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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母巢就长这样?” 走进到门边的伊蕾娜朝着那个母巢看了一眼,觉得它既像是个鼓动着的心脏,又像是个大号的纳果。 也不知道是什么味道。 “学名纳果核心……不知道清泉市的那个是不是也长这样,”说着,精灵王富贵看了一眼旁边的老娜,表情古怪地说道,“你不会想尝尝吧?” 伊蕾娜翻了个白眼。 “我是那种人吗?” 这玩意儿绿油油的一看就不能吃。 而且关键是这么大一坨,他就算想吃也找不到从哪儿下嘴啊。 然而站在一旁的其他玩家却不信他说的,纷纷露出了“难道不是吗”的表情。 没有理会这帮狗东西,伊蕾娜取出携带的炸药,将它安装在了这座伪母巢的附近,随后便催促着大伙儿们从动力室撤了出去。 这时候,通讯频道里传来了队友的消息,皮城伞兵听完之后看向一旁的大伙儿们说道。 “货梯已经恢复供电,核燃料和其他战利品已经打包送到地表……我们也该撤了。” 众人站上了前往地表的电梯,在电梯门关上之前,伊蕾娜握下了手中的起爆器。 炸弹进入倒计时。 最后看了一眼那血肉模糊的走廊,面对着关上的电梯门,精灵王富贵的脸上仍带着几分意犹未尽。 “这任务……就结束了?” 听说昨晚燃烧兵团的弟兄们在甲板上打的那叫一个刺激,他们这边几乎都没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 总感觉还没尽兴就结束了。 伊蕾娜表情微妙地说道。 “差不多吧……胜负昨晚就分出来了,接下来估计都是打扫战场的活儿了。” 电梯很快到了。 几乎就在他们离开电梯的同一时间,距离的震颤从他们的脚下传来,连着整栋大楼都随之一阵抖动。 刚迈出电梯的富贵老兄一个踉跄,差点儿摔了一跤,得亏扶住了一旁的墙。 “我靠,你爆炸引信设置的多少秒?” 显然没想到那枚不起眼的炸弹威力竟然这么夸张,伊蕾娜也是一脸懵逼,看着那渐渐倾斜的天花板说道。 “我估摸着半分钟应该够了。” 那玩意儿该不会特么是核弹吧? 这时他忽然想起来,之前燃烧兵团的弟兄们似乎在巨石城缴获了一批战术核武器。 其中最小的型号只有拳头大小,却有着足以炸掉一条街的威力。 搞不好…… 还真是那玩意儿。 皮城伞兵一阵头皮发麻。 “半分钟确实够了没错,但为什么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眼瞅着那爆炸引发的连锁反应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样子,坐在装甲车炮塔里的鼹鼠脸色也渐渐的变了。 他猛地踹了驾驶员一脚,朝着炮塔底下喊道。 “倒车!快!” 所幸楼上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几乎就在玩家们手忙脚乱地从研究所中撤出的同一时间,那座屹立了两个多世纪不倒的大厦,终究还是缓缓的倾塌了…… …… 钢铁之心号的舰桥。 站在落地窗边的楚光,静静地望着奇点城的方向,看着那座大楼缓缓地倒向了它身后的废墟。 虽然窗外的迷雾还未散去,但乖巧懂事儿的小柒已经贴心地将无人机航拍到的画面投影在了落地窗上。 这里仍然是最佳的观影席。 被固定在轮椅上的尤尔坐在楚光的旁边,望着那飘起的滚滚尘埃,他的双目有些出神。 那是一切的起点。 也成为了这一切的终点。 半晌之后,他的喉结动了动。 “……结束了吗。” 楚光看了他一眼,缓缓说道。 “远远没有,你们自以为是所犯下的恶,恐怕需要十年数十年的时间去弥补,这片土地上的苦难恐怕会过上很久才会彻底结束。” 尤尔苦笑了一声,望着头顶的天花板闭上了双眼。 看着那个闭上双眼的使徒,楚光继续说道。 “不过客观的来讲,你们研究的那个抗辐剂和消辐剂还是帮助了很多人的。” 尤尔摇了摇头。 “那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我知道,我从来没这么说过,”楚光言简意赅地说道,“就像你现在看见的那栋大厦,那东西也不是某一个人将它推倒的,而是所有人共同决心产生的结果,我们的历史也是这么前进的。” 尤尔陷入了沉默,那张脸上的表情既像是忏悔,又像是纯粹的痛苦。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让自己平静了下来,接着看向站在一旁的楚光缓缓开口。 “你打算如何处置我。” 楚光随口说道。 “这取决于你打算用哪种方法赎罪。” 尤尔颇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我还有选项吗?” “当然有,比如……你可以去79号避难所,那里现在是联盟的生物研究基地,有一群生物学专家和一只比任何人都活得久的大蜥蜴。我们仍然有堆积如山的问题需要解决,在那里你可以用你的学识和余生去帮助活下来的人。” 顿了顿,楚光看向他继续说道。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用一枚9mm子弹和这个世界说再见,这是最快且没有痛苦的做法。” 尤尔苦笑了一声。 “后者听起来会轻松些。” 楚光看了一眼吕北。 那忠诚的小伙子立刻会意,上前帮尤尔松开了右手,接着拔出自己的手枪上膛,卸下弹夹递给了他。 盯着手中的手枪沉默了许久,尤尔叹了口气,关上了打开的保险。 “……我选前者。” 或许死亡是最轻松的选择,但他忽然想起了茵茵……那个自己想放走却最终还是没能救下的小姑娘。 楚光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忽然眼中浮起了一丝好奇。 “现在的你是尤尔还是罗乾。” 之前的那次审问他就看出来了。 罗乾和尤尔这两个人格是同时存在这家伙身上的,只不过一个储存在他的大脑,一个储存在仿生学芯片中。 严格来讲,植入过芯片的每一个人都是如此,无论是他面前的尤尔,还是躺在冷冻休眠舱中的茵茵。 他们每一个人都是罗乾。 那个幽灵把自己拆成了无数份,藏在了每一个他认为合适的容器里。而那个容器,便是人们心中的理想国——也就是所谓的圣域。 或许是认清了自己,这次尤尔的回答倒不像上次那般犹豫,用带着一丝肯定的声音说道。 “两者都有。” 缓缓看向了楚光,尤尔继续说道。 “我可以……也问你一个问题吗?” 楚光干脆地说道。 “问吧。” 尤尔盯着他的眼睛。 “你如何保证……你前面的路就一定和我曾经的选择有所不同,不是另一种地狱呢?” 他不知道这条路的尽头是什么,他只想知道眼前这个避难所的管理者为何如此的自信。 然而楚光的回答,却完全地出乎了他的意料。 “我保证不了。” 看着一脸错愕的尤尔,楚光顿了顿,理所当然地继续说道。 “我只是一个凡人,不是什么救世主,也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我唯一能保证的仅仅是不辜负人们对我的信任,尽我所能地去做我能做的。至于明天会不会掉坑里,我也不知道。” “不过我会和他们商量,一起面对共同的问题或者说BUG,一起探讨接下来的路怎么去走。即便有时候他们的意见并不成熟,甚至于幼稚了点,但这都没什么,我们的联盟本来也不是一天建成的。” “如果前方等待着我们的是地狱,那也是我们共同的选择。但我相信,即便真有一天我们双脚站在了地狱,我们的团结也能让我们肩并肩地从那里走出来。” 尤尔叹息了一声,缓缓垂下了他的头颅。 “我要是早二十年遇到您就好了……” 如果命运的齿轮没有出现那一丝小小的偏差,如果二十年前他没有见过那个叫罗乾的男人…… 或许他和这片土地上所有幸存者的命运都会有所不同吧。 第613章 投降?我有向它们宣战吗? 伫立在浓雾中的大厦缓缓倾倒,和豆腐块似的整个拍碎在了废墟上,溅起的碎石飞上了数百米高空,被气流卷起的尘土更是吹出了一公里之外…… 呆呆地望着那座缓缓倾塌的大厦,赤貘的眼中先是闪烁着难以置信,随后又渐渐变成了惊惧。 过了好半天,他才从紧咬着的牙缝中挤出来一句话。 “日……” 冠军生物研究所…… 地下研究区的纳果核心! 教会数年来的心血! 这群愚昧的废土客竟然把它给炸了! 整个锦河市一带的纳果真菌失去了最核心的心脏,天国的崩塌已经不可避免,他们没有时间给这片土地制作一个新的母巢,那不是短时间能完成的工程。 既然天国的崩塌已经不可避免,教会也只能放弃这片教区,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再回来。 部署在城区内的生物士兵正在灰雾的掩护下朝着南边撤退,其中有歌利亚还有一部分没有死掉的蝠翼人。 它们大多是由变种人的幼崽诱导合成的没有心智的怪物,从头到脚都是畸形的产物,只不过畸形的恰到好处。 奇部落对于教会而言除了协助实验之外的另一大用处,便是提供那些可以作为原料使用的新生儿。 不过现在它们连最后的用处也失去了。 即便用上了教会支援的改造义体,奇部落仍然没能挡住联盟的进攻,几乎所有精壮的战士都死在了前线,只剩下老弱病残躲在锦河市的地下交通网络。 无论是作为士兵还是作为配种的工具,它们都不是最合适的选择,更何况其中还有不少抱残守缺的“始祖派”。 虽然很遗憾地失去了这片近乎完美的牧区,但如今的奇部落已经连最后的价值都失去了。 然而赤貘的心中充满了不甘。 倒不是出于对盟友的同情,他一点儿也不喜欢那些丑陋的绿皮牲口,从来都只是将它们当成一种“不太方便但暂时无可替代”的工具。 真正让他心有不甘的是为了永恒的天国能够降临在这片土地,无论是教会还是裁判庭都已经牺牲了太多人。 然而最后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他无法接受! 那个叛徒…… 如果不是那个罗乾在天国降临的前一刻突然失踪,他们怎么也不至于输的这般凄惨! 如果那个罗乾能在天国降临的第一时间向那艘飞艇发动进攻,联盟根本不会有机会坚持这么久! 越想越气,赤貘几乎要将牙齿咬碎。 就在他的情绪将要达到顶峰的时候,一道他曾在哪儿听过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你觉得这是我的错吗?” “谁?!” 赤貘猛地回头,只见一位散发着淡淡金光的老人正站在他身后两步远,那双狠厉的眼睛瞬间眯成了一道缝。 “……罗乾!” 罗乾平静地看着他。 那双虚无的视线又像从他的身体穿过,笔直地看向了不远处那座坍塌的高楼。 沉吟了许久,他自言自语似的缓缓开口。 “有时候我也会怀疑,理想和现实可能确实出现了一丝偏差……为了最终的计划得以实现,我们确实做错了一些事情。” “或许我们应该和我们的追随者们好好地商量一下,征求他们的意见,至少问问他们是否真的心甘情愿去我们所设想的天国,否则我们即便已经站在了苦海的尽头,他们也会联合起来不顾一切地想要打倒我们。” 看着已经举起枪口的赤貘,罗乾忽然笑了笑,声音带上了一丝自嘲,用轻飘飘的口吻继续说道。 “开枪吧。” “如果你有办法杀死我的话,到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儿。” 这么想来,那个管理者确实不简单。 他见到自己的第一眼,便看穿了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然而讽刺的是,这些效忠于圣域的仆从们却对此一无所知……他们明明是最接近圣域的存在。 赤貘鄙夷的看着他,呸了口唾沫,枪口纹丝不动。 “少特么装蒜了!圣域不过是装在脑子里的芯片,别以为老子不知道!只要把——” “只要把每一个植入了芯片的人都干掉,只要把每一枚芯片摘出来捏碎,‘罗乾’这个人就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你是这样想的对吗?” 罗乾怜悯地看着他,继续说道。 “可惜,连我自己都不记得我在这片土地上到底埋下了多少个我,而真正的我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所有进入圣域的先行者都已经死亡。 这也是进入圣域的前提。 为了让火炬的意志坚定不动摇地贯彻下去,他们在牺牲所有人之前先牺牲了自己。 看着表情错愕的赤貘,罗乾缓缓地留下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每一个我都是我,每一个我又不是我。我将造物主赐与我的灵魂拆成了无数份,以换取不属于我的时间,而代价则是永远不能合上双眼,可能这就是造物主对我的惩罚吧。” “不过,所幸的是,至少在最后我做了一件正确的事情。” 赤貘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什么事?” 然而,罗乾并没有打算告诉他,只是转过了身去背对着他。 “你不需要知道这与你无关。” “我的使命已经结束了,这条通往新世界的路我没法陪你们走下去了,替我转告其他先行者吧。” “我们不会再见面了。” “等等!给我站住!!”眼见那身影就要从这里消失,赤貘盯着他的后脑勺发出了怒吼。 老人却根本没有理会他的意思,身影正在慢慢地变淡,气息也在紧跟着消失。 眼中的神色渐渐变成了疯狂,赤貘的食指颤抖,最终扣下了扳机。 “砰——!” 刺耳的枪响在街道上回荡。 然而倒下的却不是那个化作虚影消散的老人,而是他的搭档唐鹤——那个留着稀碎的平头、左眼被电子眼替代的狙击手。 9mm子弹从他的右眼钻入,后脑勺钻出,带出了一串血浆和脑花,喷在了街边破损的橱窗。 带着惊愕与癫狂的表情,男人重重地倒在了地上,似乎没想过自己会被合作多年的搭档指着,更没想过搭档竟然真的会开枪。 曾被废土客打爆了左半边脑袋的他,此刻又被队友一枪轰爆了右半边脑子。 这次是一点儿也不剩下了。 看着一动不动趴在血泊中的唐鹤,赤貘的表情从错愕变成了呆滞,接着又从呆滞变成了惊恐。 “不……” “唐鹤?!” “肯定……是哪里搞错了!对!我想来起了,是那个罗乾占据了你的身体……我,我只是想帮你把他赶出来。” 他嘴唇颤抖着后退了一步,脸上的肌肉扭成了一团,双手抱住了脑袋,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叫喊。 “啊啊啊啊!!” 他忽然想起来了。 圣域从始至终都不在地上,只有被选中的人才能看见——换而言之,那家伙并不是占据了他搭档的身体,而是在他的脑袋里。 恍惚中,他在一旁沾血的橱窗上看见了自己的倒影,然而那张脸却不是自己,正是方才消失的罗乾。 “我要杀了你!!!”他声嘶力竭地吼着,将枪口对准了下巴,呼吸愈发的急促。 他的脸涨成了猪肝色,终于下定决心地闭上眼,扣下了扳机。 砰的一声枪响几乎震碎了他的下巴,然而子弹并没有贯穿他的下颚,却是擦着他的脸颊飞去了天上。 “呵呵……哈哈哈哈!” 他放声大笑着,举着枪朝着天空鸣枪开火,空洞的眼神中写满了癫狂和扭曲。 枪声引来了附近人的注意。 他看见街道的尽头,一辆挺着炮管的装甲车正在一群荷枪实弹士兵的簇拥下朝这边前进。 头盔遮住了大多数人的脸,但他能看出来,那一只只头盔下藏着的脸都是罗乾。 “嘿……” 他嘴里发出一丝渗人的笑声,举起手枪对准了街道尽头的那群人,就在他扣下扳机的一瞬间,他仿佛看见了一道火光的闪烁。 再然后—— 他的意识便坠入了无边的深渊…… …… “又发现一个赛博疯子。” 坐在装甲车的炮塔中,鼹鼠注视着倒在街头正中央的那具支离破碎的尸体,对着耳麦言简意赅地继续说道。 “老娜,上去瞧瞧。” “收到。” 从车轮的旁边起身,伊蕾娜端着步枪走上前去。 之前这位站路中间的大兄弟对着天上一阵鸣枪,他们还以为这儿有人需要帮忙。 结果刚走过来,这家伙就把枪口对准了他们,然后便被突突突地一阵集火给带走了。 看着嵌在外骨骼中的一片血肉模糊,伊蕾娜咂了咂舌头,蹲下身检查起他的遗物,很快摸到了一枚沾满血的银色兵牌。 上面刻着两个倒立的三角,那正是火炬的符号。 背面还有裁判庭的纹章。 “是行刑者,旁边那位应该也是……他们身上有裁判庭的标识和写着名字和血型的兵牌,装备为安装有光学迷彩插件的外骨骼,一把狙击枪,和一把突击步枪,两把手枪和弹药若干,EMP手雷等等……没有发现伪装的爆炸物。” 从另一名被爆头的家伙旁边起身,伊蕾娜在通讯频道中继续说道。 “他们似乎发生了内讧,那个叫赤貘的家伙先是一枪干掉了他的同伙,然后试图自杀,但没有成功……当然,这只是我的推测。” 精灵王富贵咂了咂舌头。 “离谱。” 忽然想到昨天的事情,一名跟在旁边的玩家开口道。 “话说这是不是我们之前遇到的那个狙击手?” 另一名玩家摸了摸后脑勺。 “应该是吧,听说燃烧兵团的弟兄们在他们手上吃了个闷亏……不过真是奇怪。” “奇怪?” “歌利亚呢?就是那些大块头……论战斗力,它们的本事可比那些长翅膀的家伙强多了。” 听着通讯频道中的交头接耳声,鼹鼠想了一会儿说道。 “估计是放弃了吧。” 精灵王富贵笑着说道。 “这就放弃了?” “嗯,毕竟母巢已经摧毁,这灰雾八成过会儿就要散了。” 鼹鼠抬头看了一眼头顶,只见一抹被灰雾拉长的阳光已经钻破了厚厚的云盖,正洒在这片废墟上。 “除了奇部落……教会似乎没有继续坚持下去的理由了。” 停顿了片刻,他看向前面还在摸尸体的老娜,扯开嗓子喊了声。 “尸体先拖上车,等回去再翻吧,前面还有活儿呢!” 冠军生物研究所的变种人已经全部歼灭,火炬教会也已经从这片区域撤出。 现在,该轮到躲地铁里的那些畜生们了…… …… 钢铁之心号的甲板。 拖着淡蓝色等离子体羽流的蝰蛇运输机缓缓降落。 两名穿着外骨骼的空勤人员拎着一支四四方方的金属支架从机舱里跳了出来,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在了拖车上。 在这金属支架的中央,固定着一支近似球形的容器,它的形状像一枚水滴,体积足有一支煤气罐大小。 不过储存在里面的却不是什么煤气,而是超流体状态下的氦三! 虽然只是差了一中子而已,但这玩意儿的技术含量可比一般液氦超流体的技术含量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众所周知,人们几乎是在成功制备了液氦不久之后,便发现了液氦的超流体。 然而它的同位素就没有这待遇了。 由于氦三缺少一枚中子,使其成为了类似费米子一样的粒子,遵循泡利不相容原理无法聚集在一起。 也正是因此,“超流体状态下的氦三是否存在”很长时间都是物理学上悬而未决的谜题。 直到后来人们才发现,当温度足够低时,氦三通过原子核自旋的相互作用也能形成库珀对,而这也造就了1996年的诺贝尔物理学奖——戴维、奥谢罗夫、罗伯特等人在实验室中,以仅比绝对零度高出千分之二度的极低温下终于实现了氦三超流。 虽然不清楚为何要以超流体的形式保存这些核燃料,但这个世界庞大的技术储备相对于玩家们所在的那个世界确实已经到了相当惊人的程度。 储存体积一升的氦三超流体,只需要一支容积三四十升左右的“煤气罐”就够了。 甚至两个人就能拎着走。 毫不夸张的说,光是这个煤气罐中蕴藏的“氦三储存技术”本身,对于新生的联盟而言便是一件惊人的收获。 更不要说那数量惊人的核燃料了。 类似的容器在地下研究区的仓库中足有一百万支,全都保存在一座座集装箱式的货架上,总储量高达一千立方米! 在那座大厦坍塌之前,这些核燃料已经被转移到了安全的地点。 虽然不知道为何火炬没有将这批燃料转移到海涯行省,不过无论他们打着什么主意,这批燃料现在都到联盟的手上了。 未来很长一段时间,联盟都无需为能源问题而发愁了! 除了核燃料之外,玩家们从冠军生物研究所中回收的还有一批机械义体和改造设备。 这其中不少都是战建委的遗产。 就像被巨石城继承的巨石军工一样,原属于人联中部战时研究所的“冠军”生物制药研究所,同样也是战建委留给奇点城的遗产之一。 只不过很遗憾的是,他们并没有妥善的使用那座设施,甚至于最终走向了自我毁灭的道路。 伊伯斯对这些设备很感兴趣,这些设备将被打包送到巨石军工进行拆卸和逆向。 虽然很遗憾没有逮着那些隶属于火炬的研究员,但巨石城中有着经验丰富的技术工人和工程师,足以摸清楚藏在那些设备中的秘密…… 钢铁之心号的甲板上正如火如荼的忙碌着,作为整个舰艇司令塔的舰桥也同样没有闲着。 瓦努斯等一众军官正指挥着地面部队的作战。 楚光依旧站在那个不碍事儿的老地方,注视着眼前淡蓝色的全息视窗,倾听赫娅汇报联盟生物研究所的最新研究进展。 “……火炬掌握的生物技术超出了我原本的预期,他们所掌握的技术并不完全是从117号避难所中带出去的,比如那套生物质装甲,其中一些部分DNA片段与变种黏菌存在相似之处。” 听完了赫娅的陈述之后,楚光微微皱起了眉头。 “我记得那个纳果也是。” “是的,”赫娅轻轻点了下头,继续说道,“包括那个长着蝙蝠翅膀的变种人,还有那个叫歌利亚的巨大化变种人……它们的染色体中可以发现大量和变种黏菌有关的DNA片段。你提到的纳果就更不用说了,从纳果核心到菌群再到菌丝释放的孢子,整套由纳果构成的系统都是仿造变种黏菌而设计的。” 说到这儿的时候,赫娅顿了顿,用不确定地口吻继续说道。 “很难想象这是他们在二十年的时间完成的研究成果……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些人在南方的某个古战场或者遗迹中,弄到了三年战争时期的遗留技术?” 楚光心中一动。 “你是说……殖民地叛军的生物技术?” 赫娅神色严肃地点了下头。 “我是这么想的……虽然只是猜想。” 楚光陷入了思索。 确实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 事实上,不只是和变种黏菌相关的纳果,火炬教会掌握的心灵干涉技术也是如此。 他们使用的并非是401号避难所的那个版本,而更像是某款功率更强、覆盖范围更广的升级型号。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心灵干涉装置是401号避难所上方的清泉市第三生态园,与殖民地研究机构就“次声波围栏装置的替代方案”而展开的共同研究项目。 由于后来爆出的丑闻,关于心灵干涉装置的研究在2113年被审查机构叫停。 然而401号避难所中遗留的信息并没有提到,这个项目是被彻底的终止,还是仅仅只是母星这边没有继续研究,而殖民地那边仍然在寻找“次声波围栏的高效替代方案”,并且不受任何审查机构的监管。 如果是后一种情况…… 这种心灵干涉装置很有可能已经被应用在了军事上。 甚至于作为生物兵器的变种黏菌母巢,本身也是一种基于心灵干涉场而诞生的蜂巢生物? 楚光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关于火炬教会的技术来源值得深挖下去,我会让我的部下留意,你那边如果有新的线索也请立刻告诉我。” “嗯,交给我好了……哦对了。”正打算挂断通讯,赫娅忽然又想起来一件事儿,开口继续说道,“你送去79号避难所的那个人是什么情况?” 听她问起尤尔的事情,楚光想了想随口说道。 “那家伙是前‘冠军’制药研究所的研究员,抗辐剂和消辐剂就是他参与研发的。” 大角鹿神对那家伙应该会感兴趣吧,毕竟79号避难所连咖啡和饼干都是冠军牌的。 那儿的人八成不少是冠军集团的粉丝,它或许会感兴趣和那家伙聊聊过去的事情。 赫娅愣了下,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你竟然连这种人才都淘到了。” 楚光淡淡笑了笑。 “准确的来说是战犯,如果没有什么重大贡献的话,他下半辈子都得在79号避难所中度过了,以后还得麻烦你多盯着一下。” 赫娅神色严肃地点了下头。 “我会留意的。” 通讯结束之后,楚光关掉了全息设备,看向了落地窗外那片薄雾笼罩的大地。 随着伪母巢的攻陷,锦河市的战争已经告一段落。 接下来就是打扫战场和收拾残局,以及思考如何处理已经进入第四阶段的海涯行省了。 不过在此之前,联盟还有一场即将爆发的“浪潮”要应对,明天他便打算将钢铁之心号开回曙光城去。 至于锦河市这边。 交给寒霜和它背后的康茂集团应该问题不大。 楚光对它的要求很低,只要能坚持住一段时间,等到联盟从自身的事务中腾出手来就足够了。 这时,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和脚步。 一名军官走到他身后立正,右拳贴左胸行了个军礼。 “报告!” 转过身的楚光看着他说道。 “什么事。” “一个自称奇部落祭司的变种人,希望与您商谈投降一事,它声称愿意向联盟献上忠诚。” “投降?” 玩味地咀嚼着这个词,楚光淡淡看了那名军官一眼。 “我有向它们宣战吗?” 虽然那些家伙都是天生的劳动力,但在看到了那座“牧场”之后,他已经失去了改造它们的兴趣。 这种东西还能呼吸就是一种错误。 他不在乎剩下的变种人是主战派还是主和派,将它们彻底的灭绝对联盟和这个世界都会更好。 那军官微微一愣,随即便领略了管理者的那个眼神,神色严肃行了个军礼。 “是!” 第614章 奇点城的重生 旧居民安置点附近的地铁站。 两名身形佝偻的变种人在五名年轻变种人战士的簇拥下站在地铁站的入口,他们手中举着白旗,看着不远处那一辆辆装甲车和一挺挺架起的机枪,脸上写满了惴惴不安的惶恐。 那俩个年迈的老东西是奇部落的祭司,其中一位正是戈摩,而另一位的名字叫亨克,是始祖派的代表。 和世俗派不同,始祖派是奇点城最早一批变种人,它们的观点相对于一个半世纪前的奇点城而言毫无疑问是极端激进的,但相对于现在奇部落而言无疑是保守到开历史倒车。 比起将人类当成猎物狩猎,它们更倾向于将牧场里生出来的那部份当成动物圈养,而剩下的自由人当成奴隶。 反正这片土地上大多数农场主也是这么做的,希望镇那种一半以上自由民的村落都是少之又少。 它们甚至反对吃人,毕竟有更生产营养效率更高的食物,而且它们向那些不愿意变成变种人的家伙许诺过至少不会把他们做成馅饼……虽然这个诺言其实没有任何意义,毕竟它们胜利的那一刻,那些不愿变成变种人的居民实际上已经失去了一切权力。 在没有外力干涉的情况下,任何社会的保守派最终都会逐渐老龄化,奇部落当然也不例外。 虽然始祖派掌握着包括接生在内的等等一系列“先进技术”,但仍然改变不了部落中的新生代越来越多,以及“更专注于变种人权益”的世俗派走进权力中心的事实。 然而如今,整个奇部落中被伽恩赐名的战士都已经战死,剩下的都是些老弱病残和刚学会打鼾的小伙子。 主张与人类和睦相处的“始祖派”也因此重新得势。 虽然是以讽刺的方式。 “……没用的,他们不会放过我们的。”看着还在期待着和谈的亨克,戈摩叹了口气。 趁着雾还没散从城中逃走还有些活命的机会,然而妄想着那些人类会放过他们可太天真了。 然而他刚张开嘴说话,便被前者狠狠地瞪了回去。 “闭嘴!如果不是伽恩那个有勇无谋的蠢货和你们这群疯子把我们带进了沟里,我们怎么至于落到现在这般田地!” 戈摩如他所愿的闭上了嘴,也闭上了浑浊的瞳孔,因为这时候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也许是时间过得太久,那家伙都已经忘记了,当初他们是怎么逼着剩下的人做出选择—— 要么自愿成为变种人,要么成为养殖场的畜生。 一旦踏上了这条路就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至少它们是绝对没有机会回头的。 联盟那边似乎已经有了决定。 一名军衔不低的军官走到了前线的阵地上,和那个穿着外骨骼的军官嘱咐了几句。 穿着外骨骼的军官点了点头,目送着那名长官走远接着摸出一根香烟叼在嘴上,用打火机点燃了。 瞧见那一幕亨克的眼中浮起了一丝惶恐。 究竟是什么决定需要先抽根烟? 他慌忙上前了半步,看着那一根根警告着抬起的步枪失声喊道。 “等等,等一下!你们可能不了解,我们之前其实也是人类!我们都曾为同一个目标努力过!只是我们这儿……出了一点小问题,但这并不全是我们的责任,看在我们都曾为战后重建委员会效力的份上至少绕我们一命,求求你们了,我们愿意接受你们的一切安排——” 为了活下去他几乎丢掉了所有的尊严,跟在他旁边的变种人小伙子们轻轻喘息着,脸上写满了挣扎和仇恨。 不过那个穿着外骨骼的军官并不在意,只是淡定地将烟抽完,丢在地上踩灭地同时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开火。” 他已经给了它们一根烟的时间捡起武器继续战斗,既然不去捡那就去死好了。 谈判? 和畜生有什么可谈的。 奇美拉装甲车的炮口喷出火舌,一道道粗长的曳光瞬间洞穿了闭着眼睛的戈摩。 那老家伙当场变成了一滩碎肉,一声不吭倒在地上,接着倒下的是跪在地上的亨克和他身后那群还不服气的家伙。 地铁站入口的战斗很快结束。 总算等到这过场CG动画走完,早已摩拳擦掌迫不及待的玩家们纷纷抄家伙冲进了地铁站,开始了最后的肃清工作。 VM的任务面板上清楚的写着—— 奇部落的余孽一个不留。 而他们本来也是如此打算的,尤其在见过了那些畜生们的丰功伟绩之后…… “谁特么和你们为同一个目标努力过了?” 踢了那血肉模糊的尸体一脚,走到近处的玩家眼神冰冷地tui了口唾沫在它身上,抱着步枪继续向前走去…… …… 就在各兵团从各个地铁站入口朝着锦河市地下交通网络推进的时候,联盟第一兵团下辖第一千人队已经抵达了锦河市东郊。 为了安置从奇部落解救的幸存者,以及收容那些从教会统治下解放的幸存者,联盟需要对松果木农庄进行扩建,并将扩建之后的松果木农庄更名为奇点城。 那里有一台现成的心灵干涉装置可以使用,这将有助于帮助那些被圈养的可怜人尽早融入人类社会。 根据楚光和寒霜达成的协议,奇点城的管理工作将由它负责,联盟只负责防务和安全工作。 在当地幸存者彻底戒掉纳果并且成为拥有完整行为能力的个体之前,楚光暂时不打算将奇点城作为联盟的第六座聚居地并入联盟,双方的合作模式将参照落霞行省诸国当前与联盟合作的模式。 虽然企业和学院都迫切地希望他能立刻彻底接手这个烂摊子,但楚光当然不可能答应他们。 学院在想什么他不知道,那些人喜欢玩密室政治,很难捉摸他们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但理事会的想法楚光可清楚的很。 一旦联盟完全接管了这座聚居地,那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是联盟的内部事务,理事会便能将一百多年前的责任撇得一干二净,甚至就连寒霜都变成了给他打工的,到时候捅出任何篓子他们也有后退的空间。 至少在理事会把自己的屁股擦干净之前,楚光不可能拿着联盟公民的劳动成果去为他们过去的错误买单。 只有团结了自己人,才能去团结别人,任何牺牲自己人的利益换来的联合永远都是昙花一现。 毕竟无论是被供养者还是供养者心里都清楚,这无缘无故的好一定是不会长久的。 而注定不长久的东西,是没有维护价值的。 松果木农庄的北门口。 奇点城的牌子刚竖起来没多久,北边就出现了黑压压的一群人,长长的队伍像一条长蛇。 有的人背着一只鼓鼓囊囊的背囊,也有的人赶着好几辆双头牛车,他们是从希望镇的方向来的,就像是逃难一样。 在这儿执勤的百夫长名字叫郑柳树,看见那群流民之后,他立刻带人迎了上去。 还没等他开口询问,带头的马贺昌镇长便主动坦白了身份,接着又抓住他的胳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起了火炬教会如何如何联合那些变种人迫害他们。 “……希望镇的土地已经种不出粮食了,听说你们愿意收留被火炬压迫的人,您把我们也一起收留了吧!” 马贺昌其实并没有完全说实话,他带着镇民逃难到这儿的理由当然不是因为被纳果污染的土地种不出粮食。 虽然这确实也是事实。 希望镇真正种地的其实只有孔老爷的农庄和少数自耕农,他的选择很大程度上其实是一种投机。 外面的雾已经散了,早晨的炮声也停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联盟已经在与火炬教会的冲突中胜出,成为了这片土地的新主人。 和放任种植园的火炬教会不同,联盟打算重建奇点城,以奇点城为中心集中恢复被纳果腐蚀的土壤。 希望镇离奇点城的距离还有点远,等到联盟扶贫过来不知得猴年马月,而且到时候要是给他安个帮凶的罪名审了怎么办? 现在过来投诚无疑是最佳的选择。 不过老实说,马贺昌也是没有办法,他自己都是纳果成瘾者。如果以后联盟不准许他们在这片土地上种植纳果,他就算自己能忍得住,其他居民可未必戒得掉。 既然希望镇已经是个烂摊子,在它烂掉之前和这片土地的新领主卖个好价钱,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乡亲们都是最好的。 当然,说服镇上的居民背井离乡并不容易,他也是废了好一番功夫才做完了他们的思想工作的。 郑柳树听他大倒苦水听得一阵头大,最终挥了挥手给他们放行了。 虽然这座聚居地的初衷并不是为他们准备的,但管理者的命令毕竟摆在那里—— 任何觉得自己需要收容的人都是它收容的目标,任何主动离开这里的人都不再收容。 或许等他们受够了这儿生活,他们自己就会离开了。 “你们想清楚了再进去,这座聚居地实际上是一座AI管理的收容机构,它的职能是帮助被解救的幸存者获得养活自己的能力,以及帮助那些无法自己戒掉纳果的人戒掉那东西……如果你们有能力自己戒掉那东西是最好的,不必非得来这里。” 看着朝大门走去的幸存者,郑柳树出于职责还是提醒了一声。 听到这句话不少人犹豫起来,过了好一会儿,人群中犹豫地举起了一只手。 “这里管饭吗?” 郑柳树点了下头。 “管,但每天得干活儿。” 接着立刻又有人。 “要钱吗?” 郑柳树摇了摇头。 “不用。” 众幸存者一听还有这好事儿,纷纷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朝着他们未来的新家走去。 反倒是那位一把鼻涕一把泪恳求了半天的马镇长还赖在这儿没走,手中抱着个麻布缠着的圆包裹,一脸讨好的笑容。 老实说,郑柳树不喜欢这家伙。 刚来这里的他并不了解希望镇的情况,但他听说这儿的聚居地大多都与火炬教会合作过。 不过他也犯不着刁难一个逃难的可怜人,于是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道。 “还有什么事儿吗?” 马贺昌连忙点头,笑着说道。 “有的有的,大人,我有一样东西要献给您!” 郑柳树一听这话顿时严肃了起来,还以为这家伙想给自己行贿,立刻往后退了一步。 “我不要你的东西,收起来!” “不不不,这个一定得给您。”马贺昌不依不饶地上前一步,解开了怀中的那个包裹。 在看见包裹里东西的一瞬间,郑柳树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旁边几名士兵也是一样。 只见那麻布裹着的,赫然是一颗血淋淋的头颅。 眉头微微皱起,他看向了马贺昌,语气严肃地问道。 “……你什么意思?” 见这位大人没看出来,马贺昌连忙用袖子擦去了那颗脑袋上的血,解释道。 “大人,这,这是变种人的孩子。” 郑柳树愣了下,眉头锁的更紧了。 “你怎么会有变种人的孩子?” 马贺昌战战兢兢地继续说道。 “它,它和其他变种人不一样,是混血……偶尔也会有变种人的崽子继承人的血脉多一点儿,就像马和驴生出来的骡子。我们之前是允许它在我们这儿做买卖的,不过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我们已经彻底和他们划清界限了。” 他想说的重点其实只有最后一句。 不过看样子这颗脑袋太具有冲击性,他似乎有点儿用力过猛了…… “……好了我们知道了。” 郑柳树看了一眼那颗血淋淋的脑袋,最终什么也没说,朝着一旁的士兵扭了扭下巴。 “把它埋了吧。” 当地人和奇部落之间的仇恨他没有评价的权力,但他们确实有做这件事的资格。 何况是变种人,他并没有兴趣去区分那个混血和不混血有什么具体的区别。 这都已经臭了。 估计死了好些天了。 那士兵点头,上前把那颗脑袋接了过去。 马贺昌见状却是一愣,连忙道。 “大人……您不把它挂起来吗?” 郑柳树不耐烦地回了句。 “我们一般只把主谋绞死挂起来示众,尸体发臭之后就撤下来烧了,挂起来有什么意义吗?” 马贺昌点了点,觉得也有道理,却还有一丝不放心,忍不住向眼前的军官叮嘱道。 “你们可不要心慈手软地放过那些人,他们把我们害得好惨。” “放心,我们的管理者自有安排。” “你们可以弄一个架子,把它们挂起来,头顶钻个小洞,把棉芯插进去点着,这样慢慢的多烧上几天。” “我们会向管理者建议。” “如果能把那个架子挂在这里就好了……当然,我只是建议。”感觉到那个军官有些不耐烦了,马贺昌也不好意思再问这儿需不需要人帮忙做事儿,赶紧闭上嘴走了。 目送着那家伙远去,旁边执勤的士兵忍不住啧了一声。 “这家伙咋这么多毛病,我们干脆再给他修个剧院摆两张椅子,请他坐在上面瞧个过瘾。” 他的名字叫杨高山,也是当初嚼骨之乱幸存下来的流民。 不过和已经是百夫长的老郑不同,他之前一直在军工厂的流水线上造子弹,加入第一兵团是几个月前的事情。 “也许是他的亲人死在了这场灾难中?”旁边个子稍高的士兵随口说道。 他的名字叫吴庞飞,原家在落叶岭附近,后来被军团抓了壮丁,被联盟救下之后他便入了伍。 杨高山无法理解地看向了他。 “可他自己做了什么?在那儿等着?等一切结束之后恳求我们收留?接着对我们指手画脚?我不是说他不够可怜,我只是想问他有什么提要求的资格?他是和我们一起战斗了吗,还是给我们提供了粮食或者弹药?还是说他是联盟的公民?” 他赞同出于道义对这些可怜人提供帮助,但他很讨厌那家伙那副理所当然的嘴脸。 这并不冲突。 郑柳树看了一眼两个部下,随口说道。 “人都是如此,你对他好,他希望你更好,但凡你有一丁点儿不符合他心目中那个圣人的标准,他便觉得你之前的善意都是妓女的牌坊。不必在意,我们本来也不是因为乐于助人才来的这里,虽然结果上我们帮助了一些可怜人。” 无论是为了结束废土还是为了联盟的安全,这都远远谈不上什么乐于助人。 杨高山却还有些忿忿不平。 “可怜人……我真是一点儿都不觉得他们可怜,更不觉得他们无辜,看起来他们好像没得选,但从一百五十年前开始哪一件事不是他们自己选的?弄出来这么大个烂摊子,隔着800公里都能闻到臭味儿,如果是我,我会让他们在这自生自灭,我们自己家里还有堆成山的问题等着解决!” 郑柳树叹了口气。 “你这也太极端了,如果我们的管理者真这么做,他们的麻烦迟早会变成我们麻烦。” 杨高山立刻说道。 “我没说管理者做的不好,我永远忠诚于他的决定,我只是觉得这些人不值得救。” “西洲市有和我们并肩作战的游击队,沙漠里有誓死不降的反抗军,巨石城的工人们站了出来,而他们呢?他们定期给变种人提供奴隶!求着我们把小公主还给他们!好像这一切是我们的错!” “唯一还在反抗的那个什么铁塔,还是从南边邻省来的!那个什么镇长怎么好意思代表他的镇民和我们提要求?” 郑柳树没有说话,老实说他心里也很不喜欢那个马镇长,一旁的老兵轻轻咳嗽了一声说道。 “所以我们只做我们该做的,管理者并没有要求我们去惯着他们,也没有把他们接回来养着,而是让他们在这里重建自己的家园。好了,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吧……只是我对于仿生人还是有些疑虑,那东西真的有那么可靠吗?” 他早年是巨石城的佣兵,最初帮联盟打仗是因为联盟给他筹码,真正加入联盟并转去正规军的编制是因为一场葬礼。 他在巨石城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比起曙光城的幸存者更担心仿生人技术潜在的风险。 伊伯斯就是仿生人,那家伙作为贵族帮凶的时候可没少祸害人。 龙血药剂就是那家伙的杰作。 为了更多的觉醒者与更大的经济效益,他不惜以服用者的致残率为代价挖掘服用者的觉醒潜力。而直到巨石城银行和它发行的筹码破产之前,不少人都背着巨额贷款,在糟糕的环境下艰难求生。 郑柳树想了想说道。 “那家伙谈不上可靠,但刚好适合他们的。” 那老兵疑惑道。 “刚好适合?” “嗯。” 回想着出发之前在工作会议上听到的内容,郑柳树继续说道。 “康茂集团的特制款仿生人为他们提供了一套按部就班的生活,他们将每天早晨六点准时起床,七点开始工作,十二点午休一个小时继续干活儿,直到下午五点,下班还有两小时阅读课,晚上10点准时熄灯睡觉。他们将在固定的时间干固定的事情,如果违反会有相应的惩罚。” 虽然惩罚并不严重,只是蹲小黑屋而已。 杨高山掰着指头一算,愣了下说道。 “……我怎么感觉这工作表听起来还不错?” 吴庞飞也愣住了。 “那他们磨洋工怎么办?难道我们的工人白养着他们?” “白养着?怎么可能,我们又不是许愿机,”郑柳树笑着说道,“我们会修一条到这里的铁路,会给他们供应生产所需的物资,帮他们清理掉那些绿油油的玩意儿,但他们也得为我们种植一些经济作物,要不你以为我说的干活儿是干什么?” 杨高山忍不住问道。 “可要是他们偷懒呢?” 郑柳树淡淡笑着说。 “你别觉得仿生人看不见这点小聪明,那家伙其实聪明的很。” 虽然管理工作不需要他们参与,但之前关于奇点城的工作会议上,他的上级有提到过。 为了确保生产积极性,那个叫寒霜的AI划定了三档生活标准,最低一档是基本维生,面向KPI考核连续不达标的选手。中间档为营养充足,而最高一档为生活富足。 如果奇点城与联盟的贸易存在盈余的话,寒霜会扣除用于改进生产力的那部分,购买一部分改善生活的消费品按比例提供给中间档和最高档生活标准的居民鼓励生产。 杨高山思索了好一会儿,还是忍不住说道。 “我怎么感觉听起来还是有点儿好过头了……” 郑柳树耸了耸肩。 “过段时间看吧,现在说这些还太早。” 这家伙一看就是把问题想简单了。 这聚居地里的幸存者可不是普通人,而是时不时就会进入“神游”状态的纳果成瘾者。 其中还有一万个刚刚被从笼子里救出来的“原始人”。 为了避免所有人集体进入戒断反应导致生产工作完全停滞,奇点城会在一定程度上解除心灵干涉装置对人使用的限制,并且种植少量的纳果按照逐渐递减的方式供应部分成瘾者,直到联盟的生物研究所找到医学上的治疗方案。 因为诸多的特殊情况,在这里是不完全适用联盟法律的,他们也并没有获得联盟公民的身份。 吴庞飞:“没有具体的期限吗?” 郑柳树想了想说道。 “不知道,至少在海涯行省的麻烦解决之前,我估计我们都会需要这么一个缓冲区……不过管理者说,如果有人想从这里出去,登记他的生物信息放他离开,但出去以后就别回来了。” 本质上奇点城是一座由AI管理的大型收容机构,它能避免大量纳果感染者涌入冲击联盟现有的秩序,同时能将当地幸存者对资源的需求降到可接受范围内的最低。 只能进入一次的限制是有必要的,免得有人将这里当疗养院,不开心就来吃几天斋饭,那怎么能行。 不过老实说,即便他相信管理者的决定,也相信这样的安排对于那些巨大的婴儿们是最好的选择,但他心其实是存有一丝疑虑的。 在曙光城生活过的他确实不清楚伊伯斯是个什么德行,但寒霜他可是清楚的…… …… 希望镇旧址。 整条街上空空荡荡,看不到一丝人烟,完全没有活物的迹象。 不过从街道上的情况来看,这儿的人们走得时候并不匆忙,是仔细搜刮了所有能带走的东西才离开的。 显然他们没打算再回到这里。 这座小镇已经被彻底地废弃了。 然而此刻,镇门口却站着两位不速之客。 “这座村子荒废了吗?” “应该是的。” “可惜了,还有这么多开垦好的田。”看着之前战斗过的地方已经荒废了,星河不入梦的脸上多少有些唏嘘。 站在旁边的落羽也是一样,不过他倒也能理解这儿人们的选择。 “也没什么好可惜的,在处理过之前,这田也种不了正常作物了……长出来的东西都会被纳果的菌丝侵蚀。” 星河不解地看向他。 “母巢不是已经摧毁了吗?” 落羽点了下头。 “是这样的,但那些菌丝并不会凭空消失,它们只是从第三阶段退化到了第二阶段。” 星河叹了口气。 “踩死一只蟑螂,卵洒的到处都是么。” 落羽说道。 “但往好的方面想,至少它的规模不会继续扩大了,只要种植足够多的卡姆树,用合成油灼烧这片土地,剩下的灰没准还能作为肥料……就像那些被火焰除草机滚过的土地一样。” “是么……”星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忽然好奇地看着他继续说道,“话说兄弟,你来这儿到底要找什么?” 在飞艇上正好碰见,他当时也没问就跟过来了。 落羽挠了挠头。 “一个人……好吧,其实也不能算人。” 星河愣了下。 “……那是啥东西啊?” 不知该从何说起,落羽思索片刻后叹了口气,简单地说道。 “我刚来这儿的时候,把那兄弟当变种人了,但想来想去他其实也是个被祸害的可怜人……我想至少和它道个歉啥的。” 说不定有什么支线任务呢? 比如变种人的宝藏什么的。 如果可以的话,收来做个跟班也不错。 他本来就不太喜欢和其他玩家组队,更喜欢一个人探索废土。如果不是星河非要答谢他之前帮的忙,他都打算一个人悄悄来的。 并不知道这家伙在嫌弃自己碍事儿,星河还在绞尽脑汁地认真帮他出着主意。 “你记得它的名字吗?” 落羽:“当时没问。” 星河叹了口气。 “那没辙了,希望镇都给刷新没了,找个NPC问问都难,节哀吧……要不你去论坛上艾特策划问问?” 落羽想了一会儿,摇摇头说道。 “算了,这种私人的事情还是不要麻烦他了。” 或许这只是那十万银币任务途中的小插曲,也或许他错过了一条可能会有所收获的支线。 不能存档的RPG就是这样。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不过无论怎么说,对于这段冒险他还是挺满意的,而且最后竟然奇迹般的活了下来。 虽然只差一点点就死了。 一命通关虽然没有额外的勋章,但他还是挺有成就感的。 毕竟在这片土地上死亡才是常态,活着反而是不寻常。 “给我点时间。” 看着拔出匕首向镇门口走去的落羽,星河愣了下问道。 “你干啥?方便?” “啧,别管了,你在这儿等我。” 独自一人走到了小镇的门口停下,落羽想了想,用匕首在显眼的地方刻下了一行字。 因为是留给NPC。 他用的是人联语。 “那天应该是你提醒了这儿的人们吧?谢了朋友,要不就算我们赶上了,恐怕也没几个人活下来。” “我叫落羽,如果看见了这行字,可以在它旁边留下你的名字吗?下次从这里路过,我会来看看。” 刚刻下这行字,落羽忽然又有些后悔了。 他敢说这要是被其他玩家看见,下次回来的时候后面指定得是些稀奇古怪的人联语音译名。 比如笑川君到此一游什么的。 苦笑着将那一行划去了,落羽想了想,在后面写道。 “当我没说,以后有缘再见,我还是当面问吧。” 收起了刻字的匕首,落羽满意地点了点头,算是对这段冒险画下了一个句号。 等今年的浪潮结束,他打算再去那个酒馆接个新的任务,去更遥远的地方瞧瞧。 捡起靠在一旁的步枪,他踩过门前路口那一条条车轮留下的辙痕,和等在不远处的星河汇合去了。 第615章 意料之外的收获 一片纯白色的空间中,环形的会议桌前端坐着十二道虚影。 他们的身上披着纤尘不染的白袍,乳白色的光芒照在上面散发着圣洁的气息。 仔细的看,那张桌前其实有13把椅子,只不过空了一把。 这里是火炬教会的圣堂。 简单来说,就是圣域中的先行者们开会的地方。 在那环形会议桌的中央,站着一位灰袍的老人。 他的脸上布满皱纹,眼神浑浊,无论是那没有光泽的皮肤还是袍子,都与这间神圣的会议室格格不入。 他的名字叫阿尔祖,刚刚从锦河市回来。 面对端坐在会议桌前的诸位先行者们,他的面色虔诚,语气庄重,如礼拜时的祷告一般将事情娓娓道来。 “锦河市教区沦陷,我们失去了与奇点城旧部的联络。” “在抵抗中他们英勇战斗到了最后,但我们的敌人并没有放过他们,砍掉了他们的脑袋,把他们烧成了焦炭,他们的尸体填满了锦河市的地下交通网络……” 那声音说到最后,带上了一丝沉痛。 而他的话音落下,面无表情端坐在周围的先行者们也不禁出现了一丝骚动。 众人交换这视线,窃声唇语,用眼神和表情传递着彼此的惊讶和不安。 “这是何等的野蛮!” “……竟然一个也没留下。” 那座昔日庇护了万千幸存者的聚居地竟然以这样的方式落下了帷幕,实在令人欷歔。 那些居民本是拥抱进化的“先驱”,虽然和在座诸位先行者选择了不同的道路,但他们都是勇敢的迈出了第一步的进步者。 然而那群无知的野蛮人却将其付之一炬! 一名面色威严的先行者缓缓握紧了拳头,神色严肃地说道。 “我们会带着他们的记忆继续前进下去,阻挠我们的人终将付出代价!” 其余先行者缓缓点头。 “学院和企业是么,那些败类们……” “还有联盟。” “不只是他们。” 看着面露愠色的诸位先行者们,阿尔祖缓缓开口,将矛头对准了罗乾——那个变节的先行者。 “我们面对的威胁不只是来自外部,同时也来自我们自身。那个叫罗乾的家伙他的懈怠和犹豫让我们失去了最佳的战机,我们为此失去了大量优秀的使徒和行刑者,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这是我们二十年来最惨重的一次失败,更是史无前例的背叛!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叛徒一切不会这么糟糕!” 坐在会议桌前的先行者们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包括那个坐在首位的男人。 阿尔祖没有停下继续说出了他酝酿已久的那番话。 “现有的模式存在诸多弊端,先行者能保证使徒的信仰不动摇,但没人能保证先行者的信仰不会最先动摇——” 他的话音还未落下,便被一位先行者打断了。 “一派胡言!我们的信仰怎么可能动摇!” 另一名先行者神色严肃地接着说道。 “我们的思维已经与圣域融为一体,我们的思想胜于万物,你应该是清楚的,圣域是如何运行的。” 阿尔祖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那尊贵的您如何解释罗乾呢?” 那先行者的表情微微一滞。 坐在他旁边的先行者沉吟了片刻,缓缓开口给出了解释。 “罗乾的状况确实令人困惑……不过倒也不是不能理解。他在迈入圣域之前已经太过年迈,而人一旦衰老就很难接受新的事物。我们劝他颐养天年,但他不愿接受自己的衰老,执意将思维上传到圣域。” “我理解他的衰老,但他的背叛是不可接受的。” 阿尔祖淡淡一笑,继续说道。 “我认为这不是年龄的问题,这种技术运行的模式本身就存在不可靠性,我们把思想分散到了每一个人身上,我们的敌人就无法将其摧毁,然而相对的,这座大厦的基石也被拆成了无数份。他们只要动摇了我们的根基,就能轻松地动摇我们本身。” 他亲眼见证了整个天国崩塌全过程,他很清楚那个“不可能被杀死”的家伙是怎么死去的。 那家伙把自己拆成了无数,分给了无数人,让每一个人都成为了他的眼睛,成为了组成他的细胞。 联盟确实没那个能力杀死根本就不在地上的他,却有能力影响着“每一个他”。 当他全身的每一颗细胞都开始动摇,这栋结构看似精妙绝伦的大厦便发生了系统性的崩塌。 最后别说蛊惑别人—— 连那家伙自己都开始怀疑天国的正确了。 而这才是最致命的! 圣域能对每一名信徒产生影响,但信徒反过来也会影响到圣域,毕竟不存在于地上的圣域原本就是由他们构成。 也正是因此,阿尔祖越来越坚信自己的观点——圣域是不可靠的存在。 人所设想的天国必须由人去完成,而不应该寄希望于不存在于地上的圣域,或天上的人。 教会当前采用的先行者模式是存在着严重漏洞的,如果不堵上这个漏洞,他们还会遭遇下一次失败。 “他们如何动摇我们的根基,就那群野蛮人?”一名先行者不屑地反驳了他的话。 阿尔祖看着他面无表情地说道。 “他们利用了普罗大众的愚昧和目光短浅,以及对远大的利益和苦难根源的一无所知。” 那先行者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却无法反驳。 因为先行者模式本身便是对凡人智慧的否定,正是因为认清了人的不可靠,所以他们才要彻底的根除掉人的一切属性成为神灵。 阿尔祖并不反对这前半句观点,仅仅对后半句存在异议。 “想要在地上的战争中胜过他们,我们必须将抽象的先行者变成具体存在于地上的人。” 他很清楚自己的观点是大逆不道的。 整个圣堂也如预料之中的那样一片哗然。 坐在会议桌前的先行者几乎毫不犹豫地驳斥了他。 “那我们和使徒还有什么区别?” “我们当初正是为了舍弃人的欲念和一切私心才踏上的这条路,你居然建议我们再变回去?” “你在给我们制造弱点!你到底安得是什么心?” 面对那一双双怀疑和愠怒的视线,阿尔祖平静的继续说道。 “我并没有这么说,只是我建议我们可以另设一个圣堂,提拔一批无需放弃肉身拥抱圣域也能获得足够权限的先行者,由他们来管理教区一切地上的事物。如此一来,即便联盟蛊惑了我们的信徒,甚至用思想上的病毒摧毁了我们的圣域,也不至于让锦河市的失败再次发生。”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便被一名先行者驳斥了回去。 “胡言乱语!你如何保证第二圣堂的纯洁?” 阿尔祖看向他继续说道。 “第二圣堂不必如第一圣堂那般纯洁,只需要能领导地上的信徒击败我们的对手便足以。” 就在这时候,坐在会议桌主位的那人忽然开了口。 “我来说两句吧。” 当他开口的时候,整个圣堂都安静了下来。 他的名字叫王奕。 是火炬推选的圣子。 也是在场所有人的共同选择。 他的信仰是最纯粹的,也是所有人中最坚定的。 “……在海涯行省不存在这个问题,天国已经到第四阶段不可逆转,我们的心灵干涉装置能够保证信徒们一心同体的团结,第二圣堂的存在是多余的。” 阿尔祖没有说话。 因为这句话确实无法反驳。 除非他们的敌人能一瞬间摧毁整片土地上的所有心灵干涉装置,破解他们洗脑波段的同时替换上自己的,否则理论上是不可能通过简单的方法让那些已经被洗脑的信徒怀疑天国的正确的。 在原有意识被抹除的情况下,圣域便是他们唯一的意识,向更高的生命形式进化便是他们唯一的理想。 然而在那些未被纳入教区的蛮荒之地,或者那些还在传教中的教区,情况便有所不同。 他们所信奉的乌托邦必须与那些地上的污泥竞争,但那些愚昧的家伙更重视短浅的利益。 因此他们必须要巧妙的伪装。 就像纳果一样。 在释放出孢子之前,先用美好的甜蜜素引诱猎物,麻痹猎物,最终让其沉浸其中无法自拔,成为天国的养料。 “对于海涯行省的教区,我们需要加强先行者之间的沟通,确保我们的信仰坚定不动摇,以杜绝再有类似的情况发生,不必另设第二圣堂。不过——” 顿了顿,圣子继续开口,如阿尔祖预料之中的说出了那句话。 “……对于未开拓的蛮荒之地和还在开拓中的教区,第二圣堂的存在是必要的。” “哪怕不考虑自甘堕落的废土客不适合我们先进的理念,也必须考虑黑箱存在极限。” “为我们生产仿生学芯片黑箱已经运行了二十多年,那毕竟是应急的生产设备,不是万能的许愿机。” 听到这句话,坐在桌前的众人眼中纷纷浮起忐忑和不安,眼神也飘忽了起来。 这确实是一个无法忽视的问题。 他们的生物技术很强,但黑箱生产的仿生学芯片是无可替代的,那是构成圣域的根基。 人总会不断地老去。 黑箱生产的芯片总有用完的一天,在完成最终的计划之前,他们的时间其实并不是无限的。 虽然知道没人爱听,但圣子最终还是说出了那句话。 “它的极限快到了。” …… 任何知其然却不知其所以然的东西都是不可持续的。 黑箱大概是最典型的例子。 近卫兵团在奇点城旧址的仓库中找到了一批已经失效的黑箱。 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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