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主桌上的人全都面色如常,显然是早就习惯了应安王妃这样的说话风格。 余大家听了这番话,面色如常,朝应安王妃浅浅一拜:“多谢王妃指点。” “指点算不上,我倒是很好奇你那鬼面是如何贴在脸上,还那样灵动的?” “那鬼面乃是特制的,与妾身的脸十分贴合,又用了胶,再经过常年练习才如真容一般活灵活现。” “原来是这样。”听她细致的解释了,应安王妃似乎又觉得无趣了。 正在这时,王府的下人带着一名身穿月白色儒袍的男子走了过来。 信安县主还未动,她身旁坐着的宝儿已经扑了过去,叫了声:“爹。” 来人正是吏部侍郎许则成。 许则成才接住女儿,就听王妃斥责道:“宝儿还不快回来坐着,怎地这般没有规矩?” 宝儿瘪了瘪嘴,慢慢挪回桌上。 王妃似乎见不惯她这小家子气的模样,又道:“这孩子,也不知道像谁,一股小家子气,当初澈儿如她这般大时,都已经很懂事了。” 她口中的澈儿正是早年失踪的外孙,如今府上也只有王妃不时还提上几句,其他人都怕惹了信安县主伤心,不再提及。 “娘,宝儿还小呢。”信安县主出声道。 “什么还小,这孩子性格不随你,也不随姑爷,连长得都不像咱们家的人。” 信安县主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看向坐到她身旁的许则成。 许则成笑呵呵开口道:“母妃教训得是,女婿日后一定多多教导宝儿。” 应安王也帮腔道:“行了,信安还不是因为身子骨不好,才没有那么多时间教导宝儿,你总是说这些没用的做什么,扰了大家兴致。” 信安王妃被王爷说的面上闪过一丝悔意,用公筷夹了一枚虾子到信安县主碗中:“这是从运城送来的虾,你父王知道你喜欢,特地为你留的。” 王妃先软和下来,主桌上的气氛这才松快起来。 信安县主抿唇一笑:“谢谢父王,谢谢母妃。” “一家人,客气什么。” 信安县主也不动筷,反而是许则成将虾夹了过来,然后亲自为信安县主扒掉虾皮,然后又将虾送回她碗中。 应安王世子笑着调侃道:“早先就听人说,吏部侍郎许大人与其夫人是神仙眷侣,今日本世子也算是亲眼见到了。” “大嫂,你快管管大哥。”信安县主娇嗔道,世子夫人笑而不语。 这一家人其乐融融,竟是把立在一旁的余大家忘了。 余大家看着一桌子的人,眼中那一缕异样的光彩逐渐隐没在暗沉的眸光中。 她看着信安县主将那枚被剥好的虾子送入口中,身旁的许则成又夹了一个,继续帮她剥。 她一直很好奇虾子的滋味,但她从小便吃不得这个东西,每次吃了都要起疹子。 母亲总是觉得她在装病,与她吵了好几回。生病的时候哥哥来看她,还说以后桌上都见不到这道菜了。 都是骗子。 信安县主似乎察觉到有人看着,抬起头见是余大家,才终于记起还有这么个人在旁看着。 “母妃,旁边还有人呢。” 经她提醒,应安王妃才又将在注意力放回了余大家身上,她语气随意地吩咐道:“行了,别在这站着了,你这戏唱的不错,拿了赏赐退下吧。” 余大家接过丫鬟手中盖着红布的托盘,再次行礼:“谢王爷与王妃赏赐。” 她端着那托盘,转过身去。 身后许则成端起酒杯,朝王爷与世子敬酒,她听到应安王一口一个贤婿的叫着,听到世子口中叫着妹妹。 她一步步走远,最后眼中一片死寂。 阿缠方才便一直在看着主桌那边,自然也瞧见了余大家的神情变化。 虽然不是很明显,可她能够感觉到,余大家周身的气息很是晦涩。 不过又想到方才王妃那堪称无礼的态度,余大家这般表现倒也算是正常了。 台上的鬼戏终于到了尾声,底下的客人也酒足饭饱,开始逐渐离席了。 王爷与王妃走得最早,世子与世子夫人陪坐在一边,倒是信安县主没有走,正在喂女儿吃饭。 许则成只坐了一会儿,便走到男宾桌旁与人说话。 阿缠与林岁其实也吃饱了,看了戏赏了花,她不禁有些困了,就想要告辞离开。 白玥还记着方才的花,非要带她去取花,她便和林岁和白玥过去了,留下两个丫鬟去通知车夫将马车准备好。 取了花之后,白玥本来想送她们出去,恰好白珂来了,她便让丫鬟送阿缠与林岁出去。 结果丫鬟还没带她们走出后院,就被一名嬷嬷叫住,那嬷嬷面色有些严厉,似乎有话要吩咐,丫鬟有些为难,阿缠便道:“姑娘自去吧,我们认得出去的路。” 丫鬟面上闪过一丝歉意,朝她们福了福身,赶忙朝嬷嬷走去。 阿缠与林岁对视一眼,往外走去。 王府实在是有些大,两人走了好一会儿,沿着回廊走出拱门,便看到一片竹林,竹林对面是堆叠的假山。 两人还没走出多远,忽然听到不远处有人说话,听声音似乎是信安县主与宝儿。 宝儿似在抽噎:“娘,外祖母又说我不如哥哥,你找到哥哥后,是不是就不要宝儿了?” 信安县主声调温柔:“怎么会呢,娘的孩子只有宝儿一个人。” “可是哥哥呢?” “你哥哥呀……”信安县主轻声说,“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最后这一句声音极轻,却听得人毛骨悚然。 倒是宝儿一脸惊喜地问:“真的吗,哥哥不会回来?” “当然是真的。” 听到了这番对话,阿缠扯了扯林岁,两人趁着没被发现,飞快闪身躲到了假山后。 她们悄声走到假山另一侧,稍稍探出头往外看,信安县主已经走了过去,似乎并无察觉,依旧抱着宝儿在哄。 可阿缠却注意到,一道身影从竹林中悄无声息地走了出来,是余大家。 此时她的表情显得格外狰狞,手中还握着一把匕首,似乎就是冲着信安县主去的。 第120章 你说,这算是什么样的…… 只看余大家的表情和举止,就能看出她的目的。 她忽然想起,之前碰到余大家,她们就在说宝儿口中的哥哥,那时候,余大家的情绪便不太对劲。这一次,依旧是在说那个孩子。 阿缠心中隐隐生出了一个有些荒谬的想法,她侧头在林岁耳边道:“能不能阻止她,不要让别人发现。” “可以阻止,但是她会发现我们。” “没关系,我正好想知道,她为什么要杀信安县主?” 林岁点点头,她其实也很好奇。 她的目光扫过地面,从脚边捡起一粒石子,将内息运转到手上,夹在指间的石子嗖地一声飞了出去,打在了余大家肩头。 注意力全都放在信安县主身上的余大家被肩上的疼痛惊醒,她迅速将匕首收回袖中,左右环顾,然后看到了对面假山后一上一下冒出的两个脑袋。 阿缠与余大家遥遥对视,在她的注视下,余大家在原地僵立片刻,终于缓缓退回了竹林中。 三个人默默地站在原地,直到信安县主与宝儿的声音逐渐远去。 阿缠与林岁先从假山后走了出来,她怀里还抱着方才从白玥那里拿来的花。 两人走出来后并未离去,而是站在原地静静地等着,终于,余大家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站在距离两人几步之外,眼中并没有杀人被发现的恐慌,只有死一样的沉寂:“你们不去报官吗?” “报官做什么,说你要杀害信安县主吗?我们又没有证据。” “但是应安王府的人会信。” “是吗?”阿缠一脸的无所谓,“可是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既然没有关系,方才为什么要阻止我?”余大家问。 阿缠思索了一下,才回答:“如果你用匕首杀了她们母女,身上一定会溅到血,我猜你并没有一个完整的计划,甚至没有策划逃跑路线,而是临时起意想要杀人,所以你若是杀了人,很快就会被抓起来。” 余大家没有说话,因为阿缠猜对了。 她做了万全的心理准备才敢来上京,她甚至能够毫无情绪波动地面对他们了,可还是被那个女人寥寥数语刺激到了。 她早就有所预料的不是吗?可真的听到了,情绪根本不受控制。 那时候她脑子里只想着,一定要杀了那个女人,给她的澈儿赔命。 差一点,她就成功了。 “只要她死了,就算赔上我一条命又如何?” “虽然不知道你与信安县主有何仇怨,但为仇人搭上自己的命,不值得。”阿缠缓缓开口。 余大家惨笑一声:“说的好听,你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知道不值得呢?她该死!” “如果你愿意说,我们倒是很愿意听听她是如何该死的。” 余大家沉默下来,看起来并不想将自己的遭遇说出来。 林岁在旁冷声道:“你连杀人都不怕,还怕说出真相吗?” 或许有时候,真相就是难以说出口。 阿缠打了个呵欠,她实在有些困了,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开口道:“算了,这里也不是一个聊天的好地方,我平日里住在昌平坊的香铺中,改日余大家若是有空,可以去那里寻我。” 见余大家依旧没有反应,阿缠也不强求,只道:“报仇有许多办法,并不是只有杀人赔命这一种,你想不到别的出路,别人或许能够想到。” 言尽于此,阿缠对林岁道:“走吧,我们回家,有点困了。” 林岁接过阿缠手中的那盆花,与她一同往外走去。 等她们走远了,余大家才转过身,看着两人的背影,她抬起手摸了摸自己毫无温度的脸,眼中闪烁着明灭不定的光芒。 离开了应安王府,阿缠在马车上就睡了过去。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家中的卧室内了。 外面不知何时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屋内一片昏暗,她盖着柔软厚实的棉被,倒是并不觉得冷。 阿缠在床上趴了一会儿,心想下了秋雨之后,天气就会越来越冷了,这么快又要到冬天了。 赖了会儿床,她从床头拿起外衫穿上,才走出了卧房。 屋外的雨下的不大,顺着房檐滑落,滴滴答答砸在地上,她白日里抱回来的那盆花就在房檐下摆着。 “慧娘。”阿缠站在门喊。 “醒了?”陈慧打开她房间的门,见阿缠一副刚睡醒的模样,提醒道,“回屋里去,别吹了风着凉。” “知道了,林岁呢?”阿缠往后面挪了挪,抻着脖子问。 “一直睡着也叫不醒,她把你送回家就回去了。” 陈慧关上门,顺着房檐走到阿缠的房门口:“我听她说你们在应安王府遇到意外了?” “可不是,还是和余大家有关的。” 阿缠和陈慧一起走进房间,陈慧替她将屋内的蜡烛燃了起来,屋中顿时明亮许多。 阿缠坐到椅子上,对陈慧道:“我怀疑,那个信安县主的身份有问题。” “怎么说?”陈慧感兴趣地问。 她与信安县主年岁相差不大,虽然后来陈家败落,与对方无甚交集,但她也曾远远见过这位县主。 阿缠便将之前在王府发生的事说了一通,然后道:“我想不出什么理由,能让信安县主用那样的态度说自己的亲生儿子不会回来了,再加上余大家的反应,所以才怀疑起两人的身份来。” 陈慧点点头:“说起来,你口中的这位信安县主,和我以前见过的,差别还真是很大。” “以前的信安县主是什么样的人?”阿缠好奇问。 陈慧回忆了一下:“我印象里,这位县主性子跋扈,动辄便与人吵架,反正不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我记忆最深的是她榜下捉婿这件事,当时事情闹得很大,别人榜下捉婿都是家中父兄出面,她就十分与众不同,自己出面,派了王府侍卫当街绑走新科进士,这事儿可是轰动一时。” “后来呢?新科进士被皇室县主绑走,皇帝没反应?” “还没来得及反应,那新科进士便同意了这桩婚事,应安王当天便将婚事敲定,然后才入宫请罪去了,这桩事儿成了人家的私事,皇帝还能说什么?” “可我今日见到的那位县主,言行举止得当,眉目温和,看起来脾气很好。”阿缠简单描述了一下她对信安县主的印象,又道,“听说她还十分孝顺,王妃重病时,她一路跪拜去寺庙为王妃祈福。” 陈慧道:“可是据我所知,县主与王妃的母女关系并不好,两人曾在宴会上当众吵起来,那位王妃说话很刻薄,县主也是丝毫不让,这在当初也不是什么秘密。 就算她心中还是很在意母女情分的,可我觉得,以她的性格更愿意砸银子将寺庙中的和尚全都请去王府为王妃祈福,也不会自己一路跪拜去寺庙。” 这种说法并不绝对,可是慧娘口中的信安县主是个直来直往的人,看上的男人就绑走,和母亲意见相左就当众吵起来,也不遮遮掩掩。 这样一个性子强硬又直接的人,怎么会突然就变得不一样了? 她还记得白玥说过,恰好那个时候,县主的孩子丢了。 这些事联系起来,由不得人不多想。 “可惜这些猜测没人能够证实。”阿缠轻叹一声,“也不知道余大家会不会去昌平坊找我?” “希望她会去吧。”陈慧轻声说。 今日下午下了雨,原本与王府说好的夜戏也停了,戏班的人早早回了住的地方。 余大家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将房门闩好,便坐在梳妆台前,她盯着铜镜中的自己,然后缓缓抬起手在耳后摩挲着。 过好一会儿,她的双手稍稍一用力,竟将整张脸都撕了下来,然后将撕下的脸放到了一旁。 镜中只剩下一张覆了一层白皮的,平滑的脸。那根本不像是人的脸,更像是一张白色的恐怖面具。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镜中人不人鬼不鬼的自己,回到床边将装着面具的箱子从床底拉了出来,打开后,里面摆着许多鬼面具,还有几张人的面具。 它们都是制作出来的,但不是余大家自己制作的,她只是这些面具最合适的使用者。 因为人的脸并不是平滑的,除非是特制的面具,否则很难与人脸完美贴合。 可是她的面具不一样,这些面具能够完美地贴上她的脸,戴上后,就像是真的脸一样。 余大家从中选出了一张鬼面,她将鬼面覆在脸上,脸上的那层白皮就自动与面具黏到一起去了。 可惜这样的黏合是有时限的,不能超过两日。 她只能不停更换不同的脸,永远都不能拥有一张属于自己的脸。 余大家坐回椅子上,看着镜中的鬼脸,想着白日里应安王妃的话,说她容貌平平,不如鬼面。 因为属于自己的那张漂亮的脸,一直在她那孝顺的女儿脸上啊。 多可笑啊,时隔十几年,当她终于找到了记忆,生出了勇气回家,她的家人已经彻底将她遗忘了。 那个取走了她脸的人彻底取代了她,曾经嚣张跋扈与母亲关系不睦的信安县主,现在是一个性情温柔识大体,与相公琴瑟和鸣,对母亲百般孝顺的好人。 没有人觉得不对。 就算是一样的脸,可她和那个女人的性格,分明完全不同,他们真的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不对劲吗?。 心中的那股恨意连绵不断的涌了出来,如果没有来上京,她心中始终抱着一丝期望,可来了,却让她直接陷入绝望。 为仇人搭上性命,不值得吗?阿缠的话忽然又跳了出来。 那还能怎么办呢? 她……真的能帮自己吗? 余大家心中生出几分动摇,她从来就不是一个轻信的人。那只是一个萍水相逢的人而已,只与她见过两面,她甚至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可是,或许是她在深渊中呆了太久,每一个希望,她都不想放弃。 第二日,阿缠与陈慧回到了昌平坊。 原本还想多歇几日,可是阿缠心中还想着余大家的事,猜测到底不是真相,她更好奇那件事的真相。 只是不知,余大家会不会来找她? 回到香铺的第一日,余大家没有来。 第三日,依旧没来。 第四日下了一整天的雨,一直到傍晚,也没有余大家的身影。 阿缠心想,今日她也不会来了,看来她注定无法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就在她打算关店门的时候,一道撑着伞的削瘦身影,从街头缓缓走来。 伞沿压得有些低,那人一直来到店门口,手中的伞才稍稍抬起,露出了那张苍白的面孔。 “姑娘,叨扰了。” 阿缠面上露出几分诧异,微侧了侧身:“进来吧。” 余大家走进了铺子,将伞收拢放在门边,阿缠顺手关上门,带着她往后面走:“你来得巧,慧娘刚做好了饭。” “我吃过饭了。” “好吧,那等我先吃完饭,我们再聊,好吗?” 余大家点点头,她花了三日时间找人在昌平坊打听阿缠,知道她与应安王府和那个女人都没有关系,她不像是来刻意接近自己的。 就算这样,余大家心中还是不抱希望,可她还是来了。 两人坐在桌旁,不多时,陈慧端着一个托盘走了出来,里面装了一小碗饭,四碟菜。 她将饭菜放到桌上,才开口询问:“余大家吃饭了吗?” 余大家虽然对阿缠印象更深,但也认出了那日与阿缠一起同行的陈慧,她摇摇头。 见陈慧竟也不吃饭,忍不住道:“你不吃吗?” 陈慧看了眼阿缠,阿缠朝她狡黠一笑,出声道:“她不用吃饭。” “不用、吃饭?”余大家似乎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我不是人,不需要进食。”陈慧在一旁轻描淡写道。 让一个人放松下来的最好办法,就是抛出一个足以震惊对方的消息,这时,对方就会觉得,自己身上的秘密,似乎不值一提了。 此时的余大家,就是这样。 “你先坐着,我去后院收拾一下。”陈慧没有坐太久就找了借口离开。 阿缠不算太饿,只吃了小半碗饭就放下了筷子。 两人隔着桌子坐着,有了方才的一个小插曲,一直紧绷的余大家,似乎也放松了下来。 她盯着阿缠,问她:“你说,有别的办法可以报仇,是真的吗?” 阿缠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道:“这要看,是什么样的仇?” 她沉默了许久,才一字一句地说:“那个女人,换走了我的脸,夺走了我的身份,我的亲人,我的孩子,你说,这算是什么样的仇?” 她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泣血。 第121章 谁让我遇到你了呢 阿缠有些惊讶:“换脸?” 余大家抬手摸向耳后,然后慢慢的将自己的脸取了下来。 突然看到一张平滑又怪异的脸,阿缠着实被惊了一下。不过她没有退后,反而凑上了去盯着看了好一会儿。 她问余大家:“我能摸一下吗?” 余大家点了点头。 阿缠伸手摸了摸余大家脸上那层白色的皮,那并不是人皮,触手柔软还带着些许粘性。 她又往耳后看了看,这皮和余大家的皮肤已经长在了一起,除了颜色不同外,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瘢痕,可见手艺极好。 “取走你脸的人和给你换上这张皮的人不是同一个吧?”阿缠问。 余大家似嘲讽地笑了一声:“姑娘慧眼,那个人取走了我的脸之后,没了利用价值,便被那女人杀了。 那个女人也没想让我活着,先给我喂了药,然后在我心口处补了一刀,最后将我扔去了乱葬岗。可是我命大,硬是撑着没死,后来被人救了,也被贴上了这张皮。” “既然被救了当时为什么没有选择报官?” “因为我失去了记忆。”余大家回想起曾经的事,脸上带着几分复杂,“救我的人和害我的人是亲叔侄,他们家族曾经出过厉害的人,拥有特殊的传承。 他去乱葬岗找他侄子尸体的时候发现我没死,他看了我的脸以为我是被他侄子害死的,虽然救了我,却一直在我饭食中掺药,让我失去了记忆。” “后来呢?” “后来,我信了他的话,以为我真的是他的女儿,只是出了意外伤了脸而已。我和他一起生活了很多年,他一直……对我很好,就像他真的是我亲爹一样。 他还给我做了很多人脸面具,和真人一模一样,让我能够像正常人一样生活,还请人教我唱鬼戏,让我有了谋生的法子,我……我为他养老送终。” 余大家的目光落在手中的面具上,惨淡地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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