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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7章

道路巡逻,忽然瞧见一匹马从远处奔来。 马上坐着一个人。 大统领早已征收了附近所有马匹送去了前线,整个牛州都未必能看见几匹马。 瞧见那不寻常的身影,哨兵立刻警觉。 他将手中步枪举起,瞄准了那匹奔过雨幕的骑手,大喝了一声。 “站住!” 那人不答,只顾向这边奔来。 哨兵咽了口唾沫,和身旁的同伴正犹豫着要不要扣下扳机,却见那匹马忽然力竭了似的,长吁了一声倒在了地上。 那人被甩了出去,泥水被溅的飞起,那匹马在泥泞中胡乱的一阵扑腾,最后口边吐着白沫去了。 哨兵和身旁的同伴相视一眼,立刻小跑上前去,却发现倒在地上的那人竟是一名千夫长,吓得慌忙将他扶起。 “长,长官……” 伊舍尔麻木地看了他一眼,又看向了天都城的方向,一句话不说地推开了搀扶着自己的他,一瘸一拐地朝着城门的方向走去,也不管那倒在地上匹快咽气了马。 他的头发像淋湿的稻草一样粘在脸上,那张毫无生机的脸就像丢了魂一样。 那哨兵怔怔地看着他,看着那一瘸一拐的背影无声地走远,最终咬牙将步枪甩在背上,快步追了上去。 “长官,我们的哨所有自行车……我背您去!这样快点!” 说罢,他将雨衣披在了那人的肩上。 这次伊舍尔总算是有了反应,咕哝了一声谢谢,随后任由那年轻的小伙子将自己背了起来。 两道重叠在一起的身影穿过了雨幕,抢进了附近的哨所里。 没多久,一辆自行车推了出来,那哨兵跨在上面,奋力的蹬着脚踏板,恨不得将那链条踩出了火星子。 伊舍尔坐在他的身后,两眼直直的看着那喧嚣的雨幕。 他紧紧攥着手中的包裹,里面放着一只相机,那是一名记者交给他的,相机里存着他在前线拍到的照片。 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一张张脸。 还有在那场吞没一切的火…… …… 上万公里之外,风和日丽的云间行省,集万千恩惠于一身的理想之城。 在那繁荣乌托邦的最高建筑内,正在就最近闹的沸沸扬扬的事情召开最后一场听证会。 坐在这里的理事会成员们将做出最终的决议,决定企业将为阻止军团继续东扩拿出多少预算。 支持者有支持者的理由,无论是为了拿到军火订单,还是为了道义他们都必须做些什么。 不履行的契约毫无意义,一味的绥靖只会让军团愈发嚣张。 而反对者也有自己的观点,毕竟这些预算最终是由理想城的全体居民买单,他们在过去的两年里为无关之人花费的Cr已经够多了。 不履行的契约确实毫无意义,但军团就像打不死又不长记性的小强一样,他们不可能一次又一次的陪着那帮大鼻子玩“战争游戏”。 端点集团的股东在会上发言,或许他们应该换一个能一劳永逸的办法,比如将这群军事主义疯子彻底肢解了,而不是像这样一波一波的送。 当然。 关于具体怎么肢解军团,他其实心里也没什么靠谱的主意。 不过那是可以在另一场会议上讨论的事情。 由于那针尖对麦芒的观点,几乎可以预见的是,这场听证会上的争吵将无比激烈。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截然相反,那些直到昨天还吵的不可开交的理事们,此刻却是安静的可怕。 宽阔的会场中央,立方体形状的全息屏幕上,一座百万人口的城市正在烈火中燃烧。 那座聚居地并不比理想城小多少,甚至还大了那么一丁点,虽然前者没有那些光怪陆离的技术,也没有那些高耸入云的建筑。 在立方体的前面,立着一道人形的全息光影。 那人正是学院研究司的李科。 直到这场听证会之前,他生平最高光的事迹,便是在猎鹰城门口摔的那一跤。 而如今,他的科研船飞到了云间省。 “……以上便是军团在婆罗行省正在干的事情,理论上它可以发生在这个世界的任何地方,就像它曾经发生过无数次一样。” “诸位理事可以继续争论下去,希望我们提供的影像资料没有打扰到你们的雅兴。” 无需多做言语。 那无声的影像已经替他说完了一切。 李科微微晗首,淡蓝色的光影消逝在了宽阔的会场内。 坐在席间的众人鸦雀无声。 一张张脸上写着错愕、愤怒、还有难以置信或不忍直视。 这时候,来自联盟的大使书宇站起身来,环视了一眼在座的理事继续说道。 “……我们没有参与过那份古老契约的谈判,但我们很清楚仅靠着一份契约是不足以约束任何人的。” “除了终结战争本身之外,我们必须对战犯进行审判,对错误进行清算……只有这样才能保证类似的悲剧不会再次发生,就像我们在海涯行省做过的事情一样。” 看着窃窃私语的众理事们,他用庄严的声音开口说道。 “你们不愿意做的事情可以交给我们,我们不介意为那些受苦难的幸存者们燃烧自己。” “不过相对,我们需要你们的支持,力所能及范围内的支持!” 说完了这些话,他坐回到了椅子上,将时间留给了会议现场。 会议室再次安静了下来,这次连那窃窃私语的声音都没有了,只剩下了眼神与眼神的交流。 人们似乎失去了争吵的理由。 在更高等的利益面前,他们计较的那些东西实在是过于渺小。 见没有人继续发言,会议的主持者举起了手。 “投票吧。” 他的话音落下,手便按在了计票器上,投出了自己的一票。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投票结束了,而且还是惊人的1000:0:0。 在过去的两个世纪里,这种事情从未发生过,竟然连弃权的人都没有。 历史似乎重现了。 就像他们的父辈决定留在这片土地上一样,他们再一次做出了那不约而同的选择。 一张张脸上都浮现出诧异的表情,而随后又是惊喜,甚至就连那会议的主持者,都嘟囔了一声不可思议。 随着他手中的锤子落下,一笔预算无上限的援助方案也在同时获得了理事会的通过。 他们将向联盟提供理想城所能提供的一切帮助,支援他们的盟友将这场战争的发动者送上庄严的法庭! 而就在这笔预算无上限的援助方案通过的同一时间,一则号外的新闻也在同一时间震动了整个金加仑港。 《雄狮城惨案!南方军团纵火焚城!》 报纸的标题是一行触目惊心的大字,红色的油墨就像人的血。 而那头条的配图,则是“号角”号飞艇投放燃烧弹时拍摄的照片! 这张照片是一名《幸存者日报》的记者拍摄,据说是由一位名叫伊舍尔的千夫长从前线带了回来。 看着那铁证如山的暴行,所有幸存者的眼中都燃烧着怒火。 “……狗曰的威兰特人!” “妈的!老子也去参军!” “你不是说要去101号营地学技术吗?” “去个屁!要去也等杀光了这帮大鼻子再去!” “特么的……真是畜牲不如的东西!” 瑞恩万夫长终究还是误判了局势。 雄狮城的幸存者还沉浸在失去亲人的伤痛中,虽然不少人确实低下了头颅,但那低下的头颅绝不意味着屈服。 不只是雄狮城的幸存者。 还有金加仑港的幸存者,猛犸城的幸存者,天都城的幸存者以及千千万万的幸存者。 他其实明明知道,军团领土上的叛乱从没有停止过,却还妄想着用一场更大的火,来镇压燃烧在这片土地的幸存者们心中的怒火。 不只是瑞恩误判了结果,就连奥特莱万夫长,乃至婆罗行省战区总指挥古里昂将军也是一样,全都在这件事情上错的离谱。 在得知雄狮城的惨状之后,阿布赛克非但没有像个胆小鬼一样夹着尾巴逃跑,反而一改之前优柔寡断的形象,不但以大统领的身份亲自挂帅担任了牛州战区的总指挥,甚至还杀气腾腾地通电了婆罗行省全境,呼吁所有婆罗人联合起来,并扬言要与军团决一死战! 这是否是政治表演无人知晓,但至少眼下他确实没有逃跑。 天都上下士气前所未有的高昂,这回哪怕是那些对阿布赛克心怀不满的基层军官们,也不再咒骂这个“伪君子”了。 虽然不如亚努什来的痛快,但至少他有决一死战的勇气,就这一点还是值得夸一夸的。 与此同时,来自外部的增援也在陆续的抵达。 婆罗行省的远征军曾为剿灭火炬教会出过力气,东部诸省的幸存者们自然也不会放着他们不管。 十数艘运输船抵达了金加仑港的港口。 一群带着防毒面具、肩扛着步枪的士兵,沉默的踏上了金加仑港的码头,在当地人的鲜花与欢呼声中走向了军事基地。 他们是死亡兵团。 当年在落霞之战与嚼骨之乱中,他们曾立下过赫赫战功,那悍不畏死的作战风格令无数掠夺者部落以及东方军团的远征军尽皆闻风丧胆! 这次登陆的一共有五千人,预计后续还有五千人会陆续抵达。 看着路边抛来鲜花的姑娘,负债大眼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为什么我们要戴着防毒面具?就这么见不得人吗?” 行进在队伍中的边缘划水翻了个白眼,压低了声音吐槽道。 “你觉得以咱们的战损,整天抛头露面真的合适吗?” 负债大眼:“……靠,你说的好特么有道理!” 那些带着防毒面具行走在队列中的不只是玩家,还有不少是小羽的子实体。 经过大眼反复不断地调教,这些和智障似的子实体,总算从排队枪毙的龙虾兵进化成了一战步兵,已经能够像军团的克隆人炮灰一样挺着刺刀向前冲锋了。 这些子实体的基因蓝本都是最便宜的啃食者,成本可要比那些克隆人便宜多了。 LV10的智力玩家大概能带十个子实体,而他的极限是两百个! 至于变种黏菌可能带来的污染也不用担心,红土菌群会负责为它们收尸。 一行人到了基地,更新完存档之后,便坐上车前往了港口,换乘了前往天都城的轮船。 内河港口上一片繁忙。 除了一艘皇家商船孤零零地飘在河上,几乎所有货船都被婆罗国当局和金加仑港当局征用了,用于运输战争所需的物资和人员。 看着登船的弟兄们,边缘划水朝着他们喊道。 “威兰特人已经打下了雄狮城,决不能在让他们再拿下天都!学院的兄弟已经在天都帮我们部署对抗飞艇的武器,我们的任务是不惜一切代价撑住!” 回应他的是一声声士气高昂的吼声。 “嗷嗷嗷!!!” 第864章 狼与蛇与狗 统领府的办公室。 坐在办公桌前的阿布赛克将信从头看到了尾,忽然怒骂一声,将信狠狠甩在了桌上。 “这个滑头!” 信是沙鲁克写的。 也就是那天陪着他在宫廷大殿上“唱双簧”的马王。 由于这婆罗国是他们四个大王一起建的,于是包括马王在内,另外两个虎王豹王也都被他封了“大委员”,一些后来识相改旗易帜的大王也都做了委员。 结果这三个大委员没一个顶用,还没开打就跑了俩,还有一个把家眷送去了金加仑港的,自己搬去了机场边上的。 还不觉得解气,阿布赛克又骂骂咧咧地补了一句。 “……好一个此行只为大义!呵呵,我看倒是明着修路,背着过桥了。” 军团这时候会南下才有鬼了! 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能看得出来,他们下一步一定是牛州!而且是牛州的天都! 南方军团内部也非铁板一块,万夫长与万夫长之间应该是有竞争关系的。 根据前线传来的战报,南方军团北线的奥特莱万夫长已经从苏拉克县向狗州发动了进攻,这都赶着要和自己人比赛谁推的快了。 怎么反过来到自己这边,身旁全是这种偷奸耍滑的滑头? 阿布赛克直摇着头,心中无奈,却也只能暗自长吁短叹,只能把这硬汉演到最后了。 说来他好像也没资格说别人,他自己又何尝不是个投机者呢? 整个天王军唯一的“老实人”,大概也只有那个已经凉透了的亚努什了。 站在旁边的侍卫面面相觑,不知大统领为何发火,却又不敢多问。 这时候,又一名属下进来,行了个军礼,禀报说道。 “……大人,教育委员想约您开个会,说是想在会上和您商量一下公立教育的事儿。” 没心事管这些闲事儿,阿布赛克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 “不去,没空!预算都批给他了,让他自己弄去,不看现在是什么时候吗?军团都要打到天都了,我有时间管他那点破事!” 那属下表情迟疑,低着头说道。 “可是……他想与您商量的就是预算问题。” 听到预算这两个字,阿布赛克更不耐烦了。 “告诉他就这些,老子不扣他预算就不错了,爱要不要。” 这帮文化人真是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他手底下的大头兵们连裤头都凑不齐,还在那儿吵着课桌和书本不够。 那家伙也不想想,自己真要是批了他们的预算,那些大头兵们又怎么想? 没课桌? 没课本? 那就坐在地上读!在地上写! 没让你们滚进战壕里就不错了。 当然,这话阿布赛克也就在心里说说,倒也不可能真讲给那教育委员听。 这帮文化人的嘴太毒,真要是骂起来他未必骂得赢。 那属下恭敬的点头,转身匆匆离去了。 “是……” 没多久,门外又传来脚步声。 正心烦着的阿布赛克正要发火,却见进来的是联盟的两位代表,顿时又变戏法似的换了副面孔,立刻和蔼可亲了起来。 “什么风把二位吹来了?” 远见的鹰也没寒暄,开门见山道。 “是关于增援的事情……我方死亡兵团已经抵达金加仑港,包括后续的增援加起来得有1万多人。由于他们的作战区域主要在牛州这一带,执行防守反击任务,他们希望你们这边能派几名军官协助他们。” 阿布赛克闻言大喜过望,立刻说道。 “这个好说,我这就安排一名万夫长协助你们!” 远见的鹰继续说道。 “也不用那么高级别的军官,最好是对当地的地形以及前线状况比较了解的一二线军官,我们会传授你们一些打游击战的经验……所以你们这边也尽量多挑些人,就百来个左右吧。” 以婆罗国目前的军力,想完全依靠阵地战拖住对面几乎不可能,只能想办法打打游击了。 几个兵团长在论坛上一番商量,最终决定让边缘老兄教教他们,有师傅教,总比让他们拿命去试要强。 阿布赛克立刻拍板答应了下来。 “没问题!我们这儿有不少从前线撤下来的军官!就把他们交给你们好了!” 虽然嘴上答应的痛快,但他心中也有着自己的计较。 这打游击的伤亡肯定不小,肯定不能用自己的嫡系。 前线退下来的军官大多都是尤多诺的旧部。 既然这些人丢了雄狮城,就让他们去戴罪立功好了。 远见的鹰倒也没在意给自己的军官是从哪儿撤下来的,更不在意阿布赛克心中那点小九九。 这种事情对联盟来说本来也无所谓,只要是上过前线的就行。 相比起“嘴上说一套,背后做一套”、“把人当傻子忽悠”的亚努什,这家伙全力配合的态度还是很让他满意的。 不只论坛上的老哥们想帮帮他,就连远见的鹰自己也想拉他一把。 这婆罗国要是能搞好了,400万平方公里的废土就不用他们操心了。 虽然一穷二白、没有技术也没有文化,但他们也是有潜力成为推动废土纪元向新纪元前进的一份子的。 就像南海联盟的幸存者们一样。 “……说起来,刚才是什么事情让您发这么大脾气?” “哎!都是穷闹的,让二位见笑了。” 阿布赛克长叹了一声,愁眉苦脸地继续哭起了穷来。 “巫驼留下来的钱就那么多,我们连给士兵们买衣服的钱都是打白条借的,还要买武器弹药,还要买运后勤的车,后面农业委员又追着我要钱买拖拉机和化肥,工业委员要买炼钢炉和煤炉,我能不给吗?可我这边刚掏完钱,教育委员又找到我说缺课本……我能怎么办?我是能印钞票,但你们不认啊,只能把他打发走了。” 老鹰一听这家伙又喊穷,顿时闭上嘴巴不开口了。 他兜里那点钱可不够填这窟窿。 联盟更不可能。 那完全不是一个数量级,也就理想城有可能帮上他们。 老棍咳嗽了一声,插了句嘴。 “……一码事归一码,不是我们不认你的纸钱,是金加仑港银行不认。这是他们的合法权利,我们又不能逼着他们。倒是你们,少娶几个小老婆不就好了。” 阿布赛克闻言苦笑了一声,摇着头说道。 “呵,几个小老婆能花多少钱,而且那花的又不是国库里的钱,省不省都进不了国库里,这才叫一码事归一码。何况我能少娶几个,我能让下面的人也跟着我?” 他对女色倒是没有亚努什那么猴急,以至于军中不少人甚至传言他不行了,打仗的时候把那玩意儿打坏了。 当时听到这传言,他鼻子都差点没气歪了,恨不得让内务去把那人抓来。 当然,这种事儿他也就是想想,倒不可能真因为哪个人骂了他一句就杀人全家。 毕竟骂他的人太多,就连军队里都有不少,把人杀完了,他这个大统领也成光杆将军了。 不过说起来,联盟的兄弟提的这句话倒是给他打开了思路。 阿布赛克心中琢磨着,以后再有人娶二房,得上一笔税才行。 娶三个娶四个得翻倍了累进,这怕是能收上一大笔钱! 毕竟真有钱娶三四房夫人的也不是那些大头兵,而是那些持有地产的旧贵族们。 等哪天他们娶不起三四个了,他再一纸手令给这个歪风邪俗给取缔了,想来到时候改革的阻力也会小上不少。 “你少说两句。” 远见的鹰瞪了棍兄一眼,后者悻悻一笑把嘴闭上了。 见后者闭嘴,老鹰又看向了阿布赛克,用缓和的语气说道。 “饭得一口口吃,你也不用太着急。等到赶走南方军团,你们会有足够的时间发展。就像拉西那样,他抓住了南部海域内战结束和火炬之战的机会,猛犸国的经济直接起飞了。我们最近在修太空电梯,你们同样是有机会的。” 也许是跟着阿光混久了,不知不觉他也学会画大饼了。 不过阿布赛克却吃得很香,一脸欣喜的表情,捣蒜似的点头。 “受教了!我一定谨记先生的话!” 见这家伙听话的模样,老鹰笑着摆了摆手。 “过奖,过奖了。” 反正他又不是管理者,夸他也没有好处,他也就懒得谦让了。 正事儿说完了之后,老鹰怕这家伙开口要钱,便拉着老棍匆匆的离开了。 其实他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相处了这么久,阿布赛克早知道这家伙拿不出钱了,所以压根就没开这口。 他只是习惯性的哭个穷而已,彰显一下自己和人傻钱多的巫驼不同。 见联盟的代表离开,他的脸上立刻恢复了平常的表情,和二五八万似的拽了起来。 这时外面又响起敲门声,刚出去不久的属下又走了近。 阿布赛克一脸不耐烦。 “教育委员的事儿就别烦我了,联盟的代表前脚刚出门,让他去找联盟要。” 属下小声道。 “可是……卡巴哈先生已经到门外了。” 阿布赛克摆了下手。 “不见。” 见属下没走,他又不耐烦说道。 “还有什么事?” 那年轻的军官立刻点了下头。 “还有家人会的会长求见。” 家人会…… 阿布赛克皱了下眉,记得那个人好像是叫扎伊德。 说来也巧。 他们天王军旧部是从西帆港出来的,那个家人会也是,两人也算“师出同门”了。 只是家人会的命没有他们好,一脚踢在了铁板上,不但起义失败,还被军团的正规军给血洗了,听说枪毙了1000多号人。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件事,金加仑港《幸存者日报》对家人会的遭遇颇为同情,甚至专门花了一个篇幅对家人会及其会长进行了报道。 而在那篇报道中,那个扎伊德还特别表示自己是他的崇拜者,正是在看到了革新人士们的义举之后才决定离开了曙光城,想回到家乡为受苦难的幸存者们做些什么。 只可惜才疏学浅,苦了那些追随自己的人。 这顶帽子不可谓不高了,不过又谦卑的恰到好处,比他矮了那么一头。 他将成功的帽子递给了真正的成功者,主动带上了属于“失败者”的那顶。 而这也是让阿布赛克多看了他两眼的地方……这家伙是个聪明人。 而且搞不好还是和自己一类的聪明人。 为了展现自己的开明以及宽广的心胸,同时也为了获得金加仑港民众的好感,阿布赛克姑且还是做出了接纳的态度,在见过了猛犸国的拉西之后,也见了这位“自己的崇拜者”一面。 那纯粹是出于礼节的会面。 而在见过了那家伙之后,阿布赛克也确认了自己心中的猜测——这家伙果然和自己是一类人,都是善于投机的投机者。 这种人压根不会崇拜任何人,更不会有任何信仰,甚至连自己嘴里说出来的东西都不会信,更别谈是自己的崇拜者了。 至于他为什么这么清楚,因为他自己就是这样的人,并且他身边充满了这种人。 至于所谓的崇拜自己,那不过是趋炎附势的讨好罢了。 而他最讨厌的正是这种家伙。 毕竟人最讨厌的其实不是异己和反对者,而是那些“像而不是”的家伙。 就像人天生讨厌自己的克隆人一样。 在认清了这一点之后,阿布赛克立刻彻底失去了对他的兴趣,用完之后便丢在了一边,只是叮嘱内务的人留意一下这家伙便没了下文。 他可以放着那些骂他的人不管。 毕竟有些人骂都没骂到点子上,反而显得自己愚蠢。 可他却很难不对这家伙感到警惕。 这和他不把那家伙放在眼里并不矛盾。 毕竟那家伙太弱小了。 弱小到无论是他还是他的家人们,都甚至不能称之为一股力量。 他犯不着和这种蝼蚁一般计较,那样反而落了那些文化人们的口舌。 相比之下,那些掌握着知识的小贵族们,倒反而值得他认真对待一下。 “他找我做什么?”阿布赛克的眼中不由自主地浮起了一丝轻视。 那属下如实回答。 “他想参军。” 阿布赛克闻言一愣,随后哈哈笑出了声来。 “就那个浑身凑不出二两肌肉的家伙也想参军?你让他去征兵点报名,先过了体能测试再说!” “是。” 那属下准备离开,阿布赛克忽然想到那教育委员会在门口,于是又叫住了他。 “慢着。” 那属下转身恭敬道。 “统领先生,您还有什么指示吗?” 阿布赛克想了想,话锋一转说道。 “我改主意了,你让他进来。” 那帮文化人……也就是那帮有点儿知识的小贵族们,最近有些跳过头了。 他们扯着平等的大旗,扔掉了本就不值钱的男爵子爵头衔,就当自己是联盟的亲儿子了。 不知道还以为的天下是他们打的! 他得敲打一下这帮人,免得他们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 尤其是那个卡巴哈,都忘了自己脑袋上那个教育委员的头衔是谁给的了。 把自己弄烦了,他直接换个百夫长来当这教育委员。 现在自己宁可见个小蚂蚁也不见他,他要是识相点儿应该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那属下愣了一下,却并没有多问,只是恭敬的行了个军礼,接着便转身离去了。 与此同时另一边,统领府的休息室,一位愁眉苦脸的老人正坐在沙发上,气得胡须直抖。 此人正是卡巴哈,旧西岚帝国子爵,因为写歌作画是一把好手,得了迪利普亲王的赏识,于是当上了皇家印刷厂的厂长。 后来天王之乱,他锒铛入狱,革新派军官夺权又将他从狱中放了出来。 在牢里的那段时间他接触了联盟的思想,渐渐搞明白了帝国衰落的真正原因,于是出狱之后立刻响应了革新派军官的号召,先是干了一段时间的宣传管事,最后又做到了教育委员的位置上。 和那些只想往高处爬的家伙不同,已经五六十岁的他是真的想为婆罗行省的幸存者做点事情,让他的子孙不要再受苦了。 办学是一条不错的路子。 那个写出《红土》这篇雄文的鼠先生就在猛犸城办了大学,让婆罗国的青年不必去曙光城也能学到一些真本事。 他也想在天都办一个大学,而且要办一个比猛犸国更大的大学。可偏偏那些曾经支持他的家伙,到了要花钱的时候又顾左右而言他了。 “这阿布赛克真不是个东西!出尔反尔答应的事情又反悔!” 坐在老人的旁边,一位笑容和煦的青年人把手搭在他的手背上,声音恳切地安抚道。 “老先生,您这话就不对了,阿布赛克统领现在可是大英雄。我得替他说句公道话,您是教书的能人,他是打仗的能人,各自擅长的领域不同。你们都是婆罗国的栋梁,你们怎么能互相攻讦呢?” “大英雄!呵!连那都能叫英雄,我看狗熊都能说人话了。”卡巴哈仍旧骂骂咧咧,恨不得呸口唾沫在地上,“别人不敢说真话,我反正半只脚都在棺材里了,我可不会惯着他!” 扎伊德笑着说道。 “你还别说,我在联盟的时候,还真见过一头会说话的熊。” “好,你去过联盟,你是有见识的人!那你来评评理!” 听到这年轻人说自己去过联盟,卡巴哈反而来劲了,侧过身看向了他,把满肚子的怨气都吐了出来。 “他总说没钱没钱,我看这统领府的桌子椅子也不少!这都是不花钱的吗?还有那些军官,他们要是少铺张浪费些,少娶几个小老婆,我们怎么至于连孩子的课桌都凑不出来!” “这……确实是个问题。”扎伊德叹了口气,眉宇间也浮起一抹愁绪,“我们太穷了,是该节俭些过日子。” 这话说到了老头的心坎里。 卡巴哈一脸激动的表情,手背用力拍着手心,急得胡子都抖了。 “问题不就在这里吗!他躲着不见我有什么用,不见我问题就能解决了吗?” 扎伊德认真地看着他,做出恳切的表情。 “那您预算还差多少?我也有些俸禄,看能不能省些下来帮帮您?” 卡巴哈一时无言,叹了口气说道。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至于你的那点薪水,还是留着自己花吧……那不是一个数量级的事情。” 说罢,他又担心似的,语重心长地数落道。 “你们年轻人就好好读书,别像我们老头子一样抠抠搜搜,这舍不得,那舍不得,该花的地方千万不要省!我们这些老骨头不一样,我们是在替自己过去的错误赎罪,我得把我该做的事儿做完了下去才安心,你们才是婆罗国的未来。” 办学不是一锤子的买卖,而是一笔持续的支出。 他其实也知道阿布赛克拿不出钱,但他还是得追着那家伙要。 毕竟他这边催着,那些军官们都能修这么大一座统领府成这般模样,他要是连声都不吭了,那帮家伙岂不是得上天了! 天都明明是有一座宫殿的! 想到这儿,卡巴哈又不禁叹息,如果巫驼的国库里还剩点银币就好了。 和巫驼撒钱的大手笔相比,那些军官的“娶老婆的钱”确实不过是个零头。 或许扎伊德劝的也没错,自己可能确实有些太心急了。 这时休息室外传来脚步声,一名年轻的军官走了进来。 卡巴哈正要起身,那军官却没看他,反而看向了他身旁的年轻人。 “扎伊德先生,请随我进来吧。” 扎伊德不忍心地看老人一眼,但还是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老先生大统领唤我过去,我先走一步哈。” 卡巴哈没有看他,只是瞪大了眼睛,直直地盯着那个军官。 由于阿布赛克的命令,那军官自始自终没有看他一眼,任由他吹胡子瞪眼睛的发脾气,带着扎伊德走了…… …… 统领府办公室。 坐在办公桌后面的阿布赛克放下了手中的笔,审视着那个面带笑容的青年。 那笑容很和蔼。 然而他却能看的见,那人畜无害的笑容背后藏着一把锋利的剑。 就好像灌木丛中的蛇。 不愧是蛇族人。 虽然他不是个种族论者,但心中还是不免这么觉得。 就在他审视着这个家伙的时候,扎伊德却做了一件令他始料未及的事情。 “拜见大统领陛下!”说完他便抬手,做出要拜的姿势。 “你这是做什么!” 阿布赛克见状一慌,一时间也顾不上打量这家伙了,连忙起身上去把他扶住了。 扎伊德却低着头,唯唯诺诺道歉。 “抱歉,我见到您实在心中激动,一时间忘了礼数……” 阿布赛克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 “我得批判你两句,帝国已经亡了,婆罗国的幸存者们既然站起来了,就不准再跪了。” “您说的是,您说的是……”扎伊德不好意思的笑着,那一脸愚钝的表情,仿佛真的知了错一样。 瞧着他这模样,阿布赛克虽然脸上笑着,心中却是愈发的鄙夷。 甚至于有些瞧不起。 《幸存者日报》居然把这种家伙和他相提并论,简直是对他的侮辱! 他阿布赛克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但整个婆罗行省配和他相提并论的也就拉西一个。 不和那帮人计较是他大度,他们还蹬鼻子上脸了。 阿布赛克心中一动,那老狐狸一般的笑容愈发的灿烂了。 “……对了,你说你要参军,这事儿好说,我就依你好了。” 说完,阿布赛克回到办公桌前,取出纸笔,写下一份委任状。 罢了,他清了清嗓子,用庄严肃穆口吻道。 “即日起,我任你为灰狼军统帅,前往蛇州战区准备与军团作战。” 这份委任状他写出来自己都想笑,只不过好赖是憋住了。 灰狼军现在就是一群土匪,既不听命新帝阿克巴,也不听联合战线的招安,躲在马州的山沟沟里抱着阿赖扬的骨灰赌气呢,偶尔还要和猛犸国的边军干一仗。 这支军队压根就不是婆罗国的军队,等哪天腾出手来他就把这帮人收拾了,这委任状甚至连张废纸都不如。 更不要说,东北边的马州和最南边的蛇州隔着有多远。 这家伙真拿着这份委任状去了,就是不被灰狼军的残党们扒层皮,也得被他的“马王”沙鲁克给玩死。 识相点儿就滚去金加仑港呆着吧。 阿布赛克一脸笑容地看着手中的委任状,在上面稳稳的盖了个公章。 和老子耍阴谋诡计,你丫的还嫩了点! 扎伊德果然一脸难色。 但看着阿布赛克将委任状递来,他还是硬着头皮,伸手接下了。 “……遵命!” “这个任务至关重要……好好干,我看好你!”阿布赛克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老上级的模样,语重心长道。 “……感谢大统领的栽培,鄙人一定不辱使命。”扎伊德的脸上带着苦涩的笑容。 阿布赛克笑了笑,很满意这家伙脸上的表情,原本郁闷的心情都舒畅了不少。 然而他并没有注意到,那张脸在转过身时,挂在嘴角的那一抹冷笑。 收下了这份委任状,扎伊德迈着沉重的步子离开了办公室,仿佛手中的纸片有千斤重。 然而就在那出门后的一瞬间,他的脚步便轻快了起来,好似插上了翅膀。 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只看见了自己身上的光,却看不到普通人眼中的裕望。 阿布赛克确实是个能人,自己没有露出任何破绽,却仍然引起了他的忌惮。 但可惜,也许是联盟给的自信,傲慢终究遮住了那家伙双眼。 在路过统领府的时候,扎伊德模样谦逊地和那个老委员道了声别,隐晦地说了下自己的新调令,随后在老人愤怒地打抱不平和千叮万嘱中,不舍地离开了统领府。 等在路边的小伙子看见了他,连忙跑了上来,跟在他的身后。 “先生,阿布赛克没有为难您吧?” 扎伊德淡淡笑了笑。 “那家伙被溅在身上的血给吓破了胆,就是个想拿又不敢的小偷,他真要有那杀伐果断的魄力,我就去见拉西,不来见他了。” 萨瓦愣了下,按着头顶的鸭舌帽,不解问道。 “他都不算杀伐果断吗?亚努什可是被他……” 担心这儿有内务的人,他又把话刹住了。 扎伊德却哈哈笑出了声。 “连那家伙都能叫杀伐果断?那亚努什又是什么?” 看着不解的萨瓦,扎伊德慢条斯理地继续说道。 “就那个叫卡巴哈的老头,他敢指着阿布赛克鼻子骂,你看他在亚努什面前敢多放一句屁吗?” 都不用放屁。 哪怕是喘口气,都可能被砍了。 萨瓦不解道。 “……可您说卡巴哈先生是个好人。” “是的。” 随手在路边买了张报纸,那个冷漠的男人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也想当好人吗?” 萨瓦立刻摇了摇头,谦逊腼腆地说道。 “我是先生的人。” 扎伊德咧嘴笑了笑,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脑勺。 “该出发了。” 一高一矮的身影在并不宽敞的马路上渐渐远去,尔后又叫了辆人力车,去了天都东门外的内河港口。 十几艘运输船刚好靠岸,一队带着防毒面具的士兵踏着整齐的步伐下了码头,直奔向城北的军事基地。 他们好像在赶时间一样,一刻也不停留,哪怕前方就是地狱。 人们自发地让开了路。 无论是拎着行李赶时间的旅客,还是搬货的劳工,亦或者在附近摊位上挑挑拣拣的船夫、市民、村民们,都不约而同地向那些人投去了崇敬甚至于仰慕的视线—— 那些崇高的理想主义者们。 站在人群中,萨瓦忽然羡慕地感慨道。 “……如果我们也能有这样誓死效忠的人就好了。” 同样注视着那些高大的身影,扎伊德用很轻的声音说道。 “会有的。” 同一时间,狮州的前线。 一辆报废的钢铁列车,正翻倒在里德布尔县西北侧的旷野。 那装甲厚重的车厢挤成了一团,深深陷进了土里,而那门902mm重炮更是惨烈,被一发电磁炮打的向内凹陷。 靠在一辆报废的奇美拉装甲车旁边,老娜喘着粗气,看了一眼手中的LD-47突击步枪,又看了一眼远处正在接近的钢铁洪流。 这玩意儿怕是派不上什么用场了…… 苦笑了一声,他看向了不远处那个坐在地上、被捆的结结实实的俘虏。 罩在那个威兰特人脑袋上的黑色头套已经掉了,那张脸此刻正惊恐地看着他。 并没有送他去见他的元帅,伊蕾娜只是朝着他喊了声。 “滚吧。” 杀了这么多,也不差这一个两个了,况且杀俘虏也不太道德。 那威兰特人难以置信的看着他,那表情就像是在怀疑自己的耳朵一样。 不过,伊蕾娜却没有和他解释,只是抄起步枪瞄准了他。 “砰!” 他用嘴开了一枪,看着那个被吓的翻倒在泥地里的家伙咧嘴笑了笑。 那威兰特人士兵扭着身子从泥地里爬起,也不敢回头看他,跌跌撞撞地跑了。 等这家伙回去了,也许会和同伴们讲一段死里逃生的故事吧。 当然,也没准他会想想,自己来这儿到底是为了啥…… 这儿已经没有了活人。 伊蕾娜喘了口气,看了一眼血流如注的大腿,伸手按下了通讯器,向燃烧兵团的弟兄发去了最后一段语音。 “这里是骷髅兵团……我们的任务已经超额完成。不只是他们的装甲列车,还有试图阻拦我们的三个师都成了残废,虽然我们自己也是。” “可惜了那些装备,我们用铝热剂处理了下,不用麻烦你们。” “对了,如果你们碰到了正在打游击的婆罗国第十一万人队,记得带他们离开这里……这边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短暂的沉默之后,嘈杂的电流音中传来一声没有感情的回答。 方长:“收到,三天后见。” “淦!你特么……能不能让我死的悲壮一点儿?” 骂了一句的老娜挂断了通讯,看向了西边的夜空。 只见那一片漆黑的夜幕,此刻正被一道道闪烁的曳光点亮。 如他所预料的那样。 军团被彻底的激怒了,连个全尸都不打算给他们留,干脆来了个炮决。 当然,也不排除是他们怕了…… “哈哈哈!这条命值了……呸!老子还有下一条!” 老娜畅快地大笑了一声,朝着天空突突突地扫了一梭子,然后便看着那沸腾的磷火从天而降,将自己连同身后那一片狼藉的阵地一起吞了进去。 如果军团以为用火就能消灭他们,那可就太天真了。 不过是三天而已。 他还会回来的! 第865章 人,才是未来 漫天飞舞的火雨如同九霄落下的星河。 地上的雨水被蒸干,钢铁被融化,大地被烤焦成了黑色。 在那致命的高温面前,没有任何活物能够幸存下来。 哪怕是红土。 那是比放射尘更直接的伤害。 眺望着前方那片燃烧的大地,第36万人队的万夫长伍尔夫微眯着双眼,嘴角不由自主地翘起了一丝笑意,不过很快又收拢了回去。 即使是他毫不怀疑南方军团终将获得那最后的胜利,也很难将眼前的这场战役解释成一场胜利。 面对三支万人队的联合围剿,对方居然硬是顶着高昂的战损将他们的补给线给打掉了。 更要命的是,这还仅仅只是联盟的一支装甲千人队! 哪怕数量多了点也最多算个“加强编”,再怎么也凑不到万人队的编制。 不管凯旋报怎么替他们修辞,战报都是很难说谎的。 而且很难说这次凯旋报是否会和以前一样帮他们。 毕竟这次和以往不同,他们得罪的人太多了,甚至连东边的盟友都没有完全站在他们这一边。 不过得罪就得罪吧。 他在心中如此安慰自己,只要获得最终的胜利,所有貌合神离的人都会回心转意。 然而胜利还要多久呢? 这仅仅只是个开始。 前面不知道还有什么东西等着他们。 看着那渐渐熄灭的火焰,坐在他旁边的参谋轻扯了下嘴角。 “……终于结束了。” 对手的难缠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嗯。” 伍尔夫点了下头,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 侧目看了他一眼,参谋低声说道。 “他们的技术进步速度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快。根据我们东边的盟友提供的情报,他们在之前的战斗中只拿出了一台车载电磁炮作为他们的王牌,然而这次却列装了一整支装甲部队。”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 “我合理的怀疑,他们还有更多……这对我们来说是个威胁。” 征服者十号的间隙装甲对于破甲弹有着几乎绝对的防御,而破甲弹几乎就是绝大多数幸存者势力凭借原始工业技术所能达到的极限。 至于动能火炮,常规的口径和装药甚至根本就摸不到装甲的间隙层,纯靠坚硬的外壳就能轻松将其防御下。 也正是因此,征服者十号那无坚不摧的装甲,对于绝大多数幸存者而言就是一道无法攻克的“叹息之墙”。 为了防御一些从废弃高楼投掷的“自由落体弹”,适应城市环境的治安战,他们甚至还特意强化了炮塔的顶盖! 然而这一切针对性的设计,在基于新的技术原理设计的武器面前却成了笑话。 联盟的电磁炮一打一个穿,带静电的炮弹只要擦中了弹药架,就是一串绚烂的火花而这也是他们的装甲编队连续被打爆的原因之一。 理论上电磁炮的穿透效果是可调节的,安装了特殊的弹头甚至能突破空阻,那毁伤效果就真的没有上限了。 令人担忧的是,听说南海联盟好像就有这项技术,并且被他们用在了战列舰上。 以前他们确实没把南部海域的那群渔民放在眼里,但随着联盟的到来那群缩在岛上的海星们忽然支楞了起来,现在也开始往外走了。 一旦这些技术扩散出去,军团在过去一个半世纪中所具有的优势将荡然无存! 想要应对这前所未有的威胁,他们至少应该跳出“征服者”系列的设计思路,基于新的“战术需要”开发全新的装备。 这些准备本该在开战之前就做好,然而他看到的确实没有。 就在他们的对手认真琢磨着他们装备的时候,军团的高层仅仅是从东方军团大量采购了一批“征服者”十号。 也许高层手中还握着其他底牌,或者说从一开始就没有指望靠着装甲部队的优势取胜,而是把筹码压在了其他底牌上,可眼下的战况确实让他感到了一丝隐忧。 虽然他同样毫不怀疑威兰特人将获得最终的胜利,但他还是忍不住顾虑他们是不是有点儿自信过头了,甚至连事物的客观发展规律都忽略了。 哪怕嘴上从未少念过。 “……只是战术上的威胁,”副官纠正了一句,咧了咧嘴,不以为然地继续说道,“到了战略上又是另一回事儿。就像现在,不管是电磁炮还是什么玩意儿,最后的结果都是只剩下一滩铁水。他们就是赢十次,雄狮城现在也在我们手上。” 在火力上南方军团不会输给任何人! 对此他有着绝对的自信。 就算对方的电磁炮强了点,也填补不了双方在火力上的差距! “是这样都没错,”参谋并没有反驳他的说法,只是反问道,“可万一他们还要其他底牌呢?” 副官笑了笑。 “你是说相位炮吗?那种东西确实是个威胁,但我们也不是没有准备。” 参谋摇了摇头。 “就怕是其他东西。” “是什么?” “不知道。” 听到这模棱两可的回答,副官整个人愣了下。 “不知道?” 参谋点了点头,神色凝重道。 “不知道才是最可怕的……你难道还没发现吗,我们的对手了解我们,而我们却从未试着去了解过他们。” 他总有一种感觉,联盟已经渗透到了他们的内部。 这并不奇怪。 对联盟抱有敌意的威兰特人不少,但对他们抱有好感的同样不少。 这些人是最容易收买的。 甚至于不用收买,那些人甚至心甘情愿地愿意帮助他们。 无论他们是否承认,这类群体在军团中是存在的,而且随着他们的做法越来越疯狂,这股抵抗的阻力也在不断的膨胀。 而反观军团这边,别说是收买,哪怕想雇个曙光城的酿酒师傅去亚文特干活儿都难…… …… 沸腾的火焰将敌人化成了灰烬,也终于化解了众人心头的怒火。 不只是指挥车内的长官松弛了紧皱的眉头,第36万人队的士兵们也都纷纷放松了绷紧着的肩膀,压下了举起的枪口。 那真是一场惨烈的战斗,黑暗中突然闪烁的电弧和飞上天空的炮塔,几乎成了他们心中挥之不去的噩梦。 远处的火焰渐渐熄灭。 就在众人准备收队的时候,漆黑的旷野上忽然出现了一道跌跌撞撞的身影。 那人的胳膊被绳子结结实实地捆着,在泥泞的土地上走着六亲不认的步伐,仿佛随时都可能一头栽倒在地上。 前线的侦察队最先发现了他。 站在侦察车旁边的几名威兰特人士兵交换了下视线,不约而同的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惊讶。 居然还有人活着?! “队长,有个活人!” “……好像是我们的人。” 坐在车上的十夫长皱了皱眉,透过电摇机枪的倍镜观察了下。 那人身上沾满了污泥,脸上挂了彩,裤子还湿了一大坨,就像一条从泥坑里滚出来的野狗。 无论是那高挺的鼻梁还是那身军服,都诉说了他的身份。 这家伙是他的同胞。 虽然他无比的希望不是。 “站住!” 等那人走近了,十夫长亲自下了车,拿枪指着示意他停下。 “我……咳咳!我叫昆西……是自己人!” 那个叫昆西的小伙子脸上写满了惊恐,眼神空洞的就像煤球,灰头土脸的样子活像一条鼻涕虫。 他也不想这样。 但他确实被吓着了。 不仅仅是因为先前那个家伙用嘴开枪突突了他一梭子,更是因为那从天而降的炮火。 那和演习中看到的景象完全不同,并不是他朝着炮弹冲锋,而是漫天的炮弹向他打了过来。 那燃烧的白磷几乎都蹭到了他的鞋跟上,虎口逃生的他险些死在了自己人手里! “你的番号。” 十夫长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瞧着那窝囊的样子,眼中写着鄙夷。 “第34机步万人队……第三千人……” “第三千人什么?你连番号都不会讲了吗?”十夫长冷冷地盯着他,压下手中的枪口,“还有你的外骨骼,你的装备,都特么的去哪儿了?送人了吗?” “……在,可能在火里。”昆西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没敢说可能是被游击队给捡走了。 那十夫长也根本没在意,只是用那鄙夷的眼神看着他。 “哦,是么,那你怎么不在里面?” “我……” “我真为你感到丢脸,你这种软弱的混球居然是我们的同胞。” 那十夫长从一旁部下的腰间拔出一支缴获来的手枪,扔在了那个野狗一样的家伙面前,一脸嫌弃的说道。 “我们第36万人队可没有你这么窝囊的家伙,比起投降我们宁可战死在沙场上。” 他什么也没说,但又像是什么都说了一样,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被吓破了胆的小伙。 旁边的威兰特人也是一样。 起初他们还有些同情这个可怜的伙计,但听完队长的一番话之后却又没那么同情了。 这窝囊的家伙居然是威兰特人? 真是脏了他们高贵的血! 倒不如把自己毙了,死在敌人的手上,姑且也能算个勇士了。 昆西颤抖着捡起了地上的手枪,抵住了自己的下颚,然而食指却像是灌了铅似的,抖了半天也没抠下去的勇气。 他恳求地看着站在周围的同胞,希望他们拦住自己,却发现他们只是戏谑地看着,仿佛在催促着他赶快的。 为什么会是这样? 他明明是为了威兰特人能够生活在阳光下的土地而战斗,可为什么死里逃生的自己却成了威兰特人的敌人。 他感觉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碎掉了,忽然崩溃地吼了出来。 “啊啊啊!!!” 他终于还是鼓起了勇气,心一横将的扳机抠了下去,却只听见了“铛”的一声脆响。 那清脆的声音震得他脑瓜子嗡嗡,就好像被驴踢了一脚。 枪膛里没有子弹…… 他被耍了。 即使是再愚钝他也反应了过来,这几个老兵纯粹是拿他当乐子耍。 昆西茫然地看着那几个家伙,忽然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了一样,整个人扑通一声瘫在了地上。 那几个威兰特人士兵嘲笑地看了这个胆小鬼最后一眼,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回了车上,发动引擎扬长而去。 坐在驾驶位上的士兵一直在旁观着,瞥了一眼那消失在后视镜中的身影,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忍。 “我们不管那家伙吗?” 十夫长还没有开口,坐在他旁边的另一名小伙子便撇了撇嘴嘲笑。 “你想和那个泥巴人坐一辆车吗?” 背着机枪的火力手也笑着调侃。 “他都跑到了这儿,就让他继续跑呗,说不准能跑回凯旋城去。” “哈哈哈哈!” 车上充斥着放肆的笑声。 第36万人队的小伙子们带着歼灭联盟王牌的荣耀返回了营地,哪怕这场硬仗让他们丢下了不少东西。 而与此同时另一边,苏拉克县北部,驻扎在当地的第17万人队终于与后方的增援部队汇合,再次朝着北方三州的狗州发动了入侵! 驻扎在狗州边境线上的月族人抵抗军只进行了有限的抵抗,便撤离了战场。 如计划中的那样,他们决定用运动战对抗军团的攻势。 尽可能多的将对方的补给线拉长,然后再利用炮兵和游击队歼灭对方的有生力量。 就像他们在猛犸州的边境线上与灰狼军作战时的策略一样。 只不过这样一来,他们的战报确实难看了点,前线几乎是“一触即溃”。 相比起稳如老狗的拉西,阿布赛克明显要沉不住气的多。 如果不是联盟的精锐部队已经抵达了天都,他可能已经学那个沙鲁克开溜了。 天都四通八达,往南是他的老家狼州,往东去是风调雨顺的象州。 要跑还是有地方跑的,实在不行还能去金加伦港做个寓公。 整个天都城人心惶惶。 而就在所有人都想走的时候,有个能走的人反而不走了。 统领府的办公室。 伊舍尔站在办公桌前,看着坐在办公桌后面的阿布赛克说道。 “我想去前线。” 阿布赛克停下手中的笔,抬眼瞧了这小伙子两眼。 他对这家伙有点印象,好像是安沃那个滑头的人。 前些日子安沃发电报来,要把以前的老部下调去金加仑港帮忙。 这种小事他犯不着阻拦,况且他也需要有人替自己去金加仑港卖惨,于是便大手一挥批了。 只不过令他没想到的是,临到了要走的那天,这伊舍尔却不走。 “去前线?在这时候去前线,你可想清楚了?” 看着似笑非笑的阿布赛克,伊舍尔认真点了下头。 “我想清楚了。” “行,有志气!那我也不留你,你就跟着联盟的人去吧。” 顿了顿,阿布赛克眼睛一转,接着又说道。 “你的军衔太低了,配不上你的能力,即日起你是万夫长了,负责重建被打散的第三万人队!” 伊舍尔站直了身子,右拳紧贴胸口。 “多谢大统领提拔!” 阿布赛克笑着摆了摆手。 “这不是什么好差事,你也别太拼,带着那些新兵蛋子们熟悉一下就行了……算了,我相信你懂,你好自为之吧。” 伊舍尔知道他想说什么,也知道他为什么临时提拔自己为万夫长,又塞了一堆需要训练的新兵给自己。 而且用的还是牺牲最壮烈的第三万人队的旧番号。 这大统领虽然很不满安沃在西帆港的擅作主张,但心里头还是把他们当自己部下的。 换句话说也就是护短。 任谁都知道现在的前线就是个火坑,而且还是扔多少柴火都不够填的那种,他至少会暗示自己别去,劝不住了也会想个法子保他周全。 伊舍尔点了点头,诚恳地表示了感谢,随后便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看着那转身离开的小伙子,并不算年长的阿布赛克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 “……咱也不全是滑头啊,还是有那么两个好小伙。” 不过可惜了。 在婆罗行省的土地上,好人多半是没有好下场的。 几个月是不够的,几年都不够,至少也得几十年,甚至上百年。 哪天自己这样的混球得被好人拿枪指着,这婆罗国才算真的有救了。 阿布赛克笑着摇了摇头,拿起笔,伏案继续写了。 第866章 这就是我们 战争的阴云压在天都的上空,威兰特人的刺刀几乎都快抵住了婆罗人的喉咙,别说是城里的幸存者,就连那永流河里的鱼虾都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不过就在这风雨飘摇的档口上,天都却难得出了一件与战争无关的大事儿,为这闷热的屋子吹来了一缕凉风。 婆罗国当局教育委员会突然宣布,要成立天都大学,并面向所有年龄在12到16以及16到20的适龄少年以及青年招生。 前者进预科,后者进本科,学习的范围涵盖工学、理学以及社会学等等学科。 由于天都大学目前只有块牌匾,既没有教学楼也没有老师,甚至连最基础的课本都没有,因此这批学生暂定前往猛犸城的猛犸大学接受教育。 本次招生预计招收500人,其中预科300,本科200。 婆罗国教育委员会将承担入选学生在学习期间内的学费以及生活费等一切开销。 预科学生在结束预科学业之后,将根据成绩以及后续战况变化,决定是留在猛犸城继续进修学业,还是返回天都城进修本科。 至于后者,将在学业结束之后返回天都,担任天都大学的教授,或者由婆罗国当局介绍其他专业对口的工作。 简而言之一句话,只要考上了,下半辈子不用自己发愁了,大统领替你发愁。 考试将在天都的天宫内举行,除了年龄之外惟一的要求是识字和识数。 毕竟要是连名字都不会写,考了也是白考,既浪费纸又浪费大家的时间。 虽然眼下正在打仗,做这件事儿多少显得有些不合时宜,但因为有阿布赛克背书,卡巴哈委员拿出的改革方案也是一路绿灯。 不只是当局这边没有遇到太多的阻力,天都城的居民们同样对此事儿充满了热情。 阿布赛克要派五百个学生去猛犸城留学! 这可是个大新闻了! 毕竟去了猛犸城就意味着不用被拉壮丁了,而且还可以离开危险的前线! 不止如此! 回来了阿布赛克还给安排做官! 这世界上居然真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消息一经传开,整个天都城都轰动了! 虽然那告示根本没有这么写,但看到那戳在告示上的橡皮图章,几乎所有人都在脑袋里把看到的信息给翻译了一遍。 生怕错过了这改变命运的机会,所有识字的幸存者也不管年龄大小,都争先恐后的报了名。 还有给儿子和女儿报名的父母。 尤其是这一类,更是占了绝大多数。 不管是有学问还是没学问,所有录了名字的考生都临时抱佛脚的备起了考,一时间竟是在天都掀起了一波学习的浪潮。 市面上所有能买到的书都被抢到了断货。 来买书的有穿着长袖衣服的体面人,有穿着军服的士兵,也有腰上只系了圈布的老农夫。 大多数人倒也不是自己看,主要还是买给家里的孩子。 后来书卖完了,连报停摊位上的报纸都跟着遭了殃。 几乎是所有带字的东西都被扫荡一空。 “……卧槽,这帮NPC这么爱学习的吗?”看着被扫荡一空的报亭,负债大眼一脸惊讶的表情。 这和他在金加仑港看到的景象完全不同。 那儿的人也挺好学他碰到的几乎每个姑娘都说自己是学生,但他倒还没见过连报停都被抢空了的盛况。 “emmm……跟我们没啥关系回军营吧。”工地少年与砖一脸微妙的表情。 这帮婆罗人干啥都喜欢走极端,就比如现在。 他们渴望的其实并不是知识或者公理,而是那东西有可能带来的权力。 他说不上来这是好是坏不过对于前些年还活在封建社会的他们来说,这显然能算是一种进步的。 虽然没见着考试的卷子是什么样,但总归比用斗兽棋选拔人才靠谱太多了。 两人慢悠悠的晃回了军营,只见几名年轻的军官站在门口。 其中一人倒是眼熟,似乎是叫伊舍尔,在西帆港事件中还挺有存在感的一个人。 该事件结束之后,老鹰的帖子里就没再提过他了,只说后来此人去当了边军的千夫长,而且还是在婆罗国与西帆港的边境线上,开战之后便生死不明。 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活着。 真不愧是属老鼠的。 正巧这时,边缘划水也从军营里出来,走到一群军官的面前交谈了几句,接着又看向了那个要和他们一起去前行的万夫长。 “你就是伊舍尔吧。” “第三万人队万夫长伊舍尔!听从将军调遣!”伊舍尔立正行了个军礼,声音洪亮道。 看着这个很有精神的年轻军官,边缘划水闻言笑了笑。 “我倒不是什么将军,就是个兵团长,按你们的编制算,军衔恐怕还没你高。” 其实严格来讲玩家是没有军衔的,取而代之的是一套贡献点系统,表示他们对联盟的贡献。 伊舍尔闻言爽朗一笑。 “这是哪里的话!您是老师,我是学生,这又是另外的辈分。您不用客气,看到什么不顺眼的地方尽管告诉我,我肯定改好了!” 这兄弟说话倒是挺有意思。 边缘划水哈哈笑了笑,用打趣的口吻说道。 “我之前还担心你们,大统领派个不懂变通的人跟着我,现在看来倒是我多虑了。不错!打游击需要的正是你这股机灵劲儿,我看好你!” 伊舍尔也咧嘴笑了笑,眉宇间带着一丝明显的骄傲,就像个得了表扬的学生。 站在他的立场上也确实如此。 毕竟眼前这位可是死亡兵团的兵团长! 据说在火炬之战时,这支来自河谷行省的兵团作为黏共体联军的一员,曾为幸存者阵营立下过赫赫战功!从火炬手中解放了两个行省! 而相比之下,他们的前辈——也就是那些远征锦川行省的鼠族人士兵,却只在战场上打了个酱油,连三线的部队都算不上。 能获得死亡兵团的兵团长的肯定,这比阿布赛克发给他的勋章还要让他感到自豪。 “说起来将军如何称呼?” 边缘划水脸上的表情一顿,有些尴尬地轻轻咳嗽了声。 “呃……叫我边缘吧,我兄弟们都这么叫我。” 有些网名敲在键盘上没什么感觉,念出来多少还是有些羞耻。 显然不只是他一个人这么觉得,伊舍尔听到这个名字也愣了一下。 边缘。 真是个奇怪的名字。 不过听说联盟的人都是如此,尤其是那些来自繁荣纪元的避难所居民。 善于察言观色的他一眼便看出来了边缘老兄脸上的尴尬,于是笑着转移了话题。 “……那边缘将军,我们什么时候去前线?” 边缘划水笑着说道。 “看你们了,我们已经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动身。” 伊舍尔:“巧了,我们也一样!” 边缘划水轻轻抬了下眉毛,多看了眼前这位仁兄两眼。 “行,你都这么说了那就现在吧!” …… 就在天都城的幸存者们忙着备考的时候,一支浩浩荡荡的军队也静悄悄地出了城。 以死亡兵团为首,近二十万大军再次奔赴了前线。 其中除了伊舍尔带领的第三万人队能算是阿布赛克的嫡系之外,其余几只万人队大多都是尤多诺的旧部率领着。 也就是从雄狮城撤下来的“败军们”。 不过虽然刚吃了败仗,但他们的士气却不低迷,甚至可以说是高昂。 因为联盟的兄弟和他们站在一起。 他们并不认为这是去做炮灰,而是正好相反。 这是复仇的机会! 他们会将那天的屈辱还给威兰特人,让那群大鼻子瞧瞧他们也是有骨气的人! 同时也让阿布赛克和天都的幸存者们瞧瞧,他们并不是懦夫! 在这场新的会战中,他们将改变在狮州作战时的战略,将一半的兵力用于维持前行,剩下的一半则跟随死亡兵团的军官向敌后渗透。 比如跟着死亡兵团一起打头阵的第三万人队。 虽然这支部队中大多数人都是新兵,但伊舍尔并没有因此而惯着他们,带着他们待在后方打发时间。 战场上的局势变幻莫测,有时候危险的地方反而会更有安全。 尤其是如果军团急于攻下天都的话,前线上的战况恐怕会比阿布赛克预期中的还要惨烈,到时候就无所谓前线和后方了。 当然,之所以做出这样冒险的决定,也有一部分是因为伊舍尔的直觉。 他的直觉告诉他,和联盟的人挨的近一点儿会更安全。 而且更有希望学到真本事。 虽然他手底下的小伙子无缘去猛犸国念书,但他相信这段经历同样会成为他们履历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就像西帆港惨案之于自己。 只要他们能活下来,并获得最终胜利,就算是过关了…… 死亡兵团的兵团长倒也没有阻拦,而是欣然带上了他和这群勇敢的小伙子们。 就这样,经过三天三夜的赶路,两队人马浩浩荡荡地开赴了牛州与狮州的交界处,来到了一个名为阿卡勒县的地方。 这里是永流河的转弯处,同时也是双方都无法忽视的战略要地。 来自卓巴尔山脉西侧的河水就像密密麻麻的蛛网,灌入牛州的西部,在丘陵与平原的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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