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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章

,天真是最致命的。” 安沃的喉结动了动。 “将军的意思是?” 阿布赛克咧嘴笑了笑说道。 “确实会死一些人,不过那个人不是我们,而是‘旧王朝’的皇帝……你听不懂这句话没关系,但你不妨猜猜,我们为什么能赢得这么顺利。” “这还用问吗,”安沃不假思索的回答,“当然是因为我们足够团结,当其他人还在砸东西发泄的时候我们组织了起来,并像驱赶猎物的狼群一样统帅了他们——” “哈哈哈哈!”豪迈的笑声打断了安沃的发言,阿布赛克用力拍了拍他肩膀,嘴角连着残忍的笑容,“就这样?靠这些就能推翻帝国?安沃,我的好兄弟,我当你是兄弟,所以要给你一些忠告,这天真的想法怕是连狮州大公桑贾伊那关都过不去!” “你办事办的很漂亮,但仅仅这样是不够的。不要总是看到什么就相信什么,听到什么就信什么,要用自己的脑袋去思考‘为什么’和‘是什么’。” 安沃茫然地看着他,神色忽然严肃起来,恭敬的给将军斟上了一杯酒,也给自己满上了一杯,随后仰头一饮而尽。 “请将军指点!” 对这家伙勤奋好学的态度很满意,阿布赛克正好喝的也有些醉了,便拍了拍他的肩膀,稍坐在了他的旁边。 “我就教教你好了……但你得把这些话烂在肚子里。” 安沃认真地点着头,恭敬地侧耳。 “属下一定牢记将军的教诲!” 阿布赛克将声音放得很轻,让那句话淹没在了嘈杂的声浪中。 “亚努什是灰狼军出身,我也是灰狼军,很多人都是……十三路大军的大王都是他的心腹,是他的战友,但这其中也存在着一个他不了解的圈子。” “我们迅速团结在了他的周围,把他推到了王座上,并不是因为他在我们之中有多高的威望,而是我们需要一个这样的家伙……承担下属于王的责任,而他是主动站出来的,那就让他去当好了。” 醉醺醺的酒气吹到耳边,那个胡子拉碴的家伙说出来的话,让安沃不禁心头一寒,只感觉手脚冰凉。 尤其是下一句,更是冻住了他那因为紧张而越来越粗重的鼻息。 “堆在港口仓库里的军火,铁路线上抛锚的军列,以及那些快烂在仓库里都没送去前线的军粮和物资……” “你真以为……那些都是为阿赖扬准备的?” …… 眼睛看到的未必是真的,耳朵听到的也是一样。 然而老鹰还是没有想到,事情的真相是如此的夸张。 为什么本该送去前线的军火就堆在港口的仓库,而且还是港口的仓储压力最大的时候。 为什么这么重要的物资没人把守,以至于起义者第一时间就找到了它们,并立刻用在了那些警卫们的身上。 还有最关键的……为什么当变故发生的时候,真正该死的却一个都不在。 当最后一块拼图拼上,所有他死活想不通的疑点,都被那环环相扣的线索给串联上了…… 那确实是一场偶然发生的变故。 但偶然并非是它的全部…… 入夜之后。 老修女点燃了一支蜡烛,带着一行人来到了教堂的地下室。 这里是梅尔吉奥牧师的酒窖兼书房,因为经常会有人待,因此通风状况还算凑合。 银月教派不禁酒,甚至对葡萄酒多有推崇,经常将其用于祭祀。 据那位老修女说,他总是泡在葡萄的酒香味儿里伏案写作,整理关于波尔的故事,撰写那份《银色福音报》。 当那场变故发生的时候,孩子们就躲在这间不算宽敞的地下室。 通往地下室的木质楼梯做工很粗糙,踩上去会发出吱呀的声音,能为躲在里面的人提供警示。 亚尔曼本以为在这里会看到自己的妻子,却没想到地下室空空如也。 不过在来到这里之后,端着银质烛台的老修女却松了口气,绷紧的肩膀似乎放松了下来。 “……当时您悲伤过度,我担心如果您知道她还活着,会不顾一切地去找她,或者把事情告诉那个麦克伦将军以及他的部下们。” 亚尔曼下意识反问道。 “难道不应该这么做吗?” 搅屎的棍吹了声口哨。 “分情况,如果在曙光城,我们当然推荐您第一时间报警,毕竟救人算是薪水最丰厚的活儿了。但如果是西港这种鬼地方,就算报了警……也会被抓回园区里吧?” “西……西港?” 看着一脸茫然的亚尔曼,善战的狼轻咳了一声,用结结巴巴的声音说道。 “他,串台了……那是,另一个次元的故事,与这里无关。” “……?” 老鹰干咳了一声,打断了自己这群狐朋狗友们的插科打诨。 “好了,想想你们的手册……咳,说正事吧,既然您愿意带我们来这里,想必是因为我们已经得到了您的信任,对吗?” “确实如此,”老修女缓缓点了下头,“请原谅我没有在一开始便开诚布公的坦白一切,而现在又来恳求你们的帮助。这毕竟关系到两百条人命,我必须谨慎对待自己做出的每一个选择。” 导管的狗乐着说道。 “没关系,游戏任务不都是这尿性么,我懂的——” “闭嘴吧你。” 老鹰捂住了这家伙的嘴,示意那位老修女不要在意,只管继续说下去。 那老修女愣了一会儿,随后轻轻点了点头。 “……于是我一边等待着亚尔曼先生冷静下来,一边观察着你们。现在的我可以确信,如果连你们都不值得信任的话……那这个世界上恐怕也没有人能帮助我们了。” 面对着一双双注视着自己的视线,她缓缓的开口,说出了整个聚居地无人愿意提及的、那天夜里发生的事情…… …… 时间回到了点燃一切导火索的那天晚上。 一群人惴惴不安的等待在教堂,却听见那魔鬼般的声音从门外飘了进来。 “露比?啧啧……真是个好听的名字。” 就在那话音落下的同时,教堂的大门砰的一声被撞开了。 坐在大厅内的众人一阵骚动,纷纷向门口投去了惊恐的视线。 母亲将孩子紧紧的抱在怀里,丈夫站在了妻子的前面。 看着那一张张讨厌的脸,安沃的脸上带着憎恨与鄙夷,带着身后二十余名荷枪实弹的士兵,踏入了他曾经虔诚祷告过的地方。 “安沃!” 认出了那张脸,伊舍尔死死地盯着他,一脸怒容地斥责道,“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我在干什么?那你呢?你又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安沃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怒火中烧的咆哮道。 “你把不该活下来的人带到了这里!两百多个威兰特人!是你!是你让血玷污了银月女神的教堂!” “血玷污不了教堂,但肮脏的灵魂却会!”梅尔吉奥也站了出来,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曾向自己虔诚祷告的男人,“你不该来这里,如果今天你犯下的罪,谁也宽恕不了你。” 在看到梅尔吉奥的时候,安沃的瞳孔有些颤动,下意识地想躲开那双锐利的视线,但手中的枪却给了他勇气,最终还是让他狠狠地瞪了回去。 “……梅尔吉奥先生,我尊敬你,也很感谢你总是讲故事给我们听,还教我们识字……也正是因此,我得劝告你,别管这件事!你终究不是联盟的人,只是驼峰王国的公民!” “我并不是以联盟的身份在和你对话,也不是以驼峰王国的身份,而是以人的身份,”梅尔吉奥不卑不亢地看着他,一字一顿的说道,“回去吧,就当你们没有来过……这是你的罪孽得到赦免的唯一机会,向前一步便是深渊。” 安沃陷入了沉默。 教堂里的一双双眼睛都盯着他,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他作出决定。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最终还是说出了那句比月光更冰冷的话。 “……这是亚努什下的命令,你以为我想这么做吗……我一点也不想,但我也是迫不得已。” 不等伊舍尔和梅尔吉奥开口,他看了一眼将孩子紧紧搂在怀中的玛格丽,又看了一眼惊恐盯着他的萨哈度管家以及那个叫帕文的起义军小伙子,随后继续说道。 “所有的威兰特人必须死,这是亚奴什大人的命令,也是我的上级阿布赛克的命令。如果我空着手回去,我没法和他们交代。” 接着他又看向了伊舍尔,眼神复杂地说道。 “醒醒吧,波尔是不存在的……你以为你能救下来一些人,其实你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接着他又看向了梅尔吉奥,那个总是带着他们,祈祷给他们读报纸的牧师。 “梅尔吉奥先生,我很感谢您,您让我看到了世界上存在着另一种可能……无论是千族千神之外的信仰,还是帝国之外的另一种国度。” “我发自内心的渴望它降临在这片撒了盐的土地上,改变我和我同胞们的命运……但你我应该都很清楚,变革就没有不流血的,泥沙俱下时一定是得伤筋动骨的。” “何况即使是在您的故事中,巨石城的白雪之下也不是没有一具尸骨。那天晚上有太多的人都被埋在了过去,并不是所有人都看到了第二天的朝阳。” 梅尔吉奥哑口无言,只是怔怔的看着他,似乎是没想到他有这般觉悟。 而除了那错愕之外,这位牧师的眼中又不尽惋惜—— 可惜他人微言轻,阻挡不了那奔腾的泥沙,只能随着那泥沙顺流而下。 要么就只能像伊舍尔那样,被彻底的淹没在泥沙里。 安沃继续沉默地看向了那个将孩子护在身后的母亲。 “玛格丽对吗?” 没有向后退缩,玛格丽挺起了胸膛,看着他的眼睛。 “是的。” 安沃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今天站在我身旁的都是银月女神的信徒,我亲自挑选的他们和我一起过来,因为我不想亵.渎了银月女神的神殿。” “我能保证你和你的孩子体面的死去,不必向外面的那些人一样临死前受尽侮辱。枪决还是自缢,你替自己和自己的孩子选一个吧。” 露比的眼光中噙着泪水,几乎要忍不住那眼泪掉出来。 不过这时候,玛格丽忽然将手掌放在了她的头顶,像爸爸平时抚摸她的头顶时那样轻轻的抚摸着她,接着又握住了她的小手。 不知为何。 她忽然不那么害怕了。 “安沃,是你的名字对吗?”玛格丽看着他,声音不卑不亢的说道。 安沃语气干脆的说道。 “没错,女士,如果恨我的话,下去之后尽管诅咒我好了,我自会去地狱里赎罪。” 玛格丽摇了摇头,看着他继续说道。 “我不恨你,我自己也并非清白,即便我没有亲自压迫过你们,但我的丈夫和其他人确实有这么做过,而沉默亦是罪大恶极。” “不,夫人……” 站在他旁边的女仆忽然跪在了地上,看着站在门口的安沃哀求道。 “夫人她是无辜的,她对我和其他人一直都很温和……我很小的时候便失去了亲人,是她收留了被卖到殖民地的我,并像照顾家人一样照顾着我。也许其他人确实对你们做了不好的事情,但请相信我,她和那些人不一样——” “够了,优兰达,请不要再说了,”玛格丽用温柔的语气制止了她,接着看向了站在门口的安沃,“她是大荒漠的幸存者,不是威兰特人,和你们的差别其实不大,可以饶她一命吗?” 安沃并没有反对,只是耸了耸肩。 “那就麻烦梅尔吉奥先生将她打扮成修女了。” 他其实也不想乱杀无辜,虽然他无比讨厌跪在地上替自己主子求情的奴隶。 梅尔吉奥叹了口气在胸口画着月亮,跪在地上的女仆哀求的摇着头。 “不……我可以去死请让夫人和露比——” “够了,优兰达非要我说闭嘴吗!”玛格丽忽然提高了音量,打断了喋喋不休的她。 安沃无动于衷的看着教堂内的争吵,直到那个叫玛格丽的女人重新看了过来。 “还有什么求情的话吗?” “我不想为自己求情,就像我先前说的那样,今天的下场姑且算我们咎由自取。” 说到这儿的时候,玛格丽紧紧握住了女儿的手。 “但也请容我说一句,至少放过孩子们吧,她们没有选择如何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权力,她们不应该承担属于我们的罪,我们的罪应该由我们自己来偿还。” 安沃沉默了一会儿,用很轻的声音说道。 “我说了不作数,就算我放过了她们,等下一波人来的时候会发生什么就不好说了——” 梅尔吉奥忽然开口说道。 “可以让她们躲在地窖里,你知道那个地方……只要藏好了是不会被发现的。” 安沃愣了起来,看着梅尔吉奥和那老修女的眼睛,原本坚决的神色渐渐动摇了一分。 他犹豫了有些久,挤出来一句话。 “……会发生什么我可不管。” 老修女站了出来,看着他轻声说道。 “我会藏好他们,如果有什么麻烦,就让我来承担好了,反正我这把年纪也没多少日子了……他们的路还长。” 内心挣扎了很久,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动作快点,就当我晚来了五分钟。” “谢谢。” 玛格丽看着他,诚恳的鞠了个躬。 不过安沃却没有看着她,只是摸出一只沾着血的烟盒,抖出来一支香烟。 因为食指的颤抖他足足折断了三根火柴才把烟点着。 教堂里的威兰特人很清楚自己的处境,没再做那无意义的求饶,和自己的孩子说了些告别的话以及叮嘱,便将他们交给了教堂的老修女。 “妈妈……”露比拉着母亲的手不愿意松开,哀求的看着她。 “乖……”玛格丽蹲下身来,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要出声,一定要安静地等到爸爸回来……答应妈妈,好吗?” “嗯……” 露比发出了一声很轻的啜泣,最终还是跟在了老修女的身后,被后者带去了教堂的地下室。 一些孩子忍不住的哭出了声来,但在父母眼神的注视下,最终还是把盈满眼眶的泪水憋了回去。 他们是威兰特人。 威兰特人是不流泪的。 在诞生的那一刻,他们的眼泪就已经流干了…… 一根烟的时间。 孩子们都被带去了地下室,包括老修女也走了回来,教堂的大厅里只剩下了成年人。 安沃将烟头丢在了地上踩灭,随后看向了玛格丽。 “想好死法没?” 玛格丽看了周围的同胞们一眼,随后看向了他,平静地说道。 “用枪吧,见了血,听了声,应该就不会有人来了。” 安沃咧了咧嘴角。 “来还是会来的,但也许不会看的那么仔细吧……银月女神在上,请原谅您信徒的无奈之举。” 说着,他拉动了枪栓,将子弹上膛。 然而就在他准备动手的时候,一直沉默着的伊舍尔却站在了他的面前,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安沃皱起了眉头,锐利的眼神盯着这个额头上缠着绷带的家伙。 “你这么做无非是多添一具尸体,别以为我下不了手。” 伊舍尔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我没这么想过,这个世界上可没你做不了的事儿,但动了手之后呢。” 安沃冷冷地说道。 “那不需要你操心。” “不需要我操心?我们可是教友,我怎么可能不为你操心。” 伊舍尔眯着眼睛,那张大义凛然的脸忽然浮起了一丝狡黠。 “那些孩子们知道你的名字,如果我是他们,一定不会感谢你的不杀之恩,而是报杀父之仇。”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教堂门口的众人一阵骚动,脸上几乎是不约而同地浮起了一丝淡淡的错愕和惊慌。 甚至不只是他们! 就连梅尔吉奥和玛格丽,也向伊舍尔投去了错愕和惊恐的视线,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这家伙疯了吗?! 他们好不容易才把孩子们保全了下来! 果然,安沃的双眼眯了起来,就像一匹饿狼一样。 食指摩擦着扳机,他轻声说道。 “……我该谢谢你的提醒吗?” “不用谢我,因为除了那些孩子,这里的人所有人都知道是谁杀了她们。包括你面前的我,包括梅尔吉奥先生。” 伊舍尔咧嘴笑了笑,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 此刻他的模样不再像是什么虚无缥缈的波尔,而是一只狡猾的老鼠。 而且是一只敢对着饿狼龇牙的老鼠! “……我猜你现在肯定后悔了,甚至还想杀了我,这里的其他信徒,乃至梅尔吉奥先生。但我告诉你,这是没用的,就算这里的人死光了,外面的人也一样会记得这里发生过什么。” “你能杀多少人?能把你的上级也杀了吗?你做不到的,他会为你请功,你拒绝不了的!威兰特人一定会回来,而到了那时候你就死定了,这笔血债一定会算在你的头上!” “甚至别说威兰特人,联盟也不会放过你……你这个家伙,就别说什么死后下地狱这种大话了,老子可太懂你了!” “你压根就不信那一套,你只是想给自己找个安慰的借口,我说的对吗?要不你怕什么,被威兰特人报复了又如何?你怕什么?” “闭嘴吧你!”安沃恼火的咆哮了一声,将枪口对准了他的鼻子,“少在那儿以己度人,肮脏的老鼠!就算我杀了那些孩子,也是为新帝国根除后患!” 伊舍尔鄙夷的看着他,连手都没有举起来,只是轻轻咂着舌头。 “……啧啧,你看看,千族千神可不是什么银月教派的信仰,银月女神的信徒可不会把人当成老鼠。披着羊皮的狼,睁大你的眼睛看好了,虔诚的人都站在这里。至于你,你的骨子里根本就不信你自己嘴里的话!” “那又怎么样?”安沃盯着他的眼睛,身上杀意沸腾。 “那又怎么样?”伊舍尔盯着恼羞成怒的安沃,一字一顿的开口,“我能让你活下去!或者说你只有唯一一个活下去的办法!那就是假装杀了这里的所有人,但一个都没杀。” “这不可能!”安沃压低了声音,发出了一声低吼,“城防军已经投降了,现在整个西帆港都是亚努什的人!很快郊区……乃至整个狮州都会成为他的天下!她们根本逃不掉!” “也包括你吗?”伊舍尔认真的盯着他,继续说的,“有件事我想了半天都没想明白,也许你能给我一个答案,为什么被派来银月教堂干脏活儿的恰好是银月教派的信徒?” 安沃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因为我对这里路比较熟。” 伊舍尔嗤笑了一声。 “这话你自己信吗?” “……”安沃沉默地看着他,心中已经模糊的找到了答案,却不愿说出来。 伊舍尔看着他的眼睛,替他说了出来。 “如果这不是出于某种恶趣味或者走投无路的疯狂,那便只有一种可能……已经想好退路的他们都知道这是个脏活儿,所以要从周围的人里挑一个相对最不值得信任的家伙去做。” “你是银月教派的教徒,没有哪个冤种比你更合适了。这就是你的投名状,你干好了,他们姑且能信任你一阵子。但最后要是出了事儿,他们也一定会把你交出去,而不是交出自己。” 安沃咬了咬牙。 “……你有什么证据?” 伊舍尔冷笑了一声,向前逼近了一步,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和他手中轻轻颤抖的步枪。 “这要什么证据?这是法官在断案吗!起义军里确实有疯子,但所有人都是疯子吗?早有人和我说过,这儿到处都是投机者,他们比任何人都精明!我可以相信亚努什和你的直属上级阿布赛克之中有一个人疯了,但我可不信他们全都是疯子!” “你是说……有人给了他们退路?”安沃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艰难的咽了口唾沫说道,“……谁?” 伊舍尔撇了撇嘴。 “谁知道呢?也许是军团,也许是联盟,甚至企业或者学院?无非是废土上的那些大人物们,你我都是他们的棋子。不,应该说你是……像我这么无能的家伙可没那么荣幸。” 让他分析背后的幕后黑手,他是没那个能力分析的。 他根本不了解军团和联盟,更对企业和学院一无所知,只是在听梅尔吉奥先生读报的时候偶然得知了这些名词。 那些人对废土的未来有着自己的规划,现在他们的势力范围发生了接壤,不可避免的发生了摩擦。 也许有人打算将婆罗行省变成战场。 他不清楚那个人是谁。 但他只是纯粹的不相信,在这片充满了投机者的土地上,冒出来的一个二个却都是疯子。 这怎么可能呢? 只有一种解释。 有的人在装疯,或者所有人都在装疯。 只不过他们仰仗的东西不同,而自己恰好不了解他们的仰仗,所以被蒙在鼓里的自己才会觉得他们都疯了。 唯一一个搞不清楚状况的家伙,反而看起来像个正常人。 教堂中安静了下来。 安沃不自觉的压下了手中的枪口,难以置信地盯着眼前这家伙。 就在这时,玛格丽忽然开口说道。 “你说的对,这事确实有点蹊跷……” 一双双眼睛齐刷刷的看向了她。 包括伊舍尔,包括跪在地上的女仆,也包括梅尔吉奥和老修女,以及在场的其他威兰特人幸存者们。 除此之外,还有掌握着在场所有人生死的安沃,以及跟在他身旁的二十名士兵们。 他们都想知道答案。 虽然很遗憾,她并不知道答案,只是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违和感。 “……太巧了。” “什么太巧了?”安沃也不急着杀她了,而是用眼神催促着她继续说下去。 玛格丽沉吟了片刻,将自己的思路捋顺了,接着继续道。 “胡耶总督回了凯旋城,姑且算他回去是有正当理由的好了,但其他人呢?比如麦克伦将军,他没有成家,也没立下过什么战功,就算回了凯旋城也不过是受其他人奚落吧?” “诞辰日并不是威兰特人去凯旋城的节日,只需要和家人待在一起就够了,在哪里过这个节日都是一样的。然而偏偏在这时候,很多本来没理由走的人,却都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突然离开了。” 整个西帆港还剩下的最大的官,恐怕也只有港口的警卫队队长,以及胡耶总督的秘书。 留在港口的威兰特人似乎全都是平民? 最该受到清算的人似乎一个都没有! 这是她猛然想起来的线索。 还记得爆炸刚刚发生时,她带着露比匆匆往家里赶。 那时候她便注意到,周围不少豪宅都空了,只剩下几家还有人住的样子。 她们家所在的街区算是港口的富人区,当时她的丈夫就是为了和包括总督在内的大人物住的近一些,才特意把宅子买在了那里。 结果不只是总督。 很多在总督府身居要职的人都走了。 唯独他们被留了下来。 就好像某种默契之下形成的巧合。 意识到了这一点的她,忽然感到一阵恶寒爬上心头,就好像被捏着鼻子灌下了一口冰冷的毒酒。 连自己都有作为奴隶主的觉悟,那些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做出的决策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 他们什么都清楚! 但他们还是做了! 而且做的毫不犹豫! 无论是有意地削弱这里的安保,还是将致命的屠刀恰到好处地留在港口,都堪称是杀伐果决。 明明胡耶只是回凯旋城,却带走了所有的亲卫队。 明明前线正是最需要弹药的时候,武器却被留在了港口! 满城都是愤怒的幸存者,然而他们又干了些什么呢? 他们从笼子里挑了一只最恶贯满盈的鬣狗! 那个纳吉…… 是他们精心挑选出来的! 玛格丽的眼睛渐渐瞪大,忽然下意识地捂住了发白的嘴唇,好忍住那胃中的翻腾。 安沃屏住了呼吸,几乎快握不稳手中的枪。 看着眼前的夫人,他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你是说……我们的起义……是被人指使?!” 这怎么可能! “与其说是指使,倒不如说是利用……” 神色渐渐恢复了镇定,玛格丽用食指轻轻拨了下被汗水粘在额头上的发丝,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继续说道。 “他们什么也不需要做,只需要把燃料放在需要着火的地方,把火柴递给想纵火的疯子,做好完全的对策,算好着火的时间,做好所有的准备,然后静静地看着它燃烧。” “这把火一定会烧起来,但不至于伤筋动骨,接着他们便能顺理成章地得到他们想得到的一切……而我们都是代价。” 那一瞬间。 她全都明白了。 第833章 我是你大爷穿山甲! 教堂的空气冰冷的就像旁皇沼泽上呼啸的寒风,而明明地处热带的西帆港是没有冬天的。 都是代价…… 这座聚居地里的所有人。 眼神挣扎着的安沃忽然绝望了,对起义军不再抱任何希望的他重新抬起了手中的枪,虽然没有打开保险。 “……我不关心这些,就算我们是被利用了也罢,给我和我身旁的弟兄们一条活路!我就给你们活路!” “……如果不是你打岔,我正要说这个。回到先前的那个话题,你想活下来,就得假装把人杀了,但人又没死。” 伊舍尔嘲笑地看了一眼这头怕死的怂狼,随后慢条斯理地继续说道。 “别傻站着了,去港口弄些尸体来,再弄些运尸体的车,把尸体放在教堂里摆好了,对着他们打一梭子再拖出去。” 虽然有亵.渎尸体的嫌疑,但现在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安沃紧张地问道。 “然后呢?” 伊舍尔脑袋转的飞快,不过语速却很平稳,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 “然后得委屈这些幸存者们和尸体躺在一起,跟着运尸体的车一起出城。随便编个理由吧,就说死在银月教堂的人必须入土为安……起义军和梅尔吉奥先生没仇,应该不会找他麻烦。不过这事儿得让梅尔吉奥先生跟着,还是有一定风险的——” “没关系,只要能救下这些可怜的人,这点儿风险不算什么,”梅尔吉奥打断了他的话,认真的看着他说道,“我会跟着车队一起出城,有我在一路上诵念经文,也能演得像一些吧。” “谢谢,辛苦您了。” 伊舍尔看着这位牧师点了点头,随后接着看向了那个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的老管家萨哈度。 “夏尔马伯爵的庄园距离这里远不远?有多大?能容得下200人不?” 萨哈度猛地回过神来,连忙说道。 “不算远!现在出发的话,天亮之前一定能到!我们有一大片种植园!别说200人,2000个人都没什么问题!” “很好……”伊舍尔点着头说道,“等出城了,你就带着所有人去夏尔马伯爵的庄园,找一个不大不小的庄园把所有人藏好,记住!这事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那个叫帕文的小伙子忍不住问道。 “不用分开藏吗?” 伊舍尔翻了个白眼。 “你是猪吗?抓住一个和抓住十个有什么区别?所有人都待在一起是最安全的!而且只能由一个人送食物和水……不,也别选了就你了,这200条命由你来负责。” 说着的同时他抓住了帕文的肩膀,盯着那小伙子的眼睛直到那瞳孔中的恐惧变成了镇定,才松开了手。 “你是个聪明人……既然你知道跟着这帮玩意儿搅和在一起是没有未来的,那就抓住这最后的机会活下去。” 帕文鼓足勇气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是……” “很好。” 听到那小伙子回答,伊舍尔将他推到了安沃的旁边。 “现在这小子是你的人了,你找机会提拔一下他,至少让他混个百夫长。等打下了夏尔马伯爵的庄园,就放他出去,让他负责看着夏尔马伯爵的地产和家眷。” 安沃看了那小子一眼,点了下头说道。 “问题应该不大……我听说亚努什把狮州许诺给了阿布赛克,也就是我的直属上级。到时候肯定会留一些人收拾这附近的土地。” 伊舍尔心中一喜。 “太好了。” 萨哈度管家战战兢兢地问道。 “既然这已经是一片是非之地……我们不能直接逃走吗?” “逃走?” 像听见了什么很好笑的笑话,安沃乐呵地看着这个老管家。 “是带着干粮走,还是空着手走?然后你又打算带多少干粮往哪儿走?等这里的消息传开,周围到处都是要你们命的人,你们根本来不及逃跑,也根本跑不远!信我的话,呆着不动反而最安全,到时候威兰特人也会在这里登陆……我敢打赌,亚努什肯定不会留下来守在这儿,多半是弄个替死鬼放在这里。” “可是我要是留在狮州的话,那些威兰特人会杀了我的……”帕文惊恐的说道。 “只要这些人活着,你就不会死。如果他们死了,你逃到哪儿都一样。” 安沃看了一眼这个小伙子,神色有些复杂,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接着他又看向了那位玛格丽夫人,开口问道。 “孩子们呢?也一起出城吗?” 玛格丽沉默了一会儿,眼神中带着些犹豫,但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太危险了……我们不能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必须有人活下去,把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告诉外面的人。” 安沃点了点头。 “我也是这么想的,小孩子的风险太大了,万一半路哭了一声,所有人都得死……那你们要去和孩子们告别吗?” “不用了。” 玛格丽轻轻摇了摇头,接着走到了那位老修女的面前,握住了她的双手。 看着那双眼睛她语气诚恳说道。 “我们的孩子拜托您了,再过上几天,之后威兰特人一定会来这里……但除非您判断我们还活着的消息能让这里的人们少受一些苦难,否则请暂时不要告诉威兰特人我们还活着,就说我们被带出去处决了。” 那些人不会让她们活下来的。 或许会救。 但最后一定会“迟到”个那么一两分钟,等一切结束之后再到达。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已经发动的火车不会因为铁轨上趴着一只蚂蚁而停下。 少死200个人就能让已经死去的3000多人活过来吗? 战争一样会发动。 而为了不牵扯到幕后黑手在起义军中控制的傀儡,让“人事变动”影响到后续的计划,被幕后黑手操纵着的傀儡一定会比“去救她们的人”先一步得到消息。 要说为什么…… 因为她们本就在“预算”之中。 玛格丽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应该不只军团……还有联盟的人估计也会来这里。不过联盟也不完全可信,他们在黏共体上与军团有着紧密的合作,不排除他们会采取绥靖的做法。这背后有太多我们不了解的事情在悄悄发生,请您一定要好好的看着那些人,看看他们是否值得……” 其实不值得也无所谓了。 如果连联盟都站在了军团的那一边,支持军团入侵帝国,两个强盗联起的手来蹂lin这片土地,那么不管真相的光芒多么耀眼都一定会被掩盖。 而到了那时。 或许只有企业或者学院的人能来给他们收尸,记录下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玛格丽紧紧握着老修女的手,恳切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自觉的哀求。 “拜托了……请您一定要照顾好他们。如果我们不幸遇难了,也请在一切结束之后将真相告诉孩子们。” 老修女认真地点了点头。 “我一定会的!还有夫人……也请您保重好自己。孩子们不能没有母亲,哪怕是为了不让那些坏人将丑陋的东西放进他们的脑袋里,也请您一定要活下来。” 梅尔吉奥走到了两人的旁边,用很轻的声音说道。 “勇敢的人没那么容易死去……时间不早了,我们尽快开始准备吧。” “我已经安排人去港口弄尸体了,”安沃朝着门外看了一眼,又瞥了一眼大厅里的两百多个威兰特人,“你们也准备下吧,看看要不要换个衣服什么的。至于行李就别想了,扔在这儿吧。” 安沃看向了抱着双臂站在旁边的伊舍尔,又看了看他身后的十几个教友。 “你呢?回家?还是跟这些威兰特人一起去夏尔马伯爵那里?” “她们不需要我跟着,你其实比她们更关键,我更担心你的安全……你要是搞砸了,我们都死定了。” 伊舍尔左右看了一眼,从袖子上撕下一大截布条,在众人呆滞的目光下绑在了自己的胳膊上。 这模样看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反正那些起义军们绑在胳膊上的东西也不是统一定做的。 看着目瞪口呆的安沃,伊舍尔扬了扬眉毛。 “我也造反了。” “现在我是你的部下了。” …… 一切都如计划中的那样,安沃安排信得过的手下,去港口弄了三百多具尸体过来。 港口上的大多数人都喝得烂醉,根本没人在意那些玩意儿,只当是哪个多管闲事的头头安排人过来清理尸体。 起义军目前还没有形成组织,指挥系统正处于混乱中,并没有一个统一的指示。 哪怕是团结在亚努什周围的那些灰狼军“退役老兵们”,论资排辈的事儿也没扯明白,更别说那些小团体了。 不过,如果真像玛格丽夫人猜测的那样,有一只看不见的黑手正操纵着这里的一切,那么起义军的混乱应该不会持续很久。 至少肯定不会拖到永夜港的援军赶来。 他们只需要推一个人出来当头儿,扯一张大旗当军旗,然后为起义补上一个由头,决定好谁留下来送死,便可以浩浩荡荡的出城,向天都的方向进军了。 不出意外的话,被留下来的人应该是城防军的那些家伙。 他们最不讨喜欢,而且战斗力低下,留给威兰特人泄愤是最合适的,那群大鼻子能把他们当靶子打。 当然,这话肯定不会明说,最后多半是许以“投名状”的名义,就和来银月教堂杀人的自己一样。 只不过他们和自己不同,他们要交的投名状,就是把全家的性命都压上去也交不起就是了…… 看着自己的心腹们将尸体摆好在教堂中,安沃的表情一片冰冷。 那个叫帕文的小伙子走到他旁边,颤抖地说道。 “准备就绪了……” 虽然没有杀一个人,但此刻他的身上都是血,就像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一样。 安沃点了点头,招手示意旁边的二十来个心腹瞄准了那些歪歪扭扭坐在教堂长椅上的尸体,干净利落地挥下了手。 “开火!” 话音落下的瞬间,噼噼啪啪的枪声在教堂内响彻,众人不忍心地闭上了眼,地下室的孩子们也发出了压抑的哭声。 运尸体的车推了进去,出来的时候更满了一些。 失魂落魄的牧师亦步亦趋的跟在车旁,一手握着胸口那银色的弯月,一手搭在那沾满血的推车上。 不远处几个巡逻的“布绷带”看见,纷纷露出羡慕的表情。 “这帮家伙怕是玩了个爽。” “妈的……港口上的人多肉少,老子一口汤都没喝到。” 忽然有人猥suo的笑了笑。 “话说教堂里不是还有个修女吗?要不进去瞧瞧?” 他的话还没说完,旁边的十夫长便拍了他脑袋一把。 “你特么疯了你,亚努什都没敢动那些念经的,你比老大还牛逼?” 他亲眼看见那个梅尔吉奥不但活着,还敢跟在那个狼族人的身旁念经为死者祈祷。 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旁边另一名士兵大概是去过教堂,也鄙夷的撇了那家伙一眼。 “那修女至少得五六十岁了……你对那老家伙也感兴趣?” 那个猥suo笑着的士兵终于不作声了,挠着后脑勺。 “我特么又不知道……” 嬉笑怒骂声沿着街道飘远,就像为那运尸体的车队送别。 另一边的教堂中,老修女只是沉默地低着头,握着一支拖把,徒劳地清理着血染的大殿。 之后教堂里又来了一些人。 不过这些人只是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地上的血,便匆匆离开了,一句话也没说。 这座教堂就像被遗忘了一样,在那尸山血海堆成的地狱中偏安一隅了整整三天。 直到那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响起,威兰特人的军靴踏上了港口才结束…… …… 银质烛台上的烛火轻轻摇曳,猛然间的一个恍惚,将那遥远的时间拉回了现在。 讲完了事情的始末,老修女缓缓开口继续说道。 “如果一切顺利,您的夫人和其他幸存者者应该躲在夏尔马伯爵的某栋宅子或者种植园里藏着,由一位名叫帕文的十夫长……也可能是百夫长照料着。还有梅尔吉奥先生,应该也在那里。” “至于安沃,他应该跟在他的上级阿布赛克旁边,而这也是伊舍尔先生的建议。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如果被那些人怀疑,无论做什么都会死。” “……但如果能博取他们的信任,就有希望被拉进他们的圈子,找到军团参与到这场密谋中的证据。” 地下室里异常的安静。 玩家们在看着VM翻译的字幕,而亚尔曼则是屏住了呼吸。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年幼的露比。 一层若隐若现的水雾就像枯井中涌出的甘泉,浸润了那双蒙着一层灰的眸子。 她的眼中重新绽放了希冀的光芒,嘴唇糯糯地开合着。 “妈妈……还活着……” “玛格丽……噢,银月女神在上!” 亚尔曼激动地语无伦次,将嘴唇和鼻尖贴在了合十的双掌上。 他恨不得当场给银月女神磕一个! 赞美月亮! 不管银月女神是否住在那儿! 如果这都不算奇迹,还有什么能被称之为奇迹呢?! “她现在在哪里?不……我该怎么做,才能把她接回来?” 逐渐冷静下来的亚尔曼已经渐渐意识到,这件事情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首先他没办法离开西帆港。 外面的那些士兵一定会以安全为由将他留在这里,并询问他外出的原因。 这完全是合乎情理的操作。 而如果他说出来玛格丽还活着,而且和那天晚上待在教堂里的人一起,那天王军的人一定会比前去救援的威兰特人部队先找到她们。 到时候不只是玛格丽会死,和她待在一起的所有人都会死! 甚至就连那天晚上放过她的好人——那个埋伏在天王军中的安沃先生也会死! 他们将在沉默中死去,并将所有的秘密带进坟墓里。 “您的夫人也不知道,但她相信您一定有办法,一定能拯救所有人!不只是她和两百名幸存者,还有所有即将被卷入到这场战争中的人们……”老修女轻轻叹了口气,看向了联盟的人。 亚尔曼顺着她的视线,也求助地看向了身旁,尤其是那个看起来唯一靠谱点儿的。 后者一直没有说话,而是捏着下巴沉思着,直到亚尔曼的目光看了过来,才缓缓地开口道。 “这事儿不太好办……我们要是从西帆港离开,威兰特人一定会警觉地跟在我们后面。何况光靠我们也没什么用,狮州的天王军少说也有十几万吧?别说掩护两百人撤离,在没有重型装备和支援的情况下,两支十人队都够我们喝一壶了。” 挠了挠头,脸上也写着难办的表情。 “确实,而且救援失败了还可能被军团甩锅,‘你们明知道这么危险为什么不报官!’……啧,难办哦,这帮狗东西要是反咬一口,咱还真有理没地说。” “派一支空降部队来呢?”善战的狼不解地看向他,“既然知道是军团的人搞的鬼,我们直接把部队派过来不就得了!” 老棍翻了个白眼。 “你在搞笑吗?那是军团的公民,怎么也轮不到联盟的人来救,况且部队是你说动就能动的?真照你这么胡搞,我看联盟啥也别干了,就围着这块巴掌大的地方转得了。” 老狼急了。 “可是……” 老鹰打断了他想说的话,认真思索着说道。 “棍兄说的没错,你冷静一点。就算我们有复活币,也不代表着我们可以随意胡来。” “而且我说句现实的话,站在联盟的立场上光救下那两百号人是不够的。那个叫安沃的家伙对我们而言甚至比那两百条命更重要,说不定他已经找到了天王军部分高层与军团内部人员勾结的线索……这可能是唯一能让军团刹车的东西,虽然也仅仅只是可能。” 也就是说,在救那些幸存者之前他们得先找到那个安沃。 说到这儿的时候,老鹰的眉头不禁浮起了一抹愁容。 “不过麻烦的是我们根本联系不上那个家伙,甚至连他在哪儿都不知道。” 搅屎的棍忽然开口道。 “这其实好说。” 三双眼睛一齐看向了他,包括面露难色的老鹰。 只见老棍清了清嗓子,换上了那不标准的人联语。 “那个亚努什不是已经把天都给围了么?那些推他上位的‘嫡系’们总该是带在身边吧?比如那个阿布赛克,找到了他,就等于找到了那个安沃……我们直接去天都就行了。” “去天都?!你疯了吗?”善战的狼诧异地看着他。 “那换个说法,出使天都?” 搅屎的棍嘿嘿笑了笑,看着目瞪口呆的三个兄弟,晃了晃挂在胳膊上的VM。 “他们既然都喊了废奴和平等的口号,咱们这个做‘大哥’的好歹得去瞧一眼吧?别把字儿给写错了。” “卧槽?!” “你不要号了?!” “我得先问问BOSS!特么的,我可不陪你疯!” 就在老鹰、老狼、老管三人都被这家伙的馊主意给震惊到了的时候,一艘十来米宽的游艇缓缓靠近了西帆港的码头。 只见一位脸色憔悴的男人,扶着舷梯走了下来,没走两步便撑着膝盖一阵干呕。 “MMP!这鬼地方可真够远的!” 虽然以他觉醒者的体质倒不至于晕船,但架不住这一路的换乘交通工具和吃的海味儿。 从金加仑港没有到西帆港的固定航班,这艘游艇是在金加仑港临时租的,船上的补给都是沿途钓的。 喘了两口气,他总算感觉好了些。 而这时港口上的士兵也早就注意到了这个不速之客,纷纷拎着家伙朝这边围了上来。 “西帆港封港,除了本地居民不得靠岸!你是什么人!”正在执勤的十夫长皮特走上前去,盯着那艘游艇和站在游艇旁边的男人,眼睛微微眯起。 这种小船不像是能在远海跑的。 这家伙怕不是从金加仑港过来的! 意识到这家伙可能是联盟的人,皮特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眼神也渐渐地不善起来。 “你是联盟的——” “呸!你特娘的才是联盟的人!”那男人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 看着眼前表情错愕的小十夫长,战地气氛组毫不客气地骂道。 “老子是你大爷穿山甲!军衔千夫长!我宰蓝地鼠的时候你还不知在哪个沙堆上玩过家家呢!” 他的人联语早就不像以前那么磕磕巴巴了,语气助词用的那叫一个熟练。 “你特娘的哪支百人队的?喊你领导过来!” 皮特:“???” 战地佬的话音刚刚落下,围在码头前的士兵们忽然一阵骚动,向两侧让开了一条道。只见一名戴着军官帽的男人,朝着码头上对峙的二人走了过去。 看着许久未见的故人,麦克伦忽然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似的,冷峻的嘴角松弛了一抹怀念的笑容。 “好久不见,你的话好像变多了。” 听见那熟悉的声音,皮特猛地回过头去,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 “麦,麦克伦将军?!您……这个点还没睡吗?” 听到那熟悉的名字,正装着逼的战地气氛组顿时一愣,总算看清了那个背对着路灯灯光的男人是谁,表情瞬间尴尬了起来。 草率了。 这军衔比自己高。 “……将军好。”战地佬硬着头皮行了个军礼。 MMP! 万夫长来这儿凑什么热闹! 焯! 麦克伦笑了笑,回了一个军礼,接着用闲聊地口吻说道。 “我记得你在科尔威手下做事儿?” 战地佬尴尬地点了点头。 “呃,嗯!不过我是借调过去的……实际上并不直接指挥部队,只是负责处理一些涉及到当地人和威兰特人相处关系的事情,毕竟还有一支万人队驻扎在那儿。” 麦克伦随口说道。 “第37万人队是吧,我记得科尔威的部队是这个番号。” “嗯!”战地佬点着头,心里却嘀咕着,这家伙隔着几千公里,对海涯行省的部署状况还挺了解。 麦克伦继续说道。 “是班诺特派你来的?” “对……” 看着这个不断点头老实人,麦克伦笑着问道。 “他要你来做什么?” 战地佬犹豫了下要不要说,但看到麦克伦那样子好像已经什么都知道了,于是便抱着投石问路的想法,干脆道。 “出使天都,和天王军谈判。” 周围士兵一阵骚动,包括那个皮特,都情不自禁地握紧了拳头,眼神中燃烧着肉眼可见的怒火。 谈判? 去特么的谈判! 他只想宰了这座聚居地的人,然后再去屠了那所谓的天都和天王军的人! 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旁边的十夫长,麦克伦接着重新看向了站在游艇旁边的穿山甲,轻轻点了点头。 “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先上岸吧。” “是……” 你特娘的也知道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 战地气氛组把话憋在了心里,装作老实人的模样跟在了麦克伦的身后,从那群士兵们杀人的视线中穿了过去。 忍受着那如芒在背的感觉,战地佬忍不住腹诽。 这狗曰的老麦! 学会耍心眼了! 第834章 帝国的毁灭 战地佬跟在了麦克伦将军的身后,一直走到了军营的最深处。 一路上他都在仔细地观察着这座军营的部署,而越是观察便越是心惊。 只见一门门100毫米野战炮放在伪装网下,除此之外还有380毫米这种战舰上的玩意儿,也被装着履带推上了岸。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奇形怪状的钢铁机器,有的像是运输补给的车辆,还有的则像是防空和支援用途。 和在落霞行省的时候不同。 当时由于后勤补给线过长,东扩派手上的10支万人队急缺弹药。 但这儿的情况却不同。 他们不但准备好了充足的弹药,甚至把整场战争所需的消耗都预备好了。 说实话,这么多物资不像是能临时抽调出来的…… 就在战地佬四处观察的时候,麦克伦将军在一间灰色迷彩的营帐前停下了脚步,向门口的警卫点了下头,随后便穿过拉起的门帘走了进去。 战地佬连忙跟在他的身后,也钻进了这宽敞的营帐里。 麦克伦拎起水壶给两人倒了杯茶水,随后便在桌前坐下,做了个请的手势。 “坐吧。” 战地佬点点头,正襟危坐在了他的对面,心中琢磨着麦克伦到底要和自己说什么。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麦克伦什么也没说,只是喝了口茶,倒先问起了他来。 “你对这儿怎么看?” 战地佬愣了下,不解道。 “请问将军问的是哪方面?” 麦克伦随口道。 “各方面,就谈谈你对这儿部署状况的看法。” 也就是随便说咯? 战地佬最怕听到“随便”这个词了,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 “这儿囤着的装备不少……恐怕不止要打一两场战役。” 顿了顿,他忽然灵机一动又说道。 “简直和我们在落霞行省的前线一模一样!” 麦克伦的嘴角翘起了一丝笑意,赞许地点了点头。 “不错,你的观察力没有退化。” 这要什么观察力…… 不就是明摆着的东西么? 战地佬笑了笑,忍住吐槽的欲望,旋即皱起眉头问道。 “南方军团想干什么?” 麦克伦笑着说道。 “他们想干的事情显而易见,你都到这儿了还看不出来么?” 确实。 他们想干的事情,已经写在港口那群士兵们的脸上了。 无非是杀光狗曰的西岚人! 战争动员都省了。 身为一名外族人,战地佬很难和他们共情,但也正是因此能冷静的思考。 “我其实不太明白……文官集团为什么要配合他们做这种事情,就算军团得到了一大片土地,凯旋城的文官威严扫地,仅有的一片势力范围也被收走,这真的符合他们的利益吗。” 麦克伦淡淡笑了笑说道。 “你能考虑到军团内部各个派系不同的利益诉求很好,大多数外族人……甚至包括威兰特人自己,都有不少人把这个庞大的政治实体误会成一种一心同体的母巢。不过仅仅是知道各派系不同的利益诉求是不够的,你还得分析他们为达成诉求而做的事情。” 见麦克伦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战地佬立马把装逼的机会让给了他,从善如流地说道。 “请将军指点!” 麦克伦也没有绕圈子,直接切入了正题,从事情的起因开始说了起来。 “……文官集团对于帝国在各项事务上的软弱一直颇有微词,你应该是颇有了解的。” “加拉瓦公爵在黏共体会议上的种种表现让身为盟友的我们很被动,班诺特万夫长不止一次表达了对他的不满。能把一个这样的草包放在这么重要的位置上,你可以想象巫驼本人的无能到了什么程度。那家伙在权术制衡上或许有一套,但那种‘面多了加水,水多了加面’的把戏仅仅只适用于封建王朝。” 战地佬点了点头。 “确实……加拉瓦公爵在黏共体上几乎把能得罪的人都得罪完了。” “外交只是一方面了,经济上和工业上就更不要说了,我们费尽心思帮他们积攒的一点财富最后都便宜了联盟的小弟,我们帮他们生产的钢铁水泥全都运到了叛军的手上……我们其实都看在眼里,但光着急是没用的,那个巫驼就像是聋哑人一样,还在幻想着一件科技或者一艘战列舰就能让帝国好起来。” 麦克伦笑了笑,继续说道。 “所以文官集团便萌生了一种想法,如果帝国能换一个皇帝就好了。” “一个更强硬的皇帝最好能给封建的帝国注入一些军事主义的思想,这样一来倒也能让帝国发挥一些用处。新的帝国不需要很强只需要像条凶狠的恶狼,在我们需要的时候龇出獠牙就够了。” “想要实现这一点也很容易,为帝国出生入死的狼族人积攒了大量的不满,他们的孩子在前线为帝国流血,而帝国却从不关心他们的死活。他们就像一块抹布承担了所有的污垢,然后又扔到西帆港榨干最后一丝价值。” “我是不少狼族军官的教官,我能感觉到他们内心的挣扎,他们其实比那些写什么《红土》的笔杆子更渴望推动变革,而且他们也确实有那些笔杆子所没有的力量。” “他们缺的只是一笔创业的启动资金,这件事儿也好办,找东方军团借就好了。他们擅长花别人的钱办自己的事,就像把我借来这儿当教官一样。” “……您的意思是,这是文官集团的……”战地佬想用阴谋这个词,但话到了嘴边才想起来这不是论坛,站在眼前的正是军团的万夫长,于是又把嘴给闭上了。 麦克伦显然看出来他想说什么,只是淡淡笑了笑。 “我被联盟俘虏的那段时间学会了一个词,或者说一句俚语,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战地佬猛然间反应了过来,声音却不自觉的压低了。 “您是说……是南方军团利用了文官集团的布局?” “聪明。” 麦克伦赞许地点了下头,用慢条斯理的声音继续说道。 “如果我猜的没错,文官集团的计划应该是让退役的灰狼军军官和士兵发动政变,趁着灰狼军在前线,迅速夺取天都然后建立一个军事主义政权。” “这样一来,军团会从四个变成五个,而第五个由婆罗人组建、文官集团遥控的军团将不受古老契约的约束,以废土本土势力的身份进可攻,退可守。” “他们耍了个小聪明,而企业恰好又最擅长绥靖和自己骗自己,一定不会干预这件事情。惟一的变数是联盟,但联盟其实也做不了什么,毕竟军团在东部地区确实没有军事存在,只是这个附庸稍微大了点。” “所有的一切都是在规则的允许范围内的,我们没有越过红线,只不过是在红线的边上蹭了蹭。” 战地佬睁着眼睛看着他,脸上写满了诧异。 在来这里之前,班诺特倒是和他说过他们被自己的盟友摆了一道,却没有说的这么详细。 当时他还以为那个“盟友”指的是帝国,搞了半天指的是南方军团。 看着满脸诧异的穿山甲,麦克伦淡淡笑了笑继续说道。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满足于只蹭蹭不进去,一些蠢蠢欲动的家伙不但利用了文官集团的布局,还给原本平衡的天平加上了自己的筹码。” “该撤走的人都撤走了,起义如预期中的那样发生了,然而上位的却是一个叫亚努什的家伙,一个明摆着的替死鬼。” “接着火势窜上了天空,比所有人预期中的都要凶猛,对帝国的清算也彻底变成了对帝国以及威兰特人的清算,还烧死了三千多个威兰特人平民。现在即使是文官集团自己也不敢吹嘘这是他们的手笔了,只能一边装聋作哑然后一边想办法救火。” 战地佬忍不住问道。 “……这对南方军团有什么好处吗?” 麦克伦看了一眼营帐门口的方向,淡淡笑着说道。 “好处就是你在外面看到的那些,他们很快可以继续扩张了。” “而战争一旦打响,战火绝不只是在婆罗行省燃烧,我们在落霞行省的附庸也会被卷进去。以猎鹰王国目前的国力,恐怕一瞬间就会被旁边的蜜獾打穿吧,只要联盟肯帮他们一把。” 战地佬沉声问道。 “您希望这场战争打响吗?” 麦克伦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又给自己倒了杯茶,漫不经心的反问道。 “你觉得呢?” 战地佬如实说道。 “我觉得您告诉我这番话,应该是不想让这火继续烧下去。” “你很聪明。” 麦克伦的脸上再一次露出了赞许的表情,轻轻喝了口热茶,润了润嗓子继续说道。 “我可以透露给你,这场火对我个人来说确实有点儿好处的,但继续烧下去就未必了。无论是对于我,还是对于东方军团而言都是如此。” 战地佬没有废话,直截了当道。 “那我该怎么做才能阻止这场火?” 麦克伦招了招手,示意他凑近了些,接着用很轻的声音说道。 “天王军中的一些人背叛了最初资助他们的人,或者说的更准确点,南方军团的人给了他们更多的好处和许诺……这些人对文官集团的使者会很敏感,我相信班诺特一定提醒过你,等去了天都之后要注意哪些人。” 战地佬认真点点头。 “那个人叫阿布赛克,好像被那个天王封了狮州大公——” “嘘。”麦克伦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我不管那个人或者那些人叫什么名字,也不感兴趣,你自己记住就好。等到了那儿之后,你要先向亚努什展现出和谈的立场,并声明自己是代表凯旋城来这里的。” “我敢打赌,亚努什不管脸上如何强硬,心里一定乐开了花。那个人不傻,他知道以自己的力量是不可能打败军团的,不管是投军团还是投联盟,他都要为自己谋个退路。而那些被杀的人也很好办,只要把所有的罪都推到那些已经被清算的人身上就好了,8万条命赔3000条命怎么算都够了……不过这一切有个前提,那就是军团是否承认他给的这个‘交代’。” “你得让他相信,军团有认下这个交代的想法,只是8万条命还不够,还要把狮州献出来作为赔偿。” 战地佬恍然地看着麦克伦。 “那是阿布赛克的封地,你是想激起他们内部矛盾……” 麦克伦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是谁的封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提出的条件得让那些与南方军团合作的家伙醒悟过来,文官集团最多只是想换个盟友,而南方军团要的是他们手中的土地。那些家伙绝不会兑现自己的承诺,甚至不会介意抛下他们,转而和亚努什合作。” “这样他们心中会恐惧,会忐忑,毕竟他们杀了那么多威兰特人,如果南方军团不兑现承诺,他们会像个小丑一样被埋进土里……而只要这些人恐惧了,他们就会试图和南方军团索要更多的承诺以及能够担保这些承诺的东西,甚至按捺不住的动手。而这时候,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战地佬的眼中放出一缕精芒。 “你想让我找到南方军团参与其中的证据?” 麦克伦点了下头。 “没错,但光有证据不够,想抵赖和撇清关系很简单,死一个‘格里芬’就够了。你得从外部想办法,比如把它泄露给联盟。联盟有军舰,还有企业和学院的关系,只有他们插手干涉,才能让玩火的疯子保持冷静……至少掂量一下亲自下场的后果。” 战地佬吃惊地看着麦克伦,没想到他嘴里会蹦出这么一句话来。 用联盟来制衡南方军团。 这是他的身份该说的话吗?! “啊这……” 看着瞪大眼睛的穿山甲,麦克伦将军以为他是震惊于自己的“背叛”。 不过他并未解释,只是靠在了椅子上,腿翘在了膝盖上。 “我不认为这是一种背叛,这是阻止一群野心家将我们拉进看不见底的深渊。” “虽然我好像没有说这种话的立场……但如果你相信我,那就照我说的去做。” …… 西帆港的夜色静悄悄,南方军团正紧锣密鼓的为全面入侵婆罗行省做着准备,插在更大的火药桶上的导火索似乎已经开始燃烧。 翌日清晨。 又是一艘客轮停靠在了西帆港的港口。 港口上的血迹和尸体已经清理掉,不过那炮火耕耘过的痕迹却依然残留着。 一些人跪在了甲板上,还有人失声痛哭。 他们都是遇害者的家属…… 看着那一片狼藉的港口,站在甲板上的潘妮情不自禁地捂住了嘴,肩膀忍不住的轻轻颤抖。 “……太过分了。” 听说只有一些孩子靠着银月教堂的收留才侥幸存活了下来。 而没活下来的那些人,无不是受尽了折磨,在屈辱中绝望的死去了…… 就在这时,潘妮猛然想起来,自己的父亲之前极力要求她回家,至少先去永夜港找她的舅舅罗斯。 而就在这之后不久,西帆港的总督府便放出消息,有一大批论斤卖的军火在死亡海岸等着收购……先到先得。 她的眼睛忽然瞪大了,悲痛的眸子里折射出了难以置信的光芒。 一种可怕的可能性忽然涌现在她的脑海中。 那是她身为一名记者的直觉。 难道是父亲…… …… 船上的威兰特人看着港口,港口上的人也在看着船上的人。 背着行囊的沉默了许久,忽然开口说道。 “我忽然觉得军团也没那么好。” 他们马上就要出发去天都了,这会儿刚回亚尔曼的船上收拾行李。 搅屎的棍奇怪的看了这家伙一眼,嬉皮笑脸地把手搭在了他肩膀上。 “兄弟,采访一下,你是什么时候产生过他们很好的错觉。” 老狼斜了他一眼,又看向了那艘客轮和客轮甲板上的人。 “不知道,也许是直觉……我感觉他们对自己人还挺好的吧。” 搅屎的棍嬉皮笑脸的继续道。 “这个好,具体体现在哪方面呢?是凯旋报上B罩杯的威兰特人猛男,还是他们用又粗又大的口径替死去的同胞复仇?我说实话哈,炮放的再响,死人能活过来不成?在我看来还不如烧纸钱管用,至少能让他们在地下过得舒服点儿。” 留在联盟的威兰特人军官倒是给死去的远征军将士烧过纸。 不知道是谁教他们的。 老狼逞强地辩解道。 “但至少报了仇。” 仿佛看到了什么很好玩的乐子,老棍笑着调侃说道。 “真的假的?我以为仇人在天都呢,原来还留在西帆港。” “不过非要我说的话,恨又是从哪儿来的呢?死在大裂谷外的弹坑里的可不都是克隆人,那些可怜的家伙也有自己的父母或者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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