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中,看官道人来人往。 时不时,他会吹一声口哨,立刻便有道旁歇脚的某个路人,起身跟着刚刚经过的行人。 自从把王迁山接回来,林镜就没做过别的事。闲暇时候,他把京都各府的人马仆从认了个遍,顺便用叶娇给的银子,找了些可靠的人。 没想到这么快,这些便发挥了作用。 叶娇的金牌被换走六个时辰后,林镜在篝火旁站起身子,确认道:“黄河渡口?” “是!”他的部从回答道,“黄河渡口,向东边去了。” 林镜拿起披风,边穿在身上,边牵过马匹,翻身上马。 “头儿要到哪里去?”部从问道。 “黄河渡口。”林镜看一眼早已落锁的城门,摘下随身佩戴的刀,丢给部从,“等明日城门开了,你拿这个到安国公府去,找冯劫,告诉他我带着信,去黄河渡口了。” 当然不能让这些莽汉去找叶娇,消息捎给冯劫,跟告诉叶娇没有区别。 那些人去黄河渡口,便是去晋州,他不能等了。 好在叶娇早有安排。 林镜马不停蹄,赶往渡口。 商船都已经歇了,好在还有一艘扁舟,停在岸边。 林镜给足银两,要去晋州。 船家神色微动,点头开船。 只是船到河心,船家漫不经心地问道:“这位小哥,你会水吗?” “水?”林镜莫名摇头,“不会。” “那就省事了。”船家说完丢掉橹板,接着跳入水中,瞬间消失不见。 船摇晃起来,船舱瞬间涌入河水,向下沉去。 “你这个杀千刀的……”林镜的声音淹没在水中。 水面翻滚片刻,便静谧如夜。 …… 第192章 一边的身体很热,另一边,却很冷。 听起来,是篝火在燃烧。 “呲呲啵啵”,偶尔烧到什么东西,会有“啪”的一声锐响。 若不是胸口剧烈的闷痛、呼吸凝滞,以及手指触摸到身体只有单薄的寝衣,林镜几乎要怀疑,自己还躺在城外官道旁,等待部从的消息。 睁开眼睛之前,他警惕地听了一刻钟。 鸟叫、虫鸣、萤火虫擦着他的眼帘飞过,唯独没有人声。 林镜深吸一口气,猛地睁眼,眼前忽的一亮,被篝火吸引目光,也被篝火旁背对他烤火的人吓到。 林镜呼吸急促,那人悠悠道:“醒了?” 他的声音介于男女之间,林镜不会比喻,只觉得似某种乐器在拨动,舒展好听。 好听,但也有点像娘们儿。 他坐着,手腕歪歪支起下颚,身体松弛得像是没有骨头。没有杀意,或者,因为太过强大,所以伪装成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林镜从小在街道里混大,他知道越是这样的人,越是可怕。 他顺手抄起一根木棍,后退一步,警惕道:“你是谁?” 那人没有卖关子,他转过头,让林镜看得到他的面容。手中的烧火棍轻敲火堆,施施然道:“你应该认得我。” “认得?” 篝火的光芒照耀这人的侧脸,剑眉星眸、轮廓分明,比女人白皙,比男人柔美,神情间三分英气、七分贵气。 林镜的确认得这个人。 他倒吸一口冷气,血液像被冰冻,僵硬地屈膝,跪倒在草地里。 “卑职,参见六殿下。” 不错,眼前这人,正是六皇子李璨。他此时只穿一件寝衣,篝火旁立着个衣服烤架,架子上搭着好几件衣服,其中最整齐平展的,是那件标志性的粉色衣裳。 人都说六皇子酷爱男风,他自己常打扮成女人的模样,同男人亲近。 想到这里,林镜心中一阵恶寒。 “多谢六殿下搭救。” “不用谢,”李璨转过头,继续烤火,“记在账上,记得以后要报答我。” 报答…… 怎么报答?论公,他如今只听叶娇的。若论私,他不想跟任何人有私。 林镜恨不得沉回水底,不活了。 但是不行,他还有任务在身。 想到这里,林镜心头一慌,手指迅速插入寝衣衣襟。 那里空空荡荡。 叶娇交给他的信,不见了。 那是她写给楚王李策的信,她说了,如果有太子或者魏王的人去往晋州,就要把这封信送过去。 林镜大惊失色,快走几步到达篝火旁,从衣架上拿出自己的衣服,粗乱地翻找。 “你找这个吗?”悠然的声音再次响起,六皇子李璨用两根木棍夹着一张纸,递过来。 林镜几乎是抢过去的。 信纸被湿透后又烤干,有些发皱。上面的字迹被水浸泡过,墨色晕开,虽然模糊,却大致能看出写了什么。 林镜只粗略一瞧,便不敢再看。 他心神俱乱,看着李璨,质问道:“你看了我的信?” 皇子面前,这么说话是没有规矩的。林镜官职很低,触怒皇室,革职都是轻的。 但李璨没有生气,他只是用木棍在篝火前写了个字,偏头看着那字笑了笑,温声道:“这是叶娇的字,也便是她的信。所以我没有看你的信,我看了叶娇的信,叶娇……写给李策。” 林镜攥紧拳头,一个狠厉的想法浮现心中。 李璨不仅看了,还知道写给谁。为了避免走漏消息,那就只能—— 他审视李璨的体量身材,在心中判断能不能打得过他。打晕他,或者干脆打死!无论如何,不能让他坏了叶小姐的事。 不知是不是看透了林镜的想法,李璨轻笑一声。 “你别慌,”他道,“我不说出去就是了。楚王和叶娇都是心善的好人,你老实承认落了水,信湿了,他们不会拿你问罪。” 他说完换了个手腕支住脑袋,仿佛他那颗头颅随时会掉下去,接着道:“至于我,你提或者不提,无关紧要。” 林镜握紧书信,嘴唇发抖,却只说出几个字:“可是,你看过了。” “那倒无碍,”李璨饶有兴致地瞧他,笑起来,“这一趟,我和他们,不是对手。不然也不会救你,还给你烤衣服。对了,你这双臭袜子,我也烤了。” 他说着便用烧火棍挑起袜子,丢给林镜。 林镜浑身颤抖站在篝火旁,仿佛在看一个疯子。 他迅速穿好衣服鞋靴,心中杀意未减,最后去捡自己的剑。 他的刀留给部从当信物了,随身只带一柄短剑。没想到溺水后又被救,那柄剑还没有丢。 剑离李璨比较近,他随手拿起,递过来。 短剑的刀刃,正对李璨自己。他是真的不怕死,或者相信即便林镜扎过来,也能从容应对。 “快去吧,”李璨松开手,慢条斯理道,“在这里跟我缠斗,耽误时间。万一你那主子因为你,未婚守寡,你的罪过可就大了。” 林镜犹豫一刻,转身奔入树林。 李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提醒你一句,林中有狼。” “还有,你跑错方向了。” 天大亮时,林镜到达晋州城。 他没有冒失地打听李策的住处,只在街巷中假装无意地穿行,最终瞧见一个相熟的面孔,走过去贴近,唤道:“青峰。” 青峰正抱着一袋肉包子,看林镜一眼,眉头舒展道:“我当是谁呢,大白天就敢跟在我屁股后面。原来是你小子。吃包子吗?” 他说着塞给林镜一个包子,并且示意林镜快吃:“我跟你说,这晋州府穷乡僻壤,也就包子好吃了。皮薄馅足,都是肉,你尝尝,快尝尝,不好吃不要钱。” 林镜一头雾水,不知道青峰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多话。他打断青峰,急切道:“我带了信,叶小姐的信!” “你怎么不早说?”青峰拉着林镜的胳膊转向,风驰电掣般向前跑去。 李策居住的宅院到了,远远地,便闻到一股腥臭的味道。走近了看,见朱漆大门下,泼了一地黑红色的东西。 “这是……血吗?”林镜紧张地左右看看。 “黑狗血,”青峰对门口侍卫点头,带着林镜迈步进去,“别提了,晋州的日子不好过。” 再不好过,也不至于门口泼狗血吧? 林镜不好深问,他跟着青峰,路过满是侍卫把守的连廊,越往深处进,越觉得紧张肃穆。走到最里面的东厢房,见李策正坐在窗前,在写什么东西。 林镜单膝跪地,呈上书信。 李策亲自走过来,接信打开,一面道:“一路辛苦。青峰,快去安排林镜用饭,给他收拾一间房出来。” 青峰转过身,林镜却没有跟过去。 他面色紧张,坦承道:“卑职落水,信湿了。” 李策打开信封,抽出里面皱巴巴的信笺,展开细看,安抚林镜道:“无碍,能认得出字迹。” 林镜却依旧紧张拘束。 他沮丧羞愧地坦白道:“六皇子李璨救了卑职。这信,他看过了。” 听到李璨的名字,李策的神情才起了微妙的变化。 警惕,担忧,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锋利。 他的目光落在信上,辨认字迹,看了一遍,收缩的瞳孔里逐渐散入光芒,像是从这薄薄的信纸上,沾到了日光的和暖。 他抬头对林镜点头,淡淡道:“你放心,他即便看了,也无碍。” 林镜大惑不解。 按理说,这封信里应该有重要的信息,怎么会无碍呢? “殿下说无碍,便是无碍,走吧走吧,你那包子再不吃,可要凉了。”青峰扯着林镜出去,留李策一人在屋内。 似乎再也忍不住,李策的脸上散开笑容。他低头看着那封信,看一遍,摇摇头,忍不住再看一遍。 这封信真是—— 李策笑得宠溺又无奈,自言自语道:“真是废话连篇。” 信的开头,颇像李策当初写给叶娇的那些。 “思思,我在放着馒头、甜粥和烤羊排的桌案上,写这封信。对了,我左手拿着肉骨头,你闻到了吗?” 接下来,就是她甜腻的撒娇。 “我去了政事堂,特地坐在你之前坐的那张桌案旁。文书里还能找到你批注的笔迹,看到那张桌子,我就想你。” “今日路过紫宸殿,我想起你曾一次次爬上那些台阶,就更加想你。忍不住也走了几阶,但禁军叫住我,说我该去政事堂。哼,谁稀罕紫宸殿啊,进政事堂才牛呢!” “这大约便是睹物思人。我还特地去了一趟赵王府,去你之前住的东跨院,待了许久。你那房间一尘不染,床尾还放着你那口从皇陵带来的箱子。我因为太想你,无处发泄,踢了那箱子一脚。你可别介意。” “言而总之,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若误了婚期,我可就嫁别人了。” “书短意长,恕不一一。谨此奉闻,快写回信!你的,聪明能干牛气冲天未婚妻,叶娇手书。” 这封信实在俏皮有趣,的确是叶娇的风格。 可惜便宜了李璨,竟被看了去。 李策看了两遍,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对着信纸道:“你不会劳动林镜跑来一趟,就说些无关紧要的。而且,我那口箱子带在身边,你踢不到。” 他说着起身,掀开锦帘步入内室,移开一个箭匣,触摸到箱子。 箱子没有锁,他直接掀开,入目是叠放整齐的衣袍。 …… 第193章 李策颇爱干净,无论外衣内衣,每日必换。他也不喜别人伺候,所以这些衣服都是自己叠进去的。 离开京都已有好些时日,这口随身携带的木箱被开关多次,但李策从未察觉到异样。 叶娇特地写信暗示,只有一种可能:这箱子关系重大。 李策把衣服一件件取出,露出箱底白色的衬布。 说是衬布,其实裹着一层薄薄的棉花,冬天用手触碰时,便不觉得凉。 李策修长的手指抚过衬布,触到一处略凸起的硬物,他心中一跳,已猜出那是什么东西。 黄色的布袋就藏在箱底,跟随他从京都来到晋州,他却从未察觉。 那布袋上绣着肃重的“黻”形纹饰,正是离开京都前,叶娇给他看的那个。 李策拿起布袋,沉沉地攥在手心。 不用打开,他也知道那是御赐之物,是“如朕亲临”四字金牌。 这是关键时刻可以保命的东西,可叶娇竟把这么贵重的东西,留给了他。刹那间,李策心中五味杂陈。 他眼泛泪光,可心底却只有担忧。 没了这个,万一京都出什么事,娇娇该怎么办? 不行,得让青峰把金牌送回去。 李策攥紧金牌转身,院子里忽然响起嘈杂的人声,河东道节度使郑奉安带着晋州刺史周赐走进来,身后还跟着叶长庚。 看他们脸上的表情,就知道绝无好事。 “反了反了,”周赐面色惨白,慌得忘了施礼,“他们反了。” 叶长庚斜睨周赐一眼,带着怒其不争的不悦。 李策收起金牌,缓声道:“泼狗血而已,刺史多担待吧。” 他的语气虽然不算嘲讽,但也不让人心里好受。 一夜之间,关在晋州牢狱里的囚犯全都死净。里面不光有参与械斗的村民,还有别的囚徒。周赐升堂查案,虽然拘押了所有接触过牢饭的差役,却没能破案。 尽管李策带领州府官员前去安抚过,但那些村民和囚徒的家人,自然不肯罢休。 李策住处外的黑狗血,便是他们泼的。 因为理解,李策没让护卫驱赶。泼就泼吧,相比失去家人的痛苦,这点发泄实在不算什么。 “不是黑狗血,”郑奉安已经走进屋子,眉头紧锁道,“囚徒里有个小子,是蒲州刺史府的一个校尉军官的独子。听闻凶讯,那校尉带兵从蒲州跑来,在城外同府兵打起来,虽未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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