睛一立,毛巾往桌上一摔,指着老板鼻子破口大骂。 “挪哪儿去?破店小得连个JB都放不下!能挪哪儿去?我TM骑你脖子上吃得了!” 北百川冷哼一声,心想你裤裆里那玩意可真够大的。 黄马尾听到北百川的冷哼,踹翻凳子,走到两人面前,拍掉北百川手里的易拉罐。 “跟爷换!” 北百川磨起牙,刚要教他做人,就被赤鹫摁住了。 “不要惹事。” 北百川只好作罢,撇过脸不再作声。 赤鹫站起身,拎包准备换到黄马尾那桌。还没等他迈步,就被拽住了胳膊。 “你不用换。你留这儿,坐爷腿上。” -------------------- 作者真的好想要留言啊(嘶吼)。 第10章 白兄黑弟·二·左轮手枪 * 赤鹫看了眼胳膊上的手。“给你个机会。松手。” 北百川站起身,看着黄马尾。 而黄马尾那桌其余三个小卡啦也都站起身,虎视眈眈看着两人。 黄马尾啧了声,对跟班摆了摆手。“美人都带刺儿。别吓着人家。”又动了动鼻子,死皮赖脸凑到赤鹫面前,“你闻起来咋这么香?是不是假爷们儿?”说罢就要上手摸。 赤鹫抓住黄马尾的手,抬腿照他心口一个正蹬踹。 可怜的黄马尾哀嚎还没喊出来,身子就飞了出去,哐当砸在那张漏水的桌子上。碗筷砸了一地,菜汤飞溅满墙。 赤鹫收起腿。看向另外三个小卡啦。勾了勾手。 店内瞬间惊呼四起,紧接着兵荒马乱,客人没几秒就跑了个精光。 其余三个小卡啦见状,滋儿哇喊叫着涌了过来,其中一人甚至还掏出了手枪。 北百川见到枪,一脚踩上凳子,对着拿枪那人的手腕凌空猛踹。枪脱了手,在空中划出抛物线,稳稳落入赤鹫的手里。 另一小卡啦抄起酒瓶冲着北百川砸来,北百川向左侧闪,顺手迎面托了个大耳刮子。红白相间的小影子飞了出去,砸到玻璃门上,当啷一声响。 剩下一人见北百川不好惹,转向赤鹫这边。还不等进身,赤鹫一个转身后踢直接给蹬到门外去。 三个小卡啦,叠起来也成不了大皮卡。杀鸡焉用牛刀,赤鹫索性坐回座位接着吃饭。 北百川没几下就把剩下两人揍到宕机,回过头看了眼躺在桌子上翻白眼的黄马尾。一想到这人方才油腻的嘴脸,北百川心里就不爽。走过去拎起黄马尾的衣领,抡起胳膊一顿凿,直到凿成绛紫色才松手。 而后回到赤鹫对面,也端起碗接着吃饭。 赤鹫吃好后从地痞身上摸出钱包,抽出全部现金拍在柜台上。老板从柜台后伸出脑袋,抖着手摸了过去。 ——— 北百川坐在床边,打量着刚才缴获的手枪。老式左轮手枪。这是警署的标配。为什么街边混混会有警察的配枪? “猜到什么了?” 北百川抬起头,就见赤鹫站在面前,正用浴巾擦着发丝上的水。每个动作都性感,每滴水珠都涩青。 不愧是名震弗洛里的艳舞王,这谁能把持得住。 北百川不敢再看,低下头继续摆弄手枪,“警匪沆瀣一气。” 好香。这酒店的沐浴露掺了多少香精?熏得人脑瓜子迷糊。 赤鹫坐到北百川的对面,交叠起腿。 北百川的视野里出现一只雪白晶莹的脚,交错着淡青筋脉。美到髓里的人,脚趾瞅着都像是花瓣。北百川忽然想起高中生物的教材上,说人的大脑皮层中负责生殖的神经元和足部的神经元位置相近,所以··· 这时赤鹫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走神。 “再说说警署藏起凯瑟琳的遗体,又是为什么 ?” 要命。北百川嘴里干得冒火。这可真要命。这是哪门子的酷刑,还是什么扑雷?他好歹是个Alpha,即便小了20岁,也是个成年Alpha。这是太看得起他,还是太看不起他? 北百川扭过头,去看并没开机的电视,“死因可能是枪杀。” “没错。”赤鹫挤了点护手霜,在手上摩擦。 暧昧旖旎的声响直往北白川耳朵里钻。大脑开始自动编织下流想象。 赤鹫并没有注意到北百川的局促,自顾自地说,“凯瑟琳的遗体今天应该已被转移,明天分头行动去附近的殡仪馆找找。”他拿起床头柜上的烟盒,抽出一根衔在唇间,而后四下摸索起来。 “嗯?我打火机呢?在没在你床上?”说罢起身到北百川这边,弯腰在他身旁找。 北百川的牙发起痒来,唾液不住分泌。年轻力壮的欲兽躁动起来,拽得铁链哗啦直响。 垂坠的浴袍领子毫无防备地送到了脸跟前。北百川再也控制不住,偷偷瞥了一眼。 樱粉玉珠,滑腻似酥。 轰!这回他再也无法思考案子了。什么警署,什么手枪,什么阴谋勾当,统统都变成了白海棠,樱粉妆。 血液奔涌向不该涌的地方,北百川狗急跳墙,一把扯过床边的笔记本摊到腿上。 罪魁祸首还在那儿不停撩拨, “百川,起来下。” 北百川不动地方,紧紧捏着摊在腿上的笔记本。沐浴露的香味更浓了。直往北百川鼻子里灌,灌得他额头沁出热汗。 撕拉!笔记本的纸张被扯下来一大块。赤鹫疑惑地看了过来。 北百川无措地攥着那块纸,脸烫得冒烟,像个红皮呆瓜。 赤鹫这时突然明白过来了。他站起身,拢了拢浴袍,欲盖弥彰地咳了咳。 “抱歉。我当你是孩子,没太注意。明天我再另开一间房。” 北百川说不用,可这声不用,又哑又粘。 气氛更加尴尬,两人都不再说话。 这时响起了敲门声。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赤鹫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枪,轻手轻脚推开了门。 门外是个穿着连帽衫的陌生青年,从裤兜里掏出了警察证。“我叫巴巴里,今年刚入署。” 赤鹫收起枪侧过身,“进来吧。” 刚关上门,巴巴里就对赤鹫跪了下来,结结实实来了个响头。 这个响头实在太突然,把赤鹫烟都给吓掉了。 巴巴里双手合十,高声道,“长官,求您救救这里的百姓吧!” 赤鹫心疼地扁嘴。这可是进口好烟。弯腰捡起来,扔进垃圾桶。 赤鹫的口气颇为不悦,“我不是神佛,不受香火。祈福的话你去青梅山,那里灵。” 巴巴里瞪大眼睛,支吾了半天,愣没憋出来下句词儿。 “不算命就没话了?说点有用的。凯瑟琳的遗体在哪里?” “啊,凯瑟琳的遗体,今天已经运往了殡仪馆。” “哪家殡仪馆?” 赤鹫拄着床边,肩头微耸,露出琵琶骨上两点血痣。 北百川站起身,挡住巴巴里的视线,咋舌道,“看什么看。答话!” 巴巴里墨迹了会儿,“···好像叫···城南万国。” 赤鹫又问,“凯瑟琳的案子是谁在管理?” 巴巴里这回答得利索, “副署长。” 赤鹫走到巴巴里面前,半蹲下身,枪口抵上他脑门,“你不会是来骗我们的吧?” 北百川站在赤鹫的身后,盯着巴巴里。 巴巴里缩缩脖子,从怀里掏出个发黄的透明文件夹。周围用胶带封住,里面夹着块被剪下来的报纸。 “五年前,Orina集团在城西湖边开发房地产项目,与当地住民发生激烈冲突。冲突中有个名叫巴巴沙的男人,被保安用乱刀捅死。” 赤鹫接过文件夹,扫了眼报纸上的速报。占篇很小,受害者姓名也只是一带而过。 “这个巴巴沙,是我,是我父亲。
相关推荐:
魔界受欢之叔诱(H)
倒刺
小公子(H)
穿成炮灰后和灰姑娘he了
沦陷的蓝调[SP 1V1]
小可怜在修罗场焦头烂额
左拥右抱_御书屋
御用兵王
综漫:开局就打宿傩?
大唐绿帽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