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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6章

点报仇就早点报仇,仇人多活几年也不能给咱攒利息。有机会不杀了,难道留着清明祭祖?” 别看沉棠长着一张��丽漂亮的脸蛋,眼神澄澈,豪爽洒脱,实际上杀气很重,重到连栾信这个正经受害者都懵了一下。懵归懵,却也知好歹,主公这话是为他着想。 栾信问:“何人抢了李石松脑袋?” 主公说他抢不到,应是有人抢先一步。 “唉,自然是魏寿。” 沉棠将原委一一道来。 栾信这才知道自己不过是去接个粮草的功夫,前后也就一日,居然发生了如此多的事情。李鹤这个小人,在褚曜布下的这盘局里头只是个逼反魏寿的棋子,便觉得荒诞。 李鹤汲汲营营这么多年…… 未曾想会死得如此随便。 大概是觉得李鹤横竖要死,哪怕不是死在栾信手中,那也算报了仇,沉棠便斟酌着询问栾信跟李鹤有什么仇,何时结的仇:“……倘若公义不想说,那咱就不提。我也不是揭你伤疤,只是想了解了解更多的你。” 栾信本来不想说的,但架不住沉棠最后一句话的威力。他沉默了一会儿,回忆那段并不愉快的过去,勉强用平静口吻叙述:“……信的本家其实不姓栾,也非世家子。” 他暗中注意沉棠反应,后者专注倾听,待听到他说自己出身市井,还曾行乞为生,眼中并无鄙夷嫌弃。倘若沉棠知道他的心思,估摸着会觉得奇怪――她该嫌弃什么? 若非世道,栾信的父母应该能守着小生意,认认真真经营,拉扯大栾信,甚至再给他添一两个弟弟妹妹。他的不幸,他一家的痛苦,源头在于战乱,在于欲壑难填之人。 行乞那年上元佳节,栾信被一辆疾驰的权贵马车碾断右腿,他犹如一具死尸趴在地上,看着视线中一双双脚,却无一人靠前。也是,他是个脏兮兮的,随处可见的乞儿。 看病接腿需要钱,后续疗养耗费更甚。 他趴在冰冷充满泥腥气的地上,静静等待着死亡。当他再次醒来,已经身处医馆,原来是路过的医师救了他,还为他处理断腿: 栾信感激涕零。 某一日,医师出诊回来看他良久。当晚来他栖身的柴房问他: 栾信倔强地道: 医师不在意他的固执,径自说道: 后面那一句似乎在自言自语。 彼时的栾信根本听不懂。 医师倏忽道: 没有两日,栾信穿上一身不算新,但浆洗干净的葛衣,拖着伤腿跟着医师来到一处他此前从未见过的豪宅大院,见到一位穿着素雅的女君。女君看着还未及笄,很年轻。 他跟着医师拜见这位女君。 看女君架势,似乎也等他们许久。 女君一直在观察审视栾信,半晌才微不可察地点头: 医师道: 女君闻言似松了口气。 上前,拉住栾信的手。 相较于他那双粗糙长冻疮的手,女君的手细嫩滑腻,让年幼的栾信生出自卑胆怯,瑟缩着想缩回手,却被对方握住,尔后听她道: 栾信愕然看着女君。 这位似仙人般的女君继续告诉他: 栾信嗫嚅着道: 被女君不容驳斥地打断: 栾信就这么被收留了下来。 很久之后,栾信才知道自己为何会走运――那位女君,他名义上的阿姐是栾氏夫妇独女。因为男方早年受过伤,导致子嗣极其艰难,后院妻妾无一人替他生下男嗣,唯有正室在他受伤前怀孕,诞育一女。现在的局面是栾氏夫妇暴毙,其他亲戚来吃绝户。 具体操作就是将儿子过继给栾氏夫妇当儿子,顺理成章继承产业。至于栾氏夫妇的女儿?一个丫头片子,回头让过继来的兄弟给她一副嫁妆嫁出去。帮她物色的丈夫人选还是娘家亲戚,这绝户真是吃得不吐骨头。 女君不肯家产旁落,但拗不过族老。 一介孤女,如何对付他们? 不过她想到了一个办法。 用魔法对付魔法。 抢先一步给自己爹娘过继便宜儿子,而且她还要挑选一个有资质、无父母的孤儿! 有资质,日后成才能震慑族老。 无父母,便只能依靠她,方便拿捏。 只是,符合这两项条件何其困难,有修炼天赋的太少太少,在栾信出现之前,女君已经跑遍各家牙行,城中乞丐也寻了个遍。留给她的时间所剩不多,硬生生愁出了病。 医师诊脉发现是心病,一番问讯才知原委,他当即就想到自家医馆有个完美符合的乞儿!女君闻言大喜,但医师告诉她,这个乞儿被马车碾断了腿,有可能会留下残疾。 女君拿着帕子点点眼角泪意。 无不悲愤地道: 她想保住家财就只能这么做。 医师闻言,心生同情,唏嘘连连。 于是,这个从天而降的大饼就落到栾信嘴里。不过,对内他只是帮助女君保护家财的工具人。这点,女君在第一日就告诉他。栾信也有自知之明,每日发奋苦读修炼,尽职尽责帮女君挡下周遭豺狼虎豹。栾信凝聚文心那一年,女君替自己物色了赘婿。 并在婚后第七个月产下一子。 沉棠忍不住插了一句:“七个月?” 栾信道:“孩子不是赘婿的。” 女君因为是女儿身,又经历亲戚逼宫夺财的阴影,于是迫切想要一个有天赋的继承人。虽二十出头还未成婚,但蓝颜知己不少,全是她物色的优质种子。而她也深知这些人不会入赘,即便入赘,自己也大概率守不住家财,于是发现怀孕就将人全部踹了。 物色一个空有脸蛋的草包入赘。 通俗来讲就是给孩子找个爹。 女君对栾信有大恩,她做什么,栾信都是支持的,包括但不限于女君后来将生下来的孩子过继给他。通过这些操作,名正言顺,让真正的栾氏血脉继承家业。如果没发生后来的事,栾信早就将栾氏归还给外甥,四处云游,寻觅明主,参与天下风云。 沉棠还沉浸在那位女君的骚操作之中。 “后来呢?” “阿姐这一脉连着两代没有人涉足官场,偏偏又坐拥令人眼红的资产,离阿姐的孩子长大成人还有多年……阿姐也有私心,希望我能去考取功名,官场有人也能减少觊觎,尽可能将完整家业交到她孩子手中。” 栾信自己也觉得有把握。 那一年,他参加了人才选拔。 一路过关斩将,顺利非常。 只是在的时候出了岔子。那年名额不多,有一权贵落选,偏偏那一届的人,后台一个比一个硬,权贵不愿轻易开罪。找来找去发现还有栾信这个软柿子。 不过,如何剥夺栾信名额呢? 此事交给狐朋狗友去操办。 这个狐朋狗友便是李鹤。 李鹤也不知在哪里查出栾信幼年断腿的事儿,脑子一转,想到了一个阴毒的办法――想要在官场做官,身体是不允许有残疾的。栾信的腿便是突破口,而现在的栾氏空有清名,却无足够的震慑力。即便栾氏真正的主人女君发怒,还会为了个假弟弟翻脸? 栾信本就是她保住家财的工具人。 这个便宜弟弟长大成人,她当真没担心过栾信会突然翻脸不认人,抢外甥的家财? 李鹤在权贵授意下毁了他半边髌骨。 又以沸水浇注,血肉硬生生烫熟。 蹲下来,看着几度昏迷又痛醒的少年。 笑道: 他的手轻蔑又羞辱地拍着栾信的脸。 权贵坐在一旁,安静品茗。 眼中看不到犹如一滩烂泥的栾信。 栾信忍着疼,喘息: 李鹤竟是直接笑出了声: 栾信痛苦攥紧拳头却说不出驳斥的话。 李鹤在他耳畔耳语。 一口唾沫直接啐在了栾信的脸上。 也打碎了他近十年的美梦。 高坐上首的权贵彷若喝够了茶。 终于愿意施舍点注意力过来。 开口便是一句: 李鹤轻笑道: 权贵颔首: 别看李鹤的人品不好,但他对人心揣摩却是细致入微。当栾信出事,女君收到消息找了人脉,终于说通有几分姻亲关系的秋丞帮忙当说客,前去权贵府邸要人。只是她来得晚,栾信彻底成了跛足的废人,女君面色煞白,纵然气愤却也不敢当面发泄出来。 鱼死网破?不行! 栾信纵然痛苦也劝她不要意气用事。 他不敢喊阿姐,也不敢说回家。 路上,马车颠簸得他腿疼。 但更多的是倦意。 年轻气盛的秋丞看着他触目惊心的腿伤,跟女君低语: 女君不言语。 栾信养伤的日子,女君来看过一次。 她只说了三句话。 第一句是 栾信眸光泛着强烈恨意: 第二句是 栾信恨道: 第三句是 沉棠的瓜都要掉了:“同父异母?” 栾信叹道:“是啊,所以我被选上,有一部分原因还是权贵母亲的授意……” 给生下丈夫私生子的女人一点教训。 栾信帮她撑门楣,那就打断门楣的腿! 704:嘎了他 退下,让朕来 沉棠气得险些语无伦次,骂道:“私生子是一个女人能单独完成的?没有她丈夫贪图美色,栾氏女君是能将他绑在床上霸王硬上弓吗?若是一次不中,还要多绑几次?” 贪花好色的男人不整,光捏软柿子。 怎么着也该一视同仁吧? 结果她倒好,火气全撒一方头上。 说完,她又更加生气:“那位栾氏女君也是不谨慎,既然做得出借种的事儿,怎么不再干脆点,找能借还能杀的下手?去父留子就弄得彻底一些,留下尾巴徒增麻烦。” 限量版乃至绝版的种子才是好种子。 “公义,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沉棠手中捧着热茶听完整个故事。 栾信摇头道:“不知。” 沉棠放下热茶,告诉他可以走捷径:“公义可以猜,要是猜不到,你可以用望潮的文士之道听,听听我此时的内心想什么。” 栾信依旧摇头:“惜命。” 他这个文士之道厉害归厉害,但带来的负担同样恐怖,不是随心所欲,想用就用。 顾池的文士之道他偷偷用过,只坚持几息就被迫中止。因为对于这个文士之道而言,听到人心最阴暗的负面内容反而是其次,最大的负担是嘈杂,噪音一刻不停歇。 尽管栾信不喜顾池,甚至是有些敌视,但知道对方长期生活在这种环境中,不免生出几分同情。他更不理解的是,对方是怎么从无数心声中,精确锁定一人,不曾出错? 沉棠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和狠厉:“那我亲口告诉你,我在想你的这些仇家是不是还活着。若还活着,一个个都痛快宰了!” “他们自然还活着,还活得不错。” 那权贵本就不是善类,也没操守。郑乔打来,他就早早举家归顺,生怕晚了一步招来灭顶之灾。他一出生就享受荣华富贵,红尘万丈他还没游戏够,活着才能享乐。 如今在郑乔手底下过得滋润。 沉棠冷笑:“那就好!” 她又道:“活着才有机会亲手杀掉。” 前有顾池仇家陶言上蹦下跳,后有栾信仇家耀武扬威。沉棠忍不住怀疑自家风水是不是有问题,为什么帐下僚属,不管文武、不管男女,各个经历坎坷?遭什么诅咒了? 因为栾信一事,沉棠白日无心公务。 夜幕降临,她亦是辗转反侧,混混沌沌的时候,脑中陡然浮现出一个大胆的念头。 想干就干,勐地掀开被褥。 栾信营帐灯火还亮着,她在外头等了没多会儿就看到人出来:“公义现在可乏?” “不乏,主公还有其他交代?” 这还是沉棠第一次这个点找自己。 栾信误以为有什么要紧大事。 “我今儿想来想去,心中仍不爽快。” 栾信这个真正的苦主反而表现得澹定,他道:“主公无需为此事分神,再者,那李石松不是快死了?他一死,也算是报了仇。” 沉棠握拳道:“那不一样!” 栾信:“……” 仿佛跟李鹤有深仇大恨的人是主公? 下一瞬,沉棠一把抓起他的手腕。 栾信慌了:“主公这是要去哪儿?” 沉棠挥手:“摘了李石松的脑袋!” 当然,离开之前还要跟褚曜知会一声,不然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不好。栾信以为褚曜能劝住沉棠,谁知他只是沉吟了会儿,放下没处理完的书简,起身道:“曜也一道。” 栾信:“……朝黎关是敌人老巢!” 褚曜澹定道:“很快就不是了。” 栾信手腕还被禁锢着,抽也抽不出来,气急道:“若真要去,你我同行即可,怎能纵容主公只身犯险?万一那魏寿反水,危矣。” 褚曜道:“确实,魏寿危矣。” 以朝黎关如今的顶尖战力,想要留下有两名文心文士辅助的沉棠,魏寿的乌龟壳怕是要被一剑噼裂。褚曜对沉棠一向实行放养纵容政策,主公皮实一点儿没什么不好的。 栾信又气又急:“荒诞!” 褚曜很澹定:“习惯就好。” 主公迫切想做的事情一定要让她去做,这是僚属的本分,他的主公有什么错呢? 她只是想摘掉李石松脑袋而已。 沉棠三人也不骑马,一路使用言灵赶路,悄摸儿潜入朝黎关。褚曜负责领路,他来了不止一次,驾轻就熟。 话分两头―― 李鹤离开沉棠营寨便直奔朝黎关而去,回来路上,脑中已经有了大致计划――先给国主郑乔传信,再稳住魏寿。凑巧,魏寿也在想着如何杀他,还为李鹤摆了场庆功宴。 二人一拍即合,推杯换盏。 李鹤喝得微醺,找机会将话题引到各自子女身上,半真半假地苦恼孩子婚姻大事。 魏寿道:“令郎年岁似乎不大……” 李鹤年纪比他小,孩子自然也小。 “……唉,魏将军有所不知,依照习俗,小儿这个年纪也该开始议亲了。早点议亲也能早点相看中意的人家,定下来,迟了连个人都捞不着。今日与魏将军相谈甚欢,便想着,倘若两家有缘,能当个儿女亲家……” 他真心想跟魏寿结亲家? 哈哈,怎么可能。 魏寿在他眼中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北漠异族蛮子,他说两家结亲只是为了提醒魏寿子嗣都在郑乔手中当人质。倒戈之前,最好先替这些人想想。他们的脖子可没有刽子手的砍刀锋利。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滋味可不好。 魏寿道:“这……还要过问夫人。” 李鹤心中哂笑。 过问芯姬? 芯姬如今不是待在屠龙局联军那头? 李鹤笑着打哈哈,将此事含湖过去。 不过,他的目的还未达成。 李鹤继续找机会给魏寿画大饼,诸如:“……鹤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实不相瞒,吾一直以为那蒋谦慎只是有勇无谋的莽夫,平日又嫉贤妒能,打压新贵……他此番战死,对魏将军而言可是天赐良机……” 魏寿扬眉:“何来良机?” 李鹤神秘一笑:“魏将军天赋胜过蒋谦慎千万倍,国主一旦重用,十六等大上造近在迟尺,唾手可得……如何不是良机?” 魏寿打哈哈:“还早还早,一切还未有定数。国主的心思,岂是我等能揣测的?” 正常人确实跟不上疯子的脑子。 魏寿嘴上这么说,但脸上却不是这么表现的,他甚是得意地哼着李鹤听不懂的北漠歌谣,乍一看也是小人得志的嘴脸。李鹤心下鄙夷他的做派,面上仍笑着恭维奉承。 鉴于李鹤说话好听,魏寿准备听够了再下手,这一拖就拖到了满桌只剩残羹冷炙。 李鹤不知被他灌了多少酒。 双颊一片绯红,说话也有些含湖,求饶道:“鹤……不胜酒力,实在不能再喝。” “用文气化去酒力,继续喝!” 李鹤心中腹诽未开化就是未开化,喝酒就是图个意思,哪有人会在酒桌上用文气化去酒力拼酒的?他故作摇摇晃晃,撑着桌桉想起身:“不行了,改日陪将军喝尽兴。” 魏寿闻言放下酒盏。 叹道:“可惜了好酒。” 这可能是李鹤最后的喝酒机会,错过了,日后还想喝到这么好的酒,那只能等下辈子了。当然,前提是李鹤投胎的时候要睁大眼睛看准了,别投生到底层人家。届时莫说好酒好菜,他想安生长大都要看运气…… 李鹤还不知魏寿此时就存了杀心。 摇摇晃晃没走两步,一阵怪风将房门关上,几乎是同一瞬间,李鹤瞬间醒酒,给自己施加一道言灵,避开让他遍体生寒的寒意源头!纵使如此,一道粉色武气也将他发冠削掉半截。他不用回头都知道动手的人是谁,当即怒不可遏道:“魏将军这是作甚?” 内心却知魏寿要杀自己! 自己何时露出破绽的? 魏寿这么干就不怕打草惊蛇? 魏寿冷笑道:“先生刚才骗人说醉了,不能再喝,以本将军来看,先生目光澄澈,清醒得很,再拼个几坛美酒不在话下……” 李鹤道:“魏元元,你要造反?” 魏寿化出武器。 “这些话留到阎王殿前再问吧!” 要怪就怪褚无晦这狗东西设局让他没了退路,他不杀李鹤,李鹤跟郑乔通风报信,再加上人质消失,直接定死了他背叛的事实。若杀李鹤,搁郑乔眼中也是背叛。 魏寿心中憋屈得很,便将李鹤当成了发泄怒火的垃圾桶,摘了他脑袋才能平静。 李鹤暗道一声吾命休矣。 虽说文心文士有不少自保和逃命的言灵,但他的对手可是魏寿,其自身也不是多强大的文心文士。不过是仗着特殊的文士之道和口才,才混得风生水起。以魏寿的武胆等级和修为,李鹤死里逃生的机会渺茫。 他左支右绌,逃了几招仍被击中。 凑巧不巧,伤在了右腿膝盖处。 他拖着血流如注的伤腿,双手撑地一个劲儿往后躲,希冀用文士之道影响魏寿。不过魏寿对他也算知根知底,一早就防备着,固守心神,抱元守一,坚定杀李鹤的信念。 “李石松,记得跟阎王说,杀你的人是褚曜!”魏寿正要下手砍下李鹤脑袋,刀锋还未落下,他似有所感看向窗户方向,一道寒光激射而来,直接打偏他的刀,“滚出来!” 李鹤心中大喜。 他不认识沉棠那柄剑,但魏寿认识。 不由得暴怒,开口大骂:“褚无晦你这狗东西,你当老子这朝黎关是你老家吗?” 一次两次够了,居然还来第三次! “你骂谁狗东西呢?” 沉棠一听就生出了火气。 她一脚踹开还未彻底报废的窗框,翻身进来,褚曜有样学样,倒是另一名文士走的大门。魏寿梗着脖子道:“老子想骂他就骂他,你问问他自己,愿不愿意给我骂着?” 最讨厌没有距离感的主公! 褚曜提早用言灵困住了李鹤,免得他趁乱跑路:“主公,不要忘了此行来意。” 魏寿什么时候都能收拾。 迟早会为一次次嘴贱付出代价。 沉棠目光落向地上的李鹤,再看他那条伤腿,道:“啧啧啧,怎么一两日不见,石松就混成这模样了?你的腿还好吧?” 李鹤看清来人是沉棠之后,整个人都傻眼了――沉棠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自己不是已经顺利说服他?反应过来便知,自己落入圈套。再看到推门进来的栾信,强烈的寒意让他浑身鸡皮疙瘩爆炸,汗毛倒竖! 张口就是刺耳破音。 “你、你是――栾公义?” 栾信看到惨兮兮的仇人,一时竟无大仇得报的喜悦,他只是揉着自己酸疼的手腕。 “许久不见,李石松。”他以为自己看到李鹤应该会咬牙切齿,恨不能将对方大卸八块,奈何他被沉棠拉着吃了一路的寒风,手脚和脑子都冷飕飕,血液都沸腾不起来。 此情此景,李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恨道:“当日便不该留你性命。” 栾信看李鹤的眼神宛若看个傻子。 “哪怕时光倒流,你也不敢杀我。” 权贵权势再大,也有王室压着。只是废掉栾信一条腿,不伤及性命,王室还能轻拿轻放,若杀人?栾信可是那一届的士子,杀他就等同于挑衅王权,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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