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改革开放以后,各个地方都做起了生意。” “百花齐放,经济腾飞,这都是好事。” “但同样的,因为地方上的一些历史遗留问题,让一部分人想通过传统的,涉黑性质的手段赚钱。” “强买强卖,欺男霸女……” “这些都是损伤人民利益的事。” “国家刚走上改革开放的道路,财富就被这些人用暴力掠夺。” “人民不答应。” 说到这,他停了下来,严肃地看向了我。 “你说呢?血凤凰。” 我的手一抖,下意识地捂住了胳膊。 他叫出了我道上的名号,想来是做了深刻的调查。 不过转念一想,以他的级别,想知道这些事,如同探囊取物一般容易。 “有话直说吧,徐日升。” “咱们也是从小玩到大的交情了,没必要藏着掖着。” 我话一出口,便意识到,这分明是谢三的口吻。 正尴尬时,徐日升笑了。 “既然过来了,那我就当血凤凰死了。” “在这里,你只能做陆心仪。” “丑话说在前头,咱们交情归交情,你若是用道上的手段对付老百姓,卫兵把你抓住了,收拾你的可就是部队了。” “我没那本事,保不住你。” 我噗嗤一笑,从他手里夺过酒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恍惚间,又想起了谢三端着酒杯,在兄弟们面前举起砍刀的模样。 我甩了甩脑袋。 “我既然选择了脱离,那就自然没打算再混下去。” 徐日升与我碰了个杯,一口饮尽杯中酒。 “行,这一段就算翻篇了。” “聊下一段事。” “你想去香港,准备做什么?” 我被他问得一怔。 说实话,我心里并没有具体想过去香港做什么。 我只想和谢三隔开一片海,没那么容易见面。 这样,我才能在控制不住想要去找他事,被现实的距离阻拦。 “没想过对吧?” 徐日升狡黠一笑,拿出了一份合同,推到我面前。 “我这里有份工作,你有兴趣可以试试。” 08. 另一头。 谢三站在职工宿舍的阳台,点燃了一根烟。 他有些紧张。 今天是他见未来老丈人的日子。 说起来,对他而言也是头一次。 上一个傻姑娘为了嫁给他,偷了家里的户口本,便跟了他十五年。 他其实并没见过老丈人,只知道老丈人是个知识分子,并不喜欢他的黑道背景。 黑道的确让人畏惧。 所以,他今天穿上了一套崭新的职工服。 一根烟掐灭后,他骑上摩托车,去了约好的茶馆。 刚到茶馆门口时,头马却突然跑了过来。 “老大,刚才金店收了个东西。” “你要不要过目一下……” 谢三有些烦躁。 “今天是我很重要的日子,有什么事等我忙完了再说。” 然而,这一次头马并没有退开,而是坚定地挡在他面前。 “老大,你看一下为好。” 头马递出了一个纸盒子。 谢三更加烦躁了。 他将纸盒子随意打开,紧接着,眼睛瞬间瞪大了! 那里面是一块黄金的吊坠。 波涛底纹,中间是个谢字。 他终于想起来了。 十年前他的简陋婚礼,那个高知家庭出身的姑娘,订做了一块吊坠。 她将吊坠挂在脖子上,藏在衣服里,十年不曾取下。 “哪儿来的……” 他的呼吸愈发急促,捏紧的吊坠几乎卡进了肉里。 “出货的人已经让兄弟们拿下了。” 头马低着头,有些畏惧地说着。 “老大,那人我亲自审了……” “他说……他说……” 头马咽了口唾沫,不敢说了。 谢三却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眼珠子充血充得猩红! “说!他说什么了!” “他说……” 头马怕得身子有些发抖。 “他强了一个女人……顺手……扯下的这块吊坠……” “他还说那女人不是嫂子……” “他强的……是个雏儿……” 谢三仿佛挨了一记重拳,趔趄着退了好几步,几乎跌倒在地。 却在此时。 等候已久的周春萍,从茶馆内走了出来。 “他奶奶的……这节骨眼上的大事也能迟到……” 她咒骂着,抬头便看见了谢三。 “诶?洪涛?” 她立马挂上笑脸,迎上去挽住谢三的胳膊。 “你来都来了,怎么不进去啊?” 谢三不动声色地将吊坠揣进兜里。 嘴唇微微发着抖,给头马使了个眼色。 头马心领神会,立马转身离去。 09. 谢三的心情糟透了。 虽然周春萍挽着他,可每走一步,他眼前就会浮现出那个跟了他十五年的影子。 他忽的想起,已经好几天没有见过她了。 若是以往,她一定会找借口来找自己…… 别想了! 你不是做梦都想和她离婚,娶眼前这个姑娘吗? 谢三突兀地面露狰狞,紧接着又狠狠揉了揉自己的脸。 周春萍被吓得打了个哆嗦,紧接着又拍了他一下。 “你干嘛呢?莫名其妙的,鬼上身啊!” “呃……有些紧张。” 谢三找了个借口,周春萍便冷笑了一声。 “你这是二婚,有什么好紧张的?” “咋,你前妻陆心仪,没教你怎么见老丈人和丈母娘?” 谢三的结婚证上有上次结婚的基础信息。 虽然他托了关系,把离婚日期调整到了认识周春萍的两年。 但周春萍却留下了他有过八年婚姻的印象。 对这个前妻,她格外在意。 谢三整个人打了个哆嗦。 赫然想起来,自己真的没有见过老丈人和丈母娘。 “算了,懒得跟你计较。” “过去的事就翻篇了,反正你们也没孩子,我大度,就原谅你了。” 周春萍幸福地靠在谢三的手臂上。 引导着他走到了茶馆包间内。 推开门后,便见着一个穿着补丁衣服的老农民,与一个满脸褶皱的农妇,拘谨地坐在包间内。 老农民一口口地抽着旱烟,将屋内弄得布满了厌恶。 “爸!” 周春萍一跺脚。 老农民便将旱烟放了下来。 烟雾缭绕,又随风散去。 他终于看清了自己女婿的脸。 紧接着,他眼珠子瞬间充了血,操起一把椅子冲向了谢三! “血刀谢三!你还我弟弟命来!!!” 10. 埋伏在茶馆内的小弟冲进来了。 周春萍的父亲被摁在地上,不断地咒骂着。 周母一把拉过了周春萍。 “你不是一直问你二伯怎么死的吗!” “看清楚,就是这个人砍死了你的二伯!” “血刀谢三,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的脸!” 周父在嘶吼。 周春萍当场呆滞。 谢三忽的感觉天旋地转。 他在黑道沉浮了二十余年,杀过的人不计其数,根本不记得有周春萍二伯这号人物。 可周春萍的父亲,记仇记了十年。 紧接着,他又想了起来。 十年前的确有一个姓周的混混,在城里挺有名望。 大哥对他承诺,若是宰了这个姓周的,便给他组建自己的势力。 在那一天,大哥也跟他说过。 “女朋友终归是女朋友,不是老婆。” “出来混,你孤家寡人,没有软肋,别人不敢跟你合作的。” 谢三下意识地将手伸进兜里,捏住了那块黄金吊坠。 天旋地转变得愈发激烈了。 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突然一阵激烈咳嗽,咳出一地的血。 “洪涛!” 周春萍终究见不得他难受,挣脱母亲的手,跑到了他身旁。 他用手抹去嘴角和鼻子里流出的血。 抬起头来,眼中流出了两行血泪。 “春萍……不管从前发生了什么,我真的是爱你的……” “你愿意和我一起重新开始吗?” 周春萍握着他的手失去了力气。 她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父母,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让我想想吧,我真的要好好想想。” 谢三双眼一翻,当场晕了过去。 11. 等他再度醒来,人已经在医院了。 周春萍守在他的病床旁,给他削了一块苹果。 “洪涛,你真的要戒烟了。” “你的肺在纤维化,这是个不可逆的过程。” “你把烟戒了,可以多活几年。” 谢三沉默了片刻,想要去抓周春萍的手。 周春萍却如同触电一般地将手缩了回去。 这般小小的退缩,便让谢三满眼都是痛苦。 “无论以前做过什么,我都可以想办法补偿。” “春萍,我……” 他尚未说完,周春萍便站了起来。 她深吸一口长气,从自己的帆布包里拿出一份资料,放在了病床上。 “洪涛,你是黑社会。” 七个字,便仿佛判了谢三死刑。 他惊愕着,看着面沉如水的周春萍。 周春萍的眼里,亦是闪过了一丝痛苦,但转眼间又坚定了下来。 “我是村里的妇代会主任,我也是党员,我更是村里妇女们的榜样。” “于情,你杀了我二伯,于理,你是黑社会。” “所以,我们不能在一起。” “孩子我已经打了,洪涛,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送你一句话吧。” “扫黑除恶专项斗争已经开始了,这股风很快就会吹到城里来。” “你好自为之。” 周春萍走了。 坚决,果断,分得清,拿得起放得下。 正是他最痴迷的模样。 可他偏偏又想起了十年前的那场婚礼。 那个高知家庭出身的姑娘,哪怕与家里人闹翻,闹到无家可归,也要义无反顾地嫁给他的场景。 他还记得那场婚礼,他找人借了一套红衣服套在姑娘身上,随便糊弄了过去。 可姑娘眼里却长出了星星。 谢三痛苦得闭上了眼,咬紧牙关。 片刻后,将手上的输液管一拔。 “带我去找那个车夫!” “我要把他活剐了!” 12. 两个月后,我从香港回到深圳。 “呼……总算把这条销售渠道跑通了。” 我将背包放在徐日升的柜台上,得意地笑。 “高姿,香港的大牌子。” “徐日升,你可得给我狠狠地卖啊。” “别人给了我们一个销售额度,如果能达到,以后我们就是他们在深圳的一级代理商。” 徐日升盘着账本,眼睛亮起了光。 “还得是你啊!” “这下我们赚大发了!” 他拿出一叠钱来,递给了我。 “心仪,辛苦你了,这是按照分红,你应得的。” 我接过钱来,看都没看就揣进了包里。 随后感慨地叹了口气。 从谢三家里拿过来的钱,我投资给了徐日升。 他与几个转业的战友一起凑了凑,租下一层楼,开了一个百货商场。 大家的资源聚在一起,却全是大陆货,百货商场生意一直不温不火。 直到这两个月来,我以公司股东的身份,在香港跑通了三个品牌渠道。 有了海对岸的高档商品入驻,商场的生意一下就好了起来。 赚的钱也变多了。 为了庆祝拿下第四个国际品牌高姿,徐日升把战友们都叫了回来庆祝。 酒足饭饱,公事聊完了,他才一边剔牙一边问道:“你真要去香港拍电影啊?” 我点了点头。 “那个港佬靠谱不?我可提醒你啊,港佬有不少跑大陆来,就盯着你这种漂亮女孩子骗。” “还有,可别是香港那边的黑社会啊……” 他提醒着我。 我微笑着摇头:“李先生很靠谱,我查过他的底细了,他是丧偶。” “而恰好,我和他死去的老婆,长得很像。” “所以他才追求的我。” “他是个绅士,只比我大三岁,在娱乐行业有些人脉。” “哦,对了,上次他还带我去见了邓丽君。” “高姿这条线,也是他帮了我的忙,我才谈下来的。” 说话间,我拿出一张与邓丽君的合照,放在了徐日升面前。 徐日升看了一眼,随手扔在了桌上。 “总之。” “你父母还在大陆,你要过去就想好。” “或者你让李先生到大陆来发展也可以,他是港上,会有力度很大的扶持。” 我微微一笑。 “他有这个想法,当然,不是为了我,而是他认为改革开放以后的大陆,是个很有前景的市场。” “以及,他认为现在的香港高层,有各种问题。” “大陆在崛起,早晚香港都会被大陆从鬼佬手里收回来。” “所以,他听了我对大陆的描述后,便开始筹备到深圳来发展的相关手续。” 徐日升一巴掌拍在了额头上。 “哎呀,我还以为你嫁过去了,做了豪门阔太太,我能沾着你的资源发大财呢……” “不过也好,现在大陆很多资源,对港商都是白菜价,李先生来了以后,一定不会后悔。” 说话间。 餐厅电视内,突然播报了一条新闻。 “扫黑除恶专项斗争,近日已向全国展开。” “各大城市盘踞多年的‘地头蛇’,‘土财主’,‘舵爷’,正在不断落网。” “近期抓获的名单如下:” “张海林,杜雨强……” 紧接着,一个名字从主持人嘴里蹦了出来。 “谢洪涛,男,三十五岁,绰号血刀谢三。” “犯下故意杀人罪十七起,故意伤人罪一百七十二起,组织黑社会,贩毒……” 一连串的罪名从主持人嘴里蹦了出来。 随后,主持人认真说道。 “数罪并罚,判处:死刑。” 我整个人一怔,惊愕地看向电视机。 电视内的谢三,穿着囚服,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眼眶深陷,看起来受了不少折磨。 “哎,别看了。” 徐日升将我的眼睛挡住。 “你应该庆幸,你跑路跑得正在节骨眼上。” “我已经找律师帮你见过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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