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去救人! “这帮疯子……不要命了吗!?” 马洛克语无伦次地咒骂了一声,手立刻按在了肩头的通讯器上,朝着近海防卫舰队的指挥部汇报了现场的情况。 消息一级一级的上报,很快一路上报到了凯旋城,接着传到了光荣院。 当从电话里得知提尔军团长的下一步棋,战地佬整个人都瞪圆了眼睛,忍不住脱口而出了一句“卧槽!”。 这家伙已经不是掀桌子,而是特么的杀疯了!竟然连去城市化这招都使出来了! 得亏两个行省只隔着一片最近处只有两百公里宽的海。 这要是再翻上一倍,这帮炮灰们一个也别想上岸,全都得淹死在半路上! 雷泽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双手死死握着椅子的扶手,忽然“砰”的一声竟是将那椅子的扶手给捏的四分五裂。 “这是对威兰特人的种族灭绝,不能再让这家伙这么继续胡闹下去了!” 看着一脸错愕的执政官,这个已经172岁高龄的老人浑身上下散发着渗人的杀气,声音前所未有的冰冷。 “执政官先生,对南方军团宣战吧!” 第938章 无招胜奇招 威兰特行省南部的海岸线,一条条木筏和小船搁浅在岸边。 这五花八门的船舶中间还混杂着一些没处理干净枝杈的木料和浸了水的箱子,那一片狼籍的模样就像遭了海难。 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蹲在岸边上的威兰特人大多都是一副惊魂未定的表情,有的抱着湿漉漉的肩膀瑟瑟发抖,有的将脱掉的衣服晾在树枝上,坐在火堆前打着“阿嚏”。 而就在他们的不远处,时不时有人从海里艰难地爬出来,在其他同胞的帮助下挣扎到岸上。 凯旋城近海防卫舰队放下了船上的水兵们也在竭尽全力的帮助他们,用橡皮艇和绳子抢救那些被卷入海浪中的可怜人,并将他们带去岸上。 这些蜷缩在岸上的威兰特人在巴托亚行省的遭遇各不相同,但此刻的境遇却大抵都是一样,全都被海水泡成了落汤鸡。 由于凯旋城的关闭边境政策,大多数从巴托亚行省发往威兰特行省的轮渡都被扣在了威兰特行省的码头。 不惜一切代价向被疏散人群的南方军团只能征调了所有一切可用的船只,这其中甚至包括渔民的渔船,甚至是从民房里偷出来的澡盆。 绝大多数的威兰特人都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参与到了这场以使命之名的行军。 能够坐上正儿八经的轮渡那都是万中无一的幸运儿,亦或者是万夫长的家属。 许多人干脆是被骗到了巴托亚行省北边的码头,坐上了登陆部队用的气垫船。 这些气垫船油箱通常不大,南方军团自然也不可能给他们准备备用的油桶。 不少气垫船开到三分之二的时候就没了用,只能用人力桨划完剩下半程。 还有一些倒霉鬼就更可怜了。 他们连气垫船都没有分到,被一群扛着枪的异族士兵暴力赶上了木筏,然后好几只木筏拴在一起,连着一艘快艇就往海对岸跑。 一些木筏在后半程干脆就解体了,坐在木筏上的威兰特人只能拼命的抱住那些东拼西凑的木料,然后等待对岸的近海防卫舰队救援。 而更令那些近海防卫舰队的水兵们气得发抖的是,参与到这场死亡行军中的威兰特人竟然大多都是老弱妇孺。 南方军团的年轻小伙子基本都被送去了前线,没去前线的也在军队里服役。 仅有的那些男人要么是前线退下来的伤员,要么是在城中做着体面工作的工程师或者技术员以及其他行业的市民。 近海防卫舰队驱逐舰的甲板上。 看着被士兵们救上船的老头,马洛克舰长忍不住说道。 “你们疯了吗?凯旋城已经关闭了边境,你们就算在威兰特行省上了岸也到不了那里!” “关,关闭边境?”裹着毛毯的老头一脸茫然,打了个喷嚏,哆哆嗦嗦地说道,“我们没听说过……亲卫队的士兵和我们说,到了岸边有船接我们,结果到了岸边我们才发现大船已经走了,只有几艘一个浪头就能打翻的小艇!” 说到这儿的时候,老头的情绪也激动了起来,气的嘴唇直哆嗦,“狗曰的提尔……我们到了岸边什么都没有!他骗了我们所有人!” 他的话刚说完,旁边另一个裹着毛毯的中年男人便嘀咕着说道。 “亲卫队?你们是亚文特城里的吧,撵我们走的是第117万人队,那帮家伙可不客气。他们上来就说联盟发明了什么死剂,又说什么瘟疫要来了,要弄死所有威兰特人。他们提都没提什么尤里乌斯元帅的葬礼,也没说什么有船等着我们,直接就把我们赶进了卡车。” 听着两人的交谈,一个身形瘦削的女人也插嘴加入了进来。 “喝……他们还和你们说了那么多废话?我们住巴托亚行省北边的小镇,本来以为就算打仗了也打不到我们那儿,结果联盟这都还没打过来,就挨了自己人的揍。” 那老头瞪了下眼睛,就像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们还敢揍你们?” 那中年女人撇了撇嘴,低声道。 “仆从军的可不管这么多,他们把我们连拖带拽的弄上了车……在车上的时候才和我们撂下一句话,说什么要送我们去凯旋城,我去特么的!” 裹着毛毯的男人握紧了拳头,低声唾骂道。 “妈的……” 甲板上嘈杂的议论声一片,人们纷纷诉说着自己的经历,和周围的人大吐苦水。 混乱。 愤怒。 以及难以置信。 这便是马洛克从他们嘴里听到的一切,以及巴托亚行省正在发生的一切。 听完着这七嘴八舌的声音,他死死咬着牙,恨不得把后槽牙都咬碎了。 “这个恶魔……”从嘴里挤出了这句话,马洛克恨不得下令向南进军,将那些正把威兰特人往海里赶的恶棍们轰成碎渣。 看出了他眼中的仇恨与怒火,副官走到了他的身旁,压低了声音说道。 “冷静……我们现在当务之急是救人。” “救人……”马洛克轻轻扯了下嘴角,一脸煞气的望着南边的方向,“我们再怎么救人,也架不住他们把人往海里赶!” 副官压低了声音,继续劝道。 “您只有一艘驱逐舰,咱们总不能把驱逐舰开到岸上去……而且这时候要是开战,等于正中了他们的下怀!” 马洛克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一瞬间忽然反应过来些什么。 南方军团将民众们赶向北边,其目的显而易见,无非是在和禁卫军乃至凯旋城的边境封锁命令对着干,试图用“人海战术”击穿他们在沿海边境设置的隔离区。 他不知道提尔为什么要这么做,但目前看来他们所做的一切,就是希望混在难民中的“死剂”扩散到一海之隔的威兰特行省。 而目前的局势之所以还在凯旋城的控制之下,全都是因为他们手底下有近50万大军可用。 而这50万大军,也是凯旋城能保证边境稳定,并且设立近20个隔离区的根本所在! 如果双方一旦开战,这50万大军至少得有一半开赴巴托亚行省作战! 届时凯旋城便无暇顾及边境上的难民,只能任由他们从边境渗透到凯旋城内。 且不说南方军团手上仍然有十数艘钢铁飞艇,真打起来未必能在短时间结束战斗,双方一旦陷入战争状态,死剂立刻便会毫无阻碍的感染威兰特行省全境,令双方的平民同时陷入战争与瘟疫的煎熬。 自己若是动手,相当于帮助对方完成了最艰难的战争动员,并且给了对方战争借口! 可为什么? 马洛克的脸上带着无法理解的表情,死死瞪着那通红的眼睛。 他无法理解南方军团的高层到底要干什么。 让威兰特人灭绝对于南方军团而言有任何意义上的好处吗? 他宁可相信是联盟偷走了威兰特人的基因源码,是联盟制造了针对威兰特人的“死剂”。 至少这样还能让他心中好受一些,不至于陷入自我怀疑和困惑。 否则他实在忍不住怀疑,是南方军团偷走了威兰特人的基因源码。 毕竟只有那帮家伙有得手的可能。 而且从他们竭尽全力也要将病毒扩散到凯旋城来看,他们的嫌疑无疑是最大的。 否则这帮家伙为什么要在禁卫军宣布“基因源码被盗走”的情况下,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把自己的平民往亚文特城外赶,还用参加尤里乌斯元帅的葬礼这种蹩脚的幌子…… 可问题又回到了最初的原点。 他们明明自己也是威兰特人,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望着亚文特城的方向,和那被海浪冲散的木板,马洛克舰长发出压抑的吼声。 “那现在怎么办?我们就这么看着吗?” “先救人吧,战略上的事情不是我们能决定的,”望着那茫茫的海面,副官深深的叹了口气,“听说学院的研究员已经到了……希望那些人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另一边,距离驱逐舰约莫十数公里的海岸线。 一队穿着防化服的威兰特人士兵在长官的带领下乘坐卡车抵达了海滩边,开始着手准备建立隔离区以及难民救助点。 与此同时,一架长梭型的银色飞行器从东边飞来,稳稳地停在了距离海滩隔着大概200米的一片乱石滩上。 那科技感十足的造型和学院的标志,与周围遍地狼藉的场景显得格格不入。 舱门缓缓打开,一行人沿着舷梯从科研船上走了下来。 站在舷梯的旁边,夜十神色复杂的看着海滩上的难民,忍不住砸了砸舌头。 “妈耶……这特么得多少人。” 盯着腕表上展开的全息屏幕,蒋雪洲神色凝重地说道。 “听凯旋城方面说,他们预计会有五百万以上幸存者从漩涡海的方向涌入,频率大概是每天4~5万人……现在还没有到达峰值。” 夜十摇着头说道。 “难以理解……他们这么做的好处是什么?自己捅自己一刀?那个提尔是疯了吗?” 蒋雪洲神色凝重道。 “疯没疯不知道……但他们显然已经彻底不顾其他威兰特人的死活了。” 由于在婆罗行省的出色表现,不久前她升到了C级研究员,已经不再是原来那个整天跟在导师屁股后面的小D级了。 成为C级研究员之后,她不但获得了提拔研究员的权限,还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实验室,以及由研究司配给的科研船。 而响应凯旋城的求援,与联盟生物研究所派遣的研究人员合作解决名为‘死剂’的病毒,便是她在成为C级研究员之后接到的第一个任务。 其实严格来讲,让C级研究员出这么大的任务是不太合适的,但由于她的导师在外部事务上比较有发言权,而且又有意提拔她,于是这个活儿才到了她这里。 不过老实说,这种人命关天的事情,蒋雪洲倒是更希望她的导师能派个更靠谱的人过来。 或者至少也派个专业对口的吧! 不过调遣的命令已经下来了,她就算慌得一批,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好在联盟的生物技术并不逊色学院太多,她稍微划一下水应该也不会有太大问题。 “想要获得胜利,对自己得比对别人更狠……我猜提尔大概是怎么想的。根据我们……联盟这边的情报,死剂是无差别打击武器,别人说是威兰特人,就算是觉醒者一样有可能感染,只是概率多少的问题。” 走到了蒋雪洲的身后,陈雨桐轻轻甩了甩落在肩头上的头发,用干练的语气继续说道。 “与其分析我们的敌人打算如何吓我们一跳,我倒是更建议我们赶快开始工作……比如,将患者从人群中筛选出来,防止病毒进一步扩散。” 说着的同时,她的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那群士兵的身上。 那些士兵虽然穿了防护服,但指望他们区分患者显然是不切实际的。 幸好联盟一直都在追踪“死剂”的相关线索,甚至早在它的实验型毒株第一次出现在婆罗行省就盯上了这玩意儿,并且把筛选患者需要的检测试剂都给弄出来了。 如果将这场看不见的战争比作是一场赛跑,那他们已经在首战中拔得了头筹。 然而话虽如此,蒋雪洲的脸上仍带着一丝愁容,低声说道。 “……可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手上只有一万份试剂,而光是这一处隔离点就有上万人了,每天还有将近5万新增难民涌入。” 她的话音刚刚落下,站在一旁的夜十便不假思索地开口道。 “这好办,先按照上岸的批次把难民做个区分,按照千人一队、百人一组、十人一伍的规格进行编号,尽量把有家庭关系的编在一起,接着做千人级别的筛查,把携带病毒的千人队筛出来,再对携带有病毒的千人队进行百人级的筛查,最后十人级,再最后精确到人。” “理论上,最多测4次就能确定把‘死剂’的感染者从人群中筛出来了。” “死剂”需要传播的媒介,而这些“死剂”携带者的活动轨迹在宏观上大概率是趋同的,因此患病的人员在概率上会呈现集中的态势。 即,根据登陆时间和地点,密集的分布在几个有限的样本区间里。 照这个检测方法,一万个难民甚至连200份检测试剂都未必用得到,他们这次带来的一万份试剂完全够用。 至于后续涌入的难民,再从联盟那儿运几批过来就是了。 夜十忽然有种在玩瘟疫公司的错觉。 而在听到了他的建议之后,蒋雪洲愣住了几秒,眼睛渐渐放出光芒。 “好厉害……” 听到这句夸张的吹捧,夜十差点没被自己的唾沫给呛到,干咳了声说道。 “别这样……这不就是个分组检测么,又不是什么难事儿,你花点时间肯定也能想到。” 这方法听说在理工科实验室里还挺常见的,他不信这家伙不知道,顶多是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来。 相比之下他还有更逆天的主意,不过没那个必要就是了。 蒋雪洲的脸不由自主的一红,不好意思地说道。 “我……我不是做那个方向的,我是研究机械和AI的。” 夜十忍不住扶了下额头。 “……那学院把你派来干啥?” 蒋雪洲眉毛轻轻抽了抽:“我,我哪知道?又不是我主动申请要来的!” 看着拌嘴的俩人陈雨彤,调侃了句。 “好了,你们俩打情骂俏也分下场合,现在可不是玩闹的时候。就按照夜十小弟弟说的,分组检测……该干活儿了。” 打情骂俏? 这是哪门子打情骂俏! 蒋雪洲的脸刷的染成了红色,张牙舞爪的想要解释,却被夜十抢先一步表示了不满。 “什么叫小弟弟?呸,老子已经不小了好吗!早成年了!” 众所周知,《废土OL》是一款R18游戏,未成年连头盔都摸不到。 “是吗?”陈雨彤笑眯眯地看了他一眼,又瞥向了脸涨成灯笼的雪洲,扔下了一句耐人寻味的话,“那就当是这样好了。” …… 就在夜十试图向某位姑娘证明自己其实不小的时候,远在凯旋城光荣院的战地老兄却在和一位百岁老人勾心斗角。 说实话,当雷泽口中说出“请向南方军团宣战”这句话的时候,战地佬只差一点点就心直口快地答应了下来,脱口而出了那句“好”。 事实上,如果是以前的他,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这么选。 毕竟他可是穿山甲。 穿山甲干的可不就是这个活儿吗? 不过仅仅只是一瞬间的功夫,他就猛地清醒了过来。 在明知道凯旋城关闭边境的情况下动员威兰特人前往凯旋城参加尤里乌斯元帅的葬礼,南方军团高层不可能没有想到这么做会导致的结果。 他们早就做好了与凯旋城决裂的准备,甚至巴不得凯旋城主动挑起这场冲突! 这其实并不是很难理解,南方军团和凯旋城是血浓于水的关系,这种血缘与精神上的纽带甚至比新大陆的联邦和远东的帝国更加强烈。 以至于哪怕凯旋城都已经抛弃了军团这个名字,亚文特城仍然没有将其抛弃掉,而是继续沿用南方军团的旗号。 也正是因为这条维系在双方之间的纽带,南方军团的高层与基层在关于凯旋城的问题上是存在严重分歧的。 如果是南方军团的高层主动向凯旋城宣战,最后的结局毫无疑问,几乎一半以上的士兵都会倒戈,而剩下的那一半也一定下不去手。 但反过来就未必了。 如果“背叛者”是凯旋城,南方军团的高层便有充分的理由动员基层士兵,将他们的错愕转化成仇恨,以拨乱反正的名义向凯旋城进军。 战争的机器一旦开动,只要牵制住了凯旋城的部队,“死剂”便一定会穿透凯旋城的城墙,从而反过来推动南方军团的计划。 发展到战争这一步未必是南方军团计划中的选项,但显然他们是预料到了凯旋城可能会做出这种反应的,并且认为这种情况是可以接受的。 毕竟等到病毒展现出它的威力之后,这场同室操戈的战争自然会中断,接着双方的民意又会随着“针对威兰特人的瘟疫不断扩散”,倒向彻底排外的方向…… 只用了短短几分钟的时间,战地气氛组便捋清楚了思路。 他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将椅子扶手捏碎的雷泽,心中暗道了一声“MMP”。 演戏演的还怪像。 这老头绝逼是知道的,这时候宣战绝对不是个好主意。 其实想想也是,老人家活了172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甚至他自己就是从堆满死人的实验室里被尤里乌斯元帅抱出来的。 这种人是不会愤怒的,真要是愤怒也不会等到现在了。 只有一种可能—— 这老登在试探自己! 深吸了一口气,战地气氛组沉声说道。 “还没有到宣战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救人,救人要紧。” “只是救人?”雷泽皱起了眉头,沉声说道,“恕我直言,你的仁慈只会被他们视作是软弱。这头野兽已经将它的牙齿咬进了我们的肉里,我们唯有一剑斩下它的头颅,才能让它停止对我们的撕咬。” “这不是软弱,而是冷静,”战地气氛组认真的看着老人,用沉稳的语气说道,“雷泽军团长,你现在有能斩断这头野兽头颅的剑吗?” 雷泽没有回答,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我姑且认为你没有好了,”战地气氛组继续说道,“正是因为野兽的牙齿已经咬在了我们的胳膊上,我们才更应该冷静。我们没有那把剑,贸然出手只会平白消耗我们的力气,让野兽在与我们的挣扎中扩大我们的伤口,然后占据上风。” “那你说该怎么做?”雷泽坐回了椅子上,用面沉似水的表情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 战地气氛组深吸了一口气,用冷静的声音继续说道。 “这头野兽已经走到穷途末路了,它已经把最后的力气压在了这仅剩下的一根牙齿上。如果是我,我会握住它仅剩下的这根牙齿,让它在挣扎中耗尽最后的力气……到了那时候,任人宰割的就是他自己。” 雷泽的眼中放出了一道精芒。 “说的具体点。” “以不变应万变,以无招胜有招,”战地气氛组回应着他的目光,“他们送多少人过来,我们就收多少人,我们不但照单全收,而且还要拉上我们能拉上的一切力量,主动帮着他们运!甚至动员新联合邦以及东帝国、北帝国的力量,救助我们在巴托亚行省受难的同胞。” 而在这个人口虹吸的过程中,他们自然也完成了对南方军团的肢解! 看着目光炯炯的老人,战地气氛组握紧了拳头,用坚定的语气说道。 “既然南方军团打算把威兰特人当成他们的铜墙铁壁,那我们就把他们的砖头拆光!” 第939章 威兰特人的曙光 虽然平时没什么正经,净出些馊主意,但这次夜十拿的主意确实产生了奇效。 在威兰特联盟南部边防军的配合下,他们很快完成了对第1批进入威兰特行省境内的4.3万威兰特人的筛查,并确认了其中152名携带有“死剂”病毒的患者。 令人发指的是,这些患者三分之二都是老人和孩子。 他们的免疫力本来就属于相对较弱的那一类,上岸前又挨了海水和冷风的一番折磨,不少人还没挨过“死剂”的潜伏期,倒是先患上了严重的感冒。 负责组建隔离区的第3万人队将这些患者转移到了单独的营区和帐篷,并在完成转移之后将检测结果告知了患者。 当得知自己身上竟然携带有“死剂”病毒之后,老巴泽尔的脸上顿时浮起错愕的表情。 “死,死剂?!怎,怎么可能……我的身体好好的,那些打喷嚏的没患病,为什么是我?!” 说着话的时候,那错愕的表情已经渐渐变成了惶恐。 他倒不完全是担心自己的安危,而是想到了和自己同一批出发的妻子。 穿着橙色防化服的士兵坐在他对面,神色严肃地点了下头。 “根据联盟提供的研究数据,死剂的发病时间通常在两周之后。您还没有症状,说明感染的时间应该不久。我们希望您能告诉我们,您沿途经过的区域,以及护送……或者说押送你们的部队的番号,和其他一切您认为有价值的线索。” 说到这儿的时候,他停顿了片刻,用认真的语气补充了一句。 “我们会尽全力拯救你们,因此也请务必告诉我们您知道的线索……这很重要!” 感受到了那语气中的严肃,老巴泽尔收敛了脸上复杂的神色。 冷静下来沉思了良久,他缓缓开口说道。 “我的家在亚文特城区……荣军路,姑且算是核心城区吧。” “荣军路?” 那士兵的脸上写着意外的表情,捏着笔的手在本子上匆匆写着,没有停留。 老巴泽尔同样意外的看了他一眼。 “你知道哪个地方?” 负责记录的士兵点了点头。 “当然知道……应该说不用知道,荣军路住的都是军属。” 老巴泽尔神色复杂的说道。 “而且是阵亡士兵的家属。” 这是各大军团承袭自凯旋城的传统之一,也是从尤里乌斯元帅时代便开始的社会福利。 居住在荣军路的军属每个月都会获得一笔抚恤金,并且还会安排定期的健康检查,同时看病还不需要花钱。 毕竟只有解决了士兵们的后顾之忧,才能让他们奋不顾身的向前。 甚至直到一个星期前为止,他享受的都是不逊色于现役百夫长的待遇。 士兵紧接着追问道。 “那您还记得带你们离开的是哪支部队吗?” 老巴泽尔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动员我们离开的是提尔军团长的亲卫队,第几万人队我就不知道了,他们的态度还是很客气的……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应该是头几批抵达码头的人。但好像也不是第一批,我们到的时候轮渡已经没了,只剩下十来艘小船。” 在本子上匆匆记下这句话,士兵紧接着又问道。 “那他们有没有穿防化服?” 老巴泽尔的眼神陷入茫然,仔细回忆了很久,最后摇头说道。 “好像……没有吧,不过我确实看到了防毒面具。也差不多是那时候,我听说了瘟疫的事儿,不过大家都不太放在心上,我也没太在意。” 负责记录的士兵与站在门口的士兵交换了下视线。 后者的表情有些微妙,压低声音嘀咕了一句。 “我听联盟的人说……觉醒者的患病率好像并不高。” “原来如此……” 负责记录的士兵神色复杂的嘀咕了一声,将这句猜测作为备注写在了一旁。 无论病毒是否是提尔军团长的亲卫队投放,这事和他们肯定都脱不了关系。 等到这场闹剧结束之后,他们自然会按图索骥的调查清楚。 完成记录之后,士兵合上了手中的笔记本,神色认真的看向面前的老人。 “感谢您的配合,如果有什么需要补充的线索请随时联系我们。另外,由于您身上携带有‘死剂’病毒,我们希望您能够尽量待在隔离区内,避免与其他人接触。” “我们会承担您在隔离期内的一切生活必需品的开销,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们也会尽力帮你们解决,惟一只有一点,麻烦您一定不要离开这里。” 老巴泽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嗨,谈什么麻烦……倒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还得让你们照顾我。” 他是个传统的威兰特人,服从于集体,忠诚于集体,不愿给集体添麻烦。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感觉眼前的这些凯旋城的小伙子们,和他印象中的那些凯旋城的小伙子变得有些不太一样了。 他们同样是服从于集体的,不过对于集体却有了另一种理解。 他说不上来不同在哪,但两者确实是不一样的。 听到老人的话,小伙子笑了笑说道。 “您说这话就见外了,我们可是同胞,怎么可能放着你们不管。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告诉我们,千万别觉得不好意思或者麻烦。” 说完,他起身准备离开。 然而就在这时,坐在对面的老人却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看这表情意外的士兵,老巴泽尔表情严肃的说道。 “对了,我听说……这个死剂是大荒漠里的那什么基因武器?” 被抓住胳膊的士兵迟疑了下,用不确定的口吻说道。 “目前不确定攻击者身份……但现有情报可以确认,死剂确实是人为设计的。” 这是禁卫军放出的消息。 他不确定告诉患者是否合适,但长官并没有禁止他们这么做。 老巴泽尔点了点头,松开了手,沉默片刻之后,忽然开口说道。 “我突然想起来……出发之前两天,我好像在光荣路的医院做过检查,当时又抽过血化验,原本半小时就能做完的流程愣是拖了三个小时。我当时还觉得奇怪,但也没往心里去。” “光荣路的医院?是哪家医院?您记得吗?” 那士兵愣了一下,连忙打开刚刚关上的记事本,将这条线索补充了上。 “那儿总共就一家医院,我们整条街的市民都在那里看病。” 看着匆匆做笔记的士兵,老人用很轻的声音继续说道。 “听着,如果迫不得已,不必心慈手软……我愿意将病毒带进坟墓。” 那匆忙记着笔记的士兵停住了手,错愕地抬头看向老人。 老巴泽尔咧嘴笑了笑,洒脱的给了这小伙子一个鼓励的眼神。 “老子能在废土上活到79岁,已经知足了……想把我做成射向威兰特人的子弹?我会告诉那个蠢货,门都没有!” 他全都明白了。 罪魁祸首就是那个提尔,根本就没有第二个嫌疑人或者凶手。 整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那家伙自己的阴谋。 再怎么也不至于干出这种蠢事儿?这么蠢的家伙做不到军团长的位置上?呵,那都是毛都没长齐的孩子们才会这么想。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提尔是个能干大事儿的家伙。 只是他确实没想到,那家伙并不是因为打算在亚文特城搞大事儿,所以才提前把自己这些碍事儿的人弄走。而是在那家伙把他们弄走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在下一盘大棋了。 不过他不会让那家伙得逞。 即使他只是个老头,他也会用自己的办法抗争。 士兵愣愣地看着老人,表情肃然起敬。 “……您的心情我理解,但我们永远不会这么做。” 老巴泽尔咧嘴笑了笑。 “不会这么做?但提尔那家伙可不会手软,你们这样我很担心,你们能赢吗?可别玩脱了。” 那士兵笑了笑,安慰说道。 “放心吧,我们的执政官先生说了,底线不等同于软弱,那是我们的盾牌。” 老巴泽尔:“执政官?” “没错,带着我们所有人的希望,踏上光荣院的穿山甲先生。” 说到这儿的时候,那士兵的语气带上了一抹发自内心的自豪。 “我们的执政官先生还说,我们不会用野兽的办法战胜野兽,跳进泥潭里和它们打滚,把所有人都搞臭。我们会用文明人的武器,文明人的办法,我们不但要告诉他们想都别想,还要彻底地消灭它们的精神,向我们那些跪下去对权威谄媚的同胞证明,野狗永远是野狗,永远胜不了两条腿的人!” 老巴泽尔怔怔的看着那年轻的小伙子,恍惚中看见了似曾相识的影子。 那是他的爷爷…… 或者说,是曾经团结在尤里乌斯元帅身旁的战士们。 他们强大,英勇,忠诚,且战无不胜……整个凯旋城中到处是他们的雕像,处处都是他们的影子。 那是一个已经远去的时代,就像是威兰特人的繁荣纪元。 他曾无比羡慕那个时代,也不止一次的感叹过自己生不逢时。 没想到在自己生命的尽头,那光荣的影子又再一次的出现了。 “……看来你们的执政官确实是个了不起的人。” 看着一脸由衷感慨的老人,那小伙子爽朗的笑着说道。 “那是自然……说到他的经历,两天两夜都说不完。” 听着小伙子的话,老巴泽尔开怀大笑出声来。 “哈哈!那我可不能当没听过……等到一切结束之后,我请你喝上一杯,咱慢慢聊。” 他忽然有些好奇了。 关于那个执政官的传说…… …… “死剂”的阴影笼罩在威兰特行省的上空,然而恐惧并没有将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压倒。 所有难民都安静地待在隔离区,在威兰特联盟边防军的管理下,井然有序地领取配给的物资,并接受健康方面的检查。 在联盟以及学院研究人员的协助下,新生的威兰特联盟成功扛住了南方军团难民一波又一波地冲击,并在这连续不断的冲击之下建设并巩固了二十个隔离区。 整个过程并不轻松。 毕竟被海浪冲到岸上的不止是难民,还有死人的尸体。 而居住在隔离区的幸存者们所需要忍受的不仅仅是物资的匮乏和短缺,还有除去“死剂”之外的其他流行病以及由卫生条件不足而引发的瘟疫。 不止如此,威兰特人联盟还得面对南方军团的特工。 他们不但会散播恐慌,煽动幸存者冲击哨卡,还会尝试通过物理办法突破隔离区的封锁。 所幸这是在废土上,隔离区与凯旋城之间还隔着大片的荒原,分散在荒原上的小型聚居地之间人口流动也并不算密切。 虽然期间发生了好几次意外,但由于补救的及时,威兰特联盟的边防军最终还是将病毒成功控制住了,没有让“死剂”扩散到凯旋城。 而待在隔离区内的威兰特人也相当配合。 他们在面对困难时所展现出来的团结一致,甚至感染了那些从巴托亚行省逃来的异族们。 就这样,他们所有人共同创造了一个几乎不可能成功的奇迹—— 即,在几乎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硬是凭借着钢铁般的意志与不抛弃不放弃的信念,承受住了南方军团用平民的血肉之躯,发起的日均五万人次的“跨海突击”。 此时此刻的南方军团就像一头发疯的野兽,已经进入了最后的歇斯底里的疯狂。 而与此同时,随着凯旋城在“死剂”的第一轮冲击中站稳了脚跟,这场危机的局势也开始渐渐朝着向威兰特联盟有利的方向发展。 在战地气氛组本人以及文官集团和禁卫军的斡旋下,位于新大陆的联合邦以及东帝国和北帝国也都陆续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新联合邦的军舰正在向漩涡海挺进。 而另一边,东帝国和北帝国则是通过南来北往的铁路送来了威兰特联盟急缺的食品,药品,衣服以及帐篷。 貌合神离的军团虽然解体了,但威兰特人却并没有忘记他们的故乡。 他们还是和以前一样团结,甚至比之前更加的团结了。 就这样,时间过去了半个月,转眼间便到了10月上旬。 在过去半个月的时间里,南方军团向北发射了近80万老弱妇孺,“死剂”确诊患者共12707人,没有一例成功越境! 目前死剂的解药还在研发中,虽然暂时没有弄到可靠的疫苗,但已经成功弄出了能够缓解症状的抑制剂。 根据联盟生物研究所的意见,解铃还是系铃人,想要尽快弄出疫苗,最好的办法便是弄到南方军团手上的病毒研发资料。 一场针对亚文特城的军事行动已经在联盟的陆军参谋部展开讨论。 不过此时此刻,正在隔离区的夜十还不知道外面的事情,知道了大概也怎么不关心。 由于之前的“略施小计”以及蒋雪洲到处“乱讲”夸大了他的功劳,他现在已经被威兰特联盟的边防军当成了病毒学大佬。 一群大鼻子军官整天围在他屁股后面转悠,向他讨教防疫工作的经验。 非常享受这种被当成大佬的感觉,夜十也是将鼻子翘到了天上,狠狠地过了一把众星拱月的瘾。 看着写满一整个笔记本的密密麻麻的“宝贵经验”,后勤部的官员整张脸都变成了苦瓜,叫苦不迭的说道。 “按照您说的这个标准……我们的花费恐怕得是个天文数。” 夜十闻言两手一摊,乐道。 “我只管出主意,钱你们找执政官要去。” 让他出钱是不可能的,让他找联盟要钱也是想都别想,不收他们钱就不错了。 不过话说回来,素来抠门的管理者,在人命关天的事情上还是挺厚道的。 蒋雪洲帮忙运来的那些检测试剂都是生物研究所砸钱弄出来的,却没收凯旋城一分钱,甚至提都没提钱的事儿。 打发走了后勤部的官员,夜十刚走出帐篷没多久,便见到了刚从曙光城那边折回来不久的雪洲。 之前试剂用完了,她这个科研船又飞了一躺曙光城,空运了一批回来。 不得不说,那反重力飞行器真是个好东西,据说要不是外面的轨道垃圾太多,甚至能一脚油门直接开到月球上。 这宝贝放学院手上真是可惜了。 就在夜十想着些失礼的事情的时候,蒋雪洲正好看见了他,隔着老远便唤了一声。 “喂。” 见这家伙来者不善的模样,夜十打了个哈欠,颇有些无奈的说道。 “你又怎么了。” “什,什么叫又怎么了!我的事情很多吗?” 很不满这家伙不耐烦的语气,蒋雪洲的眉毛瞬间竖了起来。 不过那只是一瞬间的功夫,那两撇秀眉很快又软了下去。 扭扭捏捏了一会儿,她故作矜持的咳嗽了一声,接着欲盖弥彰地换上了闲聊的口吻,嘴里蹦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那个……你为什么不解释一下。” 夜十愣了下,被这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弄得一头雾水。 “啥解释?解释什么?” “就是上个月……刚来的时候,”蒋雪洲忸怩地看着一旁,小声嘟囔,“你怎么不和雨彤解释下,我们那个……不是打情骂俏。” ……啊? 夜十整个人都懵了一下,就像呆愣在草原上的土拨鼠一样。 过了好半天,他才从张开的嘴里憋出一句话来。 “你是小孩子吗?这有什么好解释的?” 而且这特么都是半个月前的事儿了吧?! 蒋雪洲似乎也意识到突然提起这事儿显得有些没头没尾,顿时红着脸把头埋了下去。 “是,是哦……这有什么好解释的,完全没有解释的必要,哈哈。” 好尬…… 脸好烫。 看着傻眼的夜十,她感觉鞋底都快被脚拇指给抠穿了…… …… 凯旋城。 光荣院的议事厅。 开完动员会议的战地气氛组遣散了会议桌前的众官员们,看着坐在一旁的雷泽军团长说道。 “您说过要让野兽看到我的勇气,那我的勇气还令你满意吗?” 披着黄金色铠甲的老头淡淡笑了笑,中肯地点了下头说道。 “马马虎虎吧,和尤里乌斯元帅比起来还嫩了点,不过在我这里勉强算是过关了。” 战地佬做了个无奈的表情,不过嘴角还是翘起了几分得意的笑容。 能让一个活了172岁的老怪物给出“勉强”的评价,看来自己至少也有个中人之资了。 看着执政官先生,雷泽略加思索了一会儿,继续说道。 “其实比起你的勇气,更令我高兴的是,你在说服我的时候用到了‘同胞’这个词。” 战地气氛组愣了下,脸上不禁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就这事吗? “我有许多朋友都是威兰特人,就算我不是威兰特人,也很难不替他们考虑。” “即使是背叛了联盟?”雷泽军团长用打趣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话,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战地气氛组缓缓摇了摇头,用稀松平常的语气说道。 “我从不认为我背叛了联盟,事实上我正是履行了自己的诺言才坐在这里。” 雷泽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诺言?” 战地气氛组点了点头,眼神陷入回忆,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 “在离开避难所的时候,我们都在人联的旗帜下宣过誓,我们发誓要重建我们的家园……而这就是我们一直以来在做的事情。我们去到一个地方之后,不是毁灭当地的秩序,而是和他们共同寻找关于未来的可能性。” “哈哈!” 雷泽发出开怀的笑声,轻轻拍了拍那个先前被他捏碎的座椅扶手,用调侃的语气说道。 “这听起来像个救灾机构一样。” 战地气氛组淡淡笑了笑,谦逊地说道。 “我们本来就是救灾机构,蓝地鼠可不就是干这活的吗?” “哈哈哈哈!” 老人这笑声更加的开怀了,眉宇间的笑容欣慰了许多。 他是真的在欣慰着,自己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战地气氛组读不出他的感情,却意外的能与他感同身受。 倘若有一天,自己活在新纪元里,回首过去一路上经历过的坎坷,想来应该也会与这老头一样开怀大笑吧。 向这位年轻的执政官投去了赞许的目光,雷泽发出了一声由衷的赞赏。 “不管怎么样,你能把威兰特人当成同胞,而不是什么完成使命的工具……” “我就放心了。” 第940章 崩塌的第一块砖 巴托亚行省的北岸,第117万人队的驻地。 挖着壕沟的士兵们情绪低迷,士气已经跌到了谷底。 海对岸就是威兰特行省,是他们身体与灵魂共同的故乡。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要将枪口对准那边,更不明白长官到底在想什么,自己又到底在防备着什么。 联盟如果想登陆的话,从西南边的海岸线上岸不是更近一点吗? 绕一大圈到这边来,等于将后勤补给线放在南方军团的眼皮子底下。 除此之外,更令他们不解的是针对平民们的行动。 就算这是为了避免平民的伤亡,在战争波及到本土之前将老弱妇孺们暂时疏散到北边,整个疏散计划也过于潦草了点…… 漩涡海的洋流并非是从南向北的,而是环形的迂回。 有尸体被冲上北岸,就意味着一定会有尸体被冲回来…… 第117万人队负责的防区,一片不知名的海滩上正围着十来个人。 他们的背上背着步枪,腰上挎着工兵锹,面前正是一具被海水泡肿了的尸体。 军衔十夫长的男人嘴上衔着一支快燃烬了的烟头,眼角的沟壑拧成了一团麻绳。 他们都觉得这人有些眼熟,似乎前天他们还在码头上见过,结果没想到却在这儿见到了他。 尸体能被冲到这里,显然是在离开码头不久之后就掉进了海里。 其实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毕竟那只是一只用绳子扎起来的木筏而已,遇上大点的浪花被打翻了也是情理之中。 看着那具浮肿的尸体,没有人说一句话。 更没有人吭声。 直到一名年龄不大的小伙子忽然摘下了戴在头顶上的钢盔,这才彻底打破了那份压抑的沉默。 “妈的!我不干了!” 他一脸崩溃地将头盔狠狠摔在了地上,接着又扯下了背在背上的枪,扔在了海滩上。 “我们特么的根本不是在和联盟决战!我们是在与威兰特人决战!这么多天老子一个蓝地鼠都没见着,全特么的是自己人!” 看着这小伙子突然发疯,周围的战友们全都愣住了。 一旁的士兵连忙抓住了他的胳膊,瞪大着眼睛冲他吼道。 “你疯了吗?!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丢掉武器那便是逃兵。 在南方军团这可是死罪! 他总不可能看着和自己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犯傻。 然而那小伙子却并不领情,歇斯底里地吼着,试图挣脱那只抓着他胳膊的手,并冲着阻拦自己的战友吼道。 “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的是你!是你们!你们所有人!睁大你们的眼睛看看吧,看看那张脸!到底是谁杀了他!是我们!!!” 那语无伦次的声音在沙滩上回荡着,却没有一个人能回应他的怒吼。 带队的十夫长走到他的面前,拔出腰间的配枪上膛,死死盯着他的脸。 “你想当逃兵?” 那小伙子停止了吼叫,但仍然不服气地盯着长官,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双方就这样沉默地对峙着,持续了足足有五分钟那么久。 十夫长收起了手枪,摘掉已经熄灭的烟头扔在地上踩灭了。 “把人埋了吧。” 总不能让这可怜人一直在海里泡着。 那小伙子没有吭声,但还是点了点头,认同了长官说的话。 一行人扛着那具尸体离开了海滩,在岸边上找了一棵大腿粗的树,将尸体埋在了树下,把死者的私人物品挂在树上。 全程没有人再说一句话,所有人都沉默着,将抱怨、困惑以及不满都憋在了心里。 另一边,海滩码头旁边的营地,营地门口的队伍排成了一条长龙。 这里是第117万人队负责的营区。 其他几支万人队负责将幸存者拉到这里,而他们则负责装船。 无论是进营地的人,还是从营地里出来的人,脸上都写满了忐忑和惶恐。 在营地的门口停下脚步,一名拎着手提箱的男人看着门口执勤的士兵大声质问道。 “我们到底要去哪?” 抱着步枪的士兵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昂首挺胸,像复读机一样重复着上级的命令说道。 “在这里等船靠岸,然后坐船去威兰特行省。” 那男人一脸崩溃地看着眼前的士兵,他一路上得到的都是这个回答。 “可船在哪?我压根就没看到过船!还有,我不想去了,能不能送我回去?” 而那士兵的下一句话,也不出他所料的和之前一样—— “马上就来了。” 发生在营地门口的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到整个营区的运作,那个不依不饶地吵着要回家的男人很快被带走了。 而与此同时,挨着营地不远的码头边上,第117万人队的万夫长奥弗莱将军,正皱着眉头看着仆从军第10万人队送过来的木筏。 这些木筏的做工只能用一言难尽来形容。 其中不少被麻绳捆着的原木都是刚刚砍下来的,只简单的刮掉了树皮和枝杈,别说是浸上防水的油,就连最基础的晾晒步骤都省略掉了,其中一些木头甚至发生了开裂。 穿着防水靴的工程师走回了岸边上,看着背着双手的奥弗莱将军直摇着头。 “这批木筏不合格,不出二十海里,肯定会在半路上解体。” 奥弗莱看向站在一旁的留着络腮胡的男人。 那人的名字叫穆尔,是仆从军第10万人队的万夫长。 “你听见了,这批木筏不合格。” 面对奥弗莱的质问,穆尔却是一脸不以为然的表情。 “你当这玩意儿是从地里长出来的吗?我们的士兵光是把这些木头砍下来用绳子捆在一起就得花上半天工夫。每天上交800艘还得合格,你们怎么不自己去试试!” 奥弗莱一脸阴沉地盯着穆尔。 自从前线战况对南方军团越来越不利,这些原本对他们百依百顺的仆从军也开始不安分了起来。 看着说不出话的奥弗莱,穆尔忽然笑了笑,看向在码头前排着队的那些人。 “反正你们也是把他们扔进海里送死,何必管这些木筏的质量。” 奥弗莱用杀人的视线盯着他,站在一旁的卫兵都握紧了枪。 “你再说一遍。” 看着那满脸杀气的模样,穆尔呵呵冷笑了一声作不屑状。 不过也许是迫于那一支支黑洞洞的枪眼,这个识时务的男人最终还是没有造次,只扔下一句“稍后我还会送你一批过来”,便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着杀气腾腾的万夫长,一旁副官走近了过来,看着长官迟疑说道。 “还要让那些幸存者上船吗?” “……”奥弗莱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投向了站在码头前的那群人。 那些人都是老弱妇孺,他们在冰冷的海风中瑟瑟发抖,一张张脸上写满了惶恐,就像被逼上了绝路的老鼠。 他们也许是某个人的父亲,也许是某个人的母亲亦或者是孩子。 他们的亲人在前线为南方军团抛头颅洒热血,为军团开疆扩土,而事到如今提尔军团长却还要他们献出自己。 所以这一切的牺牲都是为了什么? 这场战争的终点到底在哪里? 为什么事到如今连凯旋城都成了对手! 奥弗莱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胳膊上的血管向外凸起,忽然从嘴里挤出了一句话来。 “……我们到底在干什么?” 一旁的副官怔怔地看着他,脸上渐渐露出惭愧的表情。 心中做出了决定,奥弗莱大步流星的走到码头前,冲着那排着长队的人群大声吼道。 “今天的航班取销了!没有去对岸的船,都回营地里呆着去吧。” 他知道这么做意味着什么。 完不成今天的指标,提尔军团长不会放过他。 不止如此,这些滞留在营地里的上万余难民将继续占据营地中的床位,而后面的人还在不断的向前面涌入,他面临的麻烦会越来越大。 然而无论如何,他都没办法把眼前的这些同胞推进海里,看着他们去死。 听到万夫长的“赦令”,在码头前排着队的人群中纷纷发出如释重负的声音。 一些人鼓起了掌,还有的人朝着他喊着“谢谢”和“干的漂亮”。 看着那一张张重新恢复血色的脸,奥弗莱将军嘴角不禁翘起一丝笑容,接着又回头看向了自己的副官,用不容拒绝的口吻下令道。 “把海滩上的木筏都烧掉!” 副官肃然起敬的看着自己的长官,神色庄重地行了个军礼。 “是!” 随着奥弗莱将军的命令下达,聚集在海滩前的平民们很快被重新带回了营地。 士兵们往堆在海滩边的木筏上浇上汽油,接着又点上了一把火。 那熊熊的火焰在海滩上燃烧,成为了黎明前的第一抹光亮。 驱逐舰的甲板上,马洛克舰长手中举着望远镜,全程目睹了海滩上发生的一切,而那双写满愤怒的瞳孔也重新燃起了希望。 当看到岸上的士兵没有逼着那些平民上船,而是烧掉了木筏并将他们放走之后,他更是兴奋的狠狠锤了一拳船舷边的护栏。 “干得漂亮!” 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他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虽然他不止一次恨不得下令一炮轰了那帮狗娘养的,但凯旋城毕竟没有对南方军团宣战,而他主动挑起这场战争也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那些平民一样会死。 而且会死更多的人。 不过所幸对面的士兵及时的醒悟了过来,主动地制止了这场闹剧! 看来巴托亚行省的同胞并非和提尔一样,都是彻头彻尾的疯子! 一些人已经清醒了—— 他们是有希望的! 就在马尔洛克舰长如此想着的时候,远在岸上的奥弗莱将军情况却并不乐观。 他的擅作主张让今天发往威兰特省的“炮灰”少了一万个。 这不仅仅影响了提尔的计划,还让巴托亚行省北部的“前线”多出了一万张嘴。 当天晚上,一百名穿着外骨骼的士兵便抵达了第117万人队负责的营地。 看着这队装备精良的士兵和他们胳膊上的弓弩型徽章,营地中几乎所有士兵和军官的脸上都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铁弩”快速反应部队! 南方军团空降兵中的王牌! 不止如此—— 这帮家伙还都是提尔军团长的亲卫!据说每一名士兵都是注射了诱导进化药剂的觉醒者! 看着站在营房门口的奥弗莱将军,海因斯没有解开面罩,只是面无表情地说道。 “奥弗莱将军,我需要一个解释,为什么你管理的营地今天一艘船都没有发出去。” 奥弗莱将军无动于衷地看着他,毫不退让地扬起了下巴。 “因为我们一艘船都没看到。” “这和我了解到的情报不一样,”海因斯队长从腰间翻出一只平板,食指在上面点了两下,几张照片呈现在了屏幕上,“这是仆从军第10万人队提交的照片,他们声称向你们交付了812艘船。” 看着屏幕上的图片,奥弗莱只觉得一团怒火涌上的心头。 他恨不得把这玩意儿揉成一团碎片,砸在这家伙的脸上。 “你管这种捆成一排的木头叫船?你怎么不自己上去试试,看能不能用这玩意儿度过漩涡海?” 他怒不可遏的吼着,眼神死死的盯着海因斯,接着伸手指着他脸上的防毒面具。 “还有,你们这身装束是什么意思?生化作战装备?别告诉我是演习忘了摘!” “这是机密,”海因斯根本没有解释的打算,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而且现在是我问你,奥弗莱将军,应该向我解释的是你。” 奥弗莱将军冷冷一笑。 “我没什么好解释的,在我看到能渡海的船之前,你们甭想让我把一个人赶进海里!” 海因斯的瞳孔微微眯起。 那杀人的视线穿透了战术目镜,不禁令奥弗莱将军的心中一寒。 察觉到了那股杀气,站在奥弗莱将军身后的卫兵们都不由自主的将手放在了腰间,握住了挂在那里的冲锋枪。 双方之间的气氛一时间剑拔弩张,仿佛随时都可能打起来! “奥弗莱将军,”海因斯微微扬起下巴,“由于你拒绝执行提尔军团长的命令,我只好将你带回亚文特城听后发落。” 顿了顿,他环视了周围的军官一眼,用慢条斯理的声音继续说道。 “至于第117万人队,我会安排新的指挥官过来接管。” 奥弗莱将军眯着眼睛盯着他。 “我要是说不呢?” 海因斯冷笑着说道。 “看来你是打算抗命了。” “我没必要遵守来路不明的命令,”奥弗莱将军同样冷笑着说道,“想命令我,那就通过正常的程序,让个级别比我高的人来!” 他一点也不怕这家伙。 铁弩快反部队的名头听着唬人,但这帮家伙是特战部队,真要是打起来还不一定谁打不赢谁。 况且他麾下有上万人,就是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把这百来只蚂蚱给碾死了。 “看来我们是没有聊下去的必要了。” 海因斯呵呵了一声,忽然像是服了软似的。 只见他朝着身后挥了下手,便带着一众身披外骨骼的士兵头也不回的朝营地外走去,就像压根没有来过似的。 看着消失在门口的身影,站在奥弗莱将军旁边的副官缓缓松了口气。 虽然他同样不怕这帮人,但真要是打起来难免会有伤亡。 不过看着奥弗莱将军,他的脸上又露出苦笑的表情。 “您这下算是把提尔军团长给得罪死了……” 奥弗莱将军呵呵笑了声。 “我要是怕得罪他,也不至于违抗他的命令了。” 大不了等这场仗打完了上军事法庭。 他已经做好不当这个万夫长的打算了。 如此想着的他正要往回走去,一道清脆的破空声却是从他的头顶上窜了过去。 奥弗莱将军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沸腾的火光与轰鸣便撞在了他的脸上。 一瞬间他整个人都飞了出去,像破抹布一般摔在了血泊里。 那出血量毫无疑问是死了。 至于杀死他的是破片飞弹还是带导引头的迫击炮弹便不得而知了。 铁弩快速反应部队的装备水平是对标企业的。 就如奥弗莱所想的那样,他们的正面战场战斗力并不强,然而斩首能力却是一流。 只不过他怎么也没想到,尊敬的提尔军团长会一声招呼都不打地向他出手。 在正常时期,这种事情几乎是无法想象的…… 那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惊动了整个营地,执勤的卫兵迅速奔赴了战斗岗位,并疏散聚集在营区南侧门口的幸存者。 那些手无寸铁的平民叫喊着从营区的南侧朝向海边,试图离战场远一些。 而与此同时,那冰冷的声音穿过了婴儿的哭啼和大人的叫喊,从营地的南侧飘了过来。 “第117万人队注意,你们的万夫长拒绝执行命令,并意图武装抗命,现已被军法处置。” “现在你们只有两条路可以选——” “放下武器走出营地,投降并接受第10万人队的整编。” “或者继续执迷不悟下去,以叛徒的身份将屈辱带进坟墓里。” 那冰冷的声音在营地南侧不断回荡,刺激着第117万人队每一个士兵的耳膜。 他们瞪大难以置信的双眼,瞳孔中的情绪起初是错愕,接着渐渐变成了愤怒。 奥弗莱将军死了。 提尔军团长就像扔掉一块用脏了的抹布一样,处理掉了他们的将军,现在又要换个人来指挥他们自相残杀。 蹲在掩体后面的十夫长嘴里怒骂了一声“妈的”,摘掉还没抽完的烟头砸在了地上踩灭了,似乎要将愤怒发泄在土里。 蹲在他旁边的小伙子已经彻底红了眼睛,握在手中的枪不断的颤抖着,咬紧的牙缝中只剩下了一个声音。 “老子要杀了你们……” 而另一边,被爆炸波及的副官总算挣扎着从碎石堆里爬了起来。 他踉踉跄跄的跑到了奥弗莱将军旁边,却见他尊敬的万夫长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愤怒和悲怆一瞬间冲上了他的天灵盖。 他的双眼一片血红,死死地盯着营地外那一片漆黑的夜幕。 叛徒? 到底谁才是叛徒! 不等那广播重复,他抓起了掉在地上的通讯器,发出了歇斯底里的怒吼。 “各单位注意!” “第117万人队指挥部遭到敌人炮击!我们绝不投降!” “全员拿起武器,准备战斗!和他们战斗到底!” 就在第117万人队的副官接过指挥权的同一时间,站在营地外约某一公里处的海因斯放下了手中的通讯器,朝着竖着喇叭的士兵招了下手,示意他们可以停下了。 劝降工作到此为止。 从对面的态度来看,他们是彻底不打算合作了。 听到远处传来的枪声,海因斯看向了站在一旁的穆尔将军——仆从军第10万人队的万夫长,用没有一丝感情的声音说道。 “这些人就交给你们了。” 事后这场冲突会变成第117万人队与仆从军的内讧,不过对仆从军的清算可以往后稍一稍,毕竟提尔军团长还用得上他们。 无论如何,向北输送难民的计划不能中断,他们没有时间也没有能力去说服那些“罢工”的士兵们继续干活。 那些从事“末端工作”的士兵道德承压能力已经接近了极限,哗变是迟早的事情,倒不如趁早将他们给收拾了。 况且—— 说不准北边的叛徒们会将这视为一个机会,趁机打过来。 死剂已经在南方军团内部发酵,这场战争拖得越久对他们越不利。 既然早晚要打,不如趁现在就打 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当做了棋子,穆尔万夫长的脸上正挂着嗜血的狞笑。 他已经做好了给提尔军团长露一手的准备,将拳头捏的咯吱作响。 “放心交给我好了。” “我一定不会让那位大人失望!” …… 同一时间,凯旋城的光荣院。 一名禁卫大步流星的走进刚刚挂牌没多久的执政官办公室,神色庄重地行了个军礼,向正在批示文件的穿山甲禀报说道。 “巴托亚行省北岸发生了军事冲突!” 坐在办公桌前的战地气氛组愣了下,整个人从椅子上都坐直了起来。 “什么情况?我不是下令让前线部队不要和南方军团发生冲突吗?!” 那禁卫连忙解释说道。 “不是我们的人和南方军团发生冲突,是他们自己出了内讧。情报显示,驻扎在巴托亚行省北岸的第117万人队发生了哗变,与仆从军第10万人队展开了交火。至于事情起因,好像是提尔的亲卫队对他们的将军奥弗莱万夫长进行了斩首。” 战地气氛组微微皱起眉头。 “斩首?这个节骨眼上……” 禁卫继续说道。 “据说是因为奥弗莱万夫长拒绝执行提尔军团长的命令,我们在前线的部队看见,他们烧毁了当天用于渡海的木筏。” 站在办公桌前的雷泽军团长沉声说道。 “看来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陪这个疯子胡闹下去。如果现在发起进攻会是个不错的时机,或许会有一些人响应我们,但也有可能会向着我们没有预料到的方向发展,毕竟不排除这可能是提尔故意卖给我们的破绽……你打算怎么做?” 战地气氛组闭上眼睛沉思了良久,随后睁开了双眼。 “新联合邦的舰队已经抵达漩涡海了吧?” 雷泽军团长点头道。 “明天天亮大概能到。” “通电第117万人队,让他们务必坚持到天亮!”战地气氛组声音坚定地说道,“另外,通知新联合邦的军队,让他们穿戴好三防设备,腾出战舰的甲板,准备接我们的同胞过海!” 第941章 百年未有的联合! 南方军团总指挥部。 一道魁梧的身影立在指挥桌前,深邃的瞳孔目不转睛地盯着指挥桌上飘着淡蓝色光粒的沙盘。 在他亲自部署的指挥下,整个巴托亚行省乃至漩涡海的北岸已经连成了一片棋盘。 而随着“死剂”病毒的不断酦酵,这盘棋已经进入了最后的阶段。 此刻在那张规整的棋盘上,标志着第117万人队的旗帜已经被标上了象征着叛军的灰色。 意志最不坚定的棋子已经率先出局,而此刻正在围攻他们的则是仆从军中的第十万人队以及“铁弩”快速反应部队。 这时候,淡蓝色的身影浮现在了指挥桌的旁边,一名样貌平平无奇的男人微微颔首。 那个男人正是棋盘上的棋子之一,“铁弩”快速反应部队的指挥官海因斯。 看向自己的心腹,提尔面无表情地询问道。 “凯旋城那边是什么反应。” 海因斯恭敬的禀报道。 “暂时没有动作。” 没有动作…… 听到这句回答的时候,提尔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意外,神色渐渐凝重起来。 他离开了沙盘,在一旁的书架的前来回踱步了两圈,接着又将目光重新投回沙盘,眉头深深地锁成了一团。 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凯旋城正陷入内部的混乱无法自拔,要么他的对手比想象中的还要难缠。 这场对决进行到现在,他头一回感觉到了棘手。 透过那浮动在沙盘上的淡蓝色光粒,他仿佛看见了自己的对手。 那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就像是一名经验老道的猎人,对猎物的挑衅无动于衷。 那柄猎弓藏在了斗篷的阴影之下,随时准备发出致命的一击! 他能感觉到那蜷起的食指已经扣紧了弓弦,却怎么也看不见那隐藏其中的锋芒。 而这正是最危险的…… “……为什么还不出招。” 嘴里低声的默念了一句,提尔的心中罕见地出现了一丝烦躁。 在过去的一个月时间内,巴托亚行省的大部分人口都被聚集到了北边,各个港口几乎是满负荷地向北投送难民,但依旧没有穿透凯旋城设置的二十个隔离区…… 而事到如今,自己这边的部队已经出现了哗变的迹象。 或许他应该再坚持一会儿,毕竟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对方应该也承受了庞大的压力。 然而,可以用的“子弹”已经不多了。 “第117万人队的情况如何。” 等在一旁的海因斯正走神着,听到提尔的声音立刻回过神来,答复道。 “叛军还在坚守,战况正陷入焦灼……没有重型装备的支援,只靠仆从军想吃掉他们果然还是有些困难。” 提尔略加思索了一会儿,开口说道。 “我把第120万人队下辖的炮兵千人队分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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