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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6章

不会以为暖场的两句闲扯就是正事儿吧。” “……那倒没有。”对上楚光似笑非笑的眼神,战地气氛组心口不一的说道。 难道不是吗? 而且真要有什么大事,直接从任务栏发条任务不就得了…… 不过说起来,好像自从上次自己回了个之后,就很久没有新的消息发来了。 楚光倒没有和他开玩笑,清了清嗓子之后说道。 “为了减少隔阂,我建议在凯旋城与曙光城之间应该建立长期有效的对话机制,我打算铺设一条到凯旋城的电缆……这笔钱可以由我们来承担。这不仅仅是为了现在,也是为了以后。” 战地气氛组点了点头。 “没问题。” 这确实是好事。 他不可能一直当这个执政官,下一任执政官就没有“任务栏”这种东西了。 楚光继续说道。 “另外,随着中洲大陆东西海岸交流日益密切,我们打算在开辟海上新航路的同时,修一条直达凯旋城的铁路。这条铁路会从落霞行省的比斯特镇出发,越过大荒漠,穿过东帝国的广袤草原,说不定可以将文明的火种散播到它经过的地方……为此,我们愿意承担60%的投资,你们只需承担40%。当然考虑到你们的经济并不宽裕,这笔钱可以由联盟的银行先借给你们。” “没问题。”战地气氛组发现自己完全插不上话,只有点头的份。 楚光认真地盯着他。 “你们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战地气氛组刚想说没有,但对上那锐利的眼神,最终又将嘴边的话憋了回去。 “威兰特行省有大量难民,巴托亚行省需要重建……你也知道我们没钱。反正已经投资铁路了不如再投点别的,凯旋城的公路正好也要翻修了,你们拿点钱成立个发展银行如何?这样你们不亏,我们也不亏……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共赢?” 楚光笑着点了点头。 “这个主意不错,我想不止我们感兴趣,企业也会很乐意帮助你们的。” “搞定。” 战地气氛组两手一摊,又想靠椅子上,得亏及时给收住了。 “咳……话说我们现在就把会议上要谈的事情谈完了,等人类会议开始的时候又谈什么?” 实不相瞒,他带来的提案还真就“要钱”这一条。包括班诺特在内,文官集团的大臣们从他出发之前就在和他吹耳边风,让他想办法从联盟弄些钱回来。 至于管理者的提案,他也听懂了,总结起来无非是“交流”二字。 在交流中消除分歧,在交流中消除隔阂,在交流中化解仇恨……而这本身也是威兰特人融入世界所必须去做的。 他确实没有摇头的理由。 看着一脸困惑的执政官,楚光哈哈笑了笑。 “那还不简单,畅所欲言呗。” “大裂谷难得这么热闹,来了这么多人,当然是想聊什么就聊什么了。” 第953章 皆杀! “面基大会”还在继续。 就在楚光与自己的小玩家相谈甚欢的时候,某个活了两百多年的老头也没有闲着。 准确的来说,是造访这间“寒舍”的晚辈们不想让他闲着。 见到阿布赛克从大裂谷首席的旁边离开,沙瓦立刻马不停蹄地迎了上去,截住了正要转身离开的老头。 他的脸上做出一个友好的笑容,语气必恭必敬地说道。 “尊敬的首席先生,我是猛犸国冲锋队队长沙瓦,请允许我替拉西以及猛犸国的幸存者向您致以最诚挚的问候!我们的统领本是打算亲自来拜访您的,然而南方军团仍在垂死挣扎,前线战况仍旧胶着,他实在走不开,于是就将我派了过来。” 老人看着面前的小伙子,和颜悦色地笑着点了点头。 “你好啊,沙瓦,我年纪大了,你们年轻人想出来的主意我得靠猜才能理解个大概,可是这个冲锋队……我实在猜不到啊。这是个什么组织啊?能不能说给我这个老人家听听。” 沙瓦笑着说道。 “只是个称呼而已,当年我们跟着拉西北上征伐,每有战事便冲锋在前,故得冲锋队之名。后来战事没那么激烈了,猛犸国的青年军官也成长了起来,我们也从前线转到了后方……不过这个番号却一直留到了现在。您可以理解成,军团的禁卫军,联盟的近卫兵团。” 老人恍然点了点头。 “哦,你说雷泽那孩子,那我知道你是谁了……哎,那你的担子可太重了,我看着都心疼。要不这样,你辞职吧,我保你一年平安,风平浪静之后去联盟当个保安队长如何?” 这弯儿拐的太急,沙瓦差点儿没绷住,干咳了一声说道。 “呃,这个……我真没考虑过……” 联盟显然是不缺他这个保安队长的,而且他的家人都在猛犸城扎了根,他压根儿就没想过搬去人生地不熟的联盟。 老人笑着说道。 “考虑考虑吧!我这人有个毛病,一见到有才干的年轻人就忍不住动爱才之心,然后就管不住自己的手了,想伸手捞那么一下。哎,可惜了……” 沙瓦不知道他在可惜什么,但还是做出诚惶诚恐的模样谦虚道。 “您过奖了,比我有才华的人比比皆是……我算不上什么。” “谦虚了,太谦虚了,”老人摇了摇头,忽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开口说道,“这样吧,先前阿布赛克拜访我的时候,我考了他一道题,现在也来考考你如何。” 沙瓦愣愣地看着他,不知道这老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拘谨地说道。 “请您赐教。” 老人笑了笑,亮出了干枯的手指,又数起了他的绵羊。 “我有甲乙丙丁四大将军,甲说草原上有一万只羊,乙说草原上有一千只,丙说他们说的都不对,但自己也记不得是多少只了,只看见好多羊过了河,而丁却说他们之中有一个人在说谎……你猜猜,什么是对的呀?” 沙瓦毫不犹豫道。 “丁!假设甲是对的,那乙也是对的,说他俩都不对的丙就一定是错的,那么丁就是对的。反过来如果甲和乙都是错的——” “停停停,你不用分析那么多,把我都绕进去了,”看着左右分析的小伙,老人摆摆手,“你是聪明人,丁也是聪明人,这是毫无疑问的。甲说有一万只羊,谁能保证他是对的?乙丙丁都没作证,而万一这要是数漏了,其实是九千九百九十九,那他可就得出大事儿了。” “相比之下,乙就比他聪明的多,有人看见了一万只,他说有一千只,就是给自己留了九千只的退路。如果非得从甲和乙里面挑一个咔嚓的话,那乙一定是活下来的那个。” 顿了顿,老人看着懵逼的沙瓦,又笑着说道。 “不过他还是不够聪明的,我什么时候说了只杀一个人了?这时候丙就聪明的多了,他不但和甲乙划清了界限,还积极的表了态。呵呵……我要是不反悔,他是能活的,但要是哪天我后悔杀错人了,那他就惨咯。” “这么来看丁就聪明的多了,有一个人在说谎,既没说谁在说谎,也没说谁在说真话,这个说谎的人可以是任何人,甚至是他自己。以后甭管我要杀谁,他都可以指着死人说‘就是他’,然后站在我这一队。而哪怕我杀完了甲乙丙又后悔了,他也可以和我求情,自污一手,主动戴上‘我说谎了’的帽子。” “我年纪大了心善,说不定哈哈一笑就把他给放过了呢?你看,该糊涂的时候是得糊涂一下的。” 沙瓦哭笑不得的看着老人。 您老人家出这题的时候也妹说要杀人啊? 虽然他猜对了确实。 然而老人却是看穿了他的想法,意味深长的笑着说道。 “你还是太年轻,我是没说要杀人啊,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杀他们了?这杀人的活儿……可不就是你替我去干的嘛。” 沙瓦微微一愣,忽然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爬上了后脑勺。 他明明是解题的人,然而这题解着解着,怎么自己就成了“甲乙丙丁”后面的那个“戊”? 一把刀仿佛架在了脖子上,他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从脸上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老人家……您说笑了,我们——” “我知道,我知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嘛。放心吧,你们还没到那一步,”老人家笑着抬了抬手,没有为难面前的小伙子,“而且你们和禁卫军其实也不是完全一样的,和联盟就更不要说了。至于拉西这个人……我不认识,但看到你我就认识了。” “别人总和我说,他是联盟选出来的代言人,但我却从不这么认为,因为你们婆罗人就喜欢选聪明人,譬如那阿布赛克就聪明的很,我一点他,他就什么都懂了。” “你们的拉西也不差,真要是一人一票上去,最后赢的也是他。我说这话你不要生气,你们的嘴很硬,但身体其实是很老实的,你看你自己就是嘛。” “……”沙瓦一时间无言以对,还没有从先前的细思极恐中缓过劲来,更不知道这老头想说什么。 或许他本来也不是对自己说的,而是对自己背后的拉西。 老人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你们都是聪明人,但有时候聪明人是不如耿直的傻瓜的,因为后者不会把自己失败的原因归功于不够聪明这种肤浅的解释,而前者却总是干一些自以为聪明的事。你再把我的话琢磨琢磨,我问你的问题是‘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么?我问你的明明是——什么是对的。” “甲乙丙丁谁在说真话谁在说假话对我来说根本不重要,‘有羊’才是你应该给我的答案,结果你却替我找题目里的聪明人去了……你看看你,别说我帮不了你,教授回来了都没用。” 沙瓦懵逼地看着老人,似懂非懂地点着头,认真记下了他说的每一句话,准备将这些信息带给拉西。 这老头活了太久了,什么鸟都见过,他很难不提起重视。 也许他听不懂的东西,拉西能听得懂。 然而就在这时,老人却又话锋一转,把说到一半的话给收住了。 他转过了身,不再看沙瓦,只是自顾自地悠悠叹道。 “……不过嘛,众口铄金呐,你们要面对的问题可比阿布赛克难太多了。” “有的羊吃肉有的羊吃草,还有的羊能吃土它们都会学咩叫……难啊,真的太难了我这老东西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咯。” 留下一句似是谜语的话,他在沙瓦直愣愣的目光中,摇头晃脑地走掉了。 …… 大裂谷早早就入了冬,卓巴尔山脚下的猛犸州也渐渐领略了冬日的寒冷。 亚热带也是有冬天的。 吹过佩特拉要塞的季风就像制冷的空调一样,带走了猛犸城的温度,让人不禁缩起了脖子,双手插兜。 不过和两个世纪前的冬天相比,这点儿冷冽也算不了什么了,而且一吹风就冷,一出太阳又暖和起来了。 人们敞开着棉衣走在街上,脸上洋溢着红润的光芒。 一年前的这时候,不少人还在寒风中冻得直哆嗦,到如今却已经宽裕到连扣子都不用扣紧的程度了。 不止如此,猛犸城的水泥房子也多了起来,两边的街上已经看不见漏风的茅棚,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刷着红白漆的水泥房。 猛犸州生产的防锈漆太多了,卖不出去的那部分干脆刷在了墙上。 街上最热闹的地方也不再是招工点,而是摆满商品的超市货架。 南海联盟的零售业很发达,甚至比联盟的还要发达一点。 就在当地的劳工涌入南部海域的同时,后者的一些生活方式也被他们带了回来。 联盟的保守派会嫉妒也是情有可原。 他们发展的速度确实太快了……哪怕他们其实也是或多或少地享受到了猛犸国高速发展的经济红利的。 甚至于一号定居点的不少房子就是猛犸国的建筑工人盖的。 热闹的街市只是繁荣的一角,更热闹的还得是猛犸城的码头。 码头上挤满了翘首以盼的人们,还有坐着轮船归来的海外劳工。 他们在异国他乡埋头苦干了整整一年,而如今他们的辛苦付出也终于有了回报。 南部海域的残砖败瓦已经收拾干净了,而那些岛民们回报他们的远不只是口头感谢。 来自南部海域的资金不但帮助他们重建了自己的家园,还帮助他们置办了一些属于自己的产业。 从明年开始,他们也许不必再远渡重洋务工了,可以就在自己的家门口找一份收入还算过得去的活儿。 当然,猛犸城的产业还在升级中,家门口的工作肯定不如海外的工作收入丰厚。 想起马上要读大学的孩子,身子还算硬朗的父亲还是咬了咬牙,决定再去南洋闯荡一把。 也有的小年轻不想辜负了苦苦等待的青梅竹马,决定闯荡之前先成个家,生个娃。 客观的评价,拉西是做了一些好事儿的,或者说干了一些人事。 他让原本没有选择的人有了选择。 相比之下,山头林立的月族抵抗组织确实费拉不堪,要么是求爷爷告奶奶地找联盟告状,要么就是摆资历排座次的算谁和联盟的关系更近、算谁配得上谁配不上。 也难怪拉西瞧不起他们,甚至把他们当小丑一样养在身旁。 只要这帮费拉们还在,他就是想当皇帝,猛犸国的幸存者们也会拥戴在他周围,主动把皇冠戴在他的头上。 毕竟让人来当这个皇帝,也总好过让一群猴子坐进庙堂要好。 且不说他已经退了一步,留住了“保守派”的里子,给足了“进步派”们面子,只把大统领的头衔挂在脑袋上。 也正是因此,尼扬虽然隔三差五骂骂他,但还是笔下留情的。 《红土》文集写到现在,没少借旧王朝的“病历本”点新当局的“族谱”,却不碰拉西本人的毛病。 而拉西虽然没少被他气歪了鼻子,但也算是遵守了当初的诺言,没有让冲锋队上门把他给突突了,也没把《幸存者日报》和猛犸大学给关门。 如今猛犸大学办得如火如荼,偶尔还能请来101营地的老师做客,甚至还反过来向金加仑港输出了一些优秀的师资力量,这其中确实也有拉西的一份功劳。 不过仅仅这样是不够的。 尼扬一直有一个梦想。 罗威尔将军的后人竖起了1000根柱子,那他就要用从加拉瓦公爵那儿“偷”来的钱,在这土地上办1000座大学! 也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唤醒婆罗人灵魂深处的力量。 书总有完结的时候。 他提笔斟酌许久,在末页写下了寥寥几行,算是把开篇L的“序言”给接上了。 “……那年冰天雪地,日月无光,罗威尔将军立下不世之功,可歌可叹与否只能留由后人评说。兴许他的部下真是被“大胜利”冲昏了头脑,被妖孽迷了心智,放着欢喜的好日子不过,才要去与他同归于尽的,也或许冰天雪地中真有那么多不得已的苦衷。” “我有幸去过罗威尔营地,然而那里的守门人却告诉我,那墙虽然是当初的墙,但里面的建筑,石板路,和铁笼子都是‘月王’时期文物了。罗威尔时期的文物,说不定得去尼哈克公爵的总督府里找。” “可惜那里也没有。” “我查遍了能查阅的古籍,但关于那段故事却只剩几行只言片语。月族的老人或许知道一些事情,只说月王是好人,但对红土的由来却讳莫如深,而后又说月王一时糊涂,是一农场主害苦了他们所有人。” “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说实话,甚至不知那农场主的姓名,唯感叹我身似蜉蝣,只能站在永流河的下游仰望,早已被埋在卓巴尔山巅的旧日光景。” “后来我又回到白象城,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L,那个同样被埋在红土里的小伙。我不明白为什么我对他如此念念不忘,直到我看向了自己的脚下,何止是种下红土的人和吃红土的人被埋在了——” 尼扬忽然咳嗽了一声,下意识的抬起胳膊掩住了嘴。 他将胳膊挪开,却看见了袖子上的一抹红。 “这天越来越干了……” 他兀自嘟哝一声,却又灵光一现,聚精会神的在纸上写下了“红土”这两字。 “命运何其的相似!我的脚下正踩着那抔土,正踏着他的尸骨,踏着罗威尔的尸骨,他仿佛要伸手,要抓住我的脚踝,握住我的喉咙。我惊觉我追寻了他半生,在浑浑噩噩中寻觅历史的出口,却不想他从未离开过我——” “他是每一个我。” 潦草地写完最后一笔,尼扬喘着粗气起身,走去一旁桌上取了壶茶,给自己倒上。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操劳联合办学的事,每天就睡那四五个小时,全靠这茶续命。 尤其是之前在天都的时候,他还害了场大病,得亏不是“死剂”,最后好歹是活下来了。 不过也就是从那时起,他的身体便不如以前了。 喝了口热茶润了润嗓子,尼扬感觉出了些汗,思绪也稍微的理顺。 仔细想想,这个结尾还是有些草率了,不如开篇的序言那般惊心动魄。如此平淡的收尾是配不上这波澜壮阔的历程的,而鼠先生的读者应是不会像以前那样买账的。 其实别说是读者,他自己都觉得少了些什么。 不过想想也是,序言是L的故事,而这末尾却写到了罗威尔。 毕竟他是真见过L的,而且见过许多次,但罗威尔和他差了毕竟两个世纪,他是真没有见过,不管怎么写都是雾里看花,隔着窗户描边。 “他是每一个我有些难懂,改成他是每一个婆罗人会不会更直观点?但这么说也太绝对了……无论如何,这也算一条线索了。” 尼扬如此想着将茶杯放下,却又觉得嗓子有些痒,于是拿起托盘上的纸巾咳了个痛快。 然而当他将纸巾从嘴边挪开,心脏却狠狠的跳动了下。 血…… 那猩红的颜色让他一时有些目眩,或许他真不能再拖了,应该抽时间去看看医生了。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推开,一名教授捏着报纸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看见尼扬手中的纸巾,他愣了下,连忙关切问道。 “先生,您这是……” “我不碍事,”尼扬擦了擦嘴,气定神闲地将纸巾扔进了纸篓,接着将目光投向了那个教授,“到底什么事情,让你急的不敲门就进来。” 此人是猛犸大学教历史的,同时也是《幸存者日报》猛犸城版的编辑。 那教授看了一眼纸篓,又看了看手中的报纸,最后一咬牙还是将报纸塞到了尼扬的手上。 “您看这报纸!” 尼扬接过报纸一看,眉头轻轻皱起。 这报纸的名字叫《家国天下报》,名字起的气派,却不见经传,至少他没见过,应该是某个小报社弄的。 由于拉西和他的约法三章,放开民间办报,因此在《幸存者日报》进入猛犸城之后,这座城里雨后春笋般的涌现了大大小小许多报纸,并且也都占据了一定的市场份额。 不让《幸存者日报》一家独大,也算是拉西默许之下的结果了。 尼扬倒也没想过要垄断媒体行业,他的工作重心主要还是在办学上,猛犸城的幸存者们踊跃办报自然是他乐得见到的。 这相当于大家伙团结起来,替他把他没做完的工作做完了。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这些人竟如此出色,甚至还挖掘到了《幸存者日报》都没有挖掘到的新闻—— 他匆匆地将新闻从头读到尾,接着瞪圆了眼睛,捏着报纸的手不住颤抖。 文中援引一位消息人士的声称,炸毁塔桑河大坝的其实并不是时任帝国州长巴姆特,而是拉西一手策划! 这不但是为了击溃数倍于月族抵抗军的帝国城防军,同时也是为了之后进城救灾,以及将失地流民送去海外务工做伏笔! 如果是从结果推导过程,这报道中说的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塔桑河的水患确实帮了拉西不少忙,包括土地兼并的问题,包括劳务派遣的问题,甚至于来自联盟和企业的人道主义援助……几乎所有的问题都随着那大水一来迎刃而解了。 但要说当时站在河边的拉西能想到那么远,那也真未必了。 那时候的猛犸城和月族抵抗军八字都还没一撇呢,巴姆特纠集的数十万大军一触即溃那都是后来的事情了…… 尼扬深吸一口气,冷静了下来。 “报纸上全篇都是援引知情人士的口述,没有一句确凿的证据,无论报道的内容是否准确,这都是不负责任的报道!” “这新的水坝都修起来了,还能有什么证据?”那教授叹了口气,苦口婆心的说道,“而且咱们先别真相不真相了,不只是这张报纸,还有好几张……很快全城的报纸都会出来说这事儿,我们要是不表态恐怕会失信于人!你知道外面的人怎么说吗,他说我们是拉西的狗!” 是得罪拉西当局,还是得罪猛犸城的幸存者,他们已经到了必须做出选择的时候了。 然而尼扬却瞪圆了眼睛,怒斥着说道。 “什么叫先不管这个!你告诉我办报纸的不管这个管哪个?报道新闻要实事求是,不能信口胡诌,我之前是怎么教你们的!如果真是拉西下的命令,我亲自发文怼他!可如果不是怎么办?你我都成了别人的枪!” 婆罗国想打内战,必然会发动舆论攻势! 而这《家国天下报》,搞不好就是天都的联合会弄出来的! 以前他就有所察觉了,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 但那毕竟不是打着《幸存者日报》的名义,他们也没辙。 或许他们应该效仿联盟弄一个行业委员会,对新闻媒体的置信度进行考核,但现在做这件事情似乎已经晚了。 这些野心家们打算用塔桑河的大坝来炮制战争借口,让已经发生过一次的灾难再去席卷更多的无辜的人…… 无论这背后是谁在搞鬼,他都必须去阻止这帮家伙! 他握紧了拳头,将报纸叠好塞进兜里,接着匆匆取下挂在门旁的大衣。 看着他的动作,那教授忙问道。 “您这是要做什么?” 尼扬毫不犹豫道。 “去前线找拉西问个清楚!” 那教授愣愣看着他,哭笑不得地说道。 “我的祖宗……您这时候还往前线跑?!要我说您还是赶快去曙光城治病吧,您的肺出毛病都多久了,真不能再拖了。” 尼扬摇头拒绝了他的好意,将大衣披在身上,扣子扣好。 “这病时好时坏,拖一会儿不碍事,但婆罗人的事情可拖不得!我必须先去一趟前线把事情问清楚,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真是他炸的,他究竟是明知道后果动的手,还是另有隐情……” 那是以少胜多的一战,拉西在人数上处在绝对的劣势,站在当时州长的立场上,好像确实没有炸大坝的必要。 然而这毕竟只是推测。 就好像《红土》中关于罗威尔的篇章一样,从头到尾也都只是他的推测而已,哪怕是联盟也没有发掘出来百分之百保真的真相。 不过那份报纸有一点确实戳到了他的心坎里。 尼扬以前就对巴姆特州长认罪的状态感觉到疑惑了,现在看到那篇报道更是疑从心起。 这就好像零下30度真菌只能冻成冰块,生命力再强也只能休眠一样,红土到底不是变种黏菌那种功能复杂的智慧生命体,只是自然界中的分解者,不可能把没有的营养凭空变出来。 固碳固氮,然后将太阳能和有机质转化成有机体需要的营养……这需要整个婆罗行省所有动植物以及微生物的共同努力。 得是什么样的奇迹,才能在那个黯淡无光的年月将冻土化作营养? 说红土是脱了裤子放屁的营养膏不太妥当,但他心里确实有这么想过。 目前联盟学术界对这段历史最大的争议也正在于此。 以韩明月女士为首的一众学者认为红土的研发和推广是两个阶段的,前者由罗威尔将军完成,后者则是一统婆罗行省的“月王”的功劳。 然而这种猜测显然是对具有悲剧色彩的月族人不利的,或者说政治不正确。 这仿佛是将西岚帝国对月族人的迫害合理化——即便韩明月女士本人并没有这种想法,联盟的研究机构也无需搭理舆论的意见。 不过她的研究并不代表权威。 同样有另一部分学者认为,红土扩散是“奴隶经济”下的自发行为,地主阶层对“压低奴隶生活成本”的天然需求才是促使红土扩散的真正诱因。 这是忽略人的因素,完全从宏观上做出的研讨。 无论是哪一种猜测都是有可能的,经历过那段历史的人已经死光了,月王早就将这段历史挫骨扬灰了,虽然最后月王也没了。 冥冥之中,尼扬的心底忽然生出了一种直觉—— 或许正是因为他们对历史的不尊重,才催生了那一次又一次的苦难。 也正是这份冥冥之中的直觉,坚定了他必须找到拉西的信念。 他们必须坦诚的谈一谈! 而这也是唯一能让所有人都活下来的办法! 见尼扬死活不肯停下来就医,教授苦苦哀求着说道。 “要不我和你找些本地的医生,听说他们知道些土方子,说不定能治好你的病。” 尼扬摇了摇头,再一次拒绝了他。 “那些人都是些有意或者无意的骗子,你要信且自己信着就好,不必劝我。” 那教授闻言苦笑,却不再劝说,只在心中默默祈祷。 他们有很多工作都没做完,而且正到了最关键的时候。 希望他平安无事罢! 第954章 救赎! 蛰伏在洞穴中的毒蛇终于熬过了寒冬,就像那蛰伏在罗威尔胸口的血色之芽。 也许月王并没有想过祸害自己的子孙,甚至也想过由历史来清算自己的那一天……就像那年冰天雪地、幡然醒悟将枪口对准罗威尔的无名小卒一样。 然而当他们面对那本厚重的史诗,却都无一例外的心软了。 无论是帝王将相,还是无名小卒和名不见经传的专家,谁不想为故事的结尾留一段真善美的童话? 也为自己搏个好名声。 然而一旦心软—— 一切都晚了。 “砰!“ 骤然响起的枪声让猛犸城喜庆的节日氛围染上了一丝悲凉和肃杀。 热血未泯的小伙子们再一次义无返顾地冲在了前面,就像他们的老师在课堂上教过他们的那样,无论面对巫陀还是拉西都一视同仁地挺直了脊梁。 人们包围了市政厅,讨要一个说法。 他们的诉求其实无可指摘,甚至都没有提出更进一步的要求,比如将拉西送上法庭审判。 然而即便要求是如此的温和,对于猛犸国而言依旧是致命的。 没办法,责任太集中了。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家伙不胜枚举,就像串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这注定猛犸国在这汹涌的浪潮面前不可能退让一步,哪怕让出小小的一步都是悬崖。 同样的事情若是发生在南海联盟,大不了把李明辉罢免便是。 然而这里是猛犸国。 拉西一旦下课,首先被清算的就是冲锋队,最后便是其党羽…… 那将不是几人称王称帝的问题,而是散落的沙子还得再掰碎成几颗,滚滚人头得在塔桑河上再筑起一座高不可攀的大坝! 甚至都不用拉西发话,驻扎城中的军队已经率先出击。 无论如何,他们都不能让人群冲进市政厅,并不惜一切代价。 那些孩子们都太年轻了,还没有学会委婉的表达自己的诉求,而猛犸国当局也还没有足够的时间学会处理舆情事件的技巧。 士兵向天空鸣枪示警,却没有一个人让步,接着很快有人倒下,再然后纵使他们有再多的理由也说不清楚了。 看到瘫坐在地上的孩子们,从海外务工回来的父亲们也愤怒了,最终让这场冲突酿成了更大的风波,差点儿波及了教区的银月女神教堂。 整个事件中没有对错。 只有代价。 而当所有人都恍然意识到的时候,即便是不吃土的人也猛然瞧见,自己的脚跟已经没在了那寸红土——那血一样刺眼的历史里。 就如无数个肯特期待的那样,巨石城的奇迹并没有在猛犸城发生。 看着从后方同时寄来的电报和报纸,正在前线与南方军团残部厮杀的拉西已经不是鼻子气歪,而是气的全身发颤。 “一派胡言!老子……草!妈的!” 他猛然间发现,自己有理都说不清了。 那水坝确实是他炸的不假,但最后冲溃了整个下游的村子也是他没想到的,而且后来他也尽可能地去弥补那些人了。 这件事情若是在当时承认倒也罢了,那时候所有人都在草菅人命,甚至就连“帝国战神”阿赖扬也在大开杀戒,一群半梦半醒的人们又能做什么呢? 说不准还会觉得他坦荡,是个真小人。 而后来只要他“浪子回头”,还一个新水坝上去……就像他已经做了的那样,所有人都会称赞他是个敢做敢当的好汉。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他的敌人替他把这事捅了出去,而且是添油加醋的捅,用最无耻的办法——从结果推导原因,甚至连“海外务工”这种后来的主意,都成了洪水漫灌下的一盘大棋。 此刻的他就像一头愤怒的狮子,有着锋利的牙齿和利爪,却不知道该对谁下嘴。 这也是难免的。 他所擅长的东西是阿布赛克不擅长的,而阿布赛克擅长的自然也是他不会的。 看着气疯了的元帅兼统领,军帐内的参谋劝道。 “战争尚未结束,不能让这些人胡搞,总之先戒严吧!还有海外劳工暂缓回家。” 顿了顿,他又说道。 “另外,对方登报,我们也登报澄清!” 这是权宜之计。 不过既然已经中了一枪,总得先把伤口包扎起来,然后再做别的。 然而可惜,这位参谋终究是年轻了,一旦这么做了就陷入了造谣和辟谣的螺旋……更别说他们的屁股本来就不干净。 哪怕炸大坝是冲锋队的机密,只有沙瓦等一众高层知道,但看到拉西的反应,一众军官们心里也都基本上有数了。 那报纸上的真相即便是兑了水,十句假话里也有一句是真的跑不了。 其实最高效的办法是冷处理,先把那些宵小之徒的嘴捂住,再放一个更夸张的消息转移视线,等所有人都忘了最初的矛盾是什么之后,再一点点地塑造正确的记忆。 譬如拉西的本意是保住大坝不被流弹炸,结果小兵执行错了命令。再譬如小兵压根没执行错,因为就没人下令,那大坝年久失修,被巴姆特的100毫米大炮震的肝胆俱裂……毕竟西岚帝国的工程质量就和帝国本身一样,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 但有些事情不懂就是不懂。 埋在红土里的人只能作为后来者的养料,让后来者们去汲取红土中的糟粕。 拉西咬着牙点头,最终下达了命令。 “戒严!” 其实直到现在为止,军帐内的所有人都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儿,心疼的也只是那些死在冲突中的未来的栋梁们。 他们是很花了一笔钱去培养那些孩子们的。 包括拉西本人,也只将那些闹事儿的蠢材当成了月族抵抗军的元老一样的货色,毕竟一直以来和他唱对台戏的就是这种小丑一般的角色。 然而他自己也忘记了,那些小丑们可是连反抗都不敢反抗的。 这次反抗他的人,却是敢流血的。 看着沉默不语盯着前线地图的拉西,指挥桌前的众军官交换着视线,低声议论起来。 “会不会是阿布赛克搞的鬼。” “沙瓦不是在大裂谷吗,让他问问得了。” “呵……人家会和你说实话?” “若真是他们挑唆的,只怕他们要打过来了!不可不防啊!” 另一边,羊州中部,婆罗国北方野战军与南方军团对峙的最前线,伊舍尔举着望远镜眺望着敌方的阵地,思绪万千。 遥记当时自己还在南方军团的码头上搬箱子,如今却成了南方军团的掘墓人了。 还真是世事无常。 这时候,一名军官走到他身后,禀报说道。 “拉西的部队正在向我们后方集结。” 了却了那走马灯一样的胡思乱想,伊舍尔放下了望远镜,叹气道。 “他们有进一步举动吗?” 那军官摇了摇头。 “没有。” 沉思了良久,伊舍尔下令道。 “让约卡勒带着他的第十一万人队……接替我的位置,切记不得冒进!以守势为主。” 顿了顿,他又说道。 “另外通知第3万人队的弟兄,跟我去瞧瞧这拉西要搞什么名堂!” 本来他是打算让约卡勒去提防拉西的,但想到约卡勒这家伙脾气暴躁、冲动易怒,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别到时候对面本来不想打,结果自己这边先擦枪走火了。 再一个,万一真打起来,约卡勒那个莽夫也不是拉西的对手。 不是他吹牛。 整个婆罗国,恐怕也只有自己的悬赏能和拉西比划一下了。 这是来自敌人的认可。 同一时间,对峙的最前线。 已经从千夫长升到万夫长的罗斯同样站在观察哨,一丝不苟的盯着对面的阵地。 几轮交锋下来他基本可以确定,站在他面前的就是那个赏金逼近千万第纳尔的“丛林之鼠”,婆罗国第一智将! 想到这儿罗斯的嘴角不禁翘起了一丝自嘲。 当初刚踏上西帆港的时候,看着那些宁可挖坑埋了自己也不敢反抗、面对同胞却色厉内茬凶狠的婆罗人,他的心中只有鄙夷和愤怒。 那时候的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就是这么一帮丢人的小老鼠竟然越打越强了,甚至还冒出来了几个连自己这种科班出生的军官都会感到棘手的人才…… 仔细想想,自己其实是见过那个伊舍尔的,甚至只隔着不过十几步的距离。 他不禁半开玩笑似的想当时自己要是开了一枪,说不准就改变历史了…… 不过这也只能开玩笑似的想了。 就算没有“丛林之鼠”,也会有“丛林之蛇”或者“丛林之鸟”,乃至于更难缠的“丛林之猫”、“丛林之虎”。 事到如今他已经想不出来该怎么帮南方军团扳回一城,只想痛痛快快的打一场,向尤里乌斯元帅献上他最后的忠诚。 只是不知为什么,原本攻势如火的对面却忽然像是萎掉了一样。 他们到底在等什么? 罗斯皱着眉头,思绪乱的就像一团纠缠在一起的麻绳。 这时候,他的副官走进了观察哨,神色严肃地将一份密电递到了他的手中。 罗斯接过了那封密电,匆匆扫了一眼,表情一阵错愕。 他的嘴唇颤抖,深深吸了口气,双目一片血红,恨不得将这电报撕碎扬了。 叛徒! 苟且偷生的走狗! 他们躲在山洞里吃虫,为军团开疆拓土!却等来这样的结果! 他的手攥紧了电报纸,也就在这时,他注意到面前的副官和他一样,同样是双目一片通红。 看到那放在配枪上的手,罗斯一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并不是所有人都想为军团流尽最后一滴血…… 他们已经陪着他冲锋了一次又一次,这次实在是冲不动了。 军团已经完了。 “……你们想回家吗?” 副官没有说话,只眼眶通红的看着他,然后点了点头。 “士兵们都想回家……他们的家人在永夜港,您的夫人也在那里吧。” 罗斯深深吸了一口气,坐在了椅子上,将电报轻轻的搁在了一旁。 他确实想到了黛米,想到了他的孩子……而那也是他一直以来不愿意去想的,因为一旦想起了这些他就会记起来,自己是个人,不是头野兽。 记忆的匣子一旦打开,他一瞬间就想起了许多东西。 包括临行前他对夫人以及孩子们的承诺—— 他是为了保护威兰特人才踏上的婆罗行省,他会带着满身的荣耀回家。 虽然这些承诺绝大多数都兑现不了了,但至少还有一件事情是他能兑现的…… “我知道了……我会带你们回家。” 看着点头的长官,副官双目通红地立正行了个军礼。 “谢谢……” 罗斯虚弱地笑了笑,望向观察哨外面那片翠绿色的山峦。 结束了…… “不用谢我,这是我欠你们的。” 就在他放下一切执念的同一时间,婆罗国北方野战军的阵地正在紧锣密鼓的换防。 为了提防拉西背刺,伊舍尔将前线交给了约卡勒,亲自率军前往塔桑河西岸一带提防猛犸国的军事调度异动。 由于弥漫在双方之间的紧张气氛,塔桑河流域的渡口被迫关闭,不算宽的泥路上被迁徙的马车和牛车塞得满满当当。 其中还混杂着几辆汽车。 而好巧不巧的是,赶往前线的尼扬就被堵在了其中的一辆汽车上…… 另一边,接管防区的约卡勒正跃跃欲试的打算大干一场,一盆冷水忽然泼到了他的头上。 那是来自家人会的密电—— “这特么就赢了?” 手紧紧攥着电报,约卡勒的眼睛也红了。 这帮狗曰的威兰特人来他们的土地上杀了个痛快,他好不容易攒了几十门野战炮,还没杀个尽兴呢,结果这帮人说不打就不打了,真是岂有此理! 发了半天的脾气,但他到底是个顾大局的人,最终还是咽下了这口气。 而送电报来的那个军官也松了口气。 他的手上其实还有第二份“密电”,那是家人会的二把手萨瓦向他传的口信。 如果约卡勒不顾全大局,为婆罗国万千黎民安危,可开第一枪! 与此同时,蛇州的山洞外面,踩着皮鞋的扎伊德点了根一直以来都舍不得抽的瑞克五,意气风发地看着天上的云。 今天的阳光格外的耀眼,云儿白的就像雪。 因为就在刚才,他已经下完了最后一步棋,只用一招便将死了两个王。 “这拉西自比大月王,可我却看他像头疯驴子,呵呵。” 他忽然想到一位故人,那个天真到像泡在蜜罐里一样的小姑娘。 那家伙自己赢的太容易了,倒觉得胜利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站在他旁边的戈帕尔哈哈笑了笑。 “那是,谁能和您比啊。” 大仇得报! 戈帕尔的心中无比畅快,以至于忽然间觉得那些吱吱吱叫的小老鼠们也没那么讨厌了。 那些婆罗人曾经无情地抛弃了他们,将他们淹进永流河里,将他们狠狠地踩进垃圾堆里,但最终还是乖巧地回到了他们身旁。 身体还是挺老实的嘛。 看在自己当了“狼王”的份上,就姑且不杀他们了罢! 仿佛看穿了戈帕尔的想法,扎伊德笑着拍了拍他肩膀。 “欸,心慈手软不得,你可别最后时刻掉了链子。该杀时需杀,应杀时应尽杀,宁可多杀也不得少杀……这行动的代号你自己记心里,就叫皆杀好吧!” 收起了那一丝心慈手软的善念,戈帕尔意气风发地笑道。 “遵旨!” 他以前读不懂那本厚重的史诗,如今却终于明白十三路大王为何皆不是大月王的对手,兵强马壮却被杀得屁滚尿流,而那大月王最后又为何输给了并不聪明的西岚了。 不过无妨。 他们会替那短命的巫陀,把上一个罗威尔没有想到的漏洞给堵上…… 两人身后的山洞中,年轻的萨瓦正一脸悲痛的站在台上,面对着一张张义愤填膺的脸,为死在拉西枪口下的家人哀悼。 “……我们沉痛悼念在对抗邪恶势力中失去的家人,我们绝不会放弃为新纪元的到来战斗到底!” “他们绝不会白白死掉!” 西帆港第二次惨案的记忆又浮现在了所有人的眼前,而这一次屠杀他们的已经从威兰特人变成了某个狂妄自大的“月王”。 生死存亡迫在眉睫,这下不得不战斗了。 回忆起惨痛记忆的不止是婆罗人,还有正在西帆港的威兰特人。 婆罗国的80万咖喱军已经北上,威名如猛虎般蹿升的“铁将”格罗夫将威风了数个月的吉普森打得抱头鼠窜,落荒而逃。 这家伙之前在联盟的手上吃了败仗,如今又输给了婆罗人,可算是把威兰特人的脸丢的精光。 不过他输的并不冤枉,尤其是当他看到那一辆辆征服者坦克奔驰在旷野上的时候,气的差点七窍流血,恨不得把整个后勤处所有人都给揪出来挨个枪毙了! 无论如何,输了就是输了。 且不说“伪帝”阿克巴和他的奴仆们如何慌张,他们的惶恐已经无足轻重了,大裂谷的首席先生甚至连邀请函都没发给他。 哪怕他名义上好歹是千万人的王,可在大裂谷的眼中却连水坝城的小丑都比不上。 看着那一封封从前线飘来的、再也压不住的悲报,西帆港的威兰特人全都慌了神,恨不得立刻跳进海里游出这座“死亡之港”! 谁也保不准这个阿布赛克会不会和他的老东家亚努什一样,放任这八十万大军把整座城屠个精光。 而就在他们万分惊恐的时候,东帝国忽然向他们抛出了橄榄枝。 与其留在西帆港等死,不如坐上东帝国的船,前往新西帆港…… 东帝国没有舰队,但新大陆的新联合邦却有,而且数量还不少。 看在同胞的情谊以及一笔巨款的份上,刚刚去漩涡海救完火的联邦舰队拐了个弯儿,又去了一趟婆罗海,将翘首以盼的人们带去了东帝国为他们准备的新的家乡…… …… 同一时间,卓尔巴尔山脉的西南角,荒芜的土地上正坐落着一座年轻却充满希望的海港。 拎着大包小包行囊的人们站在街上,在东帝国的士兵的协助下领到了自己的帐篷。 这是“威兰特省经验”。 当初执政官为了应对死剂而推出的一系列安置措施,显然被东帝国给学过去了。 若是尤里乌斯元帅还在世的话,对这一幕想来是会欣慰的,说不准还会改变对罗威尔的看法。 已经一个世纪没有“思变”的威兰特人,重新获得了学习的能力,而且还是因为婆罗行省的幸存者们。 若将这看成一盘大棋,罗威尔一定是算准了战建委会弄出威兰特人,并且为了拯救还没出生的威兰特人,才故意弄出的红土吧! 那形象一瞬间更光辉了。 站在光秃秃的码头上,奥莱特万夫长一脸憔悴的拎着行囊。 在给前线发去密电的时候,本来就在战区西北角的他便已经坐上了东帝国的船,带着北方战线的机密文件抵达了东帝国为接收战利品而准备的海港。 仔细想想,这可能才是萨伦一直不出兵帮他们的原因。 那家伙早就垂涎他们的财富了。 就像他们垂涎文官集团的宝贝一样…… 看着站在港口的麦克伦将军,想明白了一切的奥莱特万夫长苦笑了一声。 “……我们的提尔机关算尽,没想到却做了你们的嫁衣。” 看着这个曾在自己面前意气风发的家伙,抽着雪茄的麦克伦笑了声。 “呵呵,弱的对手瞧不起,碰到比你强的又输不起了?” 想和高手过招,不是你们自己求来的吗? 不过麦克伦并没有奚落他。 说实话站在一名指挥官的角度,他对自己的判断也只有六成的把握。 南方军团并不是没有赢的机会,联盟也并不是一定会胜利的。 如果把古里昂换成领教过联盟手段的格里芬的话,南方军团的胜率至少能到六成。 但死人怎么可能从棺材里爬出来呢? 克拉斯将军与格里芬将军的死让他彻底醒悟了,军团是注定不可能吸取失败的经验的,也绝不可能从一场失败走向下一场胜利。 他们要么一路高歌猛进地拿下最后的胜利,要么就只能在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中输的一泻千里。 从这个角度来讲,军团的崩溃确实是命中注定的事情。 他们可以赢很多次,但只要输一次就爬不起来了…… 看着似笑非笑的麦克伦,奥莱特摇着头。 “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偶尔会想,如果我们团结起来是不是就能赢了联盟。” 麦克伦将军淡淡说道。 “如果太阳从一个变成两个,是不是就能拯救废土?你干嘛要去设想不存在的可能。” 奥莱特万夫长愣了一下,苦笑着说道。 “说的也是……” 停住了许久,他又忍不住说道。 “对了,我的事情……” 麦克伦知道他要说什么,言简意赅地说道。 “放心吧,萨伦陛下是个守信用的人,说了会保你一命,就会保你一命,这也是他能够成为赢家的原因之一。” 听出了那语气中的讽刺,奥莱特苦笑着说道。 “原来如此……这么看,我们输的确实不冤。” 沉默了片刻,他忽然又担心起了自己的老领导,不由开口问道。 “……那古里昂呢?” “你都已经站在这里了,还问那么愚蠢的问题吗?”麦克伦抽着雪茄,意味深长的冲他笑了笑,“你不会以为所有人都能上岸吧。” “也是……”奥莱特的喉结动了动,将那口唾沫吞了下去。 麦克伦拍了拍这位军官的肩膀。 “我们给了他选择的机会,他能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慢慢想,而不是像某个人一样只能待在地堡里中风……知足吧。” …… 大裂谷,某间会议室的门紧紧关着。凯旋城的禁卫与曙光城的近卫一左一右站着两旁。 他们身上穿着的动力装甲无论型号还是涂装都迥然不同,不过那份威严和森然却是相差无几。 而此刻正坐在会议室里的两位大佬,身份自是不必多提。 几乎每一个从会议室门前路过的人都能嗅到透过门缝的紧张气息。 不远处的连廊,两位来自云间行省的幸存者聚居地领袖正有意无意的将视线飘向门口。 在云间行省,俩人也算是一方豪强,然而在群英汇集的这里却如蚂蚁一样。 世界太大了。 不只有理想城这头正在睁眼的巨龙,还有联盟这个龙骑士。 这么想虽然有点不太尊重人,但事情就是如此的夸张。 三年前,云间行省的废土客们都指望着理想城这一只碗。 而如今由于联盟的出现,他们的生意版图已经扩大到了整个废土。 燎原之火发出的光芒已经渐渐盖住了灯塔,致远号殖民舰以及6号避难所的后人也算是不负了当初那个伟大的理想。 当然,如此宏伟的叙事,对于站在这里的两人来说太遥远了。 他们只是想瞧瞧那扇门能露出些什么风声,从而分析一下理想城证券交易所和曙光城证券交易所哪只股票会涨。 很肤浅的想法不是吗? 但却无比的现实。 理想城居民的生活水平和企业各大集团的股价息息相关,而云间行省的幸存者们又有大半的身家财富寄托在各大集团的股票上。 只可惜,大裂谷对与会者的隐私保密做到了极致,任何“已知”的技术手段都没法穿透那扇门获取里面的信息。 再加上有圣盾对安全的担保,那里可以说是整个废土上最安全的地方。 甚至比避难所还安全。 个子稍高的男人倒的有些不耐烦了,看向一旁戴着眼镜的男人。 此人既是他的生意合作伙伴,也是他在地区事务中的战略盟友。 “你说他们会聊些什么?” 戴着眼镜的男人聚精会神的盯着门口,一刻也不想打岔。 “不知道,但马上就知道了。” 高个子男人愣了下。 “马上?” 这谈完了还能开个新闻发布会不成? 瞥了一眼这个没见识的家伙,戴着眼镜的男人呵呵笑着。 “表情,动作,步态,神态,甚至是出门的先后顺序……这些都是信息,人终归是人,没法像仿生人一样毫无破绽。” 他已经打开了AR眼镜的行为学分析系统。 顺带一提,这套硬件和软件都是他从理想城那儿买来的。 高个子男人一脸叹服的竖起了拇指,自愧不如的叹道。 “你这也太专业了!” 紧闭的会议室大门牵动着所有人的心跳,这可远比水坝城里那点儿陈谷子烂芝麻事儿值得关注多了。 东边和西边的两只拳头是碰在一起还是握在一起,这几乎决定着整个中洲大陆的命运。 也就在这时,那扇紧紧关着的门忽然砰的一声开了。 看到谈笑风生从门背后走出来的两位大佬,几乎所有注视着这边的人都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也有人叹气。 但那都不重要了。 威兰特人的执政官与联盟的管理者相谈甚欢,凯旋城与曙光城就结束废土纪元一事达成一致! 这是个天大的好兆头。 戴着眼镜的男人激动的握紧了拳头,已经在脑海中预见了明天可能出现在报纸上的头条! 只不过就在这时,看着一蓝一金两台动力装甲的他又不禁愣了下。 根据步态分析软件显示,俩人的关系测算竟跳出了“父与子”的标签。 “什么鬼……” 他气恼的摘下眼镜,戳着重启的按钮,结果再想开机却开不了了,就像中了电磁脉冲一样。 不过不管怎么说,结果都是好的。 这颗只剩下一口气的星球,已经撑不起第二场大战了…… 另一边,紧接在猛犸国冲锋队队长沙瓦的身后,自由邦的奥多市长也结束了和大裂谷首席的会面,神色复杂的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他的表情说不出是沮丧还是懊恼,又像是带着点如释重负。 首席说自己一直注视着他,从火石集团诞生之前就一直在注视着,对于他们的欢喜和烦恼都尽收眼底,或者说了如指掌。 这听起来有点可怕。 然而仔细想想,反正火石集团也在监控他们,他们的隐私早就变成了千疮百孔的筛子,奥多忽然觉得又没那么可怕。 至少大裂谷没伤害过他们。 以前是如此,现在也是如此。 甚至于,那老头还破天荒地没有数自己的绵羊,还给他交了底。 “……你们都有光明的未来,无论是河谷行省南部的居民,还是河谷行省北部的居民。” “威兰特人和婆罗人是硬币的两面,他们既是彼此的宿敌,也是彼此的救赎,而如今这枚硬币已经快要落地了,尘埃落定之后一切都会结束,无论最终的结局是否令每一个人满意。” “而你们比他们幸运的多,因为攢着硬币的那个年轻人没有把你们抛到天上,而是给了你们足够的时间,让你们慢慢地从一场持续两百年的噩梦中清醒,并渐渐地意识到那噩梦的本质不是我一个糟老头子,也不是金钱,甚至不是站在金钱背后的权力,而是你们自己——你们自己的内心。” “所以不要来问我该怎么办,问问你自己,你惧怕的西格玛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这孩子没有从任何人的手上继承任何东西,甚至来自你们这些正装革履的家伙最瞧不上的贫民窟,你以为没了他,所有人就能过上好日子了?就万事大吉了?如果你真这么想,谁也救不了你们。” “这句话不是谜语。” “不过庆幸吧,你们已经不太可能迎来比巨石城更糟糕的结局,只不过能有多好仍然得看你们自己的努力。” 回到房间的奥多辗转反侧了一夜,想到了上一任市长的结局,又想到了那个坐在审讯室里、扬言要在他心中种下恐惧的种子的康德拉,最后不知不觉的睡着,又被噩梦惊醒。 看着窗外冉冉升起的朝阳,他的心中浮起一丝明悟,也彻底下定了决心。 “……梦魇一直住在每一个布格拉人的心里,唯一从噩梦中醒过来的方法就是将它关进笼子,谁也别想将它据为己有。” 如此说来,身为布格拉的市长,他所能做的就只剩下一件事情了…… 和巨石城一样。 他要和所有受够了乌烟瘴气的布格拉人民站在一起! 想到那个似笑非笑的老头,他的心中突然涌出了几分感激。 他们是自由的—— 而且从来都是! 尊敬的首席先生将改变命运的机会交给了他们自己! 两小时之后,就是决定废土纪元命运的时刻了! 很快首届“人类会议”便将在万众瞩目之下拉开序幕! 所幸他明白这一切的时间还不算太晚。 哪怕是在即将结束的两小时前…… …… 同一时间,大裂谷的停机坪上,一艘钢铁飞艇缓缓的降落了吊舱。 站在停机坪周围的人们都绷紧了神经,注视着从吊舱里走出来的那个男人。 他的身上披着一件纯金打造的铠甲,而且和凯旋城执政官的那套不同,这玩意儿从头到脚都没一个动力部件。 换而言之,东帝国的帝皇完全是凭借着肌肉的力量,硬生生的撑起了这将近一吨重的装甲! 能如履平地的走下停机坪,这家伙也算是个狠人了! 看着穿着蓝色动力装甲的楚光,萨伦的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夸张的张开了臂膀。 “哈哈!别来无恙,亲爱的联盟管理者!” “我们终于在现实中碰面了!” 第955章 光与暗 萨伦是最后一个到场的诸势力首脑,甚至比学院的首席技术官还要晚了半小时,几乎是踩着点踏进了会议室的大厅。 楚光看着他的脸,能感受到那写在脸上的得意,并且也很清楚这是为什么。 如果要说谁是军团解体的最大受益人,那毫无疑问就是眼前这个春风得意的家伙了。 作为军团的长子,尤里乌斯打下的几乎一半的家业全都握在东帝国的手上,而凯旋城反而只剩下一个威兰特行省。 风风光光地送走了尤里乌斯,他便是那上千万平方公里土地无可争议的帝王! 至少诺顿城的葬礼已经结束了! “我也很高兴见到您,东帝国的皇帝,看得出来您心情应该很好。” 见面来了个熊抱,萨伦拍了下楚光的胳膊,咧嘴笑着说道。 “托您的福,东方军团历任军团长的宿愿在我这里完成了。” 他确实应该感谢联盟。 克拉斯将军死在了大裂谷,格里芬带着东扩派最后的一丝气数撞死在了河谷行省的墙上,拥有土地的旧军事贵族成为了东方军团最大的政治力量。 包括后来凯旋城的剧变,根源上其实也是威兰特人的激进派受到了联盟思想的影响。 狄奥多西的死导致了罗马帝国的崩溃,却也成就了君士坦丁堡以及后来拜占庭的荣光。 某种意义上而言,东方军团——或者说如今的东帝国,也正是处在同样的立场上,只是更细节的内核有所区别罢了。 看着兴高采烈的萨伦,楚光也微微点了下头,用温和的语气说道。 “我相信这也是东帝国每一个威兰特人的夙愿,远征军的将士可以安息了。” 听懂了他话里的话,萨伦哈哈一笑,接着竖起拇指。 “我就喜欢聪明人,因为我们可以很快达成共识,省得讲谜语浪费时间。” 顿了顿,他开口说道。 “奥莱特和他的嫡系现在是东帝国的军官了,根据我们审查的结果,他们是被提尔蒙骗的。” “奥莱特是谁?” 楚光还真不知道这个名字。 也许在近卫兵团的情报中出现过,或者在官网论坛上出现过,但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一个前线的指挥官而已,顶多算棋盘上的一枚棋子,再恶贯满盈也被提尔给比下去了。 至于那些轰动了曙光城乃至理想城的重要战犯,比如下令轰炸雄狮城造成上万平民死亡的瑞恩万夫长,以及执行命令的约翰等等,对这些人的审判想来东帝国也是不会去干涉的,毕竟保下来的成本与收益是不成正比的。 不过萨伦却自作聪明的“懂了”他的意思,冲着他挤了挤眉毛。 “够意思!当然了,也不会让您吃亏。这样吧,古里昂这条大鱼就交给你们了。对了,你给我交个底,联盟在婆罗行省的利益核心在哪个州,我琢磨琢磨这块蛋糕怎么分比较好。” 分鱼是假,这家伙是想和自己谈谈怎么瓜分婆罗国啊…… 楚光似笑非笑地看了这个自作聪明的皇帝一眼,用调侃的口吻说道。 “我们要那么多土地有什么用,河谷行省的一亩三分地够我们种了,多出来的种子甚至还能拿给别人用。还有你们,都一千多万平方公里了还不满意吗,你们的核心人口才多少点,再要个1000多万过去,就不怕他们联合起来造反吗?” 虽然这前一句话让萨伦不屑一顾,但听到后面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抽动了下眉头。 说这算是威胁好像又不像。 不过想到西岚帝国发生过的事情,他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或许再贪个几十万平方公里真不是什么好主意。 威兰特人好歹是有点儿偶像包袱的,要落到和日族人牛族人一个下场,和一群泥鳅们在泥巴里打滚,真没有那个必要。 萨伦的脸上挤出一个不自然的笑容,打消了那一闪而逝的念头。 “够了,那当然是够了……我们只是想要个缓冲区而已,毕竟卓巴尔山脉西南角生活了不少逃难的威兰特人流民。” 楚光呵呵笑了声。 “婆罗行省的两个代表还在这儿呢,要不你和他们谈谈?” 萨伦的表情逐渐僵硬。 他很清楚谈了也是白谈,无论是阿布赛克还是拉西都绝不可能同意割让婆罗行省十三州任何一州,而最后的结果一定是想要地拿命来换! 不过—— 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僵硬的肌肉渐渐挤出一抹笑容,萨伦盯着他继续说道。 “你们也别说的自己好像朵白莲花一样,罗威尔州的一万平方公里又怎么算?” 楚光淡淡笑了笑说道。 “金加伦港自始至终都是当地人自己的金加仑港,他们的市长,他们的代表会都是他们自己选的,自始至终没有一个联盟委派的官员或者代表在当地担任任何职务。” 顿了顿,他又说道。 “我希望西帆港也是一样的,威兰特人可以留在当地,但必须将市政厅和法院归还给当地人,无论是以什么样的方式归还,否则你们恐怕得做好把南方军团没打完的战争继续打下去的心理准备。” 这个表态算是很强硬了。 而且已经不是软实力的威胁,而是更进一步的硬实力的威胁。 读出了楚光的深意,萨伦的脸上仍挂着那不动声色的笑容。 虽然没有迫使联盟做出实质上的让步,但总归经过他的一番试探,联盟的底线已经被他摸清楚了。 凯旋城文官集团的模式是没有越过联盟底线的,而南方军团的模式则是彻彻底底的越过了联盟的底线。 这就好说了。 “我们会把西帆港还给当地人,但前提是你们不再插手婆罗行省地区的内部事务。” 看着笑容灿烂的萨伦,楚光也淡淡地笑了笑,用温和的语气说道。 “这取决于你们插手到什么程度,是直接的还是间接的,以及是否遵守那个古老的契约。” 只要东帝国不对婆罗行省地区发动武装侵略,他确实不太会干涉两者之间的合作。 包括猎鹰王国也是如此。 联盟在当地已经做了一切能做的事情,但当地的幸存者们最终还是更愿意和东帝国走得更近,而这也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短短三言两语的功夫,四百万平方公里的战后秩序谈判便结束了。 无论是东帝国还是联盟,都得到了各自想要的结果,而阿布赛克和沙瓦也都能松一口气了。 至少东帝国的皇帝承诺从西帆港撤军。 哪怕这帮威兰特人把西帆港的最后一颗螺丝钉都卸下来搬走,也比再打一场收复领土的战争要好。 况且他们再怎么使劲装船又能带走多少? 那些插在地上的钢筋和裹在钢筋上的混凝土总是搬不走的吧。 还有那些装在西帆港居民们脑袋里的知识。 只要给他们足够的时间,重建繁荣的西帆港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阿布赛克看向楚光的目光带着一丝感激,楚光只是淡淡笑了笑没说什么。 他并不是为了婆罗人的感谢才派兵支援婆罗人抵抗侵略者,也不是为了去当他们的爹,而是为了中洲大陆东部所有可能承受军团之恶的一切幸存者。 这其中自然是包括了联盟的。 因此他们没必要感谢自己,更不必将自己当成什么救世主。 带着这些记忆继续前进下去就是了。 只要坦诚的面对自己的内心,自己的过去,无论是威兰特人还是婆罗人,未来都将是一片光明的…… 在数以亿计的幸存者们的盼望之下,来自各方势力的代表陆续走进了位于大裂谷腹地的会议厅。 那宽阔的会议中心就像环形的剧场,而现场的桌椅都是由棱角分明的花岗岩打造,并且仿佛是用激光或者别的什么东西从一整座花岗岩矿脉上整个切削出来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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