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不明白,”皇后哽咽道,“如果找到那人,臣妾一定要问问他,为何如此歹毒?他处心积虑构陷皇子,夜里能睡安稳吗?” 但是不管那人如何,皇后已经连续多日无法入睡,需要吃一碗药,才勉强能睡两个时辰。 一旦入睡,那些人便都找上来了。 最常出现的,是让她心痛万分的先太子李璋。 他浑身是血,插满箭矢,从自己身边跑过。 然后便是她的祖父母,父亲母亲,他们质问她,为何让裴家没落至此。 她跌跌撞撞寻找李璟,却始终找不到。 夜夜如此,煎熬得她清瘦如柴。 皇后提着一口气,强迫自己吃饭,强迫自己每天挣扎起身,就是想看看,这始作俑者,到底是谁? 长公主府内的蜡烛熄灭了。 长公主李娴雅打了个哈欠,制止要点燃蜡烛的贴身婢女,走回床榻。 “明日舒文就要回来了,”她嘱咐道,“记得吩咐厨房,做她爱吃的菜。再找些人,把我挑选的礼物送到严府去,感谢严寺卿一路照拂。送嫁使团人手一份,都有谢礼,要分别送,一家一家送,别送错了。” “是。”婢女应声记下,后退几步,关上房门。 李娴雅解开衣衫,散漫地躺在榻上,却没有闭眼。 太常寺草拟了几个方便成婚的日子,李娴雅已经挑好了。 她还记得舒文出生时的样子,小小的一团,憋得满脸通红。那么小的婴儿,吃起奶来却卯足了劲儿。 是那婴儿让自己忍下复仇的心,一天天把她抚养长大,长到嫁人时,自己也终于可以去做该做的事。 这要多亏楚王。 两年内,朝中翻天覆地,原本安坐高位的人,重重跌下。 而她,经历十多年的苦痛煎熬,终于找到机会。 …… 注:抱歉各位,前文第260章和第317章都有个BUG,现在统一更正:现任皇帝不是嫡子。过年很忙,从今天开始恢复稳定更新。知道很多读者希望赶快完结,我会加快速度,合理完结的。 第443章 月亮窄得像当年跳起胡旋舞时,束紧裙裳的腰。 李娴雅在枕头下摸索着,拿出一根短箭。 她的手在月光下挥动,带着那根箭矢,像在跳舞。木箭头不能反射月光,却像包裹着光,来来回回,旋转扭动。 这是当年射入她马车的箭。 箭杆上刻着三个字——“宋牧辰”。 过了太久,其实她有些忘记对方的面容了。只记得宋牧辰英姿勃勃骑在马上,对她伸出手,道:“殿下知不知,马跑得快时,也像在跳舞。” 是的。 后来不管她舞动得多快,头发都不能再那样飞扬着,让风从中穿过。 一阵猛烈的风掀起马车车帘,露出半边清丽的面容。 舒文下意识向内躲了躲,避开车外的目光。 虽然归心似箭,却也近乡情怯。 她去突厥,原是为了休战舍身和亲。如今回来,虽然欢喜,却也内疚。 不知道边境还会不会乱起来。 “哒哒哒”,有马蹄声靠近车窗,窗外的人低声说话:“圣上和朝廷,都知道你肯。肯,便是为国尽忠了。” 舒文心神巨震,掀开窗帘,看到严从铮骑在马上,正神色郑重看过来。 他懂她! 懂她的不安和担忧,懂她愿意守护国土的心。 严从铮递给舒文刚放了新炭的手炉,道:“更何况他们自己乱起来,可汗都死了,其他部落族长,哪个有资格迎娶大唐公主呢?” 舒文的脸便有些红。 她终于敢看一眼远处的城池,见城门大开,来往百姓进出不停。门外有不少胡人商队在接受检查,见到公主车驾,纷纷避让。 而城门口站着前来迎接她的八皇子李瑞和几位鸿胪寺官员。 李瑞凑到舒文马车前,向她恭贺。 “恭喜!妹妹同严寺卿的婚期临近,可以准备成婚事宜了。” 舒文在人群中找寻着,问道:“五哥呢?我想去看看他。” 舒文已经听说李璋的事。她知道最伤心的人必然是李璟,一路上心里都在惦念。 李瑞的神色顿时变了。 他眼神躲闪,歪过头挠了挠有些稀疏的头发,支支吾吾不想说。 “八皇子殿下,”舒文也渐渐察觉出不对,“出什么事了?” 小半个时辰后,舒文跑进长公主府。 “母亲呢?” 她一路奔跑,顺手丢掉厚实的大氅,在暖阁找到母亲,慌慌张张扑上去。 “母亲,救救五哥吧。”舒文脸色煞白,“他一定不是故意穿错衣服的,五哥那样的人,怎么会意图谋逆呢。” 长公主李娴雅正在研究一本乐谱,谱子掉在地上。她把舒文推开,捡起乐谱,低声训斥。 “怎么救?你此去和亲,更该知道朝堂凶险。若无权势,只能任人宰割。如今好不容易回来,又慌慌张张要卷进去,是唯恐死得晚吗?” 舒文从小备受宠爱,鲜少被母亲训斥。此时见长公主面色冷肃、疾言厉色,不由得委屈落泪。 “女儿只是想……”她的话被长公主打断。 “你在家准备成婚事宜,不准出门。”长公主起身,拂袖而去。 舒文回京的路上,觉得自己尚未成婚,可汗便死了,无颜见人。如今她即便想见人,也出不去了。 长公主命人锁上舒文的院落,让她安心等待婚期。 好在第二日,奶娘送来严从铮的书信。 信很短,他说:“好好吃饭。别的事,请放心。” 严从铮从不轻易做出承诺。 早朝时,他向皇帝禀告突厥内乱情况。皇帝夸奖他勇猛,赏赐金银奴仆,并且询问他是否已经开始准备婚事。 严从铮一一作答,叩头谢恩,便立在一边,等待有关赵王案的禀告。 出乎意料,无人提及。 下朝后他仔细打听,才知道前些日子还有许多御史弹劾赵王,但自从楚王妃捎信回来,说相信赵王后,那些弹劾便少了很多。 可见楚王夫妇虽未结党,但拥趸者众。 只是大理寺忙了许多天,也没进展。 他们查赵王府的护卫、奴仆,查内库、账目,只觉得乱,却理不出头绪。 严从铮不一样,他查八皇子李瑞。 因为让李璟从圜丘台阶上狼狈跌下来,不得不更换衣服的人,正是李瑞。 李瑞的模样不太好看。 成年皇子中,他个头最矮,又有些脱发。加之才学浅薄、贪婪蠢笨,在皇子中更加不起眼。 他生母早亡,也很少去中宫请安,也便乐得清闲,常去吃酒玩闹,仗着皇子的威势,在几家酒楼赊账吃喝。 严从铮悄悄跟随李瑞,在暗巷中转个弯,便是酒楼。 “过来。” 一个同样隐在暗处的人,唤了他一声。 那人身穿圆领袍,宽肩窄腰身姿高大,虽然声音压得很低,但严从铮一眼认出了他。 “长庚兄!” “戍楼,”叶长庚唤严从铮的字,道,“你若在跟踪八皇子,不如我让你轻松些。” 叶长庚已经查出来,年节前,李瑞赊欠酒楼的账款,一次付清了。 “他哪儿来那么多银子?”严从铮惊讶道。 叶长庚在暗夜中冷笑:“自然是收了什么好处。” 年节前,先太子被诛,朝廷乱成一团,许多事情无暇顾及,自然容易被人钻了空子。 “即便是他,”严从铮道,“他也不会承认。” “你做禁军许多年,”叶长庚问,“可知道八皇子的母妃,是怎么死的吗?” 严从铮投笔从戎进入禁军时,八皇子的生母已经死了。 听说是恃宠而骄顶撞皇后,被皇帝下令禁足却不思悔改,偷偷逃出冷宫,掉入太液池溺水而亡。 “他要向皇后复仇吗?”严从铮微微摇头,“就他那个脑子,能偷偷做十二章纹龙袍,再把龙袍夹带入赵王府吗?” “或许他没有做那些事的能耐,”叶长庚面色清冷,“但是把赵王撞下台阶呢?” “既然如此,”严从铮道,“我便来查查,八皇子与何人同谋。” “查吧,”叶长庚抱臂而立,“结果必然匪夷所思。” …… 第444章 两人就此作别,叶长庚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严从铮重复他最后的话,不明所以。 匪夷所思? 这两年来,朝局变幻一日千里,有什么事是这位从一文不名做到三品节度使的朝廷大员,会觉得匪夷所思的? 除非—— 除非他心里有所怀疑,而那怀疑的对象,跟自己有关。 一阵风吹过,严从铮打了个哆嗦。 这种熟悉的感觉,像是许久之前,察觉父亲帮助李琛谋逆时那般,心神混乱、忐忑不安。 可他在这京城已经举目无亲了。 严从铮深吸一口气,望着酒楼上随风晃动的灯笼。灯笼后面的露台上,几位公子酒意正酣。有人被围在中间,朋友们笑闹举杯,说着恭贺新婚的话。 新婚…… 严从铮如遭雷击立在原地,身体僵硬汗毛倒竖。 他不是举目无亲。 他快要有个家了。 严从铮拔腿向前跑去,却没能找到叶长庚,问个清楚。坊门上一根冰柱融化落下,“啪”地一声巨响砸在他面前,挡住他的脚步。 九嵕山的冰雪尚未融化,叶娇在窗前拆开一封又一封信件,眉头紧锁。 自从林镜捎回口信,送来皇陵的信件便多了。 有人问候楚王病情,有人提及朝中人事变动,有人建议楚王夫妇隔岸观火,还有人希望楚王早日回京,查明真相。 叶长庚没有寄信来,不知道他听到林镜的口信后,会怎么办。 叶娇偷偷向卧房瞧了瞧。 昨日李策的病情有些反复,药浴时滑入浴桶,险些溺水。当时叶娇不在,叶羲跳入水中打捞女婿,询问李策道:“我不过是啰嗦几句,你便装死吗?” 随后发现李策并非装死,一番救治后,才转危为安。 父女俩都吓得不轻,更不敢把京都的事告诉他。 所以这一次,没有李策的运筹帷幄,只能靠她自己,努力思索该怎么办。 “要不然,”叶娇收好那些书信,去哄父亲,“父亲给算上一卦呗,看看是谁在欺负五哥。” 叶娇把可能的名字捎信给叶长庚,但她一点把握都没有。毕竟那名字,只是李策向李璟提起过,要他小心提防而已。 叶娇找好了蓍草,双手捧着蹲在父亲面前,简单的发髻上步摇微动,乖巧地抬着头,眨眨眼睛,轻声撒娇。 这一段在皇陵陪伴的时光,让他们父女之间亲近不少。 叶羲正在挑选药材,闻言下巴收紧,清瘦且棱角分明的脸上神色郑重:“为父已到了将养身体的年岁,起卦断卦耗费心血,以后都不准备做了。” 叶娇蛾眉微垂,绷紧嘴唇。 “那父亲您以前就没有算过赵王吗?” 王迁山曾经婉拒舒文,说无法为长公主府做法事祈福。后来叶娇才知道,叶羲教王迁山算命时,用过驸马的生辰。 既然如此,说不定叶羲也曾经算过李璟。 “没有,”叶羲摇头道,“他又不是我儿子,我算他做什么?” 谁的儿子谁操心,没把儿子教得聪明机灵,等他被害时着急,已经来不及了。 叶娇失望离去,叶羲没有去看女儿的背影。 他眼中的黯然一闪而过,便继续专心做事。 有些人的确不够聪明机灵,却因为宽仁善良,福泽深厚。 也有人,机敏能干、赤子之心,周身透着努力进学的书卷气,却屡屡被卷入血雨腥风中,难以脱身。 早朝结束后,严从铮差人把弘宜公主舒文出嫁时,借用内库的幡旗还回去。 下属回禀说,已经还了幡旗,并且在长公主那里记下了。 严从铮点点头,不动声色。 当初皇帝托长公主调查宫中奸细,先太子被诛后,又命她代替李璋管理内库,并且同贤妃娘娘一起,协理后宫。 朝中无人阻拦。 一是因为长公主多年来行事妥当,颇得朝臣信任。二是因为当初先帝在时,便曾经称赞长公主明达吏事、聪敏异常,让她在中书协助拟旨。 她的骈文写得很好,常得圣赞。直到后来成婚,才离开朝廷,久居长公主府。 严从铮想去见见她,问一个人。 内侍刘振。 这是个不起眼的人物。 但当初赵王李璟初次监国,忙乱无措时,长公主送刘振给李璟,帮助李璟理清政事。 李璟信任刘振,带着他出入皇宫和赵王府。 可李璟入狱后,这个人不见了。 严从铮问过崔玉路,崔玉路说,刘振在祭天前告假回家,却一去不回。他派人去查,一无所获。怀疑是听说赵王府奴仆全部被抓,吓得躲起来了。 真是这样吗? 那这人又是为什么,曾经拿着李璟的名帖,去八皇子府上送过礼物? 赵王李璟根本就不把他这个弟弟当回事。 更何况送的是一棵长白山参,手臂粗细。 李璟舍不得。 凡有所行,必留痕迹。 严从铮顺着这些痕迹,万般无奈又万箭穿心般,查到了长公主头上。 可他曾对舒文说:“你放心。” “我放心不下,来看看你。” 曲江池边梅香扑鼻,白羡鱼走在河堤边,常常忍不住看看左右的游人。看看有没有遇到熟人,希望遇到熟人。 可是一直没有。 他有些遗憾,又像抢到宝石的盗匪般,渴望被人羡慕,又怕被人知道。 叶柔静静地走在他身边,手中拿着团扇,时不时抬起来,遮挡一下被游人肆无忌惮窥视的面容。 “我真是,”叶柔自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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