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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9章

子!” 看着他那熊样,倚靠在窗边的老头咧嘴笑着向他挥了下食指。 “哈哈哈!向你致敬!对了,菲力呢?那家伙过得还好吗?” 那老兵撇了撇嘴。 “他老了,老的只会放嘴炮了,说什么要不是得了关节炎,一定来陪着我们胡闹。” 老人笑着说道。 “像是他会说的话,所以这个怂货还去干他的老本行?” “没有,他不摆弄那些金镯子了,和一个从新大陆来的家伙搅和到了一起,开了间银行……那伙计是个好人,多亏了他,我们上了岸才有房子住。” 看着老朋友仰着头聊天怪费劲的,老人拍了拍窗帘朝着他喊道。 “咱们也别隔着窗户聊了,上来我家里说吧,我开瓶好酒。” 听到这句话,那威兰特人老兵连忙摇头。 “那可不行,我们长官不让我们进平民的屋子。” 听到这话,老人傻了眼。 “老朋友的邀请都不行?” “纪律就是纪律,任何理由都不行,得空了再聊吧。” 撂下这句话,那个老兵打了个告别的手势,随后便回到了队伍里。 不远处的街边,看着那和谐友好的一幕,企业第100山地师的营长嘬了一口地精科技的瑞克五,眯着眼睛笑了笑说道。 “他们挑选了个好时候。” 站在他旁边的副官偏了下头。 “什么好时候?” “在黑夜即将结束的黎明之前,向受够了废土纪元的威兰特人伸出了援手。但最为关键的是,他们让威兰特人自己来完成了最后的解放……” 那营长咧了咧嘴角。 或许废土纪元真的要结束了。 如果说开拓者号的启航只是让他看见了黎明出现的征兆,那么此刻他已经看见了那一抹浮现在天边的曙光…… 这时候,远处响起了广播声。 看来丛林兵团的弟兄们已经成功拿下了广播站,并且让那儿发挥了作用。 “永夜港的幸存者们,我是联盟丛林兵团的兵团长……” “一个星期前,你们的军团长提尔在我们的家门口引爆了一枚核弹,而这就是我们带着家伙站在这里的原因。” “不过不用害怕,我们和威兰特人并没有仇,我们对你们的土地也不感兴趣。等到我们逮到了罪魁祸首,我们立刻就会从这儿撤走。” “我相信不只是我们,你们一定也受够了那个胡作非为的混球。如果你们愿意和我们并肩作战,我们欢迎你们和我们站在一起。如果你们还没有做好准备,我们也不会强求,只要别干傻事儿……” 和方长老兄不同,鸡兄不太会讲那么多漂亮话,兵团里的其他弟兄也都是以闷骚居多。 不过该说的东西他还是说清楚了,毕竟论坛上的弟兄们也会帮他们出谋划策。 比如和当地居民约法三章,再比如八项纪律三大注意什么的,以及如果发现有哪个憨憨违规如何检举等等。 除此之外,他还呼吁永夜港社会各界的有识之士站出来,共同肩负起重建秩序的任务。 不只是威兰特人。 这其中也包括生活在黑水巷中的异族们。 和当初在猎鹰王国时一样,他们会从行业中选拔行业代表,然后在秩序恢复之后将地方政权交还到当地人民的手中。 虽然他话说的很直白,甚至于毫不委婉,但其中的意思却表达的很清楚—— 那便是他们不是以征服之名来到这里,而是以解放的名义。 而在听过那洪亮而朴实的话语之后,一张张忐忑的脸和害怕的眼睛也终于变成了将信将疑。 这已经足够了。 午夜杀鸡并没有幻想过自己一番嘴炮就能让当地人完全信任自己。 时间会证明一切。 他们的承诺不只是承诺而已。 就在广播反复播放的同一时间,一群荷枪实弹的士兵包围了总督府附近的医院。 他们是威兰特人远征军第一师“康德营”的士兵,为了纪念康德所以取了这个名字。 至于他们的营长,则是提议成立威兰特人远征军的库鲁安——那个瘸了一条腿、后来又辞职了的永夜港海关。 值得一提的是,在得知他打算返回战场之后,亚尔曼慷慨地捐赠了一支仿生学义体给他。 现在的他不但腿已经不瘸了,而且能轻松跳起三米多高……如果有那个必要的话。 此时此刻,他正跟随着一位永夜港热心市民的脚步走到那医院的门口。 那位市民是一名威兰特人,一边走还一边热情的向他介绍着。 “就是前面了先生,我估摸着应该就在医院的地下室,那里有扇从来没用过的门,应该就是地下掩体的入口。” 扫了一眼空荡荡的医院大厅,库鲁安侧着脸看向他问道。 “你确定?” “我确定,”挺着红彤彤的酒糟鼻,男人一脸自豪地说道,“我亲眼看着亚辉从外面跑进去,跟在他旁边的还有威洛比万夫长……你要是永夜港居民,肯定知道他俩是谁。” “尊敬的总督先生和卫戍队队长,”站在库尔曼旁边的小伙子吹了声口哨,咧嘴笑着说道,“我可不会忘了这帮混球。” “他们还配不上混球,顶多算是混球的走狗,”库鲁安将手中的步枪上膛,朝着身后的弟兄们挥了挥手,“抓活的。” “是!” 听着头儿的命令,一群威兰特人士兵的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大步流星的迈过了那扇门。 总算能和这帮狗曰的算账了! 之前受了这么多恶气,此刻的他们心中别提有多爽了。 就在这帮士兵们进去没过多久,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和几声砰砰砰的枪响,地下室里霎时间便回荡了杀猪般的求饶。 “我投降!别杀我!” 被两名士兵一左一右的架着胳膊,灰头土脸的亚辉被从医院里拖了出来。 而在他的身后,还跟着同样灰头土脸的威洛比万夫长。 和亚辉相比,他的模样明显更惨一些,腿上还冒着血。 或许是想在总督大人的面前表现一番,吃错了药的他竟然还想着拔枪抵抗。 不过他的上司明显比他识时务的多,枪声一响便喊了投降。 看着这两条死狗一样的家伙,库鲁安的心中没有半点儿同情,只觉得嫌弃。 站在了洒满阳光的街道上,威洛比万夫长抬了一下头,终于用那双青肿的眼睛看清了库鲁安的脸。 他愣住了许多秒,接着将眉头皱了起来,从嘴里挤出一句半死不活的话。 “你……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库鲁安点了根烟,不甚在意地随口说道。 “可能是在港口上见过吧。” 听到这句话,威洛比的瞳孔缩成了一个点,死死的瞪着他,从干裂的唇缝里挤出来一句话。 “你为什么要背叛元帅——” “这句话我得还给你,你们为什么要背叛元帅?”库鲁安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就像在看一只臭虫一样。 被那双眼睛看着,威洛比只感觉被抽空了浑身的力气,平日里的官威竟然使不出来半点,只是面红耳赤地争辩。 “我……背叛?我什么时候背叛过元帅!你可不要血口喷人!” 库鲁安:“当你将枪口对准威兰特人的时候,当你成为权力手下的一条狗的时候。” 威洛比气的嘴唇发白,想抬起手指向他,却被一旁的士兵死死的按住,根本动弹不了。 “你不也一样吗?做了联盟的狗!” “随便你怎么说,你可以说马和驴子都一样,这是你的自由。” 压根儿懒得和这家伙争辩,库鲁安将抽完的烟头丢在了地上踩灭。 “卡特诺德监狱该关一些真正的犯人了,而不只是一些交不出罚款的异族人穷鬼。” “永夜港的居民记得你做过的每一件事,等我们商量完以后的规矩,自然会用法律来收拾你。” 从地下掩体中被带出来的不只是亚辉总督与威洛比万夫长,还有总督府与卫戍队中的一众官僚与工作人员们。 库鲁安并没有为难他们,只是把他们分别安排到了不同的房间,让他们老老实实默写自己的履历、现在担任的职务,以及平时对接工作的同事。 这不仅仅是联盟那边的要求,同时也是后者在金加仑港实践过的经验。 永夜港的秩序还需要这些人维持,而他会从中挑选出值得信任的那一部分,帮助当地居民从旧政权向新政权过渡。 至于交给他一个营长来做这件事情,他觉得一方面可能因为他是本地人,再一个则是联盟表示对他的信任。 不过库鲁安倒不在意什么信任不信任的,反正等这场仗打完了他就会退伍。 将工作安排下去的,他只感觉一身的轻松。 他的副官将胳膊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总算把亚辉和威洛比那对混球给送进去了,你现在是不是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库鲁安淡淡地笑了笑说道。 “大仇得报还早着呢,杀死康德的并不是那两个混球,而是站在他俩背后拎着狗链子的人。” 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 永夜港只是他们解放的第一座殖民地。 而后面等着他们去解放的殖民地还有20个,覆盖大荒漠西海岸总共27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 乃至南方军团的本土……包括亚文特城在内的17座聚居地。 这些账必须和南方军团彻底的算清楚。 暂时告别战友,库鲁安独自一人前往了西北部的城区。 为了欢迎他们的到来,同时也为了感谢联盟并没有对这座港口展开大规模的轰炸,当地人将鲜花放在了街道的两侧作为报答。 从街边捡起了一束象征着荣耀的郁金香,库鲁安走到广播站的门口,轻轻放在了敞开的栅栏门旁。 “我回来了。” 威兰特人从不会放弃自己的英雄,哪怕彼此素不相识。 留下花束的库鲁安微微点头致敬,紧了紧背在背上的步枪,随后便转身离开,融入了身后那片沿着街道不断延伸的夕阳…… 第932章 震惊四方 “哥,这鱼汤真美啊。” 黑水巷。 靠近北部城区的窝棚房,一干瘦的小伙儿围在一口泥黄色的罐旁,看着他哥哥将一勺奶白色的鱼汤舀进碗里,馋的直冒口水。 那个稍年长的男人冲弟弟咧嘴一笑,神气活现地抬了抬眉毛。 “香吧?我跟银月湾来的伙计学的。” 至于银月湾的伙计又是和谁学的,那他就不清楚了,听说是河谷行省那边的吃法。 男人的名字叫赛义,旁边他老弟的名字叫赛德,俩人都是蛇州人,家在蛇州西边靠北,挨着灰狼军的驻地不远。 几个月前,他听过往村子捣腾货物的行商说,南方军团在北边和阿布赛克大统领打的热火朝天,前线子弹炮弹供不应求,来永夜港给威兰特人做工能赚大金币,于是便带着老弟来这儿讨生活。 对于给威兰特人干活儿这件事儿,他心中倒是没有太多负罪感,只是担心自己婆罗人的身份被看穿,去了那儿得挨揍。 结果来了之后他才发现,自己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在永夜港给威兰特人的炮弹卸货的婆罗人还真不少,甚至还有和他们做买卖的。 那群大鼻子压根儿不在乎他们是婆罗人还是大荒漠中的异族,只是平等的歧视所有自己之外的其他人。 除了他们暂时打不赢的“蓝地鼠”。 当然了,在这个节骨眼上,也很少有联盟的人会来。 将碗递到了弟弟手中,后者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那奶白色的汤汁儿,整张脸顿时露出陶醉的表情,接着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这味儿绝了!” 看弟弟那浮夸的表情,赛义咧嘴笑骂了一句“少见识”,也尝了一口,眼睛紧跟着也是不由自主的一亮。 那汤汁刚流进肚子里,他便感觉一股暖流从小腹窜上了天灵感,全身仿佛泡在了一团暖洋洋的棉花里,说不出的惬意舒爽! “绝了”这词儿绝不夸张! 人活一辈子,可不就是为了这么一口吗? 他慢慢地品着,慢慢地琢磨。 而这时候还不尽兴的赛德又去锅里盛了一碗,边囫囵吞枣地喝着边嘴不停地问道。 “哥,这鱼你从哪儿弄的?以前都没见你弄过。” 赛义笑着说道。 “记得我们斜对门那个家人会的兄弟么,就是他带着我们去岸边上捡的。” 正喝汤的赛德顿时瞪大了眼。 “捡,捡的?哥,死鱼能吃吗?” 虽然嘴上怕着,但他喝汤的嘴却没停,转眼间半碗鱼汤又进了肚子。 听这家伙说着不吉利的话,赛义伸手拍了他脑袋一把。 “讲什么胡话,什么死鱼!我捡到的时候好好的!而且又不是我一个人在捡,好多人都上那捡!” 突然挨了瓜落的弟弟一脸委屈,一手捂着脑门躲去了窝棚边上。 “可……这好好的鱼,平白无故的怎么会上岸?” 赛义冲着他翻了个白眼。 “谁知道,白捡的鱼汤都堵不住你的嘴,你管那么多!” 况且家人会的人也吃了,家人会会坑自己的家人吗? 那可都是手足兄弟! 兄弟俩没再废话,你一瓢我一瓢,把锅里的佳肴喝了个精光,无非是一个喝的忐忐忑忑,一个喝的心安理得。 俩人吃完之后,将碗碟收拾,便坐在窝棚下懒散的歇息。 这白天一天打得激烈,联盟的人将军团的人打的抱头鼠窜,逃进了北边那片水泥房子里。 眼看着大鼻子们吃了亏,卡特诺德监狱里的囚犯们都跑回了家里,整个港口眼看着乱了套。 他不在乎谁赢,反正谁赢在他看来都一样,他只想早点儿重新开工赚钱。 想着富贵还乡之后的美好生活,赛义不由乐得咧开了嘴,仿佛真住进了上千平的宅子,看见了那貌美如花的大房二房老婆。 村民们看向他的眼神都充满了羡慕,村长直夸他有出息,扎伊德爸爸更是亲切地拉着他手,邀请他去做大官,礼贤下士地向他讨教致富的良方。 赛义不好意思一笑,然而面对那一双双崇拜的眼神最终没好意思藏拙,于是伸手往怀中一掏。 那威兰特人给的金币就像施了某样仙法一样,随着他啪地往地上一拍,便平地起来了一座能容下万千人的高楼。 这一刻,那一双双望向他的眼神就像望着活神仙一样,让他心中说不出的愉悦和满足。 人生在世,图的不就是一个名利双全吗? 俗话说学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能令扎伊德爸爸露出那求贤若渴的眼神,他也不枉来这世上走一遭了! 他到不在乎那乡亲们过得好不好,但那“求贤若渴”的眼神确实戳进了他心窝子里。 心中畅快之余,赛义又是几把“金片子”撒下去,地上多了千万间的大宅子和路。 乡亲们的脸上都乐开了花,扎伊德的脸上也露出笑容,那其乐融融的模样算的上是两全其美了。 虽然这金子很快就撒完了,但赛义的心中却一点儿不慌,只是朝着扎伊德爸爸拱了拱手。 “先生不急,这大鼻子的金币来的容易,臣有的是力气,臣这就再给您弄些去。” 说罢,他一拍膝盖起身,摇摇晃晃地上了街,一转眼似乎又回到了那遥远的永夜港。 他记得威兰特人似乎在北边,于是便朝着北边走去。 然而此时此刻的他并没有注意到,像他一样的人并不少。 一道道踉跄的身影就像约好了似的准点出了门,就如被拎着线的木偶,走向了同一个方向。 夜幕已经降临在街上,然而聚居地中的战斗还没结束。 城防军的指挥官史丹佛嘴里还在叫嚣着要与联盟和企业决一死战,要与军团共存亡。 联盟自然也不可能放过他。 丛林兵团和威兰特人远征军一师正在进攻北部城区的正面,企业第100山地师则是切断了北部城区和黑水巷一带的链接,防止南方军团的残部逃跑。 噼噼啪啪的枪声就像放炮一样,然而一步一步往那枪声走去的赛义却像是没听见一样。 直到他穿过战区,站在了企业与军团火拼的街道中央,两边的人才发现了这群不速之客。 看着突然出现在街上的平民,趴在掩体后面的唐风心中一惊,火急火燎地朝着那踉踉跄跄的人影喊了一声。 “喂!快回去!这里是前线!你们特么的不要命了!” 然而那人却像是没听见一样,只是僵硬地侧过了脸,循着声音问道。 “威兰特人?” 唐风愣了下,没听懂他什么意思,但还是扯开嗓子喊道。 “对!威兰特人!他们就在我们对面,这群狼崽子们还没认输呢!” “在对面……” 痴呆的眼神中渐渐放出了光亮。 就像是找到了目标一样,赛义忽然加快了脚步,朝着那枪声响个不停的街对面踉跄地小跑了上去。 他一边跑着,一边用痴狂的声音唤道。 “喂!你们要人吗?我有力气,可以帮你们搬弹药!” 不只是他一个人跑了起来,从黑水巷游荡到这儿的所有人都迈开了脚步,不要命地冲了上去,深怕跑得慢了,轮不到自己。 那乌央乌央的人头足有上千之众,几个呼吸的时间便将冷清的街道塞的满满当当。 不只是唐风和一众小队员们看傻了眼,就连趴在对面掩体后面的威兰特人士兵也都傻了眼。 “滚啊!妈的!这帮牲口是听不懂人话吗?” 扶着机枪的威兰特人小伙子额前冷汗直冒,食指摩擦着扳机,冲着那乌央乌央的人群大声吼着,试图将那群不要命的家伙吓走。 若是只有一两个碍眼的短命鬼他断然不会犹豫,但此刻他眼前毕竟有上千个,他反而下不去手了。 不过,虽然他还剩下点良心,但他长官可没有。 那红了眼的百夫长直接拔枪顶住了他的脑门,冲着他声咆哮道。 “开枪!!” “可是——” “老子让你开枪!!” 谁也没法保证,这是不是联盟弄出来的把戏。 万一联盟的人就藏在里面呢? 他不敢冒这个险! 说着,那百夫长抬起枪口,朝着前面那群僵尸一样奔来的人群“啪”地开了一枪。 其中一个倒霉鬼中弹了,一声不吭地倒在了地上。 “啊啊啊!!” 看着那见了红的战场,趴在机枪后面的威兰特人小伙子红着眼睛吼了一嗓子,终于用吼声驱散了胸中的懦弱,将那焊了铁的扳机扣了下去。 伴随着一阵“突突突”的枪响,街上的人群瞬间如割麦子似的倒了一片,满地都是混着血肉的泥浆。 两边的人都红了眼睛。 唐风再也顾不上什么纪律不纪律,带着身旁的小队冲出了掩体,在单兵无人机的掩护下朝着对面的阵地杀了过去。 虽然企业这边士兵的装备占据绝对的上风,但对面的威兰特人却也不是吃素的。 他们毕竟是完型生命体项目的副产物之一,流淌在他们血液中的战争因子那可是得到了繁荣纪元技术认证的。 就这样,双方隔着人群展开了交火。 由于顾忌平民的伤亡,唐风带领的小队一时间竟然还落了下风,两名队友中弹被拖了下去。 威兰特人那边也没讨到好处,大骂着企业和联盟不讲武德,把平民赶到前线充当炮灰。 战斗持续了足足半小时,街上已经不剩下几个活人,要么就是半死不活躺在地上喘息着的。 譬如赛义。 趴在地上的他梦彻底醒了,看着周围粘稠的血浆只觉得全身发冷。 这是哪儿? 他想哭嚎却又发不出声,嘴里就像是被赛了一团棉花。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胸口破了一块大洞,肠子都从里面翻漏了出来。 炮火的轰鸣声就像隔着一层墙,隐约中还有战机呼啸掠过的声音,但他却渐渐地听不见了。 他用仅剩下的意识看见,最后好像是企业的人赢了,那些大鼻子们举起了白旗,丢下了枪。 街上放着的广播好像在说,城防军指挥官史丹佛和他身旁的亲卫被联盟的丛林兵团拿下了。 显然并不是所有的威兰特人都愿意与南方军团共存亡。 提尔? 那是谁? 他们从始至终都只忠诚于尤里乌斯元帅一人…… 慢慢的,赛义什么都听不见了。 这时候,一辆装甲车从港口的方向开了过来,从车上下来了两名军衔颇高的军官。 其中一人是师长,一人是参谋。 看着光荣街上满地的尸骸,那个神色刚毅的师长不禁神色动容,站在他旁边的参谋也忍不住地说道。 “这也太惨了……” 整条街都被血肉和肠子染成了红色,他甚至都找不到下脚的地方。 师长面无表情地走到了唐风的面前,看着这个灰头土脸的小伙子冷声问道。 “你们怎么搞的!上级不是让你们守着吗!谁让你们进攻的!” “我……” 面对这劈头盖脸的一顿质问,唐风一时语塞,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说不出解释的话。 这事儿复盘起来太怪了。 以至于让他复述事情的经过他都不知道从何说起。 一群人突然冲了上去,接着威兰特人便开了枪,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结果就在他们就要把对面的阵地给啃下来的时候,盟友那边已经成功端掉了对面的指挥部,剩下的威兰特人自己投降了。 至于那些死掉的倒霉鬼…… 脑子发热上去救人的他们却一个都没救下来。 “……我等着你的报告。”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俘虏,还有躺在担架上的伤兵,那师长阴沉着脸瞪了他一眼,扔下这句话便转身回到了车上。 伴随着引擎发动的声音,装甲车从街上开走,只剩下几个威兰特人远征军的士兵留着。 他们是听到这边的情况临时赶来的。 背着LD-47步枪的库鲁安走上前去,蹲在那满地的尸体前皱了下眉头,食指沾了一抹血,凑到鼻子下面闻了闻。 一旁企业的士兵瞅了他一眼。 “闻出什么了?” 库鲁安站起身,摇了摇头。 “没有。” 他的鼻子又不是显微镜,能闻得出来什么那才叫怪了。 不过他从这堆成小山的尸体上,确实闻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猛然间,他的脑海中浮现了一样东西。 难道是…… 蛇油?! 见这家伙故弄玄虚装了半天却只憋出来个闷屁,那企业的士兵不禁撇撇嘴,从他身上挪开了视线。 白瞎长这么大个鼻子了。 不远处,两个守着俘虏的士兵一边抽着烟,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真特么晦气,拦都拦不住,还害的咱们队长挨了批。” “你说这帮家伙这么不怕死,干嘛不去给那个什么阿布赛克扛枪。” “鬼知道,要不你叫醒个问问?” “我去你马的。” 嘴上笑骂着的那个士兵,目光瞥向了旁边满地的尸体,一时间又无言的沉默了下来。 他实在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样。 这一次人又死了不少。 但好像又白死了…… …… 诺顿城。 庄严森然的城堡,摆在尤里乌斯元帅雕像前的蜡烛已经熄灭,只剩下一只只黄金制的烛台。 根据威兰特人的传统,当葬礼上的最后一根蜡烛熄灭,便意味着亡者的灵魂已经去了另外一个世界。 然而人们对于亡者的思念以及失去的痛苦,却不会因为亡者的离去而简单地消散。 譬如此刻,坐在尤里乌斯元帅雕像前的萨伦便是面沉似水。 那身黄金打造的铠甲随着葬礼的结束已经换成了绸缎制的常服,他的肩膀终于不再发酸,肌肉终于不用再绷紧着,然而那压在心头的分量却没有半点减轻,反而愈发的沉重了。 如今他已是东帝国的皇帝兼首相,集万千人拥趸与无上的权力于一身,可以说是如愿以偿…… 然而不知为何,仅仅一天的时间,他心中的喜悦和激动便在到达了顶峰之后荡然无存,只剩下了索然无味和空虚。 他想要的东西其实很早以前就已经得到了,唯一的区别不过是将那军团长的头衔换成了皇帝,头顶上不再压着一个半死不活的神,除此之外便再没了其他的区别。 而相对的,他所需要顾虑的事情却比之前多了不止一倍。 人们不会因为尤里乌斯元帅的逝去,而将对那位大人的忠诚转嫁到他的身上。 甚至包括他自己。 他再也不能将一切推给忠诚,而必须自己来思考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了。 往后的每一步都是未曾设想的道路,并且没有后悔的机会。 直到此刻他才逐渐的领悟到,尊敬的尤里乌斯元帅到底替他们承担了什么。 “……我原本以为我会高兴更久一点儿,没想到这份愉悦竟然只持续了短短一天。我开始怀疑那些欢呼声是否是真的,那些忠诚于我的人是否真的忠诚于我。” “或许我的幕僚说的对,帝国和皇帝确实不是最好的选择,选择了昨日就意味着将问题留给明天……我说的对吗,尊敬的尤里乌斯元帅。” 将鼻梁埋在了双掌之间,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如同祷告一般,自言自语地呢喃着。 “当我们怀着雄心壮志想要开创历史,却浑然不觉已经身陷历史的浊流,成为了必然之前的必然……也只有您能理解我的烦恼了。” 可惜这些心里话他只能对尤里乌斯元帅一个人说。 悠悠的叹息在大殿内回荡,就像黄昏时分吟唱的钟声一样。 他其实从来都没有什么远大的抱负和理想,只想做一个守成的君王。 而这也是东方军团几乎所有军事贵族共同的愿望。 庄严肃穆的尤里乌斯巨像目光如炬依旧,然而它的勇气与智慧已经不会再与任何人分享,再也无法带着他的子民们继续穿过未来的迷雾了。 那已经是历史了。 就在萨伦陷入回忆的时候,大殿的门口传来了脚步声。 一名万夫长走到了他的面前站定,神色恭敬的行了个军礼。 “陛下,永夜港沦陷了。” 坐在雕像前的萨伦站了起来,向眼前的军官投去了询问的视线。 “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在今天中午,”那军官神色凝重,沉声说道,“我听说联盟是上午登陆的,只用了两个小时便将2万城防军赶去了北部城区。” 萨伦点了点头,接着又问道。 “他们的舰队呢?” 那军官神色凝重的继续说道。 “从联盟的报纸上看……应该是被南海联盟的舰队全歼在了赛里克岛附近。” 萨伦并不知道赛里克岛是什么地方。 但听到南方军团的舰队竟然已经全灭,还是不由愣住了几秒。 见陛下陷入沉吟,那军官不由焦急问道。 “我们……就这么看着他们输掉吗?” 他并不是东扩派,也并不赞同与联盟发生直接冲突是个好主意,但永夜港毕竟是威兰特人打下来的领土。 然而他并不知道,最初时的东扩派提出的主张也并非是打下大裂谷这种激进的主张,要求的不过是将军团的领土再往东扩张一点。 最后他们形成了一股谁也阻止不了的力量,直到他们自个儿把自个儿拍死在了沙滩上。 萨伦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又将视线挪开了。 “那是他们自找的,你最好不要太同情他们……不过,看着他们挥霍家底确实令人心痛,我们或许应该做些什么。” 那军官愣了下。 “您的意思是……” 萨伦缓缓开口说道。 “我记得卓巴尔山脉的尽头,落霞行省的最西南角有一座港口,在猎鹰王国的正南边。” 那军官点头,迟疑道。 “确实有一座港口……不过那里什么资源也没有,猎鹰王国也没怎么开发过。” 那里纯粹是个转运物资的地方。 后来由于他们向联盟承诺,不再向西帆港供应军事物资干涉婆罗行省局势,那座港口便一度被荒废掉。 再往后有人炮制了西帆港惨案,是谁炮制的根本不用说,总之那座港口就更派不上用场了。 看着表情疑惑的属下,萨伦淡淡笑了笑,用慢条斯理的声音继续说道。 “人就是资源,人就是财富……某个家伙不是已经给我们演示过了吗?” 无论是开拓城,还是比斯特镇,联盟故意将这两枚棋子放在他们的门口,可不就是打着“腐化”他们的主意,在潜移默化中改变他们对劳动力和创造力的观念么? 他又不是瞎子,那两座聚居地的变化他全都看在眼里。 总之,永夜港的沦陷对于新生的东帝国而言并非完全是坏事。 甚至包括南方军团控制的270万平方公里的殖民地。 如果联盟真的解放了那些地方,生活在那儿的威兰特人总得有个新去处。 而这些移民不但会带来他们的财富,还有他们的知识与技术,以及方法和思想。 国家ZB主义对于联盟来说明显是过时的,但对于经济完全掌控在庄园主和军事贵族手中的东帝国来说却刚刚好。 他对那些“南方人”管理契约劳工的办法还是挺感兴趣的,正好趁这个机会学习一下。 顿了顿,萨伦又说道。 “永夜港这个后勤枢纽一掉,婆罗行省战区崩溃只是时间问题。” “我记得麦克伦正好在西帆港,让他准备一下,等到变局发生的时候把我们的同胞和他们的财产一起接回来。” “以后卓巴尔山脉西侧的那片沿海土地就是我们的特区了,同时也是我们在东部世界的出海口。” “就叫它……新西帆港好了。” …… 短短一天的时间,永夜港沦陷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废土各地。 大受震撼的远远不只是东帝国,还有联盟北边的布格拉自由邦。 火石集团大厦。 看着手下递来的报告,坐在办公桌前的西格玛脸色阴沉的就像冬日的湖水。 起初他并没有将联盟视作威胁,甚至和其他股东们一样将其视作是新的利润增长点。然而等他回过神来却发现,这个曾经牙牙学语的婴儿却已经成长成了一名令他感到恐惧的巨人。 他们所拥有的不只是强悍的武力,还有那无孔不入的思想。 就在他们试图用犯罪腐蚀联盟的堡垒的时候,他们同样承受着联盟平等思想的腐蚀。 而当联盟抵挡住了他们的腐蚀,并在与他们的较量中彻底补上了法律的漏洞,让自由邦的奸商没有空子可钻,只能本本分分的做买卖的时候,联盟所宣扬的平等却成了他们阻挡不了的魔咒。 越来越多自由邦的居民们意识到,问题究竟出在了哪里。 大裂谷确实偶尔会出一些荒唐的主意,但直接压迫他们的却从来都不是大裂谷,而是那不受约束且又垄断一切的权力。 那才是一切的根源! 而与之相对的平等就像毒药一样,渗透进了自由邦的每一颗细胞。如果那群牛马们真信了联盟的鬼话,那自由邦才叫完蛋了。 如果当时没有趁着巨石城崩塌捞一笔,而是联合那些旧贵族将这帮家伙扼杀在摇篮里就好了…… 尤其是最后他还没得到那件武器! 西格玛不止一次后悔当初一时兴起的贪婪,然而现在想这些似乎已经来不及了。 就算他的火石集团想帮南方军团一把,以他们如今的力量也改变不了什么了,甚至就连想影响婆罗国的政局都难……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关掉全息屏幕的西格玛稍稍转动了办公椅,冲着门口说了声“进来”。 门从外面推开,进来的是一位神色拘谨、正装笔挺的男人。 来者正是自由邦的市长奥多。 看着坐在办公桌后面的西格玛,他深吸了一口气,语气紧张地说道。 “联盟向我们正式提交外交申请,措辞强硬地要求我们交出康德拉,声称此人牵扯到了海涯行省的核爆事件——” 西格玛根本懒得听后面的那些内容,用不在乎的口吻随口说道。 “那就把他交出去好了。” 奥多迟疑地说道。 “可是……他知道我们和嚼骨部落以及火炬教会合作的秘密,我担心他会把这部分事情也抖出来。” “你是猪吗?怎么会问这么蠢的话,我会让他活着出去?”西格玛不耐烦的骂了一句。 听到这句话,奥多虽然嘴角抽动,心中却是松了口气,脸上紧张的神色也缓和了些许。 虽然那是他上一任的麻烦,但归根结底仍然是他们屁股上的屎。 “对了,大裂谷邀请我下个月去开会……您的意见是?” 西格玛语气平淡地说道。 “你自己安排,有其他要求我会联系你。” 奥多微微颔首,恭敬的就像仆人。 “是。” 第933章 “决战兵器” 抓捕康德拉并没有费多少力气。 自由邦警卫的浮空车直接停在了他那个位于33层的大平层的阳台,不到两分钟的时间便将他从床上拖走了。 甚至连隔壁的邻居都没有惊动。 那家伙根本就不敢迈出自由邦一步,就算联盟不找他麻烦,河谷行省的幸存者也不会放过他。 更不要说西格玛大人。 参与了那么多密谋,那个大人物根本就不会放他离开,想活着就得做一头安分守己的猪。 至于投靠南方军团,也不过是为了保命,同时也是在火石集团默许下的顺势而为。 毕竟西格玛大人想管理者死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能借南方军团的手,何乐而不为呢? 当被带上浮空车的那一刻,康德拉就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命运。 杀猪的时候到了…… …… 警卫局拘留室。 奥多市长前往探视了正在等待引渡的康德拉。 最近这家伙处在舆论的风口浪尖。 火石集团试图利用旗下子公司的媒体矩阵将康德拉塑造成一位抵抗联盟的和平斗士,并试图让自由邦的居民们相信,自由邦是迫于大裂谷的压力才不得不屈辱地违背了自己的法律,将这名勇敢的威兰特人移交给蛮横无理的联盟。 起初奥多还怀疑这种扯淡的玩意儿到底有没有人会信,再怎么把军火贩子吹成和平斗士也太侮辱智商。结果他发现给自己投票的那帮家伙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蠢,最后也就释然了。 想想也是。 要不然自己这头猪是怎么当上市长的呢? 出于装模作样的需要,他得在拘留室里陪着这位“悲情英雄”度过人生中最漫长的半小时,并在最后离开的时候表现出依依不舍的样子。 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他清了清嗓子主动挑起了话题。 “……康德拉先生,对于您的案件我很抱歉,迫于各方的压力,我们只能将您交给联盟。” “这个屈辱的时刻,自由邦的居民会永远的记住……” 他的话刚说到一半,康德拉忽然笑出了声来。 奥多的表情有些尴尬,但这儿又没摄像机,所以他也就无所谓了,只是耸了耸肩膀便打住了话头。 “好吧,你不想听……那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或者,需要我帮你给谁带个话?” 看着面前这位正装笔挺的男人,穿着睡衣的康德拉咧嘴笑了笑。 “我没什么想说的……我为军团鞠躬尽瘁了前半生,又被你们利用了后半生,现在已经被榨干了最后的利用价值。反正我最后都会死在路上,带着我知道的所有秘密一起,我有什么可说的呢?” 奥多微微眯起了眼睛,饶有兴趣地打量了他两眼。 “你知道自己会死?” 康德拉不屑地撇了撇嘴,嘴角牵起的弧度就像在冷笑一样。 “这是需要猜的东西吗?这座城里的所有人,我,你,外面的警卫,街上的市民,还有公司的员工……哪一个不是西格玛的棋子。” 奥多的喉结动了动。 “所以呢?” 他当然知道。 但那又如何? 火石集团确实干了不少坏事儿,但它带来的秩序和稳定又该怎么算呢? 至少自由邦的居民可以凭着自己的努力干一份体面的工作,不用和那些拾荒者们抢垃圾吃。 甚至就连从他们嘴里漏出来的垃圾都养活了不少废物。 现实点讲,他并不认为当一枚棋子有什么不好。 看着奥多不以为然的样子,康德拉呵呵笑了笑。 “所以我很清楚自己的命运,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可接受的……你看,我甚至都没向你们求饶。” “我很高兴你能这么想。”奥多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掩饰自己的紧张。 不过他的微表情却没逃过康德拉的眼睛。 看着微微颤动的食指,康德拉嘲笑地咧了咧嘴角。 “那你高兴的太早了。” 不等奥多接话,他用慢条斯理的声音继续说道。 “瞧瞧你的上一任,自由邦的上一个头儿,你还听说过他的新闻吗?我估计你从来没在意过,想想也是,谁会在意一条失败了的野狗呢?” “不过,我倒是和那家伙挺熟的,你知道我喜欢收藏红酒,刚好他也是,我们偶尔会一起交流这方面的品味……然而突然有一天,他就人间蒸发了,并且就在他退出公众视线之后不久。” 听着他讲着那些陈年往事,奥多不由自主地再次咽下了一口唾沫。 “所以呢?你一定想这么问我对吗?” 欣赏着奥多脸上复杂的表情,康德拉语气愉快的继续说着,就仿佛是要将自己下辈子的话一起说了一样。 “我猜你肯定觉得我说的都是屁话,并且打心眼里瞧不起我们这些落水狗……不过我得好心地劝告你一句,别高兴得太早,你也会有那一天,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早晚会发生在你身上。” 奥多终于忍不住了,打断了他的输出。 “你说这些是想干什么……指望我救你?” “哈哈哈哈哈。” 康德拉忽然笑出了声来,嘲弄地看着紧张的奥多,接着又突然直起了身子,迅速拉近了两人间的距离。 以为他是想干什么,比如咬掉自己的鼻子,奥多猛地向后躲开了脸,却见那个手脚都被手铐给拴住的男人并没有下一步动作,只是用爬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我想干什么?你以为我是要求饶?告诉你真相?或者西格玛的把柄?我告诉你那些都不重要,我要在你的心中种下恐惧的种子……” 然后呢? 奥多紧张地等待着下文,却见康德拉忽然又恢复了那萎靡不振的模样,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这个穿着睡衣的男人重新挂上了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就好像一只已经认命了的羔羊。 奥多忽然有种被戏耍了的感觉,而两人之间天上地下的地位差别更让他感到了羞辱。 但就在这时,拘留室外响起了敲门声,一名穿着外骨骼的警卫推开了那厚厚的铁门。 “市长先生,时间到了。” 奥多匆匆地站起身来,拉开椅子走到门边,临别时狠狠地瞪了那个叫康德拉的男人一眼。 “赶紧把他带走。” 警卫点了下头。 “我们会按程序做的。” 铁门重新关上。 奥多深吸了一口气,调整情绪走到了等待在外面的一只只镜头前,向公众们展现了一位忍辱负重的市长。 然而整个后半程的活动他都不在状态。 那双爬满血丝的眼睛在他的心中总是挥之不去,就好像真的在他身上留下了什么烙印一样。 每一个人都是他的棋子…… 而棋子最终的命运大抵一样…… 坐在浮空车上,他的心脏怦怦跳得厉害,伸出食指打开了车厢后座的全息电视,试图转移注意力。 然而出现在屏幕中的新闻,却让他的心脏一瞬间揪紧。 “……今日午间时分,向联盟移交康德拉的警用押送车辆在离开自由邦大约五十公里处遭遇不明武装力量袭击。” “目前暂不确定袭击者身份以及作案动机,车上五名警卫与在押人员全部死亡。” …… 康德拉的死震动了整个自由邦,然而相对于整个废土上的局势而言却是轻如鸿毛。 联盟的司法部部长对此表示了关切,希望自由邦司法部门能够协助联盟查明真相。 自由邦的司法部门当然是满口答应了下来,至于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是“干脆连苦劳都懒得出”,那就全看西格玛大人的心情了。 众所周知,火石集团才是自由邦的主人。 至于自由邦的民间则是分成两派,正为究竟是谁杀了他们的“威兰特人英雄”而吵得不可开交。 至于威兰特人自己,倒是不记得自己有过这个英雄。 唯一可能听说过这名字的除了生活在联盟的威兰特人,可能也就东帝国的皇帝萨伦了。 不过他现在正忙着接手南方军团的“遗产”,可没兴趣去管一个东扩派残党的余孽。 克拉斯将军的政治遗产只有一个猎鹰王国而已,那东西他早就派个总督过去接手了。 与此同时,永夜港沦陷的消息还在持续发酵。 震撼的不只是废土上的各大幸存者势力,这其中自然少不了南方军团这个苦主。 即便经过了重重阻挠,消息还是很快传到了亚文特城。 突如其来的败绩一瞬间便粉碎了整座城中上百万威兰特人对于胜利的幻想,也让那些还沉浸在失去尤里乌斯元帅的悲痛之中的人们,悲伤中更添了一抹慌张。 直到这时他们才恍然惊醒,他们敬爱的提尔军团长一直以来刊登在《南方军团胜利报》上的战报竟然都是谎言! 其实想想也是…… 他们在报纸上杀的敌人快比东部世界的幸存者加起来还要多了,废土上哪来的那么多炮灰给他们杀? 他们压根儿不是从一场胜利走向下一场胜利,而是一步一个脚印走向沼泽地的中央! 这一刻,就算是最执迷不悟的威兰特人也回过了神来,终于意识到他们所面临的处境恐怕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凶险。 和大多数谎言一样。 谎言唯一的作用只是向未来借来现在没有的时间,换取以后可能会兑现的诺言。 也正是因此,它注定会有穿帮的那天。 永夜港的沦陷便是这一切的转折点。 丢掉了永夜港,就意味着南方军团彻底失去了通往东方世界的钥匙,而整个婆罗行省战区以及滞留在战区的近百万大军将彻底失去后勤的供给! 这下就是豪斯先生的嘴,也没法把失败给解释成胜利了。 联盟已经无需在婆罗行省前线做任何事情,甚至可以直接撤走那儿的部队,将防区交给已经成长起来的婆罗国陆军,转而进攻南方军团的本土……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整个南方军团都将被置于危险之中。 他们在婆罗行省上倾注了太多的筹码,几乎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再拉出一支百万大军。 尤其是在失去了凯旋城以及东方军团和西方军团支援的情况下…… 由于前线传来的噩耗,整个亚文特城都处在了风雨飘摇中,前往凯旋城的船票和飞艇票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翻了一番。 而除了船票和飞艇票之外,各类基础生活物资的价格也在不停地上涨。 一方面是因为真的缺,一方面是因为有人在囤,但更多的还是因为对第纳尔本身的悲观。 新大陆发行自己的货币已经是板上钉钉了,他们很早之前就想把笨重且不易大量发行的贵金属货币扫进历史的垃圾堆了。 东帝国和北帝国搞不好也是一样的打算。 谁也拿不准被移除了货币属性的第纳尔到底会升值还是贬值,两个方向都是有历史先例可循的。 亚文特城人心惶惶,南方军团的总指挥部也是一样。 那张熟悉的会议长桌前站满了万夫长,金灿灿的勋章连成一片犹如一道坚不可摧的城墙。 然而那一张张脸上的表情却并不轻松,一张张发青的嘴也都紧紧闭着,没人说话。 似乎是不想在沉默中继续浪费时间了,站在会议桌首位的提尔罕见没有让总参谋长来起头,缓缓开口说道。 “我想听听诸位的意见。” 会议桌前传开一片窃窃私语的声音,众将士们面面相觑,然而讨论了半天也没讨论出个主意。 一些人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一些人屏住呼吸左顾右盼地寻觅着什么,还有一些人试着提出一些挽救败局的办法,比如再动员一百万预备役、提高克隆人牧场的产量什么的……然而任谁都知道这根本就不是办法。 局部战争姑且不论,全面战争是两个体系与体系之间的抗衡,而现在双方的力量已经失衡。 没能将整个军团乃至全体威兰特人都绑架到他们的战车上,事实上他们已经输了。 然而,没有人敢说出这个真相。 承认失败往往比面对死亡更需要勇气,毕竟后者失去的只是生命,而前者不但会消灭掉他们的肉体,甚至连他们存在过的意义都会彻底的否定掉。 这是他们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的。 如果不能将全体威兰特人拉上战车,那就至少让亚文特城的“筹码们”战斗到最后吧! 哪怕是出卖自己的灵魂—— 几乎在场的每一个军官心中都是如此想着,包括已经将灵魂出卖给恶魔的提尔。 看着已经束手无策的“凡人”们,提尔缓缓轻叹了一声。 他仿佛看见了萨伦。 许多个萨伦。 凡人们总是被眼前的利益捆住脚步,而忘记了更长远的利益与理想,以及身为威兰特人的使命。 那家伙明明可以和自己联手建立一个只属于威兰特人的世界,却懦弱地选择当了一个可笑的皇帝。 这些家伙也是一样。 没有一个人能想出令他眼前一亮的主意,到头来还是得靠他自己拿主意。 “……我从凯旋城拿到了基因源码。” 听到那威严的声音,坐在会议桌前的军官们全都安静了下来,一双双写着意外的视线也在同一时间投向了他。 基因源码。 他们当然知道那是什么东西,然而令他们困惑的是,他们不明白提尔军团长为何要在此刻提及。 就算现在给威兰特人的基因源码做强化,生产比威兰特人更强大的超级战士,或者让八倍速生长的克隆人士兵变成十倍速生长也来不及了,况且他们的研究员未必能比一个半世纪前的研究员做得更好。 不过从总参谋长的表情看,他似乎知道些什么。 众军官交换着视线,最终一名三星万夫长咽了口唾沫,站出来问道。 “……请问这有什么用处吗?” 提尔没有回答,而是拍了拍手。 会议室的门推开,一名带着平光眼镜、模样平平无奇的男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着那平坦的鼻梁,三星万夫长微微皱起眉头。 “这位是?” 走到提尔万夫长旁边的马丁停住脚步,恭敬地微微颔首。 “鄙人名叫马丁,来自位于大荒漠中的68号避难所,是一名生物学家。” 听到避难所这个词,那三星万夫长的眼中顿时浮起了一丝轻视。 “避难所的人……你来这里做什么。” 面对那锐利中带着傲慢的视线,马丁面不改色地微笑着说道。 “自然是救你们。” “救我们?”那万夫长哈哈笑出声来,眼神嘲弄地看着那家伙,就像在看一只小丑,“我们什么时候需要一只蓝地鼠来救了。” 马丁无奈地耸了耸肩膀,看向了一旁的提尔军团长。 “尊敬的提尔先生,我不是很擅长磨嘴皮子,可以麻烦您的部下稍微安静一会儿吗?” 提尔点了点头,看向了那个三星万夫长。 “坐下。” 那冰冷的声音中带着一股令人不容质疑的威严。 以至于在那一瞬间,那个三星万夫长的心里突兀地生出了被野兽盯上的错觉。 额前缓缓划过一滴冷汗,他最终还是咬牙坐回了椅子上。 “看来我可以开始了。” 看着那个服软的军官,马丁用轻松愉快的口吻说了一句,随后从口袋里取出了一支全息电脑笔放在了会议桌上。 淡蓝色的光粒从会议桌上飘起,在虚空中凝成了一座立体的三维图像。 看着一双双写满困惑的视线,马丁言简意赅地说道。 “‘死剂’计划,你们可能是第一次听说,但事实上……我们为这件决战武器已经准备了很久。” “想要高效的清除掉地球表面上所有碍事的生物,除了中子灭杀这种物理手段之外,没有比病毒更可靠的办法了。” “为了实现我们的目标,我们从战争开始之初便在积极地进行实验,为此我们甚至不惜将研究团队派到战场的第一线。” “事实证明,婆罗行省是最合适的试验场,那儿的幸存者来自旧时代的世界中心,他们身上有着远比废土上其他地区更丰富的基因样本。多亏了那丰富的多样性,我们的实验进行的很顺利,现在基本已经得到了兼具传染性与破坏性的‘死剂’完全体……” “等等。”马丁的话还没说完,一名军官忽然站起身来打断了他,“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打算用病毒武器摧毁联盟。” “没错,”马丁微笑着点头,“就像我说的那样,这是最简洁且高效的办法。” 那军官死死盯着他,继续问道。 “可是你怎么保证这种病毒对威兰特人无效?” “这就要说到我们刚弄到手的基因源码了。” 马丁伸手在全息屏幕上轻点了下,很快那淡蓝色的光粒便幻化成了数个DNA螺旋图形。 “我们只需要对死剂稍加修饰,就能让威兰特人成为病毒的携带者,却不会发病。虽然我很想从学术上给你解释这其中的可行性,但想来你是听不懂的。你可以简单的理解为……血统越纯正的威兰特人,受到‘死剂’的影响越小。” 听到这里,会议桌前一片哗然,众军官纷纷看向彼此,交换着神采各异的视线。 其中有诧异的,有兴奋的,也有忐忑的。 很快又是一名军官站起身来,吞咽着唾沫问道。 “这……靠谱吗?” 马丁微微颔首。 “我可以用我的性命向您担保。” “我还有个问题,”先前便站出来质疑他的那名军官仍旧死死地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不是威兰特人吧……研究这种病毒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或者说,你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 马丁笑了笑说道。 “这个我已经和提尔军团长解释过很多次了,但既然您好奇的话,我就再重复一次好了。” 顿了顿,他用带着一丝嫌弃的表情继续说道。 “对我来说的好处就是,可以清理掉一些麻烦的蟑螂。这个世界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就是因为那些丑陋的玩意儿不断繁殖,将他们的肮脏的想法和血脉不断地传播下去……这才是废土纪元的根源。你们愿意将那群低能的突变体屠干净,我当然支持你们。” “至于我自己,你们大可不用担心,我既然能做出这种病毒,就有办法弄出疫苗。” “大不了,我把自己改造成威兰特人。” 威兰特人计划本身就是完型生命体项目的中间产品,就算让威兰特人得到了这个世界也无所谓。 至少在他看来是无所谓的。 事实上别说是威兰特人,就算是变种人征服了世界他也是能接受的。 它们都是完型生命体计划的中间产物。 只要完型生命体计划完成,再用更高等的生命形式将原来的覆盖掉,人类文明就能完成最后的“升维”。 当然,这些事情对于在座的蝼蚁们来说并不重要,这些大鼻子们也根本不必要知道。 包括那个提尔军团长。 这帮家伙虽然基因足够先进了,但眼界却没有跟上。以他们的眼界撑死了能看到征服世界这一层,还没有上升到文明的高度。 就比如现在,这帮家伙还在为他那句“大不了把自己改造成威兰特人”而愤怒不已。 不过他们也只有愤怒的份了。 只要提尔军团长是“明事理”的,他的计划就能继续实行下去。 而事情的发展和他预料中的一样,提尔只是略加思索了两秒,便问起了现实的问题。 “这件决战兵器什么时候才能派上用场?联盟的生物研究所实力不俗,他们是否可能也研发出豁免病毒的疫苗?” “在拿到基因源码之后,最多一个月我就能完成这栋大厦的最后一块砖,”马丁的脸上带着愉快的笑容,停顿了片刻之后继续说道,“至于您担心的第二个问题,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您。” “我在设计死剂的时候采用的是68号避难所特有的生物技术,不在他们的技术储备中。” “除非他们能找到68号避难所的研究员,否则就是把头给想破了也别想找到破解的办法。” 甚至不只是68号避难所,还有天人带来的火炬教会遗留的技术! 就算是学院也不可能破解! 站在会议桌前的军官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那如果他们找到了呢?” 马丁讥讽地呵呵笑了声。 “找到?” “我的家早就被那群愚蠢的废土客们扬了!” 第934章 困兽的疯狂 随着永夜港陷落,联盟和企业组成的联军正式开辟了进攻南方军团殖民地乃至本土的第二战场。 按照计划,联盟除了将从婆罗行省调走几个主要玩家兵团之外,还将继续向前线投送至少二十万的兵力。 这二十万人中有二分之一是联盟的公民,还有二分之一是被监管者身份以及来自各个地区的威兰特人志愿者。 就在不久前,联盟代表会通过了“提高身份证发放门坎”的提案,收紧了联盟公民身份的发放。 不过相对的,在关上一扇门的同时,联盟的代表会也给那些渴望加入联盟的幸存者们开了一扇窗。 所有愿意为终结废土纪元而战的废土客们,只要在联盟军队服役并且服役期间内没有重大违规,便可以成为光荣的联盟公民。 虽然这不是唯一进入身份审批快速通道的途径,但相对于先获得理想城、南海联盟、学院、科委会身份以及在指定研究机构和学府完成进修学业,打仗无疑是废土客们眼中看起来最靠谱的一项。 他们在废土上天天就干这个,甚至为此改造了自己的肉体,给装了机械肌腱、螳螂刀之类的玩意儿。 而对于联盟来说,军营也可以作为一个不错的缓冲区。 通过服役期间内的军事化管理以及扫盲和专业技能培训,联盟能以成本更低的方式帮助这些废土客在退役之后融入到文明社会,至少让他们懂得纪律,并且掌握在社会中生存的一技之长。 不过,虽然绝大多数参军的废土客都是奔着联盟的公民身份来的,但也并非所有人都是如此。 譬如威兰特人远征军中的绝大多数人,都只是为了改变废土以及威兰特人的命运。 金加仑港的变化不只是让长在红土上的婆罗人看到了世界的另一种可能,同时也影响了不少东方军团以及南方军团乃至新大陆的威兰特人。 他们曾经在那里从事奴隶贸易。 而现在,奴隶贸易被禁止的金加仑港非但没有一蹶不振,反而成为了婆罗海上最闪耀的一颗明珠。 甚至不只是金加仑港。 有太多现实的例子让他们看见了废土纪元结束的希望。 因此他们选择拿起枪战斗,解放他们的同胞! 除去联盟派遣的二十多万大军之外,企业同样将向前线再增派至少八个师的兵力。 虽然在人数上的投入后者远小于前者,但企业愿意在经济和后勤上承担更多的义务。 比如由理事会拨款,联盟的工厂负责生产,再通过南海联盟的舰队和运输船送到前线。 如今联盟的工厂已经不是当年的小作坊了。 虽然大多数工厂在规模化效应上没法和理想城那些发展成熟的生产线相比,但在融合了各方技术以及生产方法之后,联盟的几个产业园区在少数领域不但已经追上了企业各大集团的脚步,甚至还有所超越。 尤其是无人机以及生物制药领域。 对于前线的战事,楚光并不是很担心。 如今的南方军团就像一条断成两截的蚯蚓,既失去了外部力量的支持,又失去了最关键的人心,失败只是时间问题。 身为管理者的他只需要在后方安静地等待前线传回的捷报,以及提防一下走投无路的赌徒使出的“奇招”就足够了。 相比之下,他更感兴趣的还是南部海域的那台重力井,那玩意儿才是真正给这颗星球开窗的东西。 楚光甚至都已经想好下一次更新的版本号了。 然而总算是等到了月底,他却从北边的老朋友那儿听来了一个坏消息。 “……重力井的部署得推迟了。” 十号定居点外的军营。 刚刚从科研船上下来不久的杨凯在寒暄两句过后,表情略有些尴尬地同楚光说了这番话。 楚光听过之后明显愣住了两秒,倒没有责怪他,只是关切地说道。 “是技术上出了什么问题吗?” 杨凯摇了摇头。 “那倒不是。” 楚光:“那为什么……” 杨凯继续说道。 “我们的情报系统得到消息,南方军团高层将扭转胜负的希望押注在了一件名为‘死剂’的决战兵器上……我猜你应该听说过的吧。” 楚光微微皱起眉头,点了点头。 何止是听说过,他的近卫兵团一直在调查这件事情,只不过由于南方军团的反情报工作做的不错,大荒漠距离联盟的核心势力范围又太远,因此进展一直比较缓慢。 而且说实话,对于“死剂”是否真的能产生预期中的杀伤效果,他是心存怀疑的。 废土世界和现实不同,这颗星球上并不只有威兰特人是基因改造的产物,几乎所有生活在这颗星球上的人类理论上或多或少都带点。 基因技术的广泛应用一直在潜移默化地改造着人类的基因库。 这是一个漫长而持久的工作,并且几乎贯穿了大半个繁荣纪元,直到废土纪元才中断。 只不过普通人的基因改造不如威兰特人这么彻底罢了。 也正是因此,许多放到地球上足以大杀四方的病毒,在废土上最多算个流行感冒。 将胜算押到病毒上,楚光觉得那个提尔大概是疯了。 从楚光脸上的表情看出了些什么,杨凯继续说道。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没错,废土上绝大多数病毒对于繁荣纪元的遗民来说早已不再致命,但人工设计的病毒是另一回事儿。” “他们可以运用繁荣纪元时代的技术,设计一款专门针对繁荣纪元遗民的病毒——或者换个说法,这种病毒只对旧人类有用,而对威兰特人、变种人这些完全由基因编辑技术生成的新人类无效,或者效果有限!”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只需要让威兰特人感染上这种病毒,然后再让威兰特人扩散到全世界,接着什么也不用做,看着藏着恶魔的魔盒打开然后不断发酵就够了。” 担心楚光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杨凯耐着性子继续说道。 “想想新大陆的土著们是怎么死的吧……我说的是旧时代的土著。死在火药上的不到千分之一,绝大多数人都死在了殖民者从旧世界带去新世界的病毒上,而现在他们打算做同样的事情。” 但这听起来太异想天开了。 楚光沉思了片刻说道。 “这种事情在技术上能做到吗?只对其他人有效,对威兰特人无效。” “只要拿到威兰特人的基因源码就行,”杨凯认真地盯着他双眼,继续说道,“而且根据我们的情报……就在这几天,基因源码已经运到了亚文特城,这件决战武器的准备已经进入了最后的阶段。” “所以……你认为这个死剂病毒的实验室在亚文特城?”楚光按了按眉心,继续说道,“这和我们的情报倒是有些出入,我们认为实验室分布在婆罗行省的西部沿海以及南方军团在大荒漠南部的殖民地。” 杨凯继续说道。 “这并不矛盾,他们可以有很多间实验室,其中一部分在前线收集数据,另一部分在后方进行汇总分析,就像生产一架飞机,你们一样会通过许多条生产线协作,最后再进行组装。” “我理解,可这和我们的重力井项目有什么关系?”楚光向杨凯投去了询问的视线,然而后者却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疑问,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约莫过了十秒钟那么久,楚光猛然间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那个他没有说出口的答案,眼睛也随之微微眯了起来。 “我懂了……你们想将亚文特城从地图上抹去?” 重力井的启动会改变地球周边区域的引力参数,从而影响外空间轨道武器的部署。 只有这一种解释了。 学院在暗示——或者说怂恿自己,希望自己在这场几乎必胜的战争中掏出从巨石城继承的那件武器。 杨凯立刻向后靠在了椅子上,摊开手表示自己可没这么说过,但很快又在后面补上了一句。 “我们必须承认,中子灭杀是已知手段中最高效的办法……如果这件‘决战武器’一旦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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