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进去灭火!都是你教的,我原本……”她捂住脸,大哭起来,“我原本是个喜欢吃喝玩乐的人,干什么要学你呢?” 在叶娇的哭声中,李策瞬间没了脾气。他放下火药,掰开她的手,为她擦脸。 但李策的衣袖并不干净,越擦,叶娇的脸反而越脏了。 他索性要来一桶水,撕掉一块里衣的布,浸湿洗干净,给叶娇擦脸。 一边擦,一边哄。 “我错了,我不该怪你跑进来。”他语气卑微,透着小心翼翼。 “你别哭了好不好,他们都看着呢。”他轻声商量,恨不得在他们身后挡一面屏风。 这会儿火差不多都灭了,李策放在地上的火药,也被禁军抱走安置。军器监和禁军乃至参加册封大典的人,密密麻麻挤了一院子。 大家没活儿干,也没别的事做,只能看戏了。 叶娇也注意到四周实在安静。 她眼圈发红止住哭泣,嘴却委屈地撇着,难过道:“你以后,不准吼我。” “不吼,再不吼了。”李策说着帮叶娇整理衣服。 此时斜刺里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好了吗?” 李策转过身,见眼前龙旗高举、熙熙攘攘,赫然是太子仪仗。而李璋就站在仪仗前。 他朝李策走过来,面露关切,沉声说话。 …… 第164章 “火已灭干净了?可有无辜人等受伤?” 李璋停步在李策面前。他的礼服上纤尘不染,在这个人人狼狈脏乱的地方,愈发显得庄重威严。 李策敛容道:“还需有人看管这里,以免死灰复燃。搬出去的火药也需重新安置,不能再出差错。” 李璋沉沉点头,略思忖一刻,便果决利落道:“祭祖大典不容耽搁,军器监失火又非同小可。本宫要前往太庙,楚王和军器监监正一起,到御前回禀此事吧。” 这个安排滴水不漏。 既不耽误今日完成册封大典,又能让大明宫听到消息的皇帝放下心,更表明自己胸怀坦荡,跟军器监起火绝无关系。 除此之外,还能让李策感觉到他的信任,向外人昭示兄友弟恭。 李策应声道:“谨遵太子殿下旨令。” 李璋微微点头,目光从叶娇脸上掠过,便转过身去。 太子卫队已经肃清道路,李璋举步向前,禁军拱卫、三师随行,离开军器监。 步入辂车前,他抬头看了看天色。 虽然耽误了些时辰,但还能在日暮前,在太庙祭拜完先祖。 今日幸亏他来了,若兵部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他还为典礼的事前往太庙,恐怕皇帝不仅仅是斥责,还要怀疑他的德行。 走水? 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走水。 垂坠在面前的白珠旒遮挡了李璋面容,他端坐辂车,唇角噙着一丝冷笑。 还好,皇帝并未动雷霆之怒。 他已经换下了册封大典时厚重繁琐的大裘冕,只穿着赤黄圆领袍,头戴太宗皇帝喜欢的翼善冠。只有前胸金丝刺绣的九龙拱珠,为他增添帝王威仪。 因为尚在病中,皇帝背靠引枕,一双洞察秋毫的眼睛落在叶娇脸上,不怒自威道:“叶卿,你来说。” 他的声音虽然冷厉,但叶娇知道,肯让她说话,便是一种信任。 叶娇叩首道:“回禀圣上。微臣查出陌刀锻造失败,是因为军器监的黏土不同以前,故而到军器监重新锻制。锻造过程中,军器监黏土库房突然着火,众人全力扑救。后来库房的火灭了,火药库却又燃起来。幸而楚王和太子都赶过去,大家齐心协力,才平息灾祸。” 叶娇的声音稳重许多,说话条理清楚,也避免攀扯罪责。 皇帝道:“所以,是黏土的问题。” 他单刀直入,并没有提及李策和太子救火的事。 未等李策开口,王监正的脑袋便重重磕在地板上。 “回禀圣上,微臣有罪。是微臣搬挪库房时,管束不当,致使黑火药掉落进黏土。请圣上责罚。” 提前认罪,总比李策向皇帝禀告,要好很多。 但皇帝显然看穿了王监正的小心思,他颔首道:“你既请罪,朕便成全你。来人——军器监监正王曜,疏忽职守、举措失当,致军库失火、险酿灾祸。今剥去官服,收监羁押,着大理寺查办!” 王监正目瞪口呆,心神俱裂地叩首道:“罪臣……领旨谢恩。” 皇帝又道:“你先莫谢,黏土库房的罪责你领了,火药库呢,也是你的问题?” 火药库? 叶娇面露疑惑。 火药库走水,难道不是因为风把黏土库房的火星带过去了吗? 果然,王监正也辩驳道:“圣上,那火药库房距离黏土库房不远,罪臣以为,着火一事有所关联。” 皇帝看向李策,道:“朕听说你第一个进去救火,你说说是怎么回事。” 回话前,李策先从衣袖掏出一物。那东西用粗布包裹,一尺来长,手腕粗细,他慢慢打开,举至头顶道:“父皇明鉴,火药库房靠近窗台的木柱最先着火,是因为有人把这个丢进库房。儿臣先踩灭这个,收入袖中,等着向父皇回禀。” 那是一段木棍,木棍的一头,还能看到烧碎的油布。 李策道:“儿臣以为,军器监有人趁乱,把木棍投进火药库,试图引燃库存火药,爆炸生事。” 皇帝瞬间变了脸色,他的手猛然抬起,高福下意识就要去扶。然而君王喜怒不形于色的习惯,让皇帝勉力克制愤怒,指着王监正道:“王曜,毁灭军械、叛国投敌的罪责,你也要领受吗?” 大唐军械,乃大唐兵马之魂。谁会伺机毁灭?当然是敌国,是叛徒! 军器监监正王曜早就瘫倒在地。 他努力用手支撑地面,面色惨白道:“圣上,圣上,罪臣若有叛国之心,情愿被五马分尸,抄家灭族、不得好死!” 他感觉自己正在向深渊坠落,那漆黑恐怖的地底,藏着什么巨兽,张开血盆大口,要把他吞没。 事情不该是这样的。 他只是家里亲戚出了点事,于是求到魏王李琛那里。 李琛不满太子,说要在太子册封典礼前后,弄出什么乱子。王曜只当这是投名状,虽怕出事担责,但李琛说可以推到叶娇头上,他便也无奈应了。 李策说黏土里有火药时,王曜便觉得有些不对。 待火药库被点燃,他更觉心惊胆战。 没想到如今,竟然有人趁乱纵火? 该不该把李琛供出来? 王曜百爪挠心冷汗淋漓,他情知供出李琛,玩忽职守变成结党营私、纵火烧库,自己的罪责反而会被加重,说不定即刻便被砍头。 如今还是不要说,就让李策查出罪人,到时候牵连到李琛,再说不迟。 王曜正犹豫万分,忽然听到殿外有人来报。 “军器监有人自缢。” 奏报的太监走上前来,跟皇帝禀明了军器监的情形。 说是众人打扫火药库时,发现有个军器监的工匠吊死在房梁上。 京兆府的仵作已经去验看过了,说他身上的外衣被撕去一块,衣袖上有火油的痕迹。验过尸体,的确是自缢身亡。 军器监吏员交代,说这人前些天因为做事粗心,被赶了出去。仵作从他怀里搜出一张纸条,上面全都是咒骂王曜的话。 军器监觉得事关重大,连忙报到御前。 王曜听后,虽然心惊,却渐渐放下心来。 那工匠被逐出的事的确是他前些天做的,因为心生不忿,工匠还踹过军器监的大门,被武候驱赶。 这件事人证物证俱全,倒让王曜撇清了嫌疑。 不过——若真是工匠怨恨生事,王曜的罪责自会减轻。 但如果是被人筹划至此,王曜一方面庆幸,一方面,又觉得恐惧。 能让一个人心甘情愿去死,他们的手段非同小可。 王曜战战兢兢,低着头等待皇帝裁决。皇帝只静默一刻,便问李策道:“楚王,你觉得此事如何?” 李策神情微动,回答道:“京兆府府尹刘砚做事认真,他的人既已查出原委,儿臣相信。” 皇帝板着脸,神情依旧愤怒。 “因怨生恨,竟试图引燃火药?大唐军器监,何时混入此等孽畜?王曜,都是你干的好事!” 王曜颤抖着请罪。 皇帝厌倦道:“拖出去!先杖责二十,再送大理寺发落!” 王曜一句话都不敢辩驳,任由卫士上前,把他拉拽出去。 殿内只剩下李策和叶娇,皇帝的神情渐渐宽和,抬额示意道:“你们起来吧。” 此时高福上前,说服药的时辰到了。 李策忙走过去,亲自接过药碗,跪立床头,送到皇帝面前。 皇帝端起药碗,喝了一口,许是因为太苦,停顿一会儿,才慢慢饮尽。他手中端着空碗,蹙眉道:“朕听人说,你为了灭火,不顾死活第一个冲进火药库?” 李策垂头答道:“事关大唐国威,也关系到附近百姓,儿臣不敢大意。” 皇帝叹了口气,把药碗递回给李策,摇头道:“你怕百姓被炸死,就没有想过,朕也怕你死了吗?” 他的声音褪去了君王的威厉,只让人觉得慈爱关切。 李策身形微动,没有言语,站在不远处的叶娇却落了泪。 皇帝又道:“养大一个孩子不容易。朕有七个孩子夭折,这其中有一个儿子,六个女儿。到如今长大的公主,也只有三个,却各个体弱多病。为了向彭祖借寿,朕甚至给她们改姓为彭,送出宫抚养。” 彭祖是道教的神仙,传说是帝颛顼之玄孙,活到八百多岁。 李策应声道:“公主们已经安然长大了,年节时儿臣见到她们,很是庆幸。” 皇帝的声音突然有些伤感。 “她们风吹即倒,身体都不太好。你不知道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凄楚。即便身怀赤子之心,也要多想想父母。太子就稳妥些,知道大致无碍,才敢近前。” 李策称是,皇帝抬起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 “军器监众人合力救火,朕就不再责罚了。”皇帝说着看向叶娇,和颜悦色道,“以后啊,你替朕多管管他。” 虽然听起来是在责怪,但皇帝的语气里既有嫌弃又有赞赏,让叶娇破涕为笑。 “微臣可不敢管,他倔得很。” 皇帝指着叶娇连连摇头,笑出了声,听起来中气十足,病情俨然已有好转。 李策心中宽慰,缓缓起身。 离开大明宫后,他们径直向京兆府走去。 二人心照不宣,相视一笑。 刘砚虽然已经验过工匠的尸体,但他们一定要去看看,才能放心。 …… 第165章 自缢的工匠被安置在京兆府验尸房内。刘砚听说楚王和叶郎中到了,忙亲自来迎。 见他们虽衣衫整齐,却到处都是泥印烟灰,刘砚知道军器监救火的情形,动容道:“楚王殿下,还是先去净面更衣,再来不迟。” 李策肃然道:“烦请刘府尹带我们去看看验尸记档,好去回禀圣上。” 刘砚不再劝,陪他们一起走到验尸房外。差官早送上遮掩尸臭的药丸,他们含在舌下,掀帘而入。 这里除了那工匠的尸体,还停着好几具。刘砚显然亲自监督过仵作验尸,径直把他们带到工匠尸体前,又把记档递上去。 工匠看起来三十来岁,个头不高,申字脸、高鼻梁、皮肤黝黑。死的时间尚短,还没有长出尸斑。因为勒在喉上,他口闭牙紧,舌抵齿而不出,唇口黑,两眼合,身上没有其他伤痕,袖口衣间,被火油浸湿。 李策按照记档内容一一对比,分毫不差。 叶娇站在尸体前,虽然心里有些畏惧,胃中翻江倒海一般,还是忍着难受,仔细打量。 “没有错漏。”李策放下心,又觉得仍有疑虑。 工匠被逐出兵部,也是常有的事。怎么这个就偏偏又是踹门又是伺机纵火,弄出这么大的乱子? 做了错事,不等官府拿问,就死得干干净净。 且好巧不巧,是在太子册封大典当日。 李策随刘砚走到院子里,问道:“有没有查过他的家人?” “查过,”刘砚道,“他原是去年甘州地动后的流民,趁乱进京,因为擅长淬炼铁器,被招入军器监。一个人生活,了无牵挂。” 李策沉沉点头,见叶娇心神不定,担忧道:“没有吓到你吧?” “没有,”叶娇又看了停尸房一眼,秀眉微蹙道,“我只是觉得这工匠的长相,有种说不出的奇怪。” 刘砚捋须沉思,对李策道:“下官会差人去甘州一趟,查查他还有没有什么亲眷。” 查亲眷,也是查他的交际往来,查别的线索。 其实此时结案,也不会有人质疑。但刘砚有些轴,但凡有一点疑心之处,他也会刨根究底、调查明白。 李策道一声有劳,刘砚心事凝重离去。 傍晚的风吹散二人身上的烟尘,李策这才顾上瞧瞧衣衫上的脏污,又看看叶娇,道:“还是去赵王府找件衣服换过,再回安国公府吧,免得伯母担忧。” “不妥。”叶娇道,“跑去换衣服,还不如我翻墙来得利索。” 一抹清浅的笑容在李策唇角散开。 他轻轻抬手,把叶娇头上的官帽扶正,笑道:“楚王府的围墙一定要给娘子留个缺口,方便随时进出。” 他第一次称呼叶娇娘子,虽是自然流露,说完后意识到什么,耳朵已红了大半。 叶娇一把推开他,大步向前走去。 “谁是你家娘子?”她娇嗔道,“像你今日这般惹人生气,就是有十个娘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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