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不管了!刚才摸到的,只是一团肉罢了。 叶娇虚张声势恨恨道:“我搜得认真怎么了?好了,现在你可以走了!等你回城,还要再搜一遍!” 她说着整理好衣服,掀开车帘时,又扭头瞪了李策一眼。 李策仍然保留着躺平的姿势,他的衣服乱了,叶娇起得太快,掀起的衣衫盖住了李策的脸。 他就那么任由衣服蒙脸,只有胳膊虚弱地抬起,对叶娇挥了挥:“不送。” 马车出了城门,李策才发现叶娇把匕首落在他车上了。 安国公府有自己打造兵刃的习惯,这把匕首开双刃,尖而薄,乌木鞘上缠着麻绳,虽然没有宝石点缀,却锋芒逼人。 这是一把好刀。 李策把这把匕首收入衣袖。 现在,他的衣袖不再空空荡荡了。 叶娇发现匕首丢了的时候,李策已经出城半个时辰。 她爬上城墙,看向夜色中的官道。李策似乎只带了两名护卫,行不行啊? 自己应该也跟过去,起码把匕首抢回来啊。 外面黑漆漆的,偶尔有几处篝火,那是甘州的流民在野外过夜。 京兆府在城外设了施粥的救济点,但是按照惯例,不准流民入京。 “武侯长看什么呢?” 在外面玩了一整日,到城门落锁时才回来刷存在感的白羡鱼出现了。 “为什么流民不多呢?”叶娇蹙眉问,“不是说甘州那边情况很严重吗?” “这个啊?”白羡鱼揣手看看外面,露出贵公子的优越感,“能活着到达京城的人,原先就有粮食吃。真正穷困的,要么在路上当盗匪,要么早饿死了。” 所以圣上才把李策派出去赈灾吗? 叶娇有些担忧地叹了口气道:“真可怜。” 她以前曾觉得安国公府被排挤的日子苦,可是这些老百姓,才真的苦。 “有什么好可怜的?”白羡鱼接过叶娇手里的刀,帮她抱住披风,笑嘻嘻道,“人的命,天注定,全靠投胎有能耐。您看看我,投得就很好,白家独苗,我爹娘怕我死了,甚至都不让我到禁军里去。” 禁军是大唐最勇武的兵力,需要出城作战。因为怕死,所以白家宁肯让他待在武侯铺这种地方,也不去禁军或者府兵中历练。 叶娇站定,对白羡鱼笑笑。 夜色中,她的笑莫名有些冷意。 白羡鱼连忙噤声,嬉皮笑脸道:“武侯长投胎也很好,比我好!而且您投的还是女胎,长得美,能靠嫁人一步登天完成二次投胎。” 叶娇摇了摇头,打断他的胡言乱语,正色道:“大唐不只有你这些富家公子,还有千千万万的老百姓。他们日夜劳作,交起赋税,才让大唐养得起官员、兵马,和你我这样的武侯。不是你投胎好,是百姓好。” 历朝历代,反叛的百姓还少吗?但叶娇不能说得太多,她夺回自己的长刀和披风,大步走下台阶。 白羡鱼怔怔地站在她身后,挠着头,自言自语道:“什么意思啊?” “什么意思?” 在京都北边靠近陇州的驿站门口,燕云也这么询问驿丞。 他们赶了一夜的路,清晨时想要歇歇脚,吃口热饭,驿丞却说这里没有吃的。 “灾民们抢了两车原本配发给驿站的果蔬粮食,闹得这里只有糙米粥了。这粥粗糙,怕殿下吃不习惯。” “无妨,”李策迈入驿站,温声道,“能果腹就好。” 驿丞连忙吩咐人去盛粥,李策找了处安静的位置坐下,询问他道:“我记得驿站的马车都是有地方府兵护送的,灾民抢走粮食,府兵没有管吗?” “管不了!”驿丞道,“有个府兵被打成重伤,陇州府动怒,把他们围在北边了。” 听到这里,青峰忍不住问:“户部发的赈灾粮食呢?” “都给了啊,”驿丞苦着脸道,“哪想到他们那么贪心呢。” 李策没有再说话,他把一碗糙米粥吃得干干净净,起身道:“走吧,去看看。” 马车刚出驿站两里,便见官道正中堵着一棵树,密林里窜出来三个年轻男人。他们衣衫褴褛,手上拿着破旧的棍棒,拦住李策的马车。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 话未说完,一根飞去的箭就钉在为首盗匪的脚趾前。 “滚开!”一直在车架前打瞌睡的燕云大吼一声,收箭道。 驾车的青峰挥动马鞭,淡淡道:“顺便把那棵碍事的树挪走。” “你是谁呀?敢这么嚣张!”盗匪们挥舞棍棒上前一步,“会射箭了不起吗……” 又是一箭,这次射中了盗匪的手。 盗匪丢掉棍棒仓皇逃窜,李策在马车中道:“抓住他。” 燕云很快把盗匪抓回来。 据盗匪交代,他是甘州的流民,太饿了,才打劫东西,求李策饶命。 “不对,”李策道,“你的口音,不是甘州人。” 盗匪惊讶地抬头:“你还知道甘州话?” “这还用知道甘州话吗?”燕云踢了他一脚,“你说的明明就是俺京都话。” 盗匪立刻高兴起来。 “原来是老乡,您家是哪儿的?老乡,能不能放我走啊,我再也不抢劫了,回去肯定好好过日子。” “你也不是盗匪,”李策又摇头道,“你是禁军。” 禁军? 燕云立刻紧张起来。 什么禁军会伪装成流民,在官道上打家劫舍。 盗匪垂着头,忽然咯咯地笑起来。声音阴森古怪,翻起眼皮盯紧李策。 “楚王殿下,”他凉声道,“您知道得太晚了。” …… 第71章 如果说闪电的速度够快的话,那么这个盗匪的速度,就如闪电一般。他在刹那间暴起,不知何时握在手中的刀,朝着李策斩来。 像野兽张开利齿,势必咬住猎物的咽喉。 他假装被擒,跪在李策脚边讨饶,就是为了这一刻。 李策并未后退。 不知是被这猝不及防的攻击吓坏,还是根本就没有反抗的力气。他稳稳地坐在车架车驾上,眉目森冷。 燕云和青峰慌了。 因为马车停下,青峰在检查马的褡裢和铁蹄。距离太远,来不及拦截。 燕云虽然按着盗匪,却被盗匪突然挣脱。紧张中,他上前拽住盗匪的胳膊,而盗匪的刀也因为他的阻拦,贴着李策的下颌骨掠过。 只差毫厘,就要划破李策那张清俊的脸,就要捅进他的喉咙。 “殿下!” 燕云大声示警,希望李策能反应过来,向后躺倒躲闪。 然而李策仍然没有退,他冷静地坐着,在盗匪变换动作再一次刺来时,突然伸出了手。 那只手很白,白得像是冰雕玉琢一般,手中握着的匕首也很白,却像团着一层刺目的光。 这是叶娇留给他的匕首,削铁如泥。 “噗嗤”一声,是匕首刺入身体的声音。 李策一击而入,又迅速抽回匕首。因为足够快,刀刃上只留下细长的血线。 他刺得并不深,没有当场要了盗匪性命,却让他失去反击的力气。 那盗匪丢掉刀捂住伤口,万分震惊地看着李策。 “你……” 你应该是活死人,是身体羸弱的病秧子,怎么懂得杀人,怎么知道反击?怎么如此狠毒? “本王留一条命给你,”李策的声音居高临下,温文尔雅中带着刺骨的锋芒,“你回去告诉阎季德,赈灾事大,我同他的私人恩怨,以后再说。” 阎季德正带着十万禁军在杨泉山操练,其余的五万,均由严从铮管束。 如此蠢笨的刺杀方法,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谁做的。亏得七年前,他能想到用那种办法,把李策的生母吓疯。 或许那根本就是田迎雨的主意。如今田迎雨死了,阎季德便黔驴技穷。 盗匪捂着伤口后退一步,惊讶对方肯放自己一条生路。 “还不快滚!”燕云恼怒道。 盗匪跌跌撞撞转身,向密林深处跑去。先前跑走的禁军只捉回一个,这个也跑了,李策就没有证据到皇帝那里弹劾阎季德。 但燕云并不质疑主人的决定,他只是万分懊悔。 “都怪卑职蠢笨粗心,请殿下责罚。” 燕云跪在地上,双手把大刀举起。 李策看了看他,没有接刀,只是用匕首轻轻磕碰,温声道:“你射箭精准,武艺高强,所以并不蠢笨。但是你的确粗心。” 燕云低垂着头,脸膛通红,汗如雨下。 “不过……”李策语气坚定道,“人无完人,以后改掉粗心的毛病,就好。” 他起身钻回马车,把匕首擦拭干净。 燕云和青峰连忙赶马,等过了一会儿,青峰撞了撞燕云的肩膀,低声道:“你知道殿下为什么说你粗心吗?” 燕云苦着脸,垂头丧气道:“因为今天没有按住那个禁军。” “不是,”青峰笃定道,“因为你曾经一箭射中他的心肝。” “我没有!我怎么敢射殿下的心?”燕云脸色苍白辩驳道。 青峰撇了撇嘴,轻声道:“有的心肝长在肉里,有的心肝,跳到武侯铺当长官了。” 上回叶娇夜里在赵王府溜达,被燕云射中了肩膀。 燕云若有所悟连连点头,目光有些呆滞。 “不过就算跳走了,”青峰叹息道,“她还是长在殿下的肉里。” 砰砰乱跳不能伤害,嚣张跋扈为所欲为。 甘州流民被陇州府兵圈禁在方圆三里的地方,见到李策只带着两个护卫就到了,府兵校尉林育山紧张得喉咙发紧。 “殿下,您带来的粮食呢?”他问。 “粮车比较慢,”李策道,“晚间才能到达。” 李策是日夜兼程赶路过来的,而户部的粮食需要装车运输,没有这么快。 “够呛,”林育山皱眉道,“这里的粮食很紧张,分粮的时候又经常有人抢夺,就算拿鞭子打,都不管用。您这没有带粮,等晌午时刻,又是一顿闹。” “余下的粮食还够吃几顿?”李策看着不远处的灾民,询问道。 “最多三顿,还都是稀水饭才行。” 稀水饭,是指稀得能照见影子的粥。 李策道:“这一次,把余下的三顿都煮了。” 林育山有些犹豫,看着饥肠辘辘的流民,担忧道:“万一粮草晚上到不了呢?” 流民饿得心慌,如果吃一顿饱的,晚上没了饭,少不了把事情闹大。 李策走到煮饭的铁锅前,抬头道:“那就不是你们操心的事了。” 分粥的时候依然很乱。 十口大锅并排摆放。 青壮年挤在前面,把老弱推开,一些女人只能排在最后,一面哄着怀里的孩子,一面踮起脚尖,生怕前面的人把饭抢完,这一顿就只能饿着。 一个孩子饿急了,张口咬住母亲的手臂。 而那妇人就任由孩子咬着,满脸泪水,却不忍责打孩子。 如果母亲的血能让子女饱腹,每一位母亲,都能忍下这样的疼痛。 李策脸色铁青地对青峰说了什么,青峰便走到铁锅前,把锅盖盖住。见他如此,其余铁锅前驻守的府兵也纷纷盖住锅盖。 “这是怎么了?” 排在最前面的青壮年举起碗喧哗:“怎么不让人吃了?” 李策站在高处,扬声说话。 “吾乃皇九子楚王李策。奉圣上命令,带来粮食、冬衣和安家银两,送各位回到原籍。但我大唐子民,向来敬老爱幼、帮助妇孺。这顿饭很稠,足以果腹,但你们如此不顾廉耻、争抢殴斗,这顿饭就算是泼在地上,我也不会让你们吃一口。” 人群寂静一刻,便再次混乱起来。 “你带来的粮食呢?”他们乱糟糟问。 “不会吃了这顿,就没下顿了吧。” “都是节度使贪了我们的粮食!我们跟他拼了!” 府兵见此情况,就要举刀镇压,李策示意府兵退后,继续道:“三个时辰后,如果没有粮食拉来,本王任由你们处置。” 他站在高台上,清风吹拂着他墨色的衣襟,鹿形玉坠在腰间微微晃动,远远看去,这个年轻人虽然身姿挺拔却面容羸弱。可就是这样一副样子,却让人想起立木为信的商君,想起衙门里刻在石上的狴犴,想起神秘威严的宫廷和杀伐果决的战神。 虽千万人,一人可阻,一人可挡。 流民安静下来,可是在透明的空气中,却似乎有两股力量在对峙,在较量。 终于,数千流民齐齐噤声,前面的男人们主动散开,让后面的老人和妇孺走到前面去。 最彪悍的男人也只是低声道:“最好真的有粮食,要不然……” 没人同他说话,流民们静默无言,重新排好队,粥盖这才打开。饭很稠,盛到第一碗饭的妇人忍不住哭起来。 她把粥送到孩子嘴边,揉了揉胳膊上的血痕,轻声道:“慢点吃,慢点吃。” 这碗粥似乎并没有让妇人开心起来,她抱着孩子走到人群外面,忽然放声大哭。 “要是你弟弟没有饿死,该多好啊……”在终于吃到一顿饱饭前,她百感交集又难过崩溃。 该多好啊,就能活命了。 通往陇州的官道上,数十辆马车在狂奔。 因为速度太快,烟尘飞起数丈,远远看去,这条路像是浮在灰色的云彩里。 为首的在马车里,一个男人探出头,催促后面的人。 “快点快点!” “哎你那人,停车干什么?不准去撒尿!有尿明天再撒!” “有屎也不行!憋回去!” 说话的人穿得花花绿绿,像一只五彩缤纷的公鸡。他脸色发白,面容紧张,正是赵王李璟。 跟着他前来赈灾的官员叫苦连天。 “赵王殿下,”户部员外
相关推荐:
赠我予爱(年龄差 h)
夫富何求
裙下的暧昧(futanari)
妈妈的美会让人疯狂
有些道德观念但不多
野玫瑰(H)
恋恋不忘 (1v1)
四喜宴之瑰殊结草
反扑金主大大_新御书屋
撩遍顶级哨兵后,我被全星际垂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