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找到了攻击大唐最有利的时机。 写一封奏折,还要写一封信。 奏折会被李璋看到,信会送到李璨手中。 这一次他们兄弟必须放下龃龉,同心协力,才能守护大唐江山。 “只是异动。” 朝堂上,太子李璋把李策的奏折交给宰相,让朝臣们传看。这之后,有朝臣轻描淡写道。 兵部侍郎姜敏斜睨一眼,见是户部官员。 户部掌管钱粮,非到万不得已,是不会积极拨款运粮备战的。 “的确只是异动,”姜敏阴恻恻道,“史上每一次战事,都由异动开始。动来动去,就数十万大军挥师南下,刀架脖子上了。” 姜敏虽不是武将,说话却莫名阴冷。 不少朝臣顿时缩了缩脖子,似乎那把刀真的架在了上面。 言官林清趁机举起笏板道:“微臣弹劾兵部侍郎姜敏危言耸听、恐吓朝臣。” 李璋抬手虚按,表示收到了你的弹劾,但是暂不处理。 林清尚未罢休,姜敏也上前一步道:“微臣弹劾林清鼓腹含和不知居安思危。” “鼓腹含和”这个词语不常用,但是意思很简单:日子太好,吃饱了撑的。 林清顿时满脸通红,向姜敏看去。 姜敏毫不示弱,气势汹汹看过来。 其他朝臣的脖子再次长出来,看看这边看看那边,心中隐隐期待。 “好了,”宰相傅谦打断了他们的辩议,沉声道,“兵部和户部各有道理,但微臣以为,突厥狼子野心,边关不可不防。” 朝臣的脑袋又缩回来,有些失望。 最近的朝堂是越来越无趣了。 李璋也点头道:“叶长庚已经接管河东道守军,户部也要做好配合打算,我们不怕突厥异动,但也要有万全之策。” 说到这里,李璋的神情有一瞬间的凝滞,似想起一个人,一个令他不快的人。 早朝后,李璋见了胡稼一面。 胡稼曾跟随李策前往晋州,虽然运气不好受了伤,但鲁氏覆灭后,他得到提拔,对太子心怀感激。 胡稼的话依旧很多,见到李璋,滔滔不绝说了许多感恩的话,被李璋略有不耐地打断。 “上次的任务,你完成了吗?” 胡稼面色微变,跪在地上有些僵硬。 “微臣辜负太子殿下所托,罪该万死。” “如果本宫再给你一次机会呢?”李璋幽幽道。 “微臣——”胡稼想要拒绝,但他没有拒绝的资格,他只是停顿片刻,便叩首道,“微臣必将竭尽所能。” “好,你下去吧。”李璋低头翻开一册奏折,没再说什么。但胡稼知道,接下来会有关于他的调动文书,而那个调动,会和李策息息相关。 他走出大殿,下台阶的腿有些抖,险些撞到一个人。 那人手持阳伞避开,神色清冷,并未开口斥责。 胡稼只看一眼对方衣袍的颜色,便惶恐跪地道:“微臣走路分神,冲撞了六殿下,请殿下责罚。” 六皇子李璨笑了笑,道:“莫说你只是无意,就算你手持宝剑,也未必能碰到我。去吧。” 胡稼起身,慌慌张张地走了,李璨看着他的背影,眼中掠过一丝警惕。 他走进大殿,伸了个懒腰,身体似乎被抽走了骨头,软软地寻了个地方半坐半躺,抱怨道:“五哥守着父皇,半点都不让我碰。真是拆口袋做衣襟——改邪归正,突然孝顺了。” 李璋并未抬眼,只是问道:“用膳了吗?一起吧。” “好啊。” 宫婢立刻端来瓷盆,李璨认真洗干净手,从随身衣袋里取出玫瑰花露,细细涂抹肌肤,似乎漫不经心,又仿佛早就想好措辞,问道:“二哥准备顺势而为吗?” 顺突厥进犯的势。 实现自己的目的。 李璋抬起头,同李璨的目光撞在一起。 他们都懂对方的意思,因为懂,李璨目色疑虑,而李璋露出笑容。 “六弟足智多谋,但也不能疑神疑鬼。”他从御案后走过来,在摆满佳肴的食案前就座,用手巾擦净手指。 用繁复的动作,掩饰内心的波澜。 …… 第284章 自从皇帝病重,李璋便已不食酒肉,不与妻妾同房,为父皇斋戒祈福。 李璨没有这个孝心,但是不得不跟着一起吃素。 他的目光掠过豆腐、竹笋、蘑菇、莲藕等十几盘素菜,最后又重新看回豆腐,夹了一块。 好在蘸料是胡麻花生碾碎,还算好吃。 他吃了几块,想起自己府上今日会做鱼脍,顿时更觉眼前的食物寡淡。 吃不好,说话也便添了几分不满。 “我刚刚遇上胡稼,”他意有所指道,“那家伙一脸小人得志的样子。” 其实胡稼更像是紧张忐忑,但李璨故意这么说,试探李璋给胡稼做了什么安排。 小人得志,得的什么志? 李璋正夹起一块莲藕,闻言道:“我准备让他到户部去,押运粮草。李策是个细心谨慎的人,他看出突厥异动,便的确是异动,不得不防。” 这句话说得滴水不漏,李璨初时还觉得松了一口气,但是仔细想了想,押运粮草,也可以接近李策,图谋不轨。 “父皇若醒着,见我们兄弟同心,一定很欣慰。”李璨语气恳切。 他放下碗筷,唇角微扬,眼中亮亮的,像清晨的露珠般明澈,看着李璋。 李璋仍在认真用膳,眼眸低垂,英挺的面部线条像拉满弓的弦,在他的咀嚼中,翻涌危险的气息。 李璨的心提起来。 他的衣袖垂下,那里有一封信,李策的信。 李策说这是关于父皇寿宴的回信,感谢他细心告知。李策内疚自己身在千里之外,不能在父皇面前尽孝,也不能在朝事上为父皇分忧。 信的最后,他说:“幸而太子殿下仁厚忠恕、多谋善断,不需要你我像季友辅佐庄公那样,俯首听令。” 听起来是在夸奖太子,但李璨觉得不是。 鲁庄公和季友,一直是兄友弟恭的表率。 庄公主持国政,同母弟弟季友不惜被污蔑为佞臣,也要近身辅佐。而庄公一生信任季友,为他多次辩护,甚至把身后之事交给他。 而最重要的身后事,便是由谁继承王位。 为了提防鲁庄公的庶兄庆父夺位,季友在庄公病重后,传庄公口谕,命支持庆父的庶弟叔牙等在大夫针季家,随后赐一壶鸩酒,毒死叔牙。 叔牙七窍流血而死。 李策不是在夸奖太子,他是在说,你我兄弟之间,也会因为夺位争储,同室操戈、骨肉相残吗? 如今大敌当前,寿宴发生的事我不再计较。但是也希望你能在太子身边,劝他以江山社稷为重。 他们都是心有九窍的人,能够把最复杂的话,藏在最简单的只言片语中。 所以李璨旁敲侧击,等太子李璋一个回答。 终于,李璋用丝帕轻揩唇角,颔首道:“看来李策收到你的信,没有动怒。” “他没有,”李璨笑笑,“二哥处置得当,他没有什么好生气的。” “那就好。”李璋站起身,回去继续批阅奏折,“等他回来,多加安抚吧。” 李璨总算放下心。 他惦记着府中的鱼脍,不再久留,撑起阳伞离开时,抬头看了看天。 听说北地多风沙,不知道突厥那里的天,是不是也如此湛蓝。 昏沉沉的天空下,牧人赶着羊群走过。 格桑梅朵看了看天,忍下心中的厌恶。 突厥人很豪放,豪放到幕天席地,就要上下其手,占她的便宜。 格桑梅朵曲意逢迎,抬手掀开突厥可汗贺鲁放在自己腰间的手,把他另一只手也挪回去,紧紧握住,道:“可汗调动兵马的军情,恐怕已经被大唐知晓了。” “知晓又如何?”贺鲁的头向格桑梅朵蹭了蹭,捆绑的长辫落在格桑梅朵肩头。 “公主殿下计谋卓群,今日杀李策,明日就可进攻云州城。这就叫做趁他病,要他儿子的命!” 格桑梅朵皱眉不语。 还是大唐的文人雅士多,说话也妙语连珠,不像这些突厥人,直来直去不说,还粗俗得很。 “祝可汗旗开得胜。”格桑梅朵受了伤,勉强坐着,无法躲避贺鲁的挑逗。她以茶代酒,同贺鲁碰了碰。 贺鲁一饮而尽,一双眼睛瞄着格桑梅朵,询问道:“此事过后,公主可愿嫁给我吗?” 格桑梅朵向贺鲁看去,眼前的男人并不丑陋,体型壮硕、身份还算尊贵,但她提不起半点兴趣。 “此事过后,”她笑道,“可汗可愿到吐蕃求亲吗?” “愿以一城相送!”贺鲁夸下海口道,“我打下的城池,公主殿下随便挑选。” 随便挑选? 格桑梅朵低头饮茶,敛去眼中的嘲弄。 河东道有什么好挑的? “莫非公主看不上我贺鲁?”贺鲁的神情有些不悦。 “没有,”格桑梅朵含笑道,“我是在想,是长安好,还是洛阳好。” 此话引得贺鲁哈哈大笑,然而格桑梅朵却像在看一个站在万丈悬崖上,蹒跚学步的孩子。 你突厥打进长安城? 算了吧。 你有精锐优良的兵马吗?有运筹帷幄的朝臣吗?有披甲上阵,纵死不惧的将军吗? 最多在河东道闹一阵,闹得消耗完大唐的国力,再无暇西顾。 我吐蕃就可以轻而易举,占据大唐通往西域各国的商道。 格桑梅朵神情有些痴狂,看向西南方向。 大唐的将军真的有很多,而这一次她要面对的,是叶长庚。 听说他现在不爱笑了,那是不是也比以前心思深沉了?似乎跟李策接近的人,都会越来越聪明,聪明到需要多加防范。 他那样的人,真不知道聪明起来是什么样子。 格桑梅朵仰头笑起来,贺鲁尚在旁边喋喋不休。 “那就一言为定,我把洛阳城送给殿下。” “说起来,这会儿李策应该已经遇刺了吧?” “公主这次的计谋,贺鲁甘拜下风。” 格桑梅朵定定地看着天空,仿佛没有听到贺鲁的话。一只孤鹰从天空飞过,盘旋着,似乎总也飞不累。 她带出来的人都死了,只有这只鹰,还留在她身边。 陪着她生,以后会不会也——陪着她死? “我爹死了,求求各位行行好,赏个草席钱吧。” 云州城唯一还算繁华的集市旁,一个男人跪在地上,叩首行乞。 虽然聚了很多人,但没有人施舍。 道旁的酒楼觉得晦气,一个劲儿驱赶男人。 “你好手好脚不去做事,在这里当乞丐,走走走!你不走是吧?我们帮你抬走。” 酒楼里立刻出来几个大汉,帮男人抬起他爹,往旁边挪了几十步。 旁边的店铺这下不干了,也出来人挪。 行乞的男人哀求着阻拦,但是没人帮他,也鲜少有人施舍。 在第三家铺子也出来赶人时,一辆马车慢悠悠驶过。 坐在车中的李策掀开车帘,看了一眼,便放下车帘,唤道:“青峰。” 青峰立刻会意,上前制止哄闹的众人,取出一点碎银,递给男人。 “去好好葬了家人,出去做事吧。” 然而男人还没有接,便有人伸出手,同样递给男人一块银子。 那不是一块,而是一整锭,白得耀眼发光,让周围的人艳羡惊叹。 送银子的是一个女人。 身姿高挑,红衣灼眼,青峰不由得看呆了。 “这个忙,我帮了!”她的声音清亮得很,直直钻入马车里去。 …… 月落说:感谢大家的票票,明天早上加更一章。月底了,希望大家一切顺利,看到了很多鼓励的留言,谢谢你们的善意和认可。 第285章 这两年来,对于身穿红衣的女子,青峰莫名便有七分惧怕,三分好感。 他有些惊喜地抬头,又有些失望地转头看看马车。 真可惜,不是王妃呢。 这个女人虽然同王妃一样高挑,甚至同王妃一样,妆容很淡身穿红衣,但她其实应该画浓妆的。 把细长眼画成桃花眼,鼻梁画高一点,斜红画深一点,披帛也要有,最好是甩开两丈长,能把人拴在吊梁上的。 不过她能出来施舍可怜人,青峰对她还是略有好感。 他点头收回银两,谨慎地退出人群,走回马车前室,驾车离开。 那女人却跟上了他们。 “这位小哥,”她大步跟在马车旁边,询问道,“你们也是外地人吧?这附近哪里方便住店?” “不清楚,”青峰答,“你去问问别人。” 女子便笑笑不说话,牵着自己的马,去问别人。 只是马车内的李策却开口道:“前面巷子转弯,回云州府衙。” 青峰应了一声,紧跟在马车旁的燕云有些不解。 “殿下,”他从马匹上费劲儿地弯下不太软的腰,贴着车窗问,“您刚同尹刺史一起看过布防图,不是要回客栈吗?是落下什么东西了吗?卑职去拿。” “不是,”李策已经收回看向葬父男人的视线,坐回马车暗处,距离车窗有些远,“我们给他送个东西。” 云州刺史尹世才好不容易送走李策,腹诽了好一阵。 他都已经不去看歌舞不搂着美人吃酒了,楚王却还要天天查岗一般往云州府衙跑。 楚王住在云州城外,一来一回要一个时辰,竟也不觉得累。 尹世才松了口气,吊儿郎当地坐在桌案后,翻开一本文书,盖在脸上小憩。 只是还没睡着,便突然听到下属的喊声:“大人,大人!楚王回来了!” 尹世才从座椅上弹起来,小腿撞在桌腿上,疼得抱住腿打转。 “怎么回事?”他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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