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草率了…… …… 后来战地佬旁听的时候得知,那个讲课的小伙子叫阿明,只是个没颜色的普通家人。 也就是“白板装备”。 不过按他们那套规等过了今晚之后,混个绿色家人当当想必是没什么问题了。 如果能活着出去的话…… 听着那小伙子滔滔不绝的讲学,战地佬没忍住打起了瞌睡,熬不住准备下线了。 有几个小伙子眼睛直勾勾盯着他,或者说盯着他床边上的马桶。 这玩意儿对他们来说也算个新奇的东西,毕竟其他牢房里是没有的。 “兄弟,你是怎么被关进来的?” “为啥你住的是单间?” “就是啊,为啥就你有单独的牢房,我们都在走廊上?” 战地佬抬起了眼皮,看着围在栅栏前的几个小年轻,呵呵笑着说道。 “我?我犯的事可比你们大多了。” 几个小年轻面面相觑,都惋惜地看着他。 “真可惜了。” 见他们又关心起自己,战地佬笑着摇了摇头。 “你们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想办法挺过明天吧。” 说完他便合上了眼,不再听栅栏门外的絮絮叨叨,靠在墙角“睡”过去了。 一夜无话。 战地佬下线打了会儿联盟,享受了一会儿极致的嘴臭,上线的时候发现走廊上的那批人已经被拉走了,只留下了一地屎尿的姜黄。 威兰特人没给他们准备牢房,也没准备桶,他们就直接就地解决了。 那股冲天的恶臭熏的他直皱眉头,也瞬间明白了这帮大鼻子们的险恶用心。 好家伙! 明的干不过他,就用这种下三路的招数来恶心他是吧? 战地佬愁眉苦脸地捏着鼻子,心中对威兰特人的刻板印象又加重了。 也就在这时候,监狱的门外面传来锁链的哗啦和脚步声。 随着铁门打开,拎着饭盒的潘妮从门缝里挤了进来。 看到潘妮的时候,战地佬明显愣了下来,没想到这小妞居然会来探望自己。 而愣住的不止是他,在看到了监牢里的一片狼藉之后,潘妮的脸色瞬间一片苍白,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熏的。 “他们……竟然把你关在这种地方!” 威兰特人的荣耀呢! 这群不知羞耻的家伙! 战地佬做了个无奈的表情,倒也想得开。 “一开始其实不是这样,但昨晚他们忽然拉了一批人进来。我当时就琢磨着准没好事儿,果然不出我所料……幸亏他们脱裤子的时候我睡着了,否则那画面一定够辣眼睛的。” 以那些穷人们的伙食,想拉的这么酣畅淋漓还是有些难度的。 威兰特人大概是给他们送了饭,搞不好还在饭里拌了些东西。 不过他也没有证据,只能姑且忍一手了。 看着越过那滩污秽悄悄走来的潘妮,战地佬顿了顿继续说道。 “……话说你怎么来了?” 潘妮小声地说道。 “我是来给你送饭的……怕你饿着了。” 送饭还行…… 现在外面应该是中午了,战地佬确实感觉肚子有些饿了。 不过闻着这冲天的气味儿,他却是一点胃口都没有。 想来是看出了他脸上的难色,潘妮沉默了一会儿,咬了咬嘴唇说道。 “……我去找我的舅舅,让他给你换个牢房!” 战地佬叹了口气说道。 “你就别为难你舅舅了,这不是他的职权能管着的事儿,抓我的是那个古里昂。” “那我就去找那个古里昂!”潘妮咬着牙说道。 “疯了吧你?”瞥了一眼这个一根筋的小妞,战地佬忍不住吐槽道,“那家伙军衔比你父亲还高,你找他有什么用。要我说你也别在这港口待着了,听我一句劝,赶紧找艘船回家,回了凯旋城以后说不定还有办法。” “在确保你已经安全之前,我哪里也不会去!”潘妮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过了片刻,她的语气忽然又缓和了下来,柔声继续说道。 “别替我担心,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留下来并不是我一个人的任性,也是我父亲的意思。” 战地佬愣了一下。 “你的父亲?班诺特先生?” 看着穿山甲诧异的眼神,潘妮认真点了点头。 “没错,文官集团不会放弃你,他在凯旋城的朋友已经开始运作了,他们会尽最大的努力把你引渡到凯旋城去。” 听到这句话,战地佬脸上的表情渐渐从诧异变成了不可思议。 那个班诺特居然会保他? 惊了! 这不科学啊! “……整个港口根本没有回去的船,南方军团把港口封了。”说到这的时候,潘妮的脸颊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下,“所以你就别催我回去了,就让我给你送一段时间的饭吧。” “等等,港口封了?”战地佬愣了下,火急火燎地问道,“外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潘妮摇了摇头。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听说是昨晚有人纵火,好像是帮派之间的争斗?反正现在外面正在严打,听说枪毙了不少人。” 火。 又是火。 战地佬甚至不禁想,这西帆港是不是风水出了问题,五行缺个火。 只不过和上一场火灾不同的是,这次并没有闹的很大,既没有人把闹事者组织起来,也没有烧出个天王。 既然连军团都把这定性为一场帮派械斗,这场火灾搞不好真是一场意外。 想到刚才那些眼里有光的小伙子们,战地佬不禁咂了咂舌头,心中默念了几声罪过。 希望那些家伙没事。 虽然他们的脑袋不太好使,但其实人并不坏。 不过也正是这样的人,最容易听风就是雨,也最容易被人利用。 “……我总觉得西帆港不会太平,你要是能离开这里的话,还是尽快离开比较好。” 看着还在担心自己安危的穿山甲,潘妮的脸颊愈发的红了。 说起来之前也是。 这家伙明明自己就在干最危险的事儿,却总是不把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上,反倒关心她一个外人。 “安心啦,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赶紧趁热吃吧,别都凉了。” 说着,她将手中的饭盒递了出去,却刚好被那栅栏门的栅栏给卡住了。 潘妮的表情有些尴尬,想把饭盒翻个面,却又担心里面的东西撒出来,于是来来回回试了半天,但怎么都塞不进去。 两人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半天,最终潘妮红着脸小声说道。 “要不……我喂你?” 看着那张忽然害羞的脸,战地佬的喉结不自觉动了动。 他忽然觉得周围的空气也没那么酸臭了。 “嗯……谢谢。” “不,不客气……” 红着脸的潘妮匆匆打开了饭盒,勺子差点掉在了地上,好在战地佬眼疾手快抓住了。 当他把勺子还给自己的时候,潘妮才猛然意识到这家伙其实是可以隔着栅栏门自己吃的。 不过,两人都心照不宣的没有吭声。 这顿饭足足吃了一个小时。 看着那只干干净净的碗,和那张红的快滴出血来的俏脸,战地气氛组只感觉自己各方面意义上都饱了…… …… 也不知是碍于《凯旋报》的面子,还是碍于潘妮的老爹。 就在吃完那顿饭的第二天,战地佬忽然发现那些威兰特人士兵居然服了软,派了个鼠族人清洁工过来,把过道上的粪水全都清理干净了。 虽然牢房里的味道还是很大,但总归是比之前好太多了。 就这样,不知不觉又过了一个星期。 这些天来,潘妮一直在给他送饭,还时不时的带来了外面的消息。 一方面西帆港的严打还在持续。 不过也不知是不是背后有人运作的原因,针对各帮派的“AOE式”严打,变成了专门针对家人会的单方面群殴。 这事儿其实有些蹊跷。 按理来说,家人会再怎么也是受害者,各打五十大板还能理解,挨了所有板子就令人迷惑了。 就算奴隶主懒得和奴隶们讲道理,也不至于倒行逆施吧? 怀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想法,他把心中的疑问整理之后发到了论坛上,经过老哥们的一顿分析才解了惑。 根据某位看起来很懂的老哥点评,严打这事儿大概不是那个谷里昂将军亲自部署,估计就和往他的牢房里倒粪水一样,八成都是下面人自己拿的主意。 是下面人自己拿的主意,那处理问题的办法就灵活太多了。 也许是其他帮派向上打点了,不收帮费的家人会没钱打点,所以被拎出来当了典型。 也许是其他帮会比较好管理,而家人会又大又不好管理,留着是个隐患,所以干脆被拖出来杀肥猪了。 甚至很可能是那个家人会中有联盟的人,毕竟这帮派的名字就很搞,一听便像是某个玩家整活弄出来的。 这些原因都是有可能的,而且大概率不只是一个原因,而是许多个原因综合导致。 而这场闹剧最终的结果便是,挨了各帮派一顿排挤的家人会,紧接着又挨了军团的屠刀。 只可怜的那些无辜的人,他们没有犯任何错误,却必须承受最坏的结果…… 另一边,西帆港的严打并没有影响到生活在港口的威兰特人。 虽然军团的高层素来不把同胞的性命当一回事儿,但和西岚帝国那种把自己人当牲口却也是存在本质上区别的。 荣誉的威兰特人是受法律保护的,并依法享有最高的公民权利,甚至就连穿山甲这种“荣誉威兰特人”也是一样。 这也是为什么别人说毙了就毙了,而他还能在牢里等着开庭的原因。 根据潘妮的说法,当地的威兰特人在一位名叫亚尔曼的商人的带领下,成立了西帆港市民自治会,并以自治会的名义向南方军团施压,要求他们保持克制,不主动挑起战争,以及无条件释放自己。 这背后当然有凯旋城文官集团的支持,甚至是怂恿。 然而,他们不抛弃不放弃的赤诚之心,也是无比真实的。 听到潘妮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战地佬虽然嘴上没有说太多感谢的话,但心里还是很感动的。 那些幸存者是知恩图报的。 他们并没有忘记拯救过他们的自己,哪怕自己做的其实并不如其他人多,哪怕自己救下来的只有两百多个…… 也正是拜这股团结起来的力量所赐,南方军团最近倒也没有刁难他了,至少没再干“牵一群人进来随地大小便”那种缺心眼的事儿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转眼间就来到了三月份。 婆罗行省正式进入了雨季,西帆港一天得下好几场雨,期间甚至还过境了一场台风,把街上的窝棚吹得东倒西歪。 外面的严打似乎终于结束了。 挥完鞭子的南方军团又从兜里掏出了糖果,开始花钱动员那些基层组织,包括那些控制码头的帮派们,去修缮那些受损的房屋,以及清扫被垃圾掩埋的街道。 这倒不是因为他们有多仁慈,而是因为马上战争就要爆发了。 他们需要保证交通的通畅,工厂、码头以及各项基础设施的运转,以及确保维护这些基础设施的基层力量能够为他们所用。 为此他们不介意多花一些第纳尔,反正很快他们会得到更多。 虽然外面是风起云涌,但对于蹲在地牢里的战地佬而言却并没有任何影响。 他这鬼地方别说风了,连雨声都听不到一点儿,最多下水道反潮的时候有点难熬。 不过,这些其实都是小事儿了,对他的生活并没有任何影响。 在潘妮日日夜夜的精心投喂下,战地佬甚至感觉自己都长胖了,虽然胖的并不明显。 现在他每天上线除了等着开饭之外,又多了一样做俯卧撑锻炼的活儿。 三月初的某一天。 和往常一样,战地佬正在床上运动着,这时拎着饭盒的潘妮忽然打开了牢房的门,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今天来的比往常要早,而且一脸紧张兮兮的样子,就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儿。 战地佬立刻从床上跳了下来,看着她问道。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潘妮语速飞快地说道。 “古里昂到西帆港了!和他一起来的还有南方军团军事法庭的人!” 听到这句话,战地佬总算明白了她那副紧张的表情是为什么。 搞了半天是在担心自己。 不过,相比起心中忐忑的潘妮,他心中却是一点儿也不慌,甚至还有一丝如释重负的轻松。 在牢里关了整整一个月,他这身骨头都快发霉了! 开庭的日子总算到了! 第846章 一股浩瀚的力量正在成型! 西帆港港口区法院。 大理石墙壁上雕刻着象征正义的天平,巍峨的穹顶下陈列着一圈圈座椅。 审判席上坐着五名法官,年龄全都在五六十岁左右,爬满皱纹的脸上写满了庄重,一副德高望重的模样。 宽阔的陪审席上同样是座无虚席。 其中一少部分是南方军团的军官,另外的大部份人则都是西帆港本地的威兰特人市民,或者恰好路过当地的威兰特人行商。 人们对于这场审判抱有着极大的热情,甚至有人专程从永夜港或者其他殖民地赶了过来,不为了那“即将到来的三十万大军带来”的商机,就为了上法庭现场瞧瞧。 而人们之所以如此感兴趣,不仅仅是因为被告人的身份,更是因为这场审判所搬出的罪名,涉及了三项背叛——背叛了威兰特人,背叛了军团,背叛了元帅。 这么多顶大帽子扣在一个人身上,放在军团的历史上也算是极其罕见了。 尤其是这家伙还是个靠着战功晋升的“荣誉威兰特人”。 坐在陪审席上的众人更加好奇了! 据说法院光是卖陪审席的门票,就收了不少钱! 看着被带上法庭的那个人,坐在陪审席上的潘妮情不自禁地握紧了拳头,手心渗出了汗水。 而在陪审席另一边的角落,一名带着军官帽的男人也坐在了旁听的位置上。 他的模样年轻,鼻梁的中段隆起,眼神刚毅冷峻,饶有兴趣地看着被带上被告席的穿山甲,像一只俯瞰着猎物的老鹰。 此人便是古里昂,婆罗行省作战区域的总指挥,南方军团的三星万夫长! 在来到西帆港之前,他听闻了不少关于这个叫穿山甲的男人的英雄事迹。 譬如以一己之力拖住了联盟进攻部队足足一个月,并杀伤联盟上千人。 譬如在河谷行省单枪匹马猎杀死爪之母,并斩下后者头颅。 再譬如在海涯行省的战绩等等。 如今这家伙又出现在了婆罗行省,并且赶在自己来这儿之前,又干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儿。 古里昂不禁有些好奇。 这个螳臂挡车的家伙,这次又打算如何脱困。 就在他饶有兴趣地盯着那个叫穿山甲的男人的时候,他的旁边走来了一个人。 那人拉开椅子坐在了他的旁边,将军官帽随手搁在了桌上。 古里昂微微侧目,瞧见那张也算是出了名的脸,嘴角不禁翘起一丝玩味的笑容。 “麦克伦将军?真是稀客,是什么风把婆罗行省的‘总教官’吹来了?” 由于西岚帝国在军事、经济、外交等等一系列领域令人捧腹大笑的表现,去婆罗行省当教官的麦克伦在军中的风评也受了一些牵连。 毕竟在永流河出海口蝶泳的那些婆罗人名义上都是麦克伦的学生。 哪怕他们游泳的本领和麦克伦其实没啥关系,主要是凯旋城的文官们教的,也摆脱不了他们身上有着麦克伦的烙印。 对于古里昂将军的调侃并不在意,麦克伦只是淡淡笑了笑。 “你和我的一位……友人很像。你和他一样才华横溢,风度翩翩,而且富有能力和感染力……我在你的身上看见了他的许多影子。我总是与他争论,然而一次都没赢过。” 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古里昂哈哈笑了笑,姑且算是谦逊的说道。 “谢谢你的夸奖。” 腿翘在了膝盖上,麦克伦莞尔一笑。 “不客气……不过,你不好奇他是谁吗。” 古里昂温和说道。 “那我就请教一下您这位友人的名字好了,也请下次回凯旋城的时候为我引荐一下。” 麦克伦语气同样温和的说道。 “他叫格里芬,正好和您一样,也是三星万夫长。” 听到格里芬的名字,古里昂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了下来,眼睛危险的眯起。 “你什么意思?把我比作死人?” “死人?”麦克伦微微侧目,略微错愕地看了他一眼,“格里芬将军可是接受了国葬的英雄,你是在对他表示不屑吗?” 古里昂的表情一瞬间僵住了,千言万语都堵在了嘴里,最终只憋出来一句半冷不冷的笑意。 “……呵呵,东方军团原来是靠嘴巴打仗的,是我孤陋寡闻了。” 格里芬的事情他是知道的,据说是在东方军团的远征军占尽优势的时候忽然死于中风。 失去指挥官的远征军,也正是因此被迫接受了联盟和企业提出的停火协议,遗憾地在战争即将扩大化之前停火。 《凯旋报》宣布了东方军团远征军的胜利,而最终格里芬也以将军的身份接受了光荣的国葬。 不管他如何评价格里芬本人,那份荣誉都不是他能嘲笑的。 传出去丢人的只可能是他自己。 看着吃瘪的古里昂,麦克伦淡淡笑了笑说道。 “……请不要误会,古里昂将军,我并没有和您吵架的意思。” 古里昂呵呵笑了声,将目光投向了远处的被告席。 “我听说那个穿山甲是你亲手提拔的?” 麦克伦微微点头。 “没错,落霞战争时期,他的直属上级是科尔威,两人都算是我的部下。” 听到这句话,古里昂立刻像是抓到了什么机会似的,轻轻地啧舌说道。 “啧啧,真是可惜……不过我一点儿也不意外,只能说什么样的上司带什么样的下属,看来文官集团没把他教好。” 那言语中的嘲讽是显而易见的。 不过,麦克伦闻言却是不怒反笑,豁达地哈哈笑了声说道。 “我也是这么觉得那群文官教不了他什么东西,让他跟着他们是屈才了……不过话虽如此,我对于能带出如此优秀部下的自己还是挺自豪的,他没有辜负我对他期望。” 优秀? 古里昂略微诧异地抬了下眉毛,侧目瞥了麦克伦一眼饶有兴趣地问道。 “你觉得他还有翻盘的机会?” “翻盘?”麦克伦也侧目看了他一眼,笑着说道“古里昂将军,您好歹等赢了之后再说这句话吧。” 古里昂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角,把视线从这个嘴硬的家伙身上挪开了。 等赢了再说这句话? 笑话! 整个法庭上都是他的人,那个甚至都不是威兰特人的家伙拿什么去赢! 见古里昂没再说话,麦克伦也不再言语,只是微笑地看着不远处的法庭。 一双双视线都在那法庭的正中央聚焦,等待着那庄严的审判正式开始。 并不算冗长的开庭仪式结束,随着一声木锤的轻响,站在原告席上的诉方代表摞了摞桌上的文件,用慷慨激昂的腔调宣言道。 “穿山甲千夫长!我代表南方军团以及全体威兰特人向你发起诉讼!” “西帆港惨案历历在目,甚至就在我脚下的这片石砖上,就有威兰特人的鲜血洒在这里……三千人!超过三千人被歹徒屠戮!而这些凶手们却依然逍遥法外!甚至沐猴而冠地坐上了本属于我们盟友的王位!” “而你!被我们授予威兰特人荣耀的你却做了什么?” 公诉人看了一眼法官,看了一眼身后人头攒动的陪审席,接着又看向了站在被告席上的穿山甲,义正辞严地说道。 “当我们为威兰特人的命运而战的时候,你擅自代表凯旋城的威兰特人,去承认了一个残暴的、肮脏的、并且屠戮了威兰特人的非法政权的合法地位!” “这不仅仅是对凯旋城的背叛,更是对军团,对全体威兰特人,乃至对元帅大人的背叛!” “这是不可饶恕的罪!感谢律法的仁慈吧,我们宽恕了你的死罪!不过相对的,我们将剥夺你的荣誉、荣誉身份以及军衔,并判处你无限期的监禁。” “你将在没有窗户的监牢中忏悔,看着自己绥靖带来的恶果在正义的火焰中灰飞烟灭,并在黑暗中懊悔着度过余生……这将是对你最好的惩罚。” 诉方代表说完之后,还朝着这个“荣誉威兰特人”挑衅的抬了抬眉毛。 不过,战地气氛组并没有看他,只是看着站在庭上的法官,等待着自己的回合。 法官并没有看他,也没有看那个原告,只是轻轻敲了敲木槌。 “肃静!裁定刑责是我的责任,原告方只需要陈述被告方的犯罪事实。” 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站在原告席上的公诉人笑了笑解释。 “抱歉,是我情绪太激动了……请理解我身为一名威兰特人,对叛徒的愤怒。” “那也请你理解法庭的庄严。” 虽然审判的结果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但主法官还是这么说了一句,并接着看向了那个叫穿山甲的男人,走流程地说道。 “……那么,就如诉方的陈述,你还有什么话想说吗?” 战地气氛组原本是不太想做多余的辩护的。 一来是他知道这没什么用。 法官和原告都是古里昂将军的人,他们想怎么判就怎么判,无非是上下嘴皮一碰的事儿。 二来是他确实也不是很擅长嘴炮,也根本不懂军团的法律,说的太多反而容易犯错。 一句不认罪然后闭上嘴是最好的办法。 如果到不了凯旋城的法庭上,他说再多的话也是浪费时间,无非是招来一番羞辱。 就比如此刻这座法院甚至都没有替他安排一名辩护律师。 不过就在他打算糊弄一下把这段剧情“skip”的时候,却从那陪审席上瞥见了一张担心的脸…… 算了。 复活三天也难得等,而且让别人来决定他的生死也不是他的风格。 战地气氛组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努力一把,于是在酝酿了片刻情绪之后,抬头看向了法官,语气平静地说道。 “法官先生,我没有任何话想说。” 主法官愣住了。 坐在审判席上的另外四名法官也是一样,交换着诧异的视线。 远处的陪审席上一片交头接耳的声音,似乎都没想到他竟然连辩解都懒得做一下。 潘妮更是惊讶地瞪着眼睛,恨不得翻过围栏冲上去摇醒他。 罗斯千夫长微微眯起了眼睛,忽然有点看不透这个男人了。 古里昂将军则是向麦克伦将军投去了胜利的视线,把想说的话都写在了眼睛里。 至于麦克伦,则是无动于衷,只是面带微笑地看着那个一脸平静的家伙。 能够单枪匹马深入险境,说服阿布赛克跳反,这家伙绝非等闲之辈。 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这家伙拎着死爪之母的脑袋回来的时候,可也是这副表情。 站在原告席上的公诉人与古里昂将军一样,脸上已经露出胜利的表情。 “看来被告已经无话可说,我想我们可以做出判决了。” 主法官定了定神,盯着站在被告席上的战地气氛组说道。 “你这是认罪的意思吗?” 战地佬不卑不亢地说道。 “我并没有这个意思。” 顿了顿,他又说道。 “只是,我并不认为自己有任何义务,需要向一群‘只为一己私欲、便将同胞性命当成筹码的家伙’去解释什么。” “该站在这里的不是我,而是他们!” 他并未说出那家伙的名字,不过言下所指却很明了——无非是坐在陪审席上,等待着他做出解释的那些人。 至少是其中的部分人!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陪审席上顿时一片哗然。 南方军团的军官们纷纷炸了毛似的,接二连三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们大多是十夫长或者百夫长,也有一些士官或者士兵。 他们不但年轻,而且血气方刚。 面对那赤果果的挑衅,他们毫不客气的当场骂了回去……而这也算是威兰特人的传统之一了。 “你这家伙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为一己私欲将同胞性命当成筹码!” “将同胞性命弃之不顾的不正是你们这群文官吗!” “文官的走狗!呸!” “懦弱无能的玩意儿!” “判他死刑!” “肃静!肃静!” 主法官用力敲着手中的木槌,示意陪审席上的人安静。 战地佬却像没事儿人一样站在被告席上,沐浴着一旁公诉人诧异的视线,对身后的怒火滔天充耳不闻。 等到法庭终于安静下来,主法官恼怒地盯着穿山甲说道。 “穿山甲千夫长,请你注意自己的言辞!本法庭在审判的时候会酌情参考陪审席的意见,你在庭上提出的所有无关指控,都只会加重自己的罪行。” “无关的指控!” 战地佬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位主法官,重复了一遍他的话,接着又转身面向了陪审席,那原本淡定的表情此刻离奇的愤怒。 “当我孤身一人深入天王军腹地寻找真相的时候,你们这些站起来的人在做什么?和手无寸铁的平民交火?” 那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一时压下了那满场的嘈杂。 众人寂静无声,一双双眼睛死死的瞪着他。 “两百个人!” 战地气氛组竖起了两根手指,一根食指一根中指。 那一刻,他仿佛真正的威兰特人,高傲的仰起了他的头颅和鼻梁。 “两百个平民……他们在叛军的土地上担惊受怕,不敢发出声音,并且就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而你们做了什么?替死去的三千人复仇?你们明明知道真正杀死他们的人在哪里,但你们却按兵不动!” 站在一旁的公诉人听不下去,咳嗽了一声想要插嘴。 “我得插一句嘴……并不是南方军团没有作为,而是因为那场浩劫的幸存者隐瞒了部分真相,我们并不知道还有人活着——” “你给我闭嘴!” 战地佬突然吼了一声,那凶狠的眼神令公诉人一愣,脚底像生了根似的,腿肚子轻轻颤动。 那眼神就如一头凶狠的野兽,嗜血的气息令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动摇的眼神中写着一丝惶恐。 和在法庭上搬弄嘴皮子的他不同。 这家伙是真正的士兵,是从那尸山骨海中爬出来的厉鬼! “……我没让你说话,法官也没有让你插嘴,就请你把你的嘴闭上,现在是我的发言时间。”战地佬忽然放轻了声音,说出了这句话。 肩膀上的压力骤然一松,那公诉人紧张地点了点头,然而很快便意识到自己被牵着鼻子走了,随即恼火的瞪着他。 战地佬却不再看他,再一次面向了那座无虚席的陪审席。 不过,这次他看向的却不是那些起立的士兵和军官。 他看向了亚尔曼,也看向了他的妻子玛格丽,还看向了许许多多和那对夫妻一样的人,以及他们的孩子。 “看见了吗?就和我身旁这位公诉人一样,一个从来没上过战场的平民,我只用盯着他看一眼,就能让他这腿肚子像挂钟一样抖,忍不住对我下跪。” “我告诉你们,这就是力量!即使是一个渺小如我的人,也轻松掌握着的力量。而我仅仅只是一名千夫长,最多再加上一个觉醒者的身份。” “在这股不受控制的力量面前,就算是再耀眼的真相也只能沉默,而我并不认为被迫屈从的沉默是一种罪……这更像是一种耻辱!” “而且,是你们的耻辱!”战地气氛组指向了那些起立的军官。 一些人在刚才的时候已经忍不住坐了下去,但仍然有不少人站着。 “你们口口声声说着对元帅永远忠诚,对军团永远忠诚,对威兰特人永远忠诚,却让自己的同胞恐惧着你们,再让更多的人恐惧着你们的同胞,并利用着他们的恐惧攫取着你们自己的利益……我说的有错吗?这就是最真实的你们!” “西帆港燃起了两把火,一把火是一群自称无组织的暴徒们点的,另一把火是一群有组织的暴徒们点的……为什么反而是第一把火烧出了天王军?” “天王军的武器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装备出现在他们的手里?到底是谁在向他们输送补给!” “还有为什么!为什么那两百个人就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你们却宁可在当地屠杀平民,也不肯向前踏进一步!” “是,你们是不知道他们在夏尔马伯爵的庄园里,就像公诉人说的那样,但你们的腿和眼睛还有手是用来干什么的?是摆设吗!” “为什么我都能找到他们?而你们却找不到!你们除了把更多的火药送到西帆港,真的有去做过这件事吗!” “你们来这里到底是干什么的!回答我!看着我的眼睛回答!!” 那愤怒的声音就像海啸,一圈圈地扩散,无所畏惧地撞向了那群怒视着他的军官。 虽然那些站在陪审席上的军官仍然是面无表情的表情,但是坐在他们旁边的人们眼神却发生了明显的改变。 玛格丽忍不住捂住了嘴,眼中泛着激动的泪光,将额头帖在了丈夫的肩膀上。 终于有人说出了那天夜里她心中的恐惧。 也终于有人将她的孩子所曾面临过的恐惧说了出来。 在确定自己已经不再重要之前,他们甚至都不敢从那座庄园里走出来,告诉自己的孩子们,自己其实还活着。 那正是因为恐惧。 她不想因为不明不白的理由而死去,将所有的真相带进坟墓里。 哪怕她看到的只是个模糊的影子,甚至称不上什么证据…… 亚尔曼将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妻子,用坚定的眼神支持着站在被告席上的那人继续说下去。 一双双眼神汇聚成了溪流,而一条条溪流最终汇成了江河。 一股浩瀚的力量正在成型! 那正是曾经支撑着威兰特人,令他们挣脱身上枷锁的力量! 潘妮的眼中闪烁着激动的泪光,甚至忍不住为他喝彩。 威兰特人是有自己的脊梁的。 他们并不是那种没有自己立场的软骨头。 真理的剑此刻就在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她能感受到那现场沸腾的情绪和气氛,正让那些躲藏在阴沟里的蛆虫羞愧地藏住自己的额头,挪开自己的瞳孔。 那些肮脏的玩意儿可不敢回答这些问题。 他们甚至不敢承认问题存在,只敢在风浪过去之后说些稀碎的话,或者顾左右而言他。 站在原告席上的公诉人满头大汗,试图通过整理手中的文件来分散注意。 他能说什么呢? 这家伙掌握的证据搞不好比他手中的几张纸劲爆多了! 他已经不敢再面向那人山人海的陪审席,甚至都不敢看向坐在审判席上的队友——那些已经准备好判决书的法官。 越来越多的视线看向了南方军团的军官,让那些仍然站着的家伙越来越绷不住脸上的表情,最终坚持不住地坐了下去。 令他们无法接受的是,不只是那些市民,甚至连他们的麾下都犹豫的看向了他们…… 为什么不向天王军发起进攻,而是守着那群手无寸铁的平民泄愤! 咬着牙签的皮特也想知道,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百夫长。 等到百夫长坐下之后,他又看向了他上司的上司罗斯——那个在北边的哨卡就被怼的哑口无言的千夫长。 为什么? 他死死握紧了拳头,恨不得在桌上锤一下。 你们特么的倒是说话啊! 说点什么啊! 看着气氛完全扭转的法庭,麦克伦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轻轻拍了拍手。 “呵呵,精彩。” 不愧是自己一手提拔的部下。 他果然也成长了不少。 麦克伦能看得出来,那家伙其实有一瞬间是想放弃的,不过最终还是改变了主意。 这是正确的选择。 如果连他自己都放弃了自己,那么那些保他的人就算再努力也没有任何意义。 至少这一刻,他具备了活下去的价值,而且是他自己争取到的。 和微笑着鼓掌的麦克伦不同的是,先前扬眉吐气看向他的古里昂此刻却是慌了。 他不知道南方军团的高层有着怎样的密谋,但他同样能猜到“天王之乱”绝非一场完全的偶然。 或者说,那偶然的背后有着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推波助澜。 那也许是他的上级,也可能是他上级的上级,甚至干脆就是那位赋予他“婆罗行省作战区域最高指挥权”的军团长! 然而此刻,这个蠢货竟然将这种机密扔在了公开审判的法庭上! 他疯了吗!! 难道文官集团就没有在背后搞小动作吗! 眼看着这辆“自爆卡车”撞了过来,古里昂的眉角划过了一滴冷汗。 他本意是借着这场审判狠狠的羞辱一番那群拖后腿的文官,却不想被反将了一军,让他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他伸出颤抖的食指摘下帽子,狼狈地扔在了桌上。 这是他向法官约定的暗号。 他必须叫停这场审判! 阻止那蠢货继续说下去! 战地佬倒也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打算,只是静静的看着那气氛沸腾的法庭。 那简直不像是庄严的法庭,闹哄哄的模样倒有点像菜市场。 不过,他的目的也达到了。 法庭无法完全忽视陪审席的意见,原本毫无争议的判决,至少在此刻已经有了足够大的争议。 很多东西他其实也没有确凿的证据,南方军团不会留下太多的把柄,能作为一个抛砖引玉的人把疑点指出来,这就已经足够了。 质疑的声音只要存在着,那他做这件事便是有意义的。 接下来,他会像自己说过的那样,一步步的上诉到凯旋城去,带着身上肩负的希望一路走下去! “说的好!!”亚尔曼最先站了起来,和那些无视法庭纪律起立的军官们一样,朝着原告席上的公诉人吼道,“回答他的问题!” 应和的声音此起彼伏,且震耳欲聋! “没错!回答他的问题!” “你们是来干什么的!究竟是来救我们的,还是来准备侵略的!” “我们需要你们的时候你们在哪里?” “你们为什么不去救我妈妈!还有还有,为什么那么多武器会放在港口!” 双手抓着护栏的小露比也被点燃了心中的火焰,瞪着明亮的双眼喊了出来。 虽然那纤细的声音没有掀起一丝浪花,被轻而易举地淹没在了那滔天的声浪里,但她依旧发出了属于她自己的声音。 她不会忘记那一天的恐惧。 否则所有的勇敢都将失去意义。 起立的军官们已经全部坐了下去,一方面是上级眼神的警告,另一方面则是他们确实没了继续站着面对质询的勇气。 皮特的眼神彻底失望了,吐掉了叼在嘴里的牙签,狠狠地咒骂了一句“妈的懦夫”,握着拳头忍受着那份耻辱。 他并不惧怕与联盟堂堂正正的打一仗。 但这份耻辱却让他抬不起头。 “肃静!肃静!” 看着吵闹的现场,满头大汗的主法官举起了手中的木槌,正准备敲下却又停住了。 他注意到了古里昂将军面前的那顶帽子,也注意到了那催促着的眼神。 然而也正是因此,他手中的木槌悬在了空中,迟迟敲不下去。 他很清楚古里昂将军的暗示。 但他同时也很清楚,一旦自己这么做了,将意味着什么。 这可不只是争议的判决,而是彻底的与人心相悖,他甚至想不出来该怎么狡辩。 难道他还能对人们说,“虽然本案存在疑点,但本法官就是要判他有罪”吗? 射向英雄的子弹并不能抹去英雄的光环,反而会让他成为不朽,而开枪的那个人则会被钉在耻辱的柱子上,成为永远的耻辱和小丑。 真正的小丑不敢开枪,于是将扳机交到了他的手上,希望由他去做这个恶人。 “这个懦夫……” 你特么好歹是个三星万夫长! 主法官咬着牙,眼神挣扎了许久,最终还是狠狠的锤下了手中的木槌。 不过,他的裁决却并没有如古里昂将军的意愿,甚至令后者的眼中浮起了明显的失望。 “本庭作出宣判,因公诉人提交材料不充分,无法断言被告有罪……” “既然公诉方提出,穿山甲千夫长背叛了元帅,背叛了军团,也背叛了威兰特人……那就让元帅,让凯旋城的法庭,让所有的威兰特人一起来审判他好了。” 顿了顿,他又说道。 “西帆港的法庭太小了,审不了这么大的案子。” “休庭!” 他的话音落下,陪审席上瞬间爆发了热烈的掌声! 亚尔曼的眼中闪烁着激动,双手拍的通红。 不只是他一个人。 还有站在他身旁的玛格丽,其他所有幸存下来的人们,以及那些从遥远的殖民地赶来这里的人们……除去南方军团的军官们,在场几乎所有人都起身鼓起了掌! 包括麦克伦将军。 这不仅仅是属于穿山甲一个人的胜利,更是属于他们所有人的胜利……哪怕他们距离最终的胜利还很遥远! 但至少这一刻,他们没有选择沉默,任由那失控的力量作恶,而是勇敢的站了出来,捍卫了自己手中的权力! 那了解真相的权力! “噢噢噢!” 和周围的大人们一样,小露比也在兴奋地欢呼着,而且兴奋的整个身子都挂在了栏杆上,小腿悬空一晃一晃。 她不懂那么多难懂的道理,她只觉得那个叫穿山甲的哥哥帅气极了,把那些人说的哑口无言。 当然—— 比起自己的爸爸妈妈,他还差得远就是了! 沐浴在那沸腾的掌声中,主法官微微颔首,惭愧地接受了人们的欢呼,随后和其他四名法官一起从审判席上离去。 古里昂将军默不作声的握着拳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也就在这时,讨人厌的声音忽然从旁边传来。 “我觉得你还是以大局为重比较好,大人物的麻烦就交给大人物们去操心……你觉得呢?牵扯太多很容易和我那位友人一样,突然就中风了。” 已经停止鼓掌的麦克伦将军看着他,脸上带着胜利的微笑。 古里昂将军瞟了他一眼,冷着脸从座位上起身,捡起桌上的帽子戴好。 “我犯不上和一个千夫长一般见识。” “嗯,我觉得你也不像那种没品的人……另外,打的漂亮。” 麦克伦也捡起了自己的帽子戴上,微笑着伸出了右手。 古里昂将军没有去握他的手,甚至看都没看一眼,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而与此同时,站在那欢呼声中的战地气氛组,也终于轻轻放下了那握紧的拳头和提到嗓子眼的心脏。 他这辈子都没干过这么牛逼的事情。 这比特么面对死爪之母可要难多了! 他的胸口轻轻起伏着,望着那些为他鼓掌的幸存者们,绷紧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抹冰雪消融的笑容。 不过有一说一,这体验还蛮有趣的。 这游戏不卖他个万把块钱真是亏麻了! 第847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从麦克伦那里离开之后,古里昂快步走出门外,追上了先前宣布休庭的主法官。 瞧见那凶神恶煞的表情,旁边另外四个法官很识趣地加快脚步离开了。 他们能猜到的一些原委,但并不想掺合进来。 等那四人走远,古里昂死死盯着主法官的眼睛,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话来。 “你什么意思!” 那老头抬起了浑浊的瞳孔。 或许是因为年事已高,他的眼睛里并没有太多惧怕,只是盯着古里昂看了两眼,随后用缓慢而坚定的声音说道。 “古里昂将军,我只是个殖民地法官,不是你手下的兵,我没有任何理由需要向你解释我的工作。如果你对我的裁决感到不满意,大可以向凯旋城投诉让他们换个更专业的法官过来。” 在军团司法是具有一定独立性的。其既不属于军官体系,也不属于文官体系,而是属于“禁卫军”这一监察体系。 即,直接对元帅负责。 只是由于元帅和禁卫军并不插手军团具体事务,只行使监督权,并以忠诚度为重要的考核因素,因此禁卫军并没有发展成一个派系性质的利益团体。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设计,和军团体系的形成也有一定的渊源。 毕竟早期的军团全都是士兵以及士兵的家属,并不存在其他职业者。而法庭完成了审判之后,基本也是交给禁卫军去抓人,抓的也都是士兵。 这就和联盟的警卫一样,早期就是基地看大门的,后来人多了才慢慢发展成了警察机构,划分了各个部门,并将近卫队拆分了出去。 不过,虽然军团的禁卫军并没有发展成为类似于“南方军团”和“文官集团”的利益集团,但人都有着自己的利益诉求的。 毕竟并不是所有人都和禁卫们一样光荣且忠诚。 再加上随着军团规模的扩大,越来越多的聚居地和殖民地被开发出来,军团司法体系的“业务范围”也不再只局限于凯旋城等等核心聚居地那一片,大量的岗位随着领土的扩张而被释放了出来。 一些法官为了个人仕途,通常会选择一些其他的利益集团进行“攀附”,离开上升途径狭窄的凯旋城,去殖民地发展自己的事业。 而各地方军团并没有垄断自己地盘上的司法权,因此也很乐意与这些从凯旋城来的法官们合作,由此达成一些利益交换。 某种意义上而言,这也是“法令出了凯旋城就变味儿”的原因之一。 最典型的一个例子就是关于保护奴隶相关权益的法案。 这条法案在凯旋城之外的地方从来就没实现过,而且距离越远执行的效率越低。 现在也是一样。 古里昂向他许诺,只要他听自己话,就帮他当上整个婆罗行省所有殖民地的大法官。 老实说这个提议很诱人,即便眼下南方军团只控制了半个西帆港。 然而,任何买卖都讲究一个等价交换。 相比起一个大法官的头衔,他所要为此支付的代价实在是太过昂贵了。 看着这个翻脸不认人的主法官,古里昂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那主法官也毫不客气地回敬道。 “你之前也没说过,这案子背后的水这么深!” 古里昂的神色一僵。 见他说不出话,主法官知道自己又猜中了,于是呵呵笑了声说道。 “古里昂将军,我不在乎你们内部或者外部之间的恩怨,更不介意在司法上给你们提供一些小小的帮助。” “然而您想让我替您去当历史的罪人,让我的儿子耻笑我,让我的妻子瞧不起我,让我的邻居嘲笑我,让我为您的阴谋赔上自己的事业乃至所有……我很抱歉,您还没那么大面子。” 古里昂气的脸色涨红,死死地瞪着这个老头。 然而那位老人却只是微微颔首,随后便从走廊上离开了。 也就在这时候,一名军官走到了古里昂将军的身旁,低声耳语道。 “将军,西岚帝国的太子阿克巴已经到了,现在人在军营里……是让他过来这儿,还是让他在那里等着?” “不用理他,先晾他两天。” 古里昂狠狠地瞪着那法官的背影,嘴里骂了一句“老不死的废物”,随后便扭头走掉了。 …… 另一边,欢呼与掌声响彻的法庭内,南方军团的军官和士兵们已经匆匆离席,一刻也不想在这儿多待。 虽然包括罗斯在内的一众军官有着足够坚定的立场,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心中不会感到任何的羞愧。 而那些热情激动的市民们,则是在沸腾的掌声与欢呼声之后走上了前去,拥抱了走下被告席的穿山甲,并热情的拍着他的肩膀。 “好样的!兄弟!” “感谢您救下了我的妻子和孩子们。” “我向您致敬!将军!我们需要的正是您这样的军人!” “这帮杂碎……背后竟然干了这么多龌龊的事儿!” “他们别想把盖子捂住!” 战地佬一边回应着人们的热情,一边安抚着他们的情绪。 “很遗憾,我们掌握的证据太过单薄,仅靠怀疑无法给一个人或者一群人定罪。不过我向你们保证,我不会放弃上诉,我和我身后的人也不会……三千条人命必须有一个交待,无论是纵火的人,还是怂恿的人以及递来火把的人,他们最终都将受到正义的审判!” 虽然他心中也清楚,自己说的话更像是一张闻起来很香的饼,但他同样也相信,只要不放弃对真相的追寻,真相终有一天是会浮出水面的。 而正义也将是有意义的。 穿过拥挤的人群,他看见了眼含泪光注视着自己的潘妮。 那是激动的泪光。 他甚至能想象出,她之前有多么的担心。 没有让她等待太久。 战地佬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走上前去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想做的事情被抢先了一步。 潘妮心中蓦地生出了一丝心思被看穿的羞赧,脸颊不由自主地升起了两团红霞。 尤其是周围一双双视线正聚焦在这里,那含在眼神里的祝福更让她羞的说不出话。 不过。 她的性格到底是比较大方的,很快便将头抬了起来,注视着那双眼睛。 “你之前和我说,我的战场在凯旋城,我得纠正你的说法。” 伸出了柔软的食指,她轻轻理正了他的衣领。 那双澄澈的眸子里写着坚定,以至于注视着她的战地气氛组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这是我们的战争。” “无论是凯旋城还是西帆港,我都会和你并肩站在一起。” “别想丢下我一个人,更别想把所有麻烦都扛在自己肩上!” …… 闹哄哄的法庭终于散了场,人们心满意足地从陪审席上离开,而等到所有人都走后,几个本地人劳工也拎着垃圾袋和扫帚走了进来。 他们在一旁等了好久,总算是把这场无聊的审判给等完了。 有一说一,这威兰特人的花样确实多,又是法院又是邮局的,让来自乡下的他们着实开眼见了世面。 唯一美中不足地就是,这帮大鼻子们脑筋不太好,办事儿转不过弯来。 在他们看来,那法官属实是业余了些,而且也不够威严,远远不如西岚的贵族,甚至还比不上一个男爵的果决霸气。 那老头不但让被告人站着听审,还准被告和旁人交头接耳,这简直成何体统! “……威兰特人打仗可以,就是断案不太行!” “实在话,还不如换老子上!说得再好听又咋样,老子一句就是要判你,还能奈我何了?” “你这也太极端,理由服不了众!还是得委婉一点,比如先抽他20鞭子,往喉咙里灌烧热的砂子,给他眼皮上夹子醒上几天,折腾的他说不出话再让他开口。我保证他就是有天大的冤,也辨不出个理来!” “我极端?我看你才极端!杀便杀了,要个屁的理由!不就砍个脑袋么,哪用那么费事儿!” “哎哟,不管咋样咯,我瞅这法官仕途是到头了。” “何止仕途!我要是威兰特人肯定不让他活下来,这要是不杀一儆百,以后还怎么管?” 他们议论的声音很小,到不敢真让外面的威兰特人听见了。 毕竟威兰特人可不会让他们当法官,反倒是有可能把他们拖出去埋了。 一旁扫地的狮族人老头像是受过些教育,实在听不下去,最终还是没忍住哼哼了两声。 “……可惜你不是,你是婆罗人,你只能想象一个鼻梁很高的婆罗人老爷坐在上面宣旨,然后背地里又对着另一个更大的老爷撅着腚眼,并觉得整个废土都是如此。” 且不说那些手段有多低劣,各族人的底线确实是不同的,而这也是由文化以及民族性等等诸多原因决定的。 威兰特人骨子里瞧不起摇尾巴的狗,一个唯唯诺诺的人上被人瞧不起,下无法服众,最终只能被整个系统边缘化。 这帮大鼻子的规则固然也有邪恶之处,不过想找个既德高望重、又擅长摇尾巴讨好的法官也确实是不容易的。 而真正令他痛心疾首的也正在于此,他的同胞们所能想出来的那些看似聪明的主意,也正是婆罗人会被随意对待的原因。 何止是威兰特人不把他们当人。 那些高高在上的天王,那些花言巧语的家人,甚至包括他们自己……又有谁不是如此呢? 也许是他太悲观了。 看过了那些风风雨雨,一把年纪的他总觉得无论是拉西还是阿布赛克都成不了事儿。 这动物园更像一个马戏团。 扮演着动物的小丑们需要的是一个长袖善舞的“领舞者”。 他不用懂太多的自然科学,也不用是某一行的专家。 他只需具备一项本领,那便是为马戏团里的小丑们编一支舞。 也只有那样,他们才能在自作聪明和得过且过中活出些人样来。 然而那是否能被称之为希望又难说了。 太阳确实会照常的升起,然而在这里将白天说成黑夜也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忠诚的将最先死去,然后是勇敢的,最后是狡猾的。 当所有的理想主义者都从舞台上退场,末了便是伪君子与真小人的较量。 无论谁赢了都将是一场灾难。 两种不同的灾难而已。 他比任何人都热爱着这片土地,也更无比希望自己是错的。 这里终究缺了一样东西。 或者是集天地之伟力、能够一己之力扭转乾坤的真英雄。 或者是文明本身。 但总归是缺了的。 被刺痛的那人涨红了脸,却抓不住重点,半天后憋出一句令人无言以对的反驳。 “老子是蛇族人!婆罗人是个什么玩意儿?” 旁人也跟着嚷嚷起来。 “你特么显摆什么?还当自己是贵族呢!” “老不死的东西,那帮‘天匪’咋没把你全家杀干净!” “我要是威兰特人肯定把你埋了!” 回旋镖满天乱飞着。 那老头摇了摇头,倒也没觉得被羞辱,只觉得可怜,拎着扫把去了角落里…… 而就在不远处,一个模样俊秀、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走进了这儿,紧张地左瞧瞧右看看,好像是来找人的。 他的身后还随着两个老头,看那恭谦的模样像是他的仆人。 从这儿路过的工作人员很快注意到了他们,朝着这边走了过来一脸不耐烦地说道。 “这里是神圣的法院,闲杂人等不得进入。” 见有人要赶自己出去,那少年气的脸色涨红,瞪着那工作人员说道。 “我叫阿克巴·西岚,我是西岚帝国的太子……我是来找古里昂将军的,我听说他在这里!” 那工作人员愣了一下,狐疑地盯着这少年,眼中写着明显的不相信。 而就在他正想向他索要身份证明的时候,旁边忽然传来一道道扑腾的声音。 只见一众拎着扫把的低种姓仆人,纷纷惊诧地跪在了地上,以头抢地。 “太子殿下?!” “拜见殿下!” “您……您不是在北边吗?!怎么来这里了?!” 看着一众跪拜的子民,阿克巴的脸上做出爱民如子的谦逊,双手向上虚拖起。 “诸位快快免礼,我来这里是与西岚的朋友有要事商谈,你们继续做手上的活儿就是了,不要怠慢了我们的朋友们。” 跪在地上的人们唯唯诺诺着起身。 说完,那个叫阿克巴的少年又看向了那名工作人员,嘴角翘着一丝明显的得意。 “现在可以带我去见古里昂将军了吗?” 对上那炫耀的眼神,工作人员表情古怪地盯着他看了两眼,随后点点头。 “行……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替你问问。” 帝国都已经变成了这副鬼样,他不知道这家伙为什么还笑得出来,更不理解有什么好得意的。 也许是心态比较好吧。 看着转身离开的工作人员,阿克巴笑着说道。 “嗯,快去吧!” …… 另一边,古里昂将军正在法院的休息室里,将法庭里发生的事情如实报告给了南方军团的总参谋。 然而在听过了他的报告之后,那位南方军团的二号实权人物却并没有作何表示,只是反应平淡地说了句。 “基本情况我了解了,忙你的事情去吧。” 见这位大人没有任何指示,古里昂将军不由焦急问道。 “……不用我这边做什么?” 他总觉得让那个穿山甲活着回去不是个好主意,只不过眼下想要除掉那家伙却也不容易了。 总参谋长淡淡笑了笑。 “我觉得那个叫穿山甲的千夫长,有句话其实说的很有意思。” 古里昂一时间捉摸不透总参谋的意思,于是谨慎问道。 “……请问是哪句?” 总参谋长用很轻的声音说道。 “你来这里是干什么的呢?”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古里昂先是愣住了几秒,片刻后额前划过一滴冷汗,把头低了下来。 “属下明白了……对不起,是我擅作主张了。” 高层并不希望他插手这件事儿。 “用合法的手段除掉文官集团的使者”完全是他自作聪明的解读。 就和他的属下擅作主张地往地牢里倒粪水一样,既多余又愚蠢,对局势产生不了一丁点正面作用,反而可能因小失大。 也正是在这一瞬间,他猛然间回过了神来,也彻底理解了麦克伦将军和他说的那番意味深长的话…… 似乎是在满意他的悔过,通讯频道那头传来赞许的声音。 “你是个聪明人我和提尔军团长都很看好你,但自作聪明不是好事,尤其是你的自作聪明可能让我们陷入被动。” “一个千夫长影响不了大局,凯旋城的事情也不用你操心,面对文官集团的攻讦,我们自然有自己的部署。至于你,把提尔军团长交给你的任务完成就足够了,我们更在乎你在战场上的表现,而不是在多余的地方。” 古里昂将军的喉结动了动,埋下头恭敬说道。 “是……” 通讯挂断了。 古里昂长出一口气,将忙音的电话丢回了桌上,浑然不觉背后已经被汗水浸透。 冷静的想想,一个千夫长的死活确实影响不了什么。 就算他活着回到了凯旋城又能如何呢? 凯旋城的文官集团不是哑巴和聋子,他们真要是掌握着什么足够有力的证据,也不至于非要等到那个穿山甲回去才拿出来。 紧靠着几张嘴和几个似是而非的疑点,是不足以构成对南方军团密谋西帆港惨案的指控的,哪怕就是阿布赛克亲自站出来也没什么意义。 南方军团在整个密谋的过程中做的很小心,能够指向高层的线索几乎不存在,仅有的一些疑点也能用意外来解释,而这也正是文官集团没有对他们发起指控的原因。 不充分的指控会构成污蔑,而这在军团是一件严肃的事情。 结果自己脑子一热,偏偏就干了这么一件蠢事——在证据不充分的情况下,以南方军团的名义主动发起了这场审判。 这下好了,现在必须由南方军团这边去补充证据,去证明他们自己提出的那些关于“三项背叛”的指控。 一个拯救了两百多名威兰特人幸存者的英雄,到底是怎么成为他们口中的叛徒的。 他到底背叛了什么? 南方军团又在准备着什么? 闹大了搞不好会惊动元帅大人…… 事情到了现在这份上,就算他们想撤诉也来不及了。 一旦他们撤诉,凯旋城的文官集团势必不会罢手,必定会立刻发起反诉,把南方军团送上被告席,要求他们以被告的身份作出解释……而到了那时只会比现在更被动。 古里昂总算意识到自己干了一件多蠢的事情,这甚至比在牢里把那家伙给暗杀了还要愚蠢……不过现在说这些都已经晚了。 他就不该自作聪明地替那些大人物们分忧。 他甚至不禁咒骂起麦克伦,那个阴险的老狐狸没有早一点提醒他。 就在古里昂正焦虑的时候,休息室的门口忽然传来了几声轻轻的敲门。 他深吸了一口气,收敛了焦虑的表情,朝着门口去咳了一声。 “进来。” 门推开了,进来的是他的心腹。 走到他的办公桌前,那名军官声音严肃的汇报道。 “大人,西岚的皇子从军营找到了法院这边,他好像铁了心的想见您。” 没心情搭理那玩意儿,古里昂不耐烦地说道。 “我说了晾他两天,让他滚。” “是……”那军官愣了下,但还是行了个军礼,干净利落地朝门外走去。 不过他刚走到门口,古里昂忽然又叫住了他。 “等等。” 停住脚步的军官回过头,神色恭敬问道。 “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古里昂没有说话,自顾自地走到了墙边,盯着挂在墙上的地图看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道。 “让他进来见我。” 不明白自己的老板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不过那军官也没有多问,只是恭敬地行了个军礼。 “是。” 没有去看自己的心腹,古里昂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地图。 他原本打算按部就班地执行自己在作战会议上陈述的那个计划,通过附庸的方式一点点地蚕食婆罗行省的土地。 然而现在看来,他的计划似乎得提前了…… 就在帝国的太子怀着忐忑的心情,终于见到了帝国的“老朋友”的时候,远在婆罗行省东北角的猛犸州州界上,一场决定帝国命运的战争也终于落下了帷幕…… 第848章 忠诚的将最先死去 “反贼……反贼……都特么的是反贼!啊啊啊啊!!!” 马州与猛犸州的州界上,歪歪扭扭的壕沟钩勒着一片狼藉的战场。 暴雨中透着滚滚雷声,熄灭了枯草上的徐徐燃烧的烟火,遮住了战壕中伤兵们的哀嚎。 站在前线阵地的军帐外,阿赖扬将军仰面朝天,右拳猛捶着胸口。 那顿挫的声音听不出究竟是哭还是笑,却与那守在那皇宫门口的禁军队长离奇般的像。 可恶啊…… 可恨! 阿赖扬的心中填满了不甘。 他有一身打仗的本事,本应在战场上大展拳脚,却不想沦落到这般田地。 三月中了。 距离天都陷落已经过去了近两个月。 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天都已经换了两个主人,西岚更是丢了几乎所有的江山。 前线也是一样。 经过近半年的奋战,灰狼军又被推回到了最初的州界上。 去年年末,他们还能和拉西的人打的有来有回,甚至于新年的时候还靠着军团送来的坦克打了几场漂亮的胜仗。 然而那些叛军就像杀不完一样。 他们一批接着一批死去,又一波接着一波的冲上来,和他的灰狼们在泥潭里撕咬。 那些家伙越打越强了,起初只是一群散兵游勇,如今却连外骨骼和飞机都用上了。 反观他这边,灰狼军却是越打越疲惫,到如今连后勤都无以为继。 尤其是婆罗行省北方进入雨季。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让后勤本就陷入困顿的他更是雪上加霜。 担任进攻矛头的装甲部队陷在了泥地里来不及撤退,面对那群抵抗军的分割包围,以及空中呼啸的蚊式攻击机,被迫成建制的投降。 如今整个灰狼军还剩下三万人,不但缺乏弹药,更是缺衣少食,可谓是灰头土脸到了极点。 又由于先前的坚壁清野策略,方圆百里不见村庄,想找当地人借点粮食都难。 灰狼军中人心浮动。 已经没有人想继续打下去了,也根本没有继续打下去的意义了…… 西岚已经亡了。 末日的征兆虽然来得缓慢,大厦真正崩塌的时候却快的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仅仅就在几个月前,人们还安慰着自己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结果也才几个月的功夫,整个婆罗行省却连几个怀念它的人都找不出来。 包括他最忠诚的部下们。 听闻阿布赛克是狼族人,家乡狼州已经解放,他们甚至萌生了投靠婆罗国的想法。 “将军……不能再打了,我们的后勤已经断了。” 看着站在雨中嚎啕着的将军,参谋戈帕尔跪在了地上,不顾那咽进喉咙里的雨水,仰面哀求地看着他。 “现在若是调头南下,取下马州……说不定还能为西岚存下最后一丝气数,等到猛虎军北上取下马州,我们可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其实这是下下策。 上策是投猛犸国,中策是投猛虎军,下策是投婆罗国。 然而面对油盐不进的阿赖扬,他却讲不出那些真正的办法。 戈帕尔现在是真信了。 这家伙是真正的忠臣! 他们本有无数次自立的机会,他却无一例外地放弃了。 婆罗行省的史书上一定会有属于他的一页…… 可为什么…… 他偏偏是自己的将军! 戈帕尔急的都要心梗了。 “住口!!!” 阿赖扬忽然爆喝了一声,打断了那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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