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掉在地上。 叶羲,她的父亲,她十二年未见的父亲。 王迁山娓娓道来。 “我原本在江南道天台山修道,前年师父说我已经学成可以下山,我才到了骊山。不信你看我的度牒!” “也就是那时我才知道师父的真实身份。但他既入道门,无心俗世,贫道也就没有去贵府打扰。” “不过师父也说了,他的孩子们这几年都有灾厄。轻则患病,重则死伤。依贫道看,小姐近日就有血光之灾。” 王迁山把他的度牒摊开,上面果然有江南道的印鉴。 叶娇静静站着,神情变幻,忽然冷笑。 “他无心俗世,他知道我们有灾厄,可他连句提醒都没有送回来。十二年了,他出他的家,我们过我们的日子,算什么自己人?” 王迁山的嘴巴张了张,想要解释,却只是道:“我们修行人……” “修行?”叶娇低头捡起长刀,收刀入鞘道,“我听说紫虚元君因为济世救人成仙,汉钟离因庇护苍生成仙,吕洞宾因积德行善成仙,比之道家各祖师,你师父连自家孤儿寡母都不顾,怎敢妄言修行,怎么可能成仙?” 叶娇说完甩袖而出,留王迁山呆愣在屋内。 “紫虚元君因为济世救人成仙……”他念叨了一遍叶娇的话,忽然抬头看向外面,恍然道,“你这姑娘,懂得蛮多嘛。” 虽然恼恨不顾家的父亲,但你是不是偷偷,学过道家的典籍啊? 叶娇的脚步有些凌乱。 她是来询问姻缘的,却问到了父亲的消息。虽然李璟早就说过,父亲就在天台山。但叶娇以为那是他和李策联合哄骗自己,没有敢信。 原来是真的啊,就在江南道的天台山。 灾厄,说得不错,今年姐姐小产了一次。 死伤是说谁?千万不要是在北地打仗的哥哥。 她情愿是她自己。 叶娇走到墙头,想要翻过去,却因为心神混乱,暴露了行踪。 “什么人?” 一声厉喝传来,共同到来的,还有一支无法躲避的箭。 箭矢刺入她的肩膀,疼痛在叶娇身体里炸开。 “是我……”她挣扎着,扶住围墙,慢慢滑下去。 …… 第63章 太疼了。 叶娇的泪水瞬间涌出眼眶,她带着哭腔道:“哪个王八蛋射我?我是武侯长……” 她的声音有气无力,但夜色寂静,对面的人听到了。 “完了!” 那人低喊一声,反而没有过来查看伤情,而是向相反方向跑去。 叶娇狼狈地蹲坐在地上,拔出箭矢。 好在箭射得并不深,箭头没有倒刺,只是迅速涌出的血,带走了她的力气。 “疼……” 叶娇低声呻吟,想站起来。 她不能倒在这里,她是大唐长安的武侯长,三更半夜闯入赵王府,一万张嘴也说不清了。 说不定明天就要被革去官职,发配岭南。 不行,得出去,翻墙逃出去。 叶娇站起身,扶着墙努力了好几次,但是平时很容易攀爬的院墙,此时像是陡然耸立的悬崖峭壁。 慌乱中,她听到奔跑的脚步声传来。 那人像是劈开夜色的一道闪电。 他穿着就寝的白色中衣,衣服单薄,奔跑时像兜了一团凛冽的风。 他蹚过花丛跃过山石跳过矮小的灌木,磕磕绊绊,甚至没有走青石板铺好的路,就那么冲到叶娇面前。 李策。 月光如水,他凉得像一团冰。 他怔怔地站在叶娇面前,确认眼前是她,确认她还活着,然后走上前,看到她流血的肩膀。 “叶娇,叶娇……”他慌得只顾喊她的名字,手指抬起放下,忘记该怎么办。 “有金疮药吗?”叶娇问他。 “有。”李策转身要去拿,却又忽然转回来,一把将她抱起。 “你干什么?”叶娇在他怀里挣扎,李策已经快步向前走去。 “别说话。”他低声道,“别让赵王府的护卫听见。” 原来刚才伤到她的,不是赵王府的护卫吗? 李策一路脸色青白,好在穿过花园没多远,就是他的小院。两个护卫一个在前面开道,一个在叶娇身后不停道歉。 “对不起武侯长,卑职不知道是您。” “对不起殿下,请殿下责罚。” 李策抿紧嘴唇一言不发,直到走进灯火通明的寝殿,把叶娇放在床上,才沉声道:“关门!” 那护卫连忙噤声,关得太快把自己关进了屋里,又开门出去,战战兢兢地守在外面。 叶娇坐在床上,看李策忙乱。 他像是昏了头。 打开好几个抽屉,终于找到金疮药。取出金疮药走几步,又想起热水。端着热水过来,被地上的蒲团绊到,踉跄一下差点摔倒。 而当李策带着全部的东西过来,为叶娇清理创口时,叶娇看到了他身上的血。 一部分是叶娇流的血,一部分是李策自己的。 他的胳膊、袖口和衣衫下摆被什么东西划破,一道道长长的伤痕,血迹刺目。 “你这是怎么了?”叶娇问他。 “没事,碰到月月红了。” 李策的脸色依旧苍白,说话间没有什么关切的表情。 他只是很认真地擦去叶娇伤口周围的血渍,把创口清理干净,倒上一瓶金疮药,用布团紧紧按住。 “还好,”他念叨着,“燕云这一箭只是试探。” 叶娇没有听李策说什么,她想起来,李策跑去找她时,没有走正经的园路。 花园里有浓密的月月红,他是从花丛里蹚过去的。 月月红的利刺划破了他的衣服,在他身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该有多疼啊。 他是关心自己的吧,虽然他什么都没有说。 叶娇鼻头一酸,她拿起金疮药,要为李策涂抹。 “不用。”李策的身体避开一步,若不是手还按着叶娇的伤口,恐怕会避得更远。 “不用就不用!”叶娇猛然推开李策,胡乱包扎好伤口,向外走去。 “你等等!”李策站在原地,阻止她道,“以后不要翻墙来赵王府。” 如今他的房舍四周,都是自己的护卫在守护。人手不多,却各个精良。 他要除掉禁军统领阎季德,这个敌人不容小觑,必须多加小心。 “我不是来找你的!”叶娇咬紧嘴唇,一字一句道,“你不要自作多情,我来找王迁山。” “你找他作什么?”李策的神情有一瞬间的紧张。 “不用你管!”叶娇恶狠狠地说话,踢开门。 在这个屋子里,他们曾经一起用饭,一起晒太阳,就连衣衫擦过,都像是流动着莫名的温情。 可此时此刻只要多待一会儿,叶娇就想暴打李策一顿。 这个猪油蒙了心的人,为什么他一面关心她,一面又像瞒着什么要紧的事。 叶娇眼含热泪向前走,李策伸手去抓她的披帛,却发现她的胳膊上空空荡荡,披帛早不知丢到哪里了。 “叶娇。”李策跟出去,眼神中有浓浓的不舍和心痛。 叶娇背对李策站住,希望他能真心诚意跟自己谈一谈。 谈谈为何突然变卦,谈谈他遇到了什么难处。 她的身后是一片难捱的沉默,终于,李策开口道:“我让青峰送你从正门出去。” 打发了白羡鱼,叶娇独自回家。 青峰不远不近地跟着,唯恐她会出什么事。 但叶娇已经不太难过了。 罢了,他去做他的事,自己堂堂一个武侯长,难道还守着李策,等他回心转意吗? 家不管了?官不当了?兄弟们不招呼了? 饭不吃了?酒不喝了?不看舞姬跳舞了? “去你的吧!”叶娇夹紧马腹,觉得身体有些麻木,伤口也不那么疼。 或许因为,疼的是心吧。 没想到这么晚了,安国公府男女老少,还在门口等着接她。 “恭迎小姐归家。” 这是叶娇第一天上任,就带领武侯们得到了圣上的赏赐。 仆人护卫们又是鼓掌又是要燃放炮仗,被叶娇制止。 “你们知道什么叫‘生而不有,为而不恃,功成而弗居’吗?”她刻意站在骏马旁边,挡住自己的伤口。 “不知道。”仆从们面面相觑。 他们的小姐一向只爱舞刀弄棒,什么时候文绉绉起来。 “要低调!”叶娇道,“这么晚了,你们不睡,别人也不睡吗?快都回去!”她说着找到人群里的丫头水雯:“明儿一早,给大家派赏银。每人一贯钱!” 众人欢天喜地地感谢,才渐渐散了。 人群一走,叶娇就抓住了水雯的胳膊。 “快扶住我,”她倒吸一口冷气,“我受伤了。” 原以为能瞒过去,但叶娇走进闺房,发现姐姐叶柔坐在窗前。 她点着一盏灯,正仔细地翻动账册。右边放一把算盘,手指拨动得很慢。 叶娇快步走到床边躺下,盖上被子,才幽幽道:“姐姐在等我吗?” “嗯,”叶柔没有抬头,蹙眉道,“母亲刚刚也在,我让她先回去睡了。你看你才休息两天,各处掌柜们就送来不少要核对的账目。我想帮忙算算,也能让你少些辛苦。” 自从叶长庚离开京城,安国公府各处的生意账目,都是叶娇在管。 她需要核对账目有无错漏,也要稳住人心,要忙的事有很多。好在到目前为止,尚无错漏。 叶柔算完一页,做了个标记,把账册合上,才起身同妹妹说话。 “太晚了,你早点睡。明天白天我多算出一些。” “让姐姐辛苦了。”叶娇小声道。 叶柔轻轻把叶娇的被子掖好四角,柔声道:“我还在家里白吃饭呢,怎么能什么都不做呢?家里的账目啊,银钱啊,我可管不了,就是做点小事情。你的冬衣我已经做好了,为了方便你骑马,做了眼下时兴的带裆裈裤。” “姐姐……”叶娇忽然柔声地呼唤,已经走到门口的叶柔回过头。 叶娇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瓮声瓮气道:“我跟李策,好不了了。” 叶柔又走回来,抚了抚叶娇的额头,拭去叶娇的泪水。 “他配不上我妹妹。” “那你要给我找个好的。”叶娇哽咽着撒娇。 “好。”叶柔俯下身子,轻轻地抱了抱妹妹。 第二天,虽然伤口疼着,叶娇还是到武侯铺去了一趟。 京兆府的官差等在那里,请叶娇去见刘砚。 刘砚从一堆公文书海里抬起头,对叶娇露出又赞赏又担忧的表情。 “今日有两件事,”他缓缓道,“一是宰相府的大公子成婚,街上会比较喧闹。” 叶娇觉得自己的肩头又疼了。 昨日她还对严从铮说,要打劫新娘呢。 “第二件呢?”叶娇问。 “左威卫里丢了叫田迎雨的小军士,”刘砚道,“禁军派来协查文书,让武侯配合寻找。叶武侯长,这是禁军对武侯们的信任,可一定要做到啊。” 刘砚说着递过来那禁军的家宅地址。 他想嘱咐叶娇一切小心,却又说不出口。 总感觉这事儿很大,事关朝局。 …… 第64章 白羡鱼把阳奉阴违这件事,发挥到了极致。 昨日还帮叶娇望过风,今日叶娇让他去找人,他温顺地领命出去,转身就进了赌场。 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还真指望他给抢他职位的人好好干活吗? 原以为会有很多武侯愿意跟着他一起偷懒,没想到叶娇昨日的举动太过收买人心,陪白羡鱼一起出去玩的,只有三五个人。 玩了小半日,钱输得差不多了,白羡鱼才回到武侯铺。 叶娇不在,他在叶娇的主位上坐下去,问留守的小武侯道:“那个谁,哪儿去了?” “找田迎雨去了,”小武侯道,“禁军来人催呢。” 白羡鱼顿时从八仙椅上跳起来:“谁来催?” 可别让人知道他偷懒的事。 “左威卫指挥使,姓严。”小武侯道。 白羡鱼松了一口气,重新坐回去。 严从铮?他哪儿敢来催叶娇?他是借着办公事儿,截胡人家的小娘子来了。 管他呢,无论是他还是楚王,赶紧把这尊菩萨从武侯铺请走,白羡鱼就谢天谢地。 叶娇和严从铮各骑一匹骏马,到田迎雨的家去。 道路有些拥挤,不方便说话,也省得两人尴尬。 禁军是不能随意搜家的,但武侯不同。武侯受京兆府辖制,可缉拿盗匪、查验户籍之类,能进宅搜索。 田迎雨住在靠近城墙的常安坊。宅子不大,他的妻儿都住在洛阳,京都长安这边,只有一个老仆看家。另外还有厨娘、洒扫仆妇等,没几个人。 老仆迎出来,说他们的主人已经有两天都没有回来了。 叶娇点头道:“让我们进去看看吧。” 老仆闻言让开,叶娇迈过门栏,忽然蹙眉,手指下意识按住肩膀。 她今日穿着窄袖短襦间色裙,妆容清淡,只在眉心贴一朵梨花花钿。此时因为疼痛紧皱眉头,花钿松动,几乎掉落。 严从铮下意识看了她一眼,注意到叶娇左肩的衣服鼓了一个小包。 他停步细看,走到叶娇右边去,抬起手臂。 “你受伤了?”严从铮的声音很轻,示意叶娇扶住他的胳膊。 “小伤。”叶娇忍痛再走几步,左边胳膊低垂,不似平时那般有力地摆动。 “你放心,”严从铮跟上她的脚步,把手臂再递过去,“既然你不愿意,我已不再妄想,我们做朋友便罢了。” 叶娇这才扶住他。 “早知道不去请你同来了。”严从铮走得小心翼翼,自责道。 “不关你的事。”叶娇走进田迎雨的屋子,在心里骂一遍李策。 仆人们把屋子收拾得很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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