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中婚_第150章_韶华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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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难以想象，那座通往太空的通天塔在坍塌之前究竟是何等雄伟。四方势力在大厦楼下齐聚。高大的威兰特人穿着厚重的防弹甲，由一名鼻梁隆起、眼窝很深的军官领着。在他的旁边站着一名扈从，模样是不同风格的英俊，正是在战场上杀敌无数的穿山甲。瓦力得意地看了一眼那些据说在战场上让自己同胞们吃尽了苦头的联盟士兵。科恩大人之所以点名让穿山甲来当自己的护卫，未尝没有在联盟面前耀武扬威的意思。然而让他摸不着头脑的是，那些家伙的反应为何如此平淡，根本就不往这边看。是不认识他麾下的这位勇将吗？还是说因为恐惧，甚至不敢与之视线相触。想到这里，瓦力的嘴角不禁翘起了一丝笑意。太软弱了！站在他一并站在队列前排的战地佬，此刻则是一脸难受的表情，脚趾扣紧了地面。妈的。这也太尬了！和军团不同的是，学院那边则相当的低调，只来了一位留着黑色长发的女研究员。她的旁边跟着一条半人高的四足机器狗，宽阔的背身上悬挂着鼓鼓囊囊的背包。自从下了车之后，她便没与任何人交流，一脸生人勿进的表情站在她觉得安全的地方。学院的研究员在外面的时候大多是如此。历史遗留问题以及装备造价高昂等等诸多原因，让几乎每一个学院人都自带被害妄想症。事实上，这也不能算是妄想，毕竟学院的勘探员浑身都是宝，这在废土上几乎是常识了。大多数勘探员在离开学院之后，都会选择隐瞒过去的身份……这与热衷吹牛的企业员工恰好相反。大多数幸存者势力在打企业员工主意的时候，都得掂量一下被列入黑名单的风险。尤其是在云间行省，事情做的太招摇，在端点云上惹得人神共愤，还有可能招来企业盟友或直属突击队的追杀。正通过全息视窗确认着导师交给自己的任务，就在这时，蒋雪洲忽然皱了下眉头。她总感觉有两道视线正盯着自己…… 事实上，她的感觉很准。不过盯着她的并不是人，而是企业的仿生人。直勾勾地盯着那个来自学院的小姑娘，寒霜一脸愤愤不平地说道。 “日蚀……为什么不让我们上？严格意义上来说，仿生人应该不算人吧？多带点人下去不好么？” 日蚀的瞳孔微微闪烁。 “据说这是学院的提议。” 寒霜看向它不满道。 “可是他们自己不是也带了一个安装有AI核心的机械狗吗？有什么区别？” 日蚀沉默了一会儿。 “那个……应该不能算人吧。” 寒霜的脸上写满了屈辱和不甘，握紧了拳头。 “可恶……不就是趴着吗？我又不是不会。” 日蚀：“……？” 就在众人等待的这会儿功夫，从大厦正门带0号避难所入口的通道已经完全打通。带着部下从一楼大厅中走出，第26突击队的队长云松，正好撞见了刚刚从车上下来的云莜。这次企业安排进入0号避难所的代表有两位，一个是云莜，还有一个是他手下最优秀的侦察兵苏明。看着迎面走来的云莜，云松的脸上罕见地浮起了犹豫和拘谨，低声问了一句。 “你……没问题吗？” 云莜简单地点了下头。 “没问题，我们已经与军团达成了停火协议，况且他们只有两个人。” “我总感觉威胁不只是来自威兰特人……” 回头看了一眼那栋废弃的大厦，云松再次看向了云莜，见她表情没有任何松动，最终放弃地叹了口气。 “一会儿小心。” 云莜点了下头，言简意赅道。 “嗯。” 不远处。看着站在一起的云莜和云松，夜十凑近了一会儿即将一起下本的NPC队友旁边，好奇地问了句。 “嘿，兄弟，话说你们队长和那个端点集团来的代表……到底是啥关系？” 之前他就在好奇了。俩人都姓云，但无论是性格还是气质都截然不同，甚至于完全不像是一个年代的人。苏明一脸神秘地说道。 “你猜？” 夜十斜了他一眼。 “你丫的搞这么神秘……我猜肯定不是姐弟。” “聪明，”苏明竖起了大拇指，赞许道，“继续猜吧。” “……母子？” 苏明拨浪鼓似的摇头。 “没，这辈分差远了。” “辈分差远了还行……姑姑和侄子？爷爷和孙子？妈的，到底是啥？”见那家伙一个劲儿的卖关子，夜十忍不住骂了一句粗口。苏明嘿嘿一笑。 “我就说你肯定猜不到。” 眼看着队友要被逼疯了，他也不再卖关子，凑近了夜十耳边低声道。 “其实……按辈分来算，她应该算我们队长祖N代的奶奶……” 夜十懵了下，世界观当即受到了重创。 “卧槽？！” 苏明耸了耸肩膀。 “这种情况在理想城其实不算少见，某天你正在上班，突然得知自己祖上某个直系血亲有个姐妹或者哥哥弟弟从一百年前冷冻休眠到了现在，现在那家伙正坐在医院里翻着根本不存在的摄像头，还以为自己成了整蛊节目的目标，周围的人都在合起伙来骗自己……你能理解这种心情吗？” “一觉醒来，你的不治之症被治好了，但你熟悉的世界跟着你的养老金一起完蛋了。” 说着他顿了顿，继续道。 “对于突然捡了个祖宗的人又是另一回事儿，你现在得操心如何让他或者她接受现实，并且解释……自己又是个什么情况。” 夜十愣了下。 “……啊这。” 他以前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只觉得冷冻休眠去未来应该会挺爽的。游戏中的仿生人女仆说不定现实里也能整一套了，银行卡里的存款似乎也能翻一倍了。但仔细想想，这一假设似乎是默认了“明天会更好”。如果未来变得更糟糕了呢？这么一想还挺惊悚的。 “当然了……我只是打个比方，我们的队长和云莜女士又是另一种情况……总之，她来自繁荣纪元，她的知识对我们大有用处，一会儿可得把她保护好了。” 看着队长集合的手势，苏明拍了拍夜十的肩膀，咧嘴一笑说道。 “走了兄弟，准备干活儿了。” 第506章深埋于地下的阴霾企业派遣的代表是云莜和苏明，军团的代表是千夫长瓦力和穿山甲，学院方面的代表是那个没露过脸的B级研究员的学生蒋雪洲。至于联盟方面的代表，则是夜十和一名科考团的NPC。后者的名字叫孟亮，原401号避难所居民，在被联盟从掠夺者手中救下之后，便加入了旨在回收战前文明遗迹的科考团，在殷方的指导下学习了考古相关知识，目前在飞艇上担任随军勘探员。对0号避难所的探索主要以科学考察为主。对遗迹的调查不能完全指望企业，就算是盟友，也没有义务向联盟公开所有调查到的情报。在派遣人员的人选上，楚光十分慎重，除了一名具有相关专业知识的NPC专家之外，他还需要一名可靠的玩家在最极端的情况下，将避难所内部的消息带到外面。信息共享的《废土OL》论坛，是他除了“不死之身”的玩家之外最大的一张底牌。确认通道安全之后，代表团一行人开始向前继续深入，很快抵达了避难所的入口。易海口中的那部电梯，就在大厦B2层的正中央。它的形状像一个嵌在地表的漏斗，有四条通往正中央电梯的走廊……就好像没有安放座椅的环形剧场。由于长时间无人问津，以及大荒漠水资源分布极度不均衡的特殊气候，墙壁上爬满了霉菌和干枯的藤蔓。用电筒搜索着这座宽敞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夜十嘀咕着说道。 “开拓者号的乘员真逃到了这儿？” 走在他旁边的孟亮紧张地说道。 “情报中是的……” 这是他第一次出勤执行任务。而且一上来就是如此重要的行动。昨天晚上他把管理者发给他的行动日志看了好几遍，尤其是已知情报的那一栏，几乎连标点都背熟了。 “可为什么没有战斗的痕迹？墙上连个弹痕都看不见。”夜十的脸上仍然带着一丝疑惑。并非是因为他生性谨慎。而是管理者没有将这个重要的活儿交给战斗力最强的老白，而是交给了感知属性最高的他。尤其是昨天论坛上的讨论，让他本能地怀疑，这任务可能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走在另一边的苏明耸了耸肩膀，咧嘴笑着说道。 “也许逃到这儿的时候已经没有了追兵……威兰特人不是没有发现0号避难所的具体入口么？” “原来如此，”夜十若有所思点了点头，但没多久眉头又皱了起来，“嘶……可我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启蒙会的人呢？那些人不是知道0号避难所的入口么？易海既然知道那些人试图阻止企业找到0号避难所，那么在他冷冻之前，双方应该已经翻脸了才对吧。夜十百思不得其解，总感觉自己错过了甚么重要的线索。只可惜方长老哥不在这儿，战地佬那个憨批估计也不敢和自己交流。 “理由？”一直没开口的蒋雪洲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她不是很喜欢和学院之外的人交流，尤其是这人似乎曾与她之前所在的小队交手过。然而这家伙一直在那嘀嘀咕咕，搞得她从进入这栋大厦开始就紧张的不行……明明到现在他们连一支变异鬣狗都没碰到。不过夜十倒是没想那么多，甚至压根儿没感觉那句话中的不耐烦，反而以为美女对自己产生了兴趣，于是做了一个他自认神秘且迷人的笑容。 “直觉。” 直觉…… 蒋雪洲的嘴角抽动了下，表情有些绷不住。那算什么东西？不过苏明却是很懂似的，哈哈笑着拍了拍夜十的肩膀。 “兄弟，我懂那种感觉，有时候明明什么也没发生，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我的队长说我快觉醒了，希望千万别是真的，我还没结婚呢。总之提高警惕吧，我也觉得这地方有些邪门。” 战地佬此刻倒是想凑过去问问，这家伙到底感觉到了什么，毕竟全服感知系最高的T0强者不是吹得。但奈何旁边有个千夫长盯着，他也只能在心里想想。看着一脸自信笑容的瓦力，战地佬寻思着至少打听些情报，于是压低了声音问道。 “大人，我们有什么计划吗？” 瓦力干脆地说道。 “没有。” “……没有？”战地佬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愣了下。瓦力哈哈地笑出声来，一脸不屑地说道。 “指望靠着一座避难所解决掉所有问题，也只有软弱的家伙会相信。我们的元帅陛下可从未将希望寄托在这种虚无缥缈的传闻上。” 战地佬哭笑不得道。 “那我们为什么要来这……” “虽然科恩大人不认为里面可能存放着那种能终结废土的东西，但毕竟是繁荣纪元遗留下来的遗迹……天知道里面会放着什么，万一是武器呢？”瓦力看了企业和学院的代表们一眼，淡淡地说道，“总之，企业和学院感兴趣，我们就不能放着不管。” 战地佬：“……” 带入威兰特人的视角，这话说的好有道理。以至于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驳。一行人很快来到了电梯前。云莜伸手触摸了电梯的大门，将目光投向了联盟的两个代表。 “门禁卡在你们谁手上。” “我这里。” 孟亮立刻应了一声，走上前去，掏出管理者交给他的那张卡片，贴在了读卡器的外壳上。淡蓝色的光芒在门前浮现，从门前众人身上扫过，随后地板轻微震颤，大门缓缓向两侧挪动。电梯的空间确实不大。以至于让人惊讶，0号避难所的入口竟然这般狭小。还是说这里其实还有其他入口？ “难以置信……”夜十小声嘀咕了一句，“这都两个世纪了，这些设施竟然还在运作。” 而且还是在无人维护的情况下。 “竟然是未激活的门禁卡。”看着收束的扫描光，云莜皱眉道。 “什么意思。”孟亮紧张问道。 “意思就是……激活过一次之后，我们的信息被写入安保系统和那张门禁卡的编码绑定，有没有那张卡都能使用这台电梯。而对于其他人来说，除非我们改写了这里安保系统，或者再拿一张未激活的门禁卡给他们，否则其他人无法进入……至少没法用这张卡进入。” 顿了顿，她继续说道。 “这能有效防止未授权人员混进避难所内……不过这套系统通常出现在未完成的避难所，除非避难所管理者的特殊要求，很少出现在已经分配管理者的成熟避难所。” 夜十嘀咕了一句。 “也就是说，拿着卡上来摇人下去不行？” 云莜看了他一眼，没听懂这个晚辈说的话。而站在一旁的孟亮，则是被这句话中的另一个信息给震惊了，诧异地看着她说道。 “你的意思是……这座避难所没有完工？” 云莜耸了耸肩膀。 “谁知道呢，这座避难所又不是我建的，我只是凑巧在有关部门工作过，听说过一些传闻。” 不等孟亮消化这句话中庞大的信息量，她看了一眼电梯的大门，什么也没说，径直走了进去。一旁的苏明见状，也立刻跟了上去。收回了手中那张已经没用了的门禁卡，孟亮看向了夜十，紧张地说道。 “我们也走吧。” “嗯，走吧。” 夜十点了点头，最后看了一眼身后那个宽敞的房间，跨过了那扇敞开的电梯门。而就在跨过门的一瞬间，一股熟悉的陈腐气味儿钻入了他的鼻尖，让他心中顿时警觉了起来。那徘徊在他心头的预兆，似乎越来越强烈了…… …… 营地中。虽然计划中的围墙和营房施工已经完成，但停在营地中央的五辆工程车仍在那儿轰隆隆的运转个不停。除了被派去工业大厦附近执行任务的玩家之外，其他玩家也没闲着，纷纷散开到周围寻了些废品回来，利用工程车上储存的图纸，将这些废品重新熔炼、加工成了各种零件。由于订单需求旺盛，这些工程车的前面甚至排起了长队。几个围在旁边的小玩家拎着打捆的废旧金属在旁边兴致勃勃的等着，生怕这几台机器的进料口空了。一名企业的员工正巧从旁边路过，见工程车附近围了不少人，便凑过了看了眼，好奇问道。 “营地不是已经建好了么？你们这又是在弄啥。” 见NPC和自己搭话，拎着一大捆钢材的我最黑嘿嘿一笑，用不标准的人联语说道。 “原来那个井太小了，正好下面有地下水储集层，我们打算再打口深一点儿的井。” 一旁拎着麻袋的工地少年与砖附和道。 “没错！这次我们把图纸里的螺纹管加长了！” 企业员工愣了下，还没回过神来，旁边其他几个玩家又用他听不懂的语言叽叽喳喳了起来。 “说起来这儿的地下水储集层还挺丰富的。” “那必须的，要不干嘛在这儿扎营。” “话说光打井有啥意思，我建议再弄个温室大棚，种些蔬菜什么的。” “这主意不错啊！” “！！！我带了种子！” 玩家七嘴八舌的交谈着，排在生产队列中的图纸又多了几样，需求的材料也增加了不少。包括用来制作大棚的聚乙烯材料，包括培育蔬菜的培养槽和水管的铝合金等等…… 温室大棚安排上了，碳水化合物和维生素的来源有了，动物蛋白和脂肪也不能落下了。均衡膳食才能保证战斗力嘛。养牛养羊不太现实，毕竟这儿没那么多牧草。不过办法总比问题多。很快我最黑便想到，之前燃烧兵团的弟兄们在变种人部落里弄了些又白又肥的蠕虫。那东西直接吃有些倒胃口，除了老娜估计没人接受得了，但做成营养膏应该没什么问题。反正又不是他们在这儿待着，祸害的也是那些一头雾水跑来这里开荒的萌新…… 至于NPC。除了他们的管理者，好像都不太挑食。不远处，几个威兰特人军官看着那些忙前忙后的联盟人，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这些家伙在折腾啥。” “不知道……” “这儿不就是个临时营地吗？他们搭那么多棚子干啥。” “难道他们还打算留下来不成……” 想到这儿，几个威兰特军官顿时警觉了起来。联盟竟然把脚伸到了他们仆从国的屁股后面。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其实，困惑的不只是企业员工和威兰特人军官，就连玩家们自己也不太清楚自己到底要干什么。沙盒游戏的乐趣本来就在于体验这个过程，至于目的和结果倒是没人太在意。管理者告诉他们，联盟打算将这儿作为联盟在大荒漠的前哨保留，他们可以根据自己喜欢DIY这里的建筑，而那五辆工程车在收回之前，可以尽可能满足他们将创意变成现实的需求。于是乎，感兴趣的玩家们就抱着一堆建材屁颠屁颠地来排队了。新地图的任务不多，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少玩家就领了拓展营地的任务，虽然奖励并不高，但还挺有趣的。楚光并没有交代他们一定得把这座前哨建成什么样，完全交给了他们自己去发挥。事实证明，这些小玩家们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出色，从饮用水到稳定的食物来源、再到卫生以及安全方面都替他考虑周全了。甚至对各类设施的摆放位置也有详细的规划……这些并非使他们凭空想象，很大程度上也参考了现实中海外军事基地或者工地的布局，并考虑到脱离补给线的情况，让规划中的营地具备了一定自给自足的能力。看着那些忙前忙后的小玩家们，楚光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错！” 这要是外包给企业的建筑队，少说也得花个几百万Cr，哪怕是自家的施工队也少不了几百万银币的预算。但交给这些小玩家们，连十万银币都用不到就搞定了。人力几乎是免费的，材料可以就地取材，创意是从网上照抄并且讨论出来的。不过反正这前哨基地修好了也是给他们用，所以到也不能算自己赚了。从那些小玩家们身上收回了视线，楚光走去了营地的角落，安置那些获救幸存者们的房间。经过那十二台治疗舱的治疗，大多数幸存者的伤口都已经治好。一些只具备基础功能的机械假肢并不是很贵，否则也不会连拾荒者们都用得起了。正好之前从威兰特人手中缴获的军械里面有一些功能简单的义体，楚光便让企业的医生给她们换上了。顺便一提，由于飞艇上有企业的记者，出于作秀的考虑，吴昌年表示愿意承担一部分救助那些幸存者们的费用。楚光也没客气，随口报了十万Cr给他，一听到这么便宜，吴昌年眉头都不皱一下便签了。事后楚光让后勤官算了下，发现那批机械义体加起来的价值可能还不到十万筹码…… 楚光也是尴尬的一批，他还是有底线的，本意也没想过用那些可怜人们赚钱，更不至于在乎那区区十万Cr。但告诉企业那边给多了也不太合适，毕竟吴部长的逼已经装出去了，他也只能让自家的后勤官把这个秘密揣肚子里了。营房大门推开。看着穿过门口的光线，还有一同进来的脚步声，躺在一张张病床上的女人们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身子。见不是变种人，众人才放下心来。躺在病房里的都是刚做完义体手术不久的幸存者，约莫有二十来个人。虽然不愿意让她们回想起不好的记忆，但为了搜集到关于那个火炬徽章的情报，楚光还是尽量用温和的语气开口问道。 “你们是哪里人。” 屋内的众人面面相觑了一眼，都没有说话。空气一时间有些沉默。就在楚光犹豫着要不要找一位形象更温和的女玩家过来沟通的时候，一名约莫二十出头的女人忽然颤颤巍巍地举起手，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我叫拉玛……是从婆罗行省来的。” “婆罗行省？” 双头牛的发源地？据说在驼峰王国的西南边。那可真够远的…… 楚光用温和的语气继续说道。 “方便告诉我，你是怎么到这里的吗？” 说到这儿，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停顿片刻之后补充了一句。 “当然，如果不愿意回想那段不愉快的记忆，我们也不会勉强你们。” 拉玛摇了摇头。 “没关系……我很感谢你们能把我们从地狱中救出来。” 说着，她顿了顿，继续说道。 “我出生在一个小村庄，那天村子里来了一伙行商，他们说要买双头牛运到东北边的银月湾去。他们出手阔绰，给的价钱也相当不错，村里的人对他们都很客气，村长还拿出了好酒招待他们……我当时也喝了一点，醒来之后就在笼子里了。” 楚光沉默了一会儿。 “奴隶贩子？” “……应该是的。”拉玛的眼中写满了恐惧，但还是勇敢地说了出来，“那些人还说……是我的家人把我卖给了他们，但我不相信他们，肯定是他们把大家灌醉了。” 楚光对于她的遭遇表示同情，不过那部分并不是他最关心的。皱起了眉头，他继续问道。 “……那些奴隶贩子和变种人交易吗？” 出乎了楚光的意料，那个叫拉玛的姑娘摇了摇头，眼神中闪烁的惊恐更加强烈了。 “他们……将我们卖给了另一伙人，是那些人带着我穿过沙漠，把我带到了这里。” 楚光握紧了拳头，沉声道。 “他们是谁？” “我不知道……” 那个姑娘抱住了脑袋，渗入发丝的十指轻轻颤抖，似乎仅仅是回忆当时发生的事情，就让她感到无比惊恐。楚光换了个问法，耐心地说道。 “那些人有没有……什么特征？比如容貌，或者服装，或者携带了什么统一的配饰……” 涣散的瞳孔忽然开始聚焦，拉玛像是回想起了什么，松开了抱住脑袋的双手，猛地抬起了头。 “那些人……好像都穿着蓝色的外套。” 蓝外套？真的假的…… 听到这个令人震惊的线索，楚光的脸上浮起一丝诧异。就他在清泉市一带的见闻，那些从避难所里出来的小白兔们别说害人了，自己不被噶了腰子就烧高香了。他之所以对小鱼和她一家人那么好，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他们没害了自己……这在废土上就已经很不容易了。然而那个叫拉玛的姑娘并非唯一，病房中不少幸存者也默默地点了下头，表示自己有过类似或者相同的遭遇。楚光的表情渐渐沉了下来，从兜里掏出了小本本，将拉玛口述的线索记录了下来。大多数避难所居民在重返地表之后，都表现的不谙世事，并且常常会因为文明人的自尊心、善良、软弱、以及过去抛弃同胞的负罪感，或者高高在上的优越感，而被实力远弱于他们的废土客当成肥羊宰了。比如401号避难所就是如此。那个被掠夺者整个端了的避难所可以说是典中典了，全员都成了搓药丸的苦力，连手上的黑箱都差点没保住。当然，也有少数避难所发展成了强大的地区势力，比如企业的祖先就有一部分是6号避难所的居民。 101号避难所虽然没有发展成强大的地区势力，但在方法博士的指导下，仍然有限的影响了一些活下去的幸存者们。 79号避难所谈不上小白兔，那群家伙纯粹是自己把自己搞死的，但除了那个疯掉的“永氏”，其他人倒也没怎么祸害地表上的幸存者。至于启蒙会…… 大概是“蓝外套”这个群体中的另一个极端。楚光不清楚他们过去遭遇了什么。以至于他们彻底放下了文明人的骄傲和矜持，竟然跑去和变种人、奴隶贩子做交易。无论如何，他们都已经越界了。有人起了头，其他幸存者很快也都纷纷坦白了自己的来历，以及是如何被卖到了这些变种人们的手上。其中大部分人来自落霞行省，尤其是爆发战乱的猎鹰王国和蜜獾王国，但也有一些人来自锦川或者河谷，那些地方虽然没有爆发战乱，但混乱丝毫不逊色于落霞行省的战区。楚光对此一一作了统计。他的善良还不至于泛滥到去为刚认识几天的人报仇，但那个由避难所居民组成的启蒙会让他感到了深深的不安。哪怕不是出于道义。仅仅出于联盟的利益考虑，他也不可能放着那些藏在暗处的家伙不管。至少得搞清楚那些人的动机到底是什么，他们的老家在哪里，距离联盟多少公里…… “……我对你的遭遇感到抱歉，你们可能遇上了一些不太友好的避难所居民，不过我相信并非所有避难所居民都是如此。” 顿了顿，楚光继续说道。 “我们会为你们提供一些帮助。” 右手紧紧抓着被褥的边缘，拉玛点了点头，真诚地说道。 “谢谢……” “不客气，好好休息吧……我要问的已经问完了，过去的不愉快就忘掉吧。” 楚光看了一眼手中的记事本，将它合上之后塞进兜里。然而就在他正打算回飞艇上的时候，心中忽然想到了什么，又转身走去了易海的营房。一件突然想到的事情让他有些在意。如果不问清楚。他会在意的睡不着觉…… …… 工业大厦地下。层数未知。电梯门打开之后，一座齿轮状的金属巨门，很快映入了调查小队一行人的眼帘。那巨型金属齿轮的中间，印着一个有棱有角的菱形。那菱形的中间镂空着，毫无疑问是数字“0”的数码体。通往避难所内部的通道就在那扇巨门的旁边，这里明显已经有人来过，并且打开了这里。开拓者号的乘员就在前面！然而让苏明心中隐隐不安地是，为什么他们都已经到了这里，却没有人出来迎接…… “……0号避难所竟然真的存在。”因为截然不同的事情而震撼着，云莜不自觉地上前踏进了一步。苏明也立刻上前，紧紧跟在她旁边寸步不离。盯着那座齿轮状的巨门看了一会儿，夜十摸了摸下巴，用人联语嘀咕了句。 “奇怪了……” “又怎么奇怪了。”蒋雪洲斜了一眼这个嘴不是一般碎的男人，他这一路上的话也太多了。夜十不好意思地说道。 “我总感觉……这个零画的有些歪，这儿真的是零号避难所吗？” 蒋雪洲盯着那个符号看了一会儿。 “零号避难所本来就是编号之外的避难所，它的符号就是这样的……跟学院之前搜集到的情报基本吻合。” “好吧……也许是我想多了。” 夜十耸了耸肩膀，将目光投向了那条深邃的走廊，跟在了企业代表的身后，向前继续走去。 “我们也上了。” 瓦力拍了下穿山甲的肩膀，也大步流星地跟了上去。战地佬注意到，那双眼睛了里闪烁着强烈的兴奋与好奇。这家伙虽然嘴上说着不在意0号避难所里面装着什么，但身体却意外的老实…… 一行人穿过走廊，很快到了避难所的内部。然而让众人诧异的是，这里的结构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复杂，甚至于简单到了潦草的程度。这儿根本不像是一座避难所。更像是一座实验室。当然，更令众人惊讶的还不是这。而是那爬满墙角门缝的暗红色菌斑，以及漂浮在空气中那孕育着不祥的灰绿色颗粒…… 黏菌！这里也有黏菌！？第507章迟来 “卧槽！黏菌？！” 夜十握紧了手中的卡宾枪，紧张地张望着四周，嘴里不自觉地蹦出了一句夹着汉语的人联语。这一刻，他总算知道了那强烈的危机预兆到底是甚么。蒋雪洲皱起了眉头。虽然不想搭理这家伙，但求知欲的驱使下，她还是忍不住开口。 “卧槽是什么？” 夜十一脸尴尬地不知该如何解释，咳嗽了一声说道。 “语气助词……别在意。” 语气助词？蒋雪洲眉头皱的更紧了。从刚才开始她就有种感觉，企业和联盟的人似乎在密谋着什么，或者至少有什么瞒着她。尤其是瞧见那个夜十和苏明有说有笑的样子，她心中惴惴不安的感觉更强烈了。 “变种黏菌不会脱离母体单独存在……” 环视了周围一眼，孟亮神色严峻地继续说道。 “这儿有孢子，有菌斑，说明这里至少有一只母体或者发育成熟的母巢，我们得小心。” 云莜没有说话，快步走到大门旁边的终端前，十指在触控屏上一顿操作。很快，一行行淡蓝色的代码从屏幕中闪过，快的让人看不清楚。 “这是什么？”凑近过去看了眼的夜十好奇问道。 “连接避难所的安保系统，”云莜言简意赅地回了句，“门禁卡赋予了我们‘访客’权限，正好可以用它做些事情。” 夜视愣了下。 “访客也能连接安保系统吗？” “一般情况下不行，安保系统是管理者核心权限之一，但这里显然没有管理者。” 看了眼那墙上的菌斑，云莜继续说道，“按照避难所系统的默认规则，在没有委任管理者的情况下，部分权限会向下顺延，我们不能修改这里的规则，但至少能拿到地图以及大门控制权。” 一听这话，夜十立刻激动了。 “那外面的电梯岂不是——” 云莜叹了口气，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 “我说的是大门，电梯是管理者的权限。” 换而言之，其他人想下来还是得想办法弄张门禁卡。或者，里面的人弄到管理者权限。见没法摇人，夜十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老实说，在见识过404号避难所B6层的情况之后，他实在不建议就这么几个人单刷这种高难度本。倒不是对自己的实力不自信，纯粹是技术人员占比太高了！那个云莜、自己这边的孟亮、学院的D级研究员都不像是很能打的那种。至于那个威兰特人军官，很难说他和战地佬到底谁强一些，感知属性唯一能告诉他的，仅仅是那个人不算太弱。抱着双臂的瓦力瞟了这个女人一眼。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云莜还没有开口，苏明立刻替她解释道。 “她以前工作过的单位和避难所计划有关。” “哦？”瓦力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这时候，大厅左侧的合金门忽然“噌”的一声开了，露出了门背后狭长的走廊。或许是有什么东西触发了它，也可能是因为年久失修。夜十、苏明、穿山甲以及瓦力，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抬起枪口指向了那边，不过什么动静也没发现。只见那走廊空荡荡的。虽然两侧的壁灯亮着，但那一片片如同血污一般的菌斑，仍旧让人感到不寒而栗。就好像恐怖片的片场。纤细的眉毛微微抽动，对上了那扑面而来的腐臭味，蒋雪洲忍不住向后退了半步。她虽然算是战斗人员，但一直担任的是无人机操作员这种技术岗位，从来没有离第一线这么近过，更没有像今天这样“单独”深入遗迹。 “喂……你们的人真的还活着吗？”她不安地看向了云莜，忍不住说道，“要不……我们先撤回去从长计议？” “呵呵，你没听那家伙说么？门禁卡已经登记了我们的访客信息，就算撤回去，下次还得是我们来，”瓦力戏谑地看着那个明显怂了的研究员，毫不掩饰预期中的嘲讽，“学院的人要是怕了可以自己回去，威兰特人的字典里可没有撤退这个词。” 战地佬憋住了没有笑，夜十倒是没忍住，肩膀抖了起来，不过为了不影响团队合作，很快把脸扭向了一边。 “他说的对，就算想多派些人来，我们也至少得拿到管理者权限。”瞥了一眼敞开的那扇门，云莜冷静地说道。 “谁说我怕了……我只是出于谨慎的考虑。”蒋雪洲咬了咬牙，冷哼了一声，硬着头皮留了下来。一个人回去是不可能的。这么重要的任务直接放弃了，她的导师搞不好会杀了她……那家伙眼里可没有师徒感情这种东西。这时，云莜那边传来声音。 “搞定了。” 孟亮立刻看向她。 “搞定什么了？” “地图……以及几个主要区域的门禁记录。” 掌握了门禁记录，就能间接推测出各区域的子实体数量，以及之前开拓者号船员们的活动轨迹。比如刚才有八个人乘坐电梯下来，各区段的大门都处于锁定状态，由此可以判断自己这些人的位置都在大厅…… 等等。八个？盯着门禁记录的数字，云莜忽然愣了下，环视了周围六人一眼。直到目光落在蒋雪洲身后的机器狗身上，她才舒展了眉头。机器人被判定为访客倒也在情理之中，毕竟那么大个家伙……应该不是系统出了BUG。从终端上收回了双手，云莜伸出食指在空中轻轻一划。淡蓝色的屏幕沿着她指尖划过的轨迹展开，形成了一张平面图。紧接着网格状的3D墙壁从平面向上延伸，将整个避难所的立体结构呈现在了众人眼前。 “这里的空间意外的很紧凑，总共只有一层，这节省了我们不少时间。根据门禁系统使用情况，半年前一共有八十人进入了避难所，最后有记录的门禁信息在编号X-13区域。那里有一个档案室，还有生活区……我推测他们应该是前往那里搜集补给以及寻找休眠舱。” “首要目标是前往X-13号区域，不管那八十个人是否还活着……我们需要确认他们的情况，以及带还活着的人回去。” “不过，现在有个很大的麻烦，这座避难所如你们所见，已经被黏菌完全占领。根据门禁系统使用记载，我推测母巢的位置应该在动力室的反应堆上……而就在我们刚才进来这里的时候，它已经通过孢子感觉到了我们的存在。种种特征表明，它的代谢水平正在升高。” “因此在营救被困的开拓者号乘员之前，我们需要先解决掉正在苏醒的母巢。” 苏明的眉头微微皱起。 “有什么好的办法吗？” “反应堆配备有消防系统。” 将目光投向了地图中动力室的位置，云莜顿了顿，冷静地继续说道。 “只要启动消防系统，保护装置会向反应堆所在房间投送冷却剂。这套系统足以给核心温度上亿的反应堆降温，冻结母巢自然也不在话下。” “那避难所的电源岂不是也会中断……”蒋雪洲小声说道。 “会切换到备用电源，”云莜言简意赅地说道，“备用电源通常会有一到两个月的能量储备，即使反应堆停堆，也无需担心断电。” 孟亮皱眉问道。 “那如何激活消防系统呢？” “两个方案，”云莜说道，“通过管理者办公室的终端机开启，或者直接手动开启。” “我赞成前往管理者办公室，”一直没开口的瓦力忽然开口，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见所有人都看向了自己，他咧嘴一笑，理所当然道。 “反正我们最终也得拿到这里的管理者权限吧？不如先把那边搞定了。” 这话确实没毛病。连战地佬也不禁点了点头，看来威兰特人的脑子偶尔也会正常一回。然而云莜却是摇了摇头。 “你说得对，我们总归得想办法拿到管理者权限，但这里存在一个问题，我们的权限级别是访客，信息资料并没有登记到避难所名册中，就算拿到了管理者办公室的终端也未必能拿到完整的管理者权限。而如果没有完整的管理者权限……恐怕没法在未发生严重核泄露的情况下激活消防系统。” 孟亮严肃问道。 “拿到的概率是多少呢？” 云莜想了想说道。 “不好说，一半一半吧，很遗憾我们没有试错的机会。如果等到母巢完全苏醒，全力排除进入它领地范围的入侵者，再想解决它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夜十盯着地图看了一会儿，皱眉道。 “所以保险起见，我们需要两支队伍，一支前往管理者办公室获取权限，一支前往动力室手动激活消防程序。” 或者先去动力室，再去管理者办公室。不过两个地方隔着稍微有点远，恐怕会绕不少路。 “三支，”苏明接上了他的话，认真说道，“第一优先级是撤离开拓者号的乘员，整个理想城都关注着他们的安全……无论能否拿到这座避难所的权限，我们都必须带他们出去。” “我说，你真觉得那些人还活着？”瓦力呵呵笑了声，用下巴指了指不远处的走廊，“这避难所已经变成这幅鬼样了，我敢打赌，那些家伙八成已经成了那些黏菌的肥料。” 没有在意他的嘲讽，苏明平静地说道。 “不管他们是否还活着，我们都要去看一眼……我们正是为此而来。” “我赞同他的观点，而且，他们幸存的概率很高，黏菌并没有侵蚀到他们所在的那片区域，”云莜环视了现场的人一眼，“而且就算我们这次没能拿到管理者权限也无所谓，在母巢彻底复苏之前将人救出来，等到母巢重新休眠再进来也是一样的。” “那咱们就别浪费时间了，”夜十叹了口气，打断了众人的争论，走到那张全息地图前说道，“我们需要一支队伍前往动力室手动开启消防系统，一支队伍前往管理者办公室用那里的终端获取管理者权限，以及一支队伍前往X-13区域营救被困的员工。” 在狭窄地形，分头行动反而比一起行动更加有利。毕竟黏菌子实体的数量同样是有限的，落单的子实体远比密集的浪潮容易对付的多。这都是经验之谈。当初下B6层的本时，他们同样是分头行动，然后汇合的。看了周围的各方代表一眼，孟亮紧张地开口道。 “现在的问题是谁去管理者办公室——” “当然是我，”不等联盟的代表发完言，瓦力便打断了他的话，咧嘴笑了笑说道，“老子对那些死人可不感兴趣，不管你们去不去救那些人，我的目标都是那里。” “无所谓，谁去都一样，只要帮我把这个硬盘插在终端机上就可以了。”云莜晃了晃手中拇指大小的硬盘，丢到了一旁苏明的手中。这时候，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在后面补充了一句。 “对了，顺便一提，管理者办公室门口的活动门开关频繁。一般子实体会随着母巢休眠一同进入休眠状态，但进化体是个例外——” “穿山甲！” 再一次地打断了他人的发言，瓦力看向旁边的穿山甲，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听说你擅长对付异种，连死爪之母都是你的手下败将，管理者办公室的活儿就交给你了。” 夜十没忍住笑出了声。战地佬心中虽然无语，但脸上却不敢露出任何破绽，万般不情愿也只能硬着头皮点了下头。 “是！” …… 确定了作战计划，分组的结果很快出来。 A队由瓦力和蒋雪洲组成，前往动力室手动激活消防系统，注入冷却剂让母巢休眠。 B队由夜十和云莜组成，前往X-13号区域营救开拓者号乘员。这两个任务的难度系数都不高。根据门禁系统使用情况，目前母巢尚未完全唤醒，活动在这两个区域的子实体以啃食者为主。至于C队，目标是管理者办公室，由于那里有一只进化体，因此额外多配置一名战斗人员，由穿山甲、苏明、孟亮三人组成。各小队均配置有至少一名技术人员和一名战斗人员，并且参考了各成员的意见。比如瓦力要求前往管理者办公室的人选中必须有一名军团的成员，且其他各方派往管理者办公室的人数不得大于军团。至于理由，他也很干脆地坦白了——就是信不过企业的人。再比如蒋雪洲则明确表示不希望和联盟的人——尤其是那个叫夜十的家伙一起行动。为此，她甚至不介意和威兰特人一组。对此夜十也是莫名其妙，完全搞不懂自己到底哪里得罪这家伙了。他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就在夜十正纳闷儿着的时候，云莜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我的安全就交给你了，没问题吧？” “放心吧！肯定——” 夜十回过头去，正准备给这位漂亮的大姐姐一个自信且迷人的笑容。然而话刚到了嘴边，他猛然间想起，自己刚才似乎就是因为这骚包的笑容挨了蒋某人一记白眼。好家伙，破案了！搞了半天原来是那时候被恨上的！于是乎，那自信且迷人的笑容又被他硬生生憋了回去，本来靠谱的语气也没那么靠谱了。 “……我的意思是，谈不上肯定，但大概是没什么问题的。” 看着那令人不安的表情，和令人困惑的说辞，云莜一时间陷入了沉默，打量着夜十的眼神不禁带上了一丝怀疑。这家伙…… 真的没问题吗？感觉年龄似乎不是很大…… 夜十被打量的好一阵尴尬。淦！自信也不行，谨慎也不行。这帮狗曰的NPC到底要哪样啊！ …… 确定分组之后，一行人没有再浪费本就不多的时间，立刻根据云莜提供的地图，沿着最短路径向着各自的目标前进。目光死死盯着前方的走廊，蒋雪洲紧握着防身手枪，同时时刻保持着与身后机械狗的思维连接。一边提防着前方，一边提防着身旁的威兰特人。 “喂。” 被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蒋雪洲手中的枪差点儿走火，恼怒地瞪向了那个突然和她搭话的威兰特人。 “干啥。” “别紧张，”瓦力毫无自觉地笑了笑，挥了挥手示意自己没有敌意，接着继续说道，“我只是好奇，你们学院还会把女人丢到前线么？你们的长官……或者说博士，到底是怎么想的？” 如果仅仅是女人倒也罢了，他一眼就看出来，这家伙是个没上过战场的雏儿，八成连怎么开枪都是刚学会的。 “前线？”蒋雪洲的眉毛动了下。 “这儿不就是前线么？人类与黏菌战争的最前线……”眯着眼睛环视了一眼周围，瓦力看着那爬满墙壁的暗红色菌斑，咧了下嘴角，“又不只是战壕里才叫前线。” 蒋雪洲深吸了一口气，辩解道。 “之前情报中并没有提到我们会遭遇黏菌……我只是奉命来回收这里的技术，以及实验日志之类的数据。” 可惜她的前队长郑昊是个笨蛋，而联盟、企业、军团给学院的名额又只有一个，否则应该是他或者至少他们两个一起下来。 “情报，呵呵，那东西就是个参考，”瓦力不屑地撇了下嘴，“别说是黏菌，就算是变种人，甚至外星人，真要是碰上了也就碰上了。整个星球都是战场，战场上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两百年了，从未结束过。” 对他的冷嘲热讽不感兴趣，蒋雪洲冷冷回了一句。 “……无聊。” 虽然嘴上如此说着，但被这家伙这么一打岔，她心里倒是没那么紧张了。文明战争的最前线吗？这种说法似乎也有些道理。听说这些变种黏菌就是南门二殖民地送给他们的“礼物”，这么说来的话，这场战争确实从未结束过…… “哦，来了。” 听到前面传来的动静，瓦力从容地端起了手中的雄鹰突击步枪，熟练地打开保险上膛。几乎同一时间，嘶吼声如潮水一般从前方扑来，不过仔细看去的话，啃食者只有寥寥几十只罢了。即便是手持铁管步枪的幸存者，也能轻松解决掉的杂鱼，更别说是为战争而生的威兰特人了。随着几声砰砰的枪响，冲在最前面的啃食者立刻应声倒地。看着那一团团爆开的黑血，瓦力一点儿不慌地抠着扳机，用点射收割着冲上来的啃食者。转眼间，走廊上已经躺了二十多具尸体。 “妈的……这些家伙数量上来了还挺难缠的。”一支弹夹打空，瓦力骂骂咧咧地迅速换上新的，同时余光瞥向了站在一旁的蒋雪洲，“喂，学院来的，帮老子分担点。” “呵呵。” 看了一眼快应付不下来的威兰特人，蒋雪洲冷笑了一声，抬起食指按在了太阳穴上。淡蓝色的波纹顺着指尖融入了发丝间。几乎同一时间，她身后的机械狗背部翻开了舱门，两架脸盆大的无人机如闪电一般前弹射出去，嗖地飞过了瓦力的头顶。 “这是——”瓦力心中惊讶，正想询问这是什么玩意儿，便看见那两架无人机飞到了啃食者的头顶。几乎是同一时间，撒豆子一般的枪声尸潮的中央响起，瞬间爆发的弹雨从天而降，将一只只啃食者尽数吞没了进去。只见那一具具丑陋的干尸在弹雨中触电似的抖动着，然后便无力地躺到在了地上。总共五十一只啃食者尽数击毙！整个过程不到十秒。看着冒着青烟的走廊和悠悠返航的无人机，蒋雪洲抬了抬下巴，表情略微得意，眉宇间写满了炫耀。瓦力知道这家伙在向自己示威，却只是撇了撇嘴角。 “切，奇技淫巧。” 区区几十只啃食者也好意思炫耀。可惜他的克隆人部队带不进来。否则怎么也轮不到区区一个D级研究员在他面前装逼。 “你说什么？”蒋雪洲的眉头顿时竖了起来，那杀人一般的表情，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这家伙…… 从一开始就是副瞧不起人的样子。纵使她脾气再好，也要忍不下去了。她承认学院确实存在一些问题，但怎么也轮不到无耻的强盗、阴险狡诈的威兰特人对它说三道四。 “没什么，”无视了她脸上的反应，瓦力骂骂咧咧地说道，“赶紧的，该走了。” 看着向前走去的瓦力，蒋雪洲咬了咬牙，最终还是跟了上去。通往动力室的路虽然不止这一条，但一个人走在这种阴森的鬼地方，她实在是鼓不起那个勇气…… …… 与此同时，距离管理者办公室不远的区域，在战地佬和苏明俩人的配合下，很轻松便解决掉了一路上遇到的啃食者。孟亮紧紧跟在两人的身后，全程都没有开过枪，甚至连防身手枪的保险都关上了……因为那个叫穿山甲的威兰特人扈从告诉他，这样反而比较安全。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那家伙对他格外的照顾。明明他是军团的人…… 听到远处隐隐传来的枪声，战地佬通过平板确认了一眼地图的位置，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A组那边距离动力室已经很近了……我们也得加快速度了。” 离开了瓦力旁边，不用继续装那个沉默的高手，他的话明显多了起来，整个人也开朗了不少。苏明吹了声口哨，笑着说道。 “放心，那边的啃食者不是很多，你的长官肯定没事。” 他并不讨厌这家伙。虽然无法理解为威兰特人效力的扈从到底是什么心态，但这家伙的本事确实让同为战士的他很难不佩服。战地佬叹了口气。 “我倒不是太担心他。” 反正是那家伙自己要求的，让他跟着企业和联盟的人一起行动，他已经用平板录音了。到时候真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把锅甩给学院那个小姑娘就完事儿了。苏明好奇问了句。 “话说死爪之母长啥样？” 战地佬想了想，用手比划了下。 “两三层楼那么高。” “不可思议……”苏明的脸上写满了吃惊，诧异甚至于崇拜地看着他，“那么大个家伙你一个人解决了？！” 战地佬一脸尴尬，正不知该如何回答，前方忽然传来了咯吱咯吱的响动，紧接着腐烂的气味儿也一同飘来。正闲聊着的两人几乎同时警觉了起来。 “前面有动静。” “你也感觉到了？” “嗯……”苏明的眼神渐渐锐利，食指点在了外骨骼的头盔上，谨慎地向前放出了蜂鸟大小的侦查无人机。无人机带着嗡嗡的声音，向一片漆黑的前方探索过去。然而就在刚刚探索到走廊尽头的一瞬间，一只大手从拐角的阴影中伸出，将那无人机捏的粉碎。 “草！” 苏明暗骂了一声，食指再次点在头盔上，关掉了闪烁在战术目镜左侧的雪花白。沉重的脚步声从前方传来。那声音就像是重锤敲打在墙壁上一样。三人向前方看去，只见走廊的尽头立着一道人影。那人看上去已经等了他们很久。嘶嘶低吼从盔甲的缝隙中传来，它的左手提着一面不知从哪拆下来的门板，右手拎着一根半人高的钢筋。它的身上散发着几乎肉眼可见的杀气，爬满猩红的盔甲让人看不出它原来的模样，狰狞的头盔犹如恶鬼的面具。忽然间，苏明的瞳孔瞬间收缩。 “不……” 他微微后退了半步，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 “怎么可能……” 站在一旁的战地佬神经绷紧到了极点，握着步枪的手心几乎是一瞬间渗出了汗水腐朽骑士！动力装甲与黏菌的结合体！完全由血肉驱动的钢铁怪物！上一次浪潮中，他曾正面对上过这玩意儿。没人比他更清楚，这东西到底有多恐怖…… 回头看向不知所措的孟亮，他压低了声音严肃道。 “你躲远点。” “好……” 孟亮咽了口唾沫，连忙向后退去，藏到了翻到在走廊一侧的空房间里，躲在了柜子地下。 “妈的……还是个带盾的！” 回头看向双膝微微弯曲的腐朽骑士，战地佬深吸了一口气，架起了手中的“雄鹰”突击步枪。不管能不能行，总归得试一试！ …… 另一边，在解决掉了近百只啃食者以及数只爬行者之后，夜十掩护着云莜一路前进到了避难所的X-13区域。看着那个还算靠谱的少年，云莜也稍微改观了对他的看法。 “你的本事不错，其实可以更自信一点。” 夜十回她一个无奈的笑容。 “你说得对……我们还有多远？” “已经到了。” 云莜将目光投向了前方紧闭着的大门。暗红色的菌斑遮住了它的编号，但仍然能看见13这个数字。她走上前去，在门口的终端机上输入了访客编号，很快伴随着一声呲呲的排气声，大门缓缓开启。干燥的气流向外涌出，吹散了聚集在门口的孢子云团。里面的人调节了区域的气压，对避难所的其他区域形成了正压系统，阻止了黏菌和孢子向内渗透。见状，云莜的心情宽慰了些许，开拓者号的乘员们说不定真的还活着。 “走吧……他们应该是进了休眠舱，说不定就在前面等着我们。” “嗯。” 夜十点了点头，架起手中的LD-50卡宾枪，主动走在了云莜的身前。平时下本的时候也是这样，触发战斗之前由他担任前锋，触发战斗之后再由老白或者戒烟等主T玩家顶上。他能预判到锁定他的杀意。只有站在前排，才能让他的感知属性和天赋优势发挥到最大。不过云莜似乎会错了意思，只觉得这小伙子虽然腼腆了些，但意外的挺会照顾人，不禁莞尔一笑。这里的情况正如她在门口终端机调查到的那样，并没有受到变种黏菌的侵蚀，甚至连菌斑都看不见多少。然而当俩人进入X-13区的档案室的时候，映入眼帘的画面，却让他们的心情不约而同地沉入了谷底。这里爆发了一场惨烈的战斗。环视着周围的一切，夜十回想起在进入避难所之前的产生的那个念头，忽然开口道。 “对了，我有件事情……我一直想不明白。” 紧紧盯着墙上被烧得黢黑的痕迹，云莜咽了口唾沫，声音微微颤抖。 “什么事情？” “我们下来的一路上都没有看到战斗的痕迹，包括那些爬满菌毯的地方……直到这里，”夜十看着墙上的弹痕，压低了声音说道，“所以那个启蒙会……是在开拓者号乘员们来到这里之后才和他们翻脸的？” 云莜愣了下，不知他为何会提起这个。 “可能吧……怎么了？” “没什么……我还以为会在更早之前呢。毕竟那个易海不是在开拓者号乘员进入避难所之前，就躺进休眠舱了么。” 嘴里嘀咕着，夜十架起手中的卡宾枪，继续向前探索，仔细搜索每一排档案架，警惕着房间里每一个可能藏着危险的角落。这里已经不大可能有黏菌了。然而徘徊在他心中的不安却更加强烈了。当他穿过一排排档案架，正要摸到通往下一个房间的门时，忽然在翻倒的桌子背后发下了一具尸体。那尸体已经严重腐烂，只是因为靠在通风口的旁边，所以腐烂的臭味儿并没有飘得很远，以至于夜十把头凑过去才闻到了那刺鼻的臭味儿。那人的手上握着一把手枪。从桌子上和附近墙上的弹孔来看，他应该是用这张翻倒的桌子当做掩体，和某人或者某些人爆发了枪战。而最后的结局也是显而易见。那些人射杀了他，并越过了他的掩体，以及他挡在身后的那扇门。 “是被人杀死的……” 云莜走到了夜十的身旁，看着那具尸体，脸色微微发白，说了一句谁都知道的废话。可到底是谁干的？！强忍着那刺鼻的臭味儿。她默默蹲下身，右手在那具尸体的胸前摸索了一阵，很快找到了一张被血痂覆盖的名牌。目光落在名牌上的一瞬间，她的表情凝固了，眼中晃动的神色说不出是错愕还是茫然。 “你发现什么了？”夜十立刻蹲下身，看向她手中的名牌，虽然血痂遮挡了大部分的文字，但他仍然能勉强辨认出写在上面的内容。而也就在他认出那几个字的同一时间，错愕与蒙圈的表情同样占据了他整张脸。第508章归墟、归零 “……你冷冻的时间太久了，造血功能还没有完全恢复，输点血对你可能会好一点。” 0号避难所之外。基地的某间营帐，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易海说道。 “不必了，我感觉很好，”婉拒了医生的好意，易海眼神疲惫地看向了站在病床边上的弟弟，用温和的声音说道，“可以让我休息一会儿吗？” 关切地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哥哥，易川点了点。 “……你注意休息。” 虽然有很多话想对兄长说，但考虑到他刚从休眠舱中被救出来，此刻最需要的是休息。易川从座椅前起身，走向了门口。然而就在他刚伸手掀开门帘的时候，却是恰好遇上了正从外面走来的楚光。 “楚光？”易川惊讶地看着他，以为他是来找自己的，于是便问道，“有甚么事情吗？” 看着这位银翼集团的代表，楚光友好地笑了笑说道。 “有些事情我想和你哥哥聊聊，可以稍微占用他一点时间吗？” 见楚光竟然不是来找自己，易川微微愣了下，在听完他的要求之后，脸上浮起为难的表情。 “可是他现在需要休息——” 易川的话音还未落下，从他身后传来的声音便打断了他的话。 “没事，让楚光先生进来吧。” 易川立刻回过头，表情古怪地看了一眼刚才还说着打算休息了的哥哥，但最终也没说什么，让开了门。楚光给了他一个感谢的眼神。 “谢谢，这里交给我好了，你先去忙你的吧……放心，我不会打扰你哥太久。” 易川点了点头。 “行吧……那你们先聊。” “嗯。” 楚光点了点头，从易川的身边借过，径直走到了病床旁边，随手取过一把铁质的椅子坐在了上面。看着他身上那套湛蓝色的装甲，躺在病床上的易海虚弱地笑了笑说道。 “你还是老样子，不管什么时候都穿着这套盔甲。” 楚光淡淡笑了笑。 “毕竟这里是废土，任何意外都是有可能的……很荣幸我给你留下了这么深刻的印象。” “当然，那里是个特别的地方，和我去过的所有地方都不同，不只是你，包括你们……很多人都给我和我的队友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那张苍白的脸上写满了虚弱，不过病床上的男人还是挤出了一个友善的笑容。 “可惜当时有任务在身，我们没法停留太久，否则我真希望能在那里多待一会儿……看看你们在避难所里藏了多少美味佳肴。” 听到他说起了他们共同的回忆，楚光笑了笑，忽然轻轻叹了口气，有些怅然地说道。 “那天晚上我说……等你恢复些了，我们可以坐在一起好好聊聊，你们走之后我们那边发生的事情。” “我确实很好奇……你们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短短半年竟然有如此大的变化。”易海的声音同样带着一丝感慨，那眼神像是陷入了回忆。楚光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那双漆黑的瞳孔让人看不透到底在想着些什么，与楚光对视着的易海，眼神逐渐写上了一丝困惑。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楚光摇了摇头，忽然收起了眼神中的锐利，用温和的语气继续说道，“还是先说说……我们遇到你们之前发生的事情吧。” 易海没有说话，安静地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楚光思索了片刻，继续说道。 “很久以前，我做过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在梦里……我被废土客杀死过，被变种人杀死过，被我最信赖的居民们坑死过。在最绝望的关头，我一次又一次地触碰到了梦的边缘，然而每当我快透过那层迷雾的时候，我都会再次从梦中醒来。有时候我不禁会想，这会不会是下一个循环的开始。” 易海愣了下，见他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叹了口气，顺着他的话说道。 “那可真是糟糕的回忆。” “是的。”楚光点了下头，“我很少对人提起梦的具体内容，即使是我最信赖的……人。”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 “虽然这种说法听起来有些奇怪，但连我自己都感到意外……我并不恨梦里见过的那些人。” 易海的脸上浮起了忍俊不禁的表情，嘴角抽动了两下像是在笑。 “这听起来确实很奇怪……梦和现实毕竟是两回事吧，因为做了噩梦而恨上现实中的人，正常人应该都不会这样。” 楚光也笑了笑说道。 “是吧？别说梦和现实了，就连现实中的人和人也是不同的。有的废土客一肚子坏水，但也并非所有的废土客都是如此。我时常告诫自己谨慎的使用手中的权力，包括避难所赋予我的权限，放下文明人的傲慢和偏见，尽可能地一视同仁，并用规则去约束他人，只有这样才能尽可能地团结更多的人。” “无论是避难所中的居民还是避难所之外的幸存者，他们都有平等地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权力，而不是生来就应该服务于谁，优先满足谁的裕望和野心，或者成为谁的奴隶……你觉得我做的对吗？” 易海沉默了一会儿，由衷地感慨道。 “你是个优秀的管理者，难怪你能将你的避难所打理的井井有条。” 这句话听起来像是一句由衷的赞美，事实上也确实如此，然而听在楚光的耳中，却别有一番深意。尤其是在他已经察觉到了什么的情况下。这番赞美更带上了一丝讽刺的意味儿。正好楚光也不打算继续陪他演下去了，直视着那双将虚伪掩饰在虚弱背后的瞳孔，用很轻的声音说道。 “我的业务也不是一开始就这么熟练，只是和幸存者们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才逐渐学会了一点。所以我其实很不理解，如果是奴隶贩子也就罢了……他们尚且能用环境使然和无知为自己辩解。然而你们，身为文明遗产的继承者，为什么也要去和那些人同流合污？人联给你们的还不够多吗？” “和……那些人同流合污？”易海微微愣了下，神色渐渐严肃了起来，“什么意思？你是说……企业中有内鬼和变种人交易？！” 这家伙到最后还在装傻。楚光承认。他装的其实还挺像的。如果这家伙从一开始就这么用心，或者说不把心中的得意暴露的那么明显，自己可能真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