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要更加恐惧。 诛九族,除了他们要死,他们的父母、儿女、妻子甚至是族亲们,也要全数被诛。 如果是那样,想要保守秘密换来家人的安宁,就不可能了。 “你们不知道吗?”叶长庚正色道,“这里有人跟京都皇子联手,想要把晋州搞乱,谋逆夺位。唉……”他叹了口气,道,“你们真是忠心,要赔上全家性命,也不肯交代。是为了砍头以后,享受谁的供奉祭拜吗?” 叶长庚说完这番话,监牢比往日还要安静。 牢头软软地挂在木柱上,干裂的嘴唇张开,崩溃道:“卑职的确是冤枉的,冤枉……” 做饭的厨子瞪大眼睛,失智般喃喃自语:“诛九族,诛九族?诛……” 只有那个送饭的差役,目光躲闪,神情惊疑不定。良久,才开口说话。 “叶郎中,真的不是我们下毒,我们……我们是冤枉的。那日——” 他犹豫着,似乎无法下定决心,浑浊的双眼左右寻找,不知在找些什么。 “那日怎么了?”叶长庚上前问道。 差役紧盯叶长庚的脸,仿佛要从这张脸上,看到某种可以活命的希望。 “你能,救我们吗?”他声音颤抖,说到最后一个字,几乎听不见。 “那要看你说什么。”叶长庚语气温热,并不急于承诺,也不吓唬威逼。 不知是哪里钻进来的风,掀起地牢内的灰尘。 “那日,我在送饭路上,遇见——”差役的声音戛然而止,这次打断他的,是进入监牢的一个身影。 那是晋州刺史周赐。 在京都找西北人,最方便的方法,是食肆。 若那西北人身份高贵,晋州城能供她挑选的食肆酒楼,不超过三家。 有谁,在一个月内频繁买过吃食,却并不在店内吃,而是外带? 外带去了哪里? 有送餐上门过吗? 李策猛然推开客栈的门,里面空空荡荡,早就没有人影。 客栈老板战战兢兢道:“那两位姑娘从来没有出过门,只有一个老仆给她送饭。” 他打量着李策的面容。眼前的这位公子,单看他的衣饰装束,便知不凡。再看他的神情姿态,便知不好招惹。 李策在屋内走了一圈。 整齐的被褥、干净的桌案,无论如何,那些人都不像是狼狈逃窜的。 他走到临窗的位置,拿起桌案上的茶碗。 茶碗干干净净,但如果仔细闻,能闻到奶汁和茶的味道。 李策想起太子登基大典后,叶娇陪他验看军器监纵火死者时,说的话。 ——“我只是觉得这工匠的长相,有种说不出的奇怪。” 叶娇从小长在京都,番邦各国的人见了个遍,早就见怪不怪。 她觉得奇怪,是因为,纵火那人,是吐蕃人。 吐蕃,大唐如今西北方的劲敌,在晋州。 晋州府的监牢里,叶长庚还在耐心地等待差役,说出他的敌人。 可那差役看到周赐,便紧咬牙齿,竟是再也不肯多说一个字。 在叶长庚眼中,周赐是一个窝囊、笨拙又昏庸的人。 “周刺史先回避吧,”叶长庚道,“本官还要在这里待一会儿。” 见到顶头上司,牢头开始求救。他每次都求,但周赐每次都表示自己铁面无私。在这一片喧闹中,叶长庚听到了细微的脚步声。 极轻,轻得像是一些深夜潜行的野兽。 “周刺史带了人来?”叶长庚一面问,一面转身。 “一些朋友。”周赐后退一步,笑道,“叶郎中尽管问,我先走了。” “且慢。” 似乎被细沙覆盖的头脑中吹起一阵风,吹净雾霾,露出狰狞的山石。 叶长庚突然转过身,问道:“似乎每一次,都是刺史大人陪我审案。无论你有多忙,都会寸步不离。我之前以为,你是不放心案情。但是有没有可能——” 他的手忽然按向腰刀,问道:“有没有可能,他们怕的,就是你!” 周赐向后急退跌坐在地,叶长庚的刀刺向墙壁转角窄道处。 那里藏的不是野兽,是比野兽还要可怕的人。 一个人纵身跃起,避开叶长庚的大刀。 叶长庚抬手一刀,红色的血液漫天飞扬。他退后一步避开鲜血,那刺客掉落在地,同样掉下来的,还有铺天盖地的黑色粉末。 叶长庚只觉得仿佛有一把火烧进他的眼睛。 有毒! 刺痛让他闭上眼,黑暗包裹着他,“咚”地一声,是谁在他的头上敲了一棍。 叶长庚歪倒在地。 可恶! 意识消失前,叶长庚听到周赐恭谨的声音。 “这人留不得了,有劳小姐。” …… 月落说:第192章传错了,已重新上传,大家可以回去看看。抱歉。 第198章 李策回到小院,青峰和林镜也回来了。 同李策一样,他们一无所获。 “晋州府衙找过,郑节度使临时下榻的府邸也找过,没找到叶郎中。”青峰抹一把脸上黏糊糊的汗水,有些着急。 林镜却是一言不发,冰冷的脸颊有些苍白。身体紧张,仿佛绷着一根弦。 “叶郎中应该是去了晋州府衙,”李策道,“找不到人,就去找他的马。” “找了,马棚里没有。”青峰也意识到事情非同小可。 “那就去晋州府围墙外找,”李策思索片刻,目光锐利道,“你们去找人,同时携带本王腰牌,封锁城门,不准任何人进出。” 话音刚落,林镜已经转身离开,动作依旧很快。 青峰呆呆地追出去,一面跑,一面叫:“你是属兔子的吗?” 青峰跟着李策做事,一向最为得力。怎么如今来了个林镜,顿时把他比下去了。 “不是,”林镜在奔跑中漠然回答,“卑职先去城门。” 晋州形势严峻,平日只打开一座主城门。 林镜亮出腰牌,城门重重关闭。 “这位爷,”城门官小心地恭维道,“您尽管去忙,卑职等一定小心把守。” 林镜却并未离开。 “记档。”他抬手道。 林镜守过多年城门,知道记档的重要性。 城门虽然已经关闭,但今日出去了什么,他得看一看。 这里的记档简单潦草,颇有些糊弄。林镜细细翻看下去,指着最后一列道:“刚刚出去的这两辆马车,是一起的吗?” “一起的。”城门官有些惊讶林镜能看懂记档,忐忑答。 林镜点头,再问:“男的女的?多少人?带些什么?姓名这里为何空着?” 城门官讪讪地把林镜拉到一边,低头道:“他们拿着晋州府的通行凭信,自己人,没查那么细。” 林镜没有质疑或者责备,他看向城门外,紧按腰间的短剑,只思忖片刻,便借了一匹马,向城外奔去。 城外有两拨人马。 紧邻城门五里,驻扎着河东道府兵。一万余人,以花型布阵,内有骑兵、弓手、弩手和战锋队等,营帐整齐、装备精良、军纪严明。 往南去,距离黄河边不远,散乱地分布着一些帐篷。 帐篷并不全是军制的,有些就是用破木板靠着树,随便一支,上面盖些碎布,遮风避雨。更简陋的,挖个地坑,就算是住处了。 乱的不仅是营地,还有兵。 这都是些什么兵?军服整齐的最多几百人,其他人穿得乱七八糟。老的老,小的小,甚至还有穿梭送饭的妇女,和哇哇大哭的孩子。两个女人在军营边聊天,聊的是城南城北,哪家豆腐更便宜。 林镜远远望上一眼,便知道是蒲州校尉彭金锐的人。 彭金锐在此处扎营,一方面是给晋州刺史添堵,一方面也是逼迫晋州尽快破案。 这些日子,到处都传言,说臂张弩是太子李璋偷摸放在这里的,晋州府衙的囚犯也是他杀的。 皇子犯法与民同罪,彭金锐堵住黄河,希望冤情上达朝廷,为儿伸冤。 朝中不是在审太子案吗?不能杀人偿命,他们决不罢休。 林镜微微摇头。 那些骑在百姓头上的人,谁会真正在乎百姓的死活吗?他在长安城苟活十几年,只有一个人,把他当人看待。 离开京都这么久,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也就只有她,不把太子或者魏王,放在眼里。 林镜不能回去帮忙,他忧心忡忡,一心只想找到叶长庚。 千万,千万不能出事。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正此时,听到蒲州兵营里有人叫喊。 “听说了吗?兵部不服大理寺判决,要翻案了!” 一语惊起千层浪,人群向某处靠拢,一个女人从河边跑来,紧擦林镜跑过去,甩了他一身的水。 “翻案是什么意思?” “不罚太子了?” 人们乱糟糟地问着,林镜混入其中,低头挤过去。 “你们没有听说吗?”破旧的粮车上站着一个男人,窄眉小眼,四十来岁,留着短须,晋州口音,义愤填膺道,“兵部作梗,要给太子翻案,要重审,要把太子放了!可见太子的命是命,咱们的命不是命啊!” “不能让兵部得逞!”有个百姓振臂高呼,“咱们要到京都去,要告御状!太子无德,罔顾律法,残忍嗜杀,凶残可怕,我们要为亲人伸冤!要求圣上废黜太子!” 林镜神情冰冷,微微低头。 这百姓会的词语也太多了些。 他小心后退一步,再退一步,假装是被情绪激动的百姓挤出去,向后走。一转身,迎面却见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燕云身穿蓝色粗布短褂,头上围着老百姓擦汗用的手巾,一脸木然,却跟他们一样举着手喊,在人群中挤来挤去。 “燕大哥,”林镜贴近燕云,摇头道,“这里危险。” 燕云憨憨一笑,并不把四周的兵士百姓看在眼里。 “奉我们家主人命令,回京一趟。” 燕云的主人,自然是李策。看来林镜刚走,李策便差遣燕云回京。 蒲州兵马拦在官道上,如果想回京,必要穿营而过。 他们只打了个照面,燕云便继续向人群深处挤去。 林镜明白过来,此时蒲州兵马的头领肯定都在这附近。燕云是在趁机寻找通行令牌。 他想上前帮忙,但顷刻间,已与燕云隔了数丈远。 不必怀疑,燕云一定能完成任务,而他的任务,还远未完成。 未来的大舅哥丢了,李策却似乎并不慌张。 林镜不知道他这种从容镇定是假装的,还是算无遗策,知道该怎么办。 “要不要搜城?”一向只等着服从命令的林镜,忍不住询问。 “不用。”李策道,“应该已经出城去了。” “那就搜城外?”青峰跑了一圈,只牵回一匹马。叶长庚的马匹打着响鼻,抬头够杨树上新长出的叶子。 “不用,”李策再次拒绝道,“那些人应该是要拿他换什么东西,叶郎中暂时没有性命之危。” 听闻此言,林镜把蒲州兵马的事说了。他只简述情况,并不做出判断。说完了抬起头,一双冷冽的眼睛无遮无拦地看着李策,等他的回答。 “那些人要乱,”李策道,“走,去晋州监牢!” 距离晋州监牢不远,是河东道节度使郑奉安,在晋州的别院。 晋州城门关闭前,一队护卫前后拱卫着四辆马车,进入晋州城。这一队人马穿城而过,停在郑奉安别院前。下人卸掉门板,把第一辆马车接进去。过了角门,马车停下,两个婆子搬着小凳子放在马车前,搀扶车里的女人下车。 下车的夫人长得实在不算好看。 皮肤不仅黝黑,还长着几个疙瘩,看起来凸凹不平。眼神倒算清澈,但眉毛稀疏、睫毛又短,塌鼻梁,厚嘴唇,只消看上一眼,便会让人下意识避开视线,担心冒犯到她。 婆子放下小凳子,没注意到地面凹凸不平。夫人抬脚踩在凳子上,起身时差点摔倒。 那婆子连忙跪地请罪,夫人倒是不恼,安抚她道:“快起来!这座院子太久没住,我都忘了道儿不平了。” 刚下马车,便见一人迎出来,正是河东道节度使郑奉安。 “你怎么来了?”他似乎很意外,“孩子们呢?” “孩子们留家了。”这位下车的夫人正是郑奉安的妻子,鲁轻云。 郑奉安家境贫寒朝中无人,是因为迎娶鲁轻云,得到鲁氏族人提携,才平步青云,三十几岁,便坐上了河东道节度使的高位。 他生得高大俊美,却娶鲁氏丑妻。 若以常理论,这桩姻缘亏了。但也有许多人说,只要夜里关上灯,娶谁都一样。娶了鲁轻云,好过娶没本事的穷家女。 总之,郑奉安在众人眼中,是个吃软饭的贫家子。 郑奉安被说了十几年闲话,早就不怎么在乎。他扶住妻子,带她向内院走去,压低声音问:“是有什么急事吗?” “有,”鲁轻云叹了口气,身子有意倚靠郑奉安,说道,“我听说臂张弩的案子扯到太子,皇帝器重魏王,让他协理朝政了。” “是这样。”郑奉安沉沉点头。 “那会不会废黜太子?”鲁轻云抓住郑奉安的胳膊,“会不会晋封魏王为太子?” 如果是那样,鲁氏一族将更添尊贵。 “这还不好说。”郑奉安道,“楚王在此处审案。我第一次见他,便知道他是聪明人。晋州局势复杂,你不该来。” “我来这里,就问你一件事。”鲁轻云道,“河东道节度使这样的官儿,够吗?” 两人已经走进正屋,跪坐在梅兰竹菊壁画前,鲁轻云跪坐得很端正,神情也很郑重。 “什么够不够?”郑奉安莫名其妙道。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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