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可大理寺卿已经被扔进牢里,还能有谁? 一片安静中,崔玉路从几名禁军身后站出来。 他没有穿官服,下意识理了理自己的头发。 王厘也从几名禁军身后站出来,他面色紧张刚直。 被拖进宫的林清也站出来,他的舌头肿了,嘴有些合不上。 最后站出来的人是刘砚。 “你是怎么回事?”一个朝臣问道,“刘府尹怎么有资格进三司法堂?” “我不是,”刘砚道,“我是来看热闹的。” 反正他们闯入大理寺牢救崔玉路,总不能把自己剩下吧? 不过一开始,他们的确要剩下他。 楚王说让他安心等着,但刘砚说他要找楚王妃告状,楚王立刻就决定带上他了。 “三司在此,人证呢?”有人偷偷地问。 “人证也在。”白羡鱼挥手,身形高大的禁军让开,他们中间,藏着更多人。 白羡鱼不慌不忙地介绍。 “太子殿下的账房先生,王嵁。这人可证太子贪腐。” “太子殿下的幕僚,张宗之。这人可证剑南道埋人。” “太子殿下的殿前公公,姚维。这人可证太子培植党羽、谋夺帝位。” …… 还有许多人。 白羡鱼一面介绍,一面在心里松了口气。 这是他们来迟的原因。 因为楚王见到他们,便说既然圣上醒了,那就去请几位证人吧。 王嵁是楚王一早便抓住藏起来的,张宗之是躲在东宫胆战心惊被活捉的,太子妃发了好一阵狂,倒是等来了听到风声,主动投诚的姚维。 还有一些七七八八的,都是楚王早就准备好的。 白羡鱼倒吸一口冷气,悬着的心就这样一点点放下,等到了这里,他已经敢对着太子射箭了。 白羡鱼原本以为自己会死。 如今看来,他还能多活好些年。 你看太子的脸色,真难看啊。 …… 注:《唐律疏议》原名《律疏》,又名《唐律》,是唐高宗令人修撰的法律典籍,也是东亚最早的成文法之一。它是唐朝刑律及其疏注的合编,亦为中国现存最古老、最完整的封建刑事法典,共三十卷。因为太长太厚了,我还没有全部看完。 第420章 太子何止脸色难看。 “你们背叛本宫?”他低声确认,又不屑地冷笑,旋即抬起沾血的手,扯开衣领。 他那束紧脖颈的圆领袍,因为急促的呼吸,似乎随时要裂成碎片。但那衣服上用金线绣成的四爪蟒纹,却紧紧缠绕着他,束缚着他,让他一动不能动,倨傲地坐在马上。 四爪蟒纹,皇子均可使用。 但只有他,可以用高贵的杏黄色。 这颜色提醒着他。 提醒他临危不乱,提醒他压制住胸口的憋闷疼痛,提醒他在众叛亲离性命攸关之时,用他全部的心神,想一条路。 一条能活下去,能得回君心,能承继大统的路。 只要他做了皇帝,眼前的这些人,便如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但是如今硬闯,是绝对闯不进皇宫的。 除非…… 李璋先把手中的刀丢下。 “啪”地一声响,那柄刀砸在朱雀大道的砖石地面上,弹起又落下。 要带兵闯宫的他突然这么做,倒让朝臣和闻讯赶来的皇室宗族有些诧异。 他们缓缓吐出一口气,可那口气还没有吐匀实,便听李璋道:“没想到楚王为了褫夺太子位,竟把已经因罪入狱的朝臣都请了来。那你们说,本宫有罪吗?可算证据确凿?” 几位官员面色冷肃,一瞬间有些沉默。 如果要审,即便证据确凿,也要给太子辩解的机会。 林清张了张嘴,肿胀的舌头根本无法活动,无奈之下,只好气馁地碰了碰崔玉路。 崔玉路抬首道:“人证物证俱在,殿下认罪吗?” 听到崔玉路这么说,众人皆是一惊。太子怎么肯认?这是不打了,要开始吵架了? 他们偷瞧太子,只看到他紧绷着脸,不知在那慢慢平静下来的神情里,藏着什么诡诈心思。 出乎意料地,太子道:“本宫认罪。” 他说得干净利落,接着便在众人难以置信的惊讶中,语气平淡地解释:“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今日楚王要审本宫,父皇要杀本宫,若那旨意不是伪造,本宫唯有从命。” 他的声音不高,却逐渐悲伤,说到最后,语气恳切道:“只是,本宫愿意在此弃械伏诛,却想恳求掌刑的赵王殿下,请问本宫在死之前,能不能做两件事?” 赵王李璟刚刚在路上擦干泪水,此时又忍不住红了眼眶。 他勉强道:“你说。” 李璋的声音很高,像是刻意要让什么人听到。 “本宫乃大唐太子,但抛开这个身份,本宫是父皇的嫡子,是本宫孩子们的父亲。本宫去剑南道前,最小的孩子刚会背诗。他背‘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本宫今日死后,上不能孝顺父皇,下不能教养子嗣,只求父皇答应,准我向北叩头,以示告别;准我见孩子们最后一面,再死不迟。” 皇帝铁石心肠,任何人、任何事,都高不过至尊皇权。 但皇帝同样也很心软。 如果李璟不是矫诏,如果皇帝真的醒了,他会答应。 在皇帝答应之前,李璟先答应了。 “你等着。”他调转马头,速度比来时快上百倍。 东宫属官和太子太师、太保以及一些不明就里的皇室宗亲此时赶到了,听说皇帝赐死太子,听说太子缴械投降只求见一见孩子,他们震惊恐慌。 有的在原地劝太子三思,有的跟着李璟进宫求情。 李璋在心中松了口气。 他的目光落在李策身上,又用余光看看叶娇。 阎寄雪来了吧? 进京前,他给了阎寄雪新的身份,也给了她出入东宫的凭信。今日这里乱成一团,她应该已经达成目的。 希望那女人足够聪明,知道把他要的东西送到哪里。 因为那件事,李璋不介意等久点。 但李璟很快回来了,他胸前的衣服湿了一片,显然又哭了许久。 远远地,李璟便点头道:“父皇准你向北叩首,准你见见孩子们。父皇说了,不会褫夺他们的爵位,会把他们养大。” 皇帝治罪肃王李珑,幽禁终身,子嗣贬为庶民。治罪魏王李琛,合府皆斩,连七八岁的孩子都不放过。如今治罪太子李璋,竟仁慈宽厚至此。 李璋跪地谢恩,向着北方皇宫方向,三跪九叩。 之后他起身,看向李璟道:“就请赵王陪伴本宫到东宫去,跟孩子们道别吧。” 李璟点头想要答应,又有些担忧地看一眼李策。 李策道:“把他们带来。” 把他们带来,能免掉许多麻烦和风险。 东宫就在大明宫内,李策不相信李璋真的会束手就擒。 李璋解释道:“最小的孩子病了,如果带出来受了寒,恐怕会死。生病的孩子有多难受,楚王最清楚。” 李策当然清楚。 他此时还病着,且病得很重。可娇娇就在不远处,时不时担忧地望过来,所以李策硬撑着,撑着不倒。 “那便不要见了,”李策道,“以免孩子受到惊吓。” “李策!”李璋直呼李策的名字,眼睛通红,“父皇都答应了,你在这里阻挠,是何居心?” 他扬声怒吼,声音绝望悲痛,让一些心软的朝臣也开始劝起来。 “楚王殿下,圣上都答应了,您就行个方便吧?” 朝臣七嘴八舌,仿佛已忘了李璋的恶行,只记得他要死了,要在死前看一眼孩子,否则死不瞑目。 “小九……”李璟道,“让他把亲军留下,就行了。” 李策没有答应。 这里的亲军留下,东宫的那些呢? 李璋收受贿银,除了日常拉拢朝臣和东宫的花销,就是豢养死士和亲军了。他今日出城审问叶长庚,带的亲军不多,更多的肯定在东宫。 而东宫住着女眷,圣上旨意未下,不好直接搜宫清剿。 是容忍李璋挣扎一次,顺势把东宫附逆一并歼灭,还是日后从长计议? 李策犹豫着,李璋已向前迈步。 他没有带亲军,也没有骑马,徒步向前走去。 他是大唐太子,即便此时已无比狼狈,可他面容白皙神色肃正,行走间步履稳重酷似皇帝,北衙禁军挡了一挡,又在李璋浑然不惧的目光中退后。 李璟再次求助般看向李策,见李策点头,才松了一口气。 李策转头对白羡鱼说了几句,便带着数百人跟上去。 而对面的叶娇再也等不了。 “林奉御在宫里吗?”她唤李璟,“五哥,快带我去找御医。” “谁受伤了?”李璟挤过去,在散开的太子亲军中间,看到面无血色的六皇子李璨。 他的手断了一只,一双美丽的丹凤眼微微睁着,道:“不必救我,送我回府。” “回什么府?”李璟立刻急了,他跺着脚,像热锅上的蚂蚁,一面寻找一面问,“手呢?手呢?” 一面问一面愤怒:“谁?是谁?谁欺负了你?” “手在我这里。”叶娇手中捧着帕子,那丝帕叠得整整齐齐,滴着鲜红的血。 “是李璋。”她回答道,“快别耽误了,我们得进宫。” 李璟顿时噤声,他怔怔地站着,在李璨面前蹲下去,握住了李璨的胳膊。 “怎么会这样?”他颤抖着,咬牙道,“怎么会这样?” “五哥!”叶娇道,“快走!” 可李璟还要监斩李璋,他不放心跟着李璋的李策。 一时间,李璟分身乏术,恨不得把自己掰开来用。 “给你,给你腰牌!”他说着从腰中抽出腰牌,因为太多,干脆全都塞进叶娇手中,“带六弟去治伤,来人!来人把六殿下背起来。” “我来背。”一个声音传来,是终于恢复自由的叶长庚。 李璟再也不敢耽误,向东宫方向跑去。 可等他到了东宫,那里已经乱了。 李璋的亲军和李策带来的禁军打成一团。 最后看一眼孩子,不过是李璋黔驴技穷后,想到的最后一计。 “别打我!别打我!”李璟找了个木板挡在身前,到处去找李策。 “有人见楚王吗?有人见楚王吗?圣上已下令处死太子,尔等放下兵刃,否则附逆者死!” 他心急如焚,在东宫找来找去。 东宫太大了,大到他以为自己将要急死在这里。 终于,在紧邻大明宫的那道门口,在魏王李琛谋逆被抓的那道门口。 李璟看到李策,看到李璋,看到乱糟糟的兵士。 他们此时已停下战斗,共同看向某处。 那里躺着一个女人。 女人一动不动,似乎已经死了。 她的脸上遍布血迹,但是隐约能够辨认出模样。 “叶娇?” 李璟向前一步,因为震惊,跌跪在地上。 怎么可能? 她怎么来了这里? …… 第421章 就在不久前,叶娇还捧着李璨的断手,要李璟带他们进宫医治。 李璟因为担心李策,便把腰牌都给了叶娇。 对了,腰牌! 那些腰牌,可以在大明宫内畅行无阻。 太医署、长生殿、东宫……她来了东宫?她被杀了? “叶娇!”李璟哀叫一声,双手按地起身,可身子还没有站直,便向前跑去。他弯着腰,跌跌撞撞踉踉跄跄扑过去,见尸体胸口插着箭,便知已无力回天,伸手触碰鼻息,更觉晴天霹雳。 他的脸上已没有泪水,只有震惊惶恐。 嘴唇颤抖、心如绞痛,头脑中一片空白。 她怎么就死了? 她怎么能死了? 第一次见她,她生龙活虎一棒打晕恶狗;后来见她,她在赵王府横行霸道;再后来,她凤冠霞帔出嫁,在他的背上,蒙着盖头轻声确认:“五哥,是你吗?” 那一声五哥,喊得比他所有的妹妹都甜都软都乖巧。 所以她怎么能死了? 她是自己的妹子,是他弟弟的妻子,她做了那么多的好事,不是积德行善就有福报吗?她的福报在哪里?在哪里? 李璟跪坐在地上,猛然扭头看向太子李璋。 李璋和李策面对面,隔了几丈的距离。不知何时,打斗的北衙禁军和太子亲军已经停下来。 李璟咬着牙质问:“你说你回来看孩子!这是你回来看孩子?” 他愤怒绝望,恨不得杀了自己。 都怪他,怪他对太子心存怜悯,不舍得杀他。怪他愚蠢懦弱,看不清京都局势。 “李璋!李璋!”李璟目眦欲裂,在地上寻找武器。他找到一根断箭,就那么紧紧攥住,向李璋冲过去。 太子亲军严阵以待,有人护住李璋,有人举刀去挡李璟,杀气腾腾剑拔弩张。但李策快走几步,拽住了李璟的衣袖。 “五哥!”他制止道,“不是,那人不是娇娇。” 李璟奋力向前挣扎,一面落泪一面喊:“让我杀了他!父皇本来就是要我杀了他!” “不是,”李策声音肃冷,再次强调,“那人不是!” 他咳嗽起来,拉扯李璟的手渐渐松开,捂住了嘴。 鲜红的血液顺着李策的指缝滴落,慌得李璟连忙掏帕子去擦。 “真的不是?”李璟扭头又看一眼,问,“那是谁?如果不是,你怎么会被吓成这样?” 李策没有解释,他看向李璋,问:“这出戏该结束了吧?” 李璋脸上笼罩着厚厚的失望。 自进东宫起,他盼的便不是见到孩子,而是阎寄雪送来的这女人。 这女人姓甚名谁他已经忘了,只记得是李璨在叶娇新婚之夜,送给他的礼物。 她不想活了,竟敢长得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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