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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 叶娇顿时气结。 只记住了半句话吗? 城门已经打开,武侯们有条不紊地盘查进城百姓或者商旅、使臣,乃至外邦游人。 叶娇不能再耽搁,只好朝着通行牛马的侧门道:“那就劳烦楚王殿下,去检查牛马吧!” 严从铮此时走出来,也说自己可以帮忙。 “好,”叶娇往牛马道旁边一指道,“过车的城门,就劳烦严副统领了。” 把他们全都打发走,叶娇终于耳根清净了些。 她走去最正中的城门,一面监督武侯盘查,偶尔也看李策一眼。 他做事好认真。 每匹马的褡裢都打开,仔细看看。见到不认识的兵刃,也检查一番。一群羊堵住城门,他还帮忙驱赶。有位老妪扎口袋的绳子松了,从里面跑出两只母鸡,李策着急忙慌去抓鸡,一脚踩在牛粪上。 叶娇忍不住大笑出声,见李策看过来,又连忙换上冷漠的表情。 但是……真的很好笑哎。 她别过头去,憋得肩膀微微耸动,再回头时,见李策正在盘查一对抱着孩子的夫妇。 不知他说了什么,那男人面红耳赤地指着主城门,大声说话,一副要打架的架势。 叶娇连忙走过去。 抱孩子的女人见到叶娇,“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我知道你是武侯长,知道我们得从主城门下过,但那里人太多,排队太久,孩子等不及啊。” 女人三十来岁,头上裹着蓝色的粗布,衣衫单薄,怀里的孩子看起来不足一岁,皮肤光滑、紧闭双眼,只有鼻孔呼出的淡淡气息,能看出是活着的。 “你起来,”叶娇把她扶起来,关切道,“孩子怎么了?” “冻到了!”女人道,“孩子半夜癔症,跑到屋外冻到了,得赶紧出城看大夫。” “出城?”叶娇有些疑惑。 “是,”女人道,“城外有个专治冻伤的。” 叶娇扬手就要放行,李策却拦住了他们。 “你说这是你们的孩子,”李策道,“不妨说出一处孩子的特征,比如身上可有胎记,出了几颗牙齿,有没有长痣。” “说这些干嘛?”男人顿时恼了,“这就是我们的孩子!你再耽误下去,孩子就要病死了!” 这句话让叶娇也开始怀疑。 没有人会说自己的孩子要病死了,这是诅咒。 “给我,”她伸出手道,“让我看看孩子。” 女人犹豫着,却把怀里的孩子抱得更紧。男人大声抱怨,扯着女人,就要偷偷溜走。 叶娇抬手就抓住孩子的襁褓,女人猝不及防间松手,李策上前一步半跪在地,接到从襁褓中滚落的孩子。 这孩子赫然穿着整齐的寝衣,看做工布料,都比那一对男女好上很多。 这不是他们的孩子。 抱孩子的男女已经扭头向城外跑去,叶娇挥手,严从铮立刻带武侯扑去,把那对男女擒拿。 “你怎么知道这不是他们的孩子?”叶娇问道。 李策缓缓起身,解下大氅包裹婴孩,目光深深看着叶娇。 “你走近些,”他坏坏道,“走近些,我才肯说。” …… 第98章 叶娇狐疑地看着李策。 这人一肚子心眼儿,不能被他骗了。 什么事需要走近了才肯说?难不成还有什么秘密吗? 她抬脚向李策谨慎地迈了一步,李策极慢地摇头,意思是还不够近。叶娇索性贴过去,身子紧挨婴孩的襁褓,好奇道:“说吧。” 不信你能怎么样,这城门口,可是武侯的地盘。 李策低下头,闻到叶娇头发中的馨香。 是野蔷薇混合着栀子,香得热烈肆意。 终于,能同她这么近。 “你向下看,看到什么?”李策道。 叶娇略低一下头,不屑道:“看到你鞋上的牛粪。” 堂堂楚王殿下,竟然赶羊抓鸡踩牛粪,狼狈到这种程度。 李策不以为意,下巴轻点道:“我是让你看婴儿的脸。” 婴儿的脸有什么好看的?难道这是熟人家的孩子? 李策温和道:“这孩子的皮肤水润光滑,隐隐有桃花面脂的味道。但你看那对夫妇,能舍得使用面脂吗?” 他们衣衫破烂,俨然是穷苦人家打扮。 叶娇恍然大悟,说话间严从铮已经把那对夫妇抓过来。他用刀抵住男人的心窝,质问道:“说,孩子哪儿来的?” “各位老爷,”男人紧盯刀柄,生怕死在这里,魂飞魄散间不敢撒谎,交代道:“这孩子的确不是我们偷的,是捡的。我们住在城外,今日赶早集卖鸡,卖完鸡经过巷子,就见犄角旮旯里丢着个孩子。也没裹棉袄,冻得人事不省。我们想着带出城去,万一他能活,看看谁家要,就送个好人家。” 这话半真半假,严从铮手中的刀往前刺入一点,冷哼道:“送人?” “不,不是,是卖……卖,我们村儿有的人家生不来孩子,肯……肯买。” 男人面如土色结结巴巴。 问到这里,也就不必再审。 “扭送去京兆府吧。” 严从铮扬手,李策和叶娇点头,武侯们一拥而上,抓着两人往府衙押去了。 严从铮收刀入鞘,转头看向叶娇。她正低头细瞧孩子的面容,李策抱紧婴儿,讨赏般道:“幸好被本王识破了。” “是,”叶娇道,“得赶紧去找大夫瞧瞧。” “我那里就有好大夫。” “你快去。”叶娇催促,手下意识推了一把李策。 这短暂的肢体接触,仿佛他们又回到了从前。 “我冷,”李策得寸进尺,露出天真无辜的表情,“我最怕冷了,你那大氅不错,能不能让我一起……” 叶娇的赤狐大氅宽大轻盈,完全能钻下两个人。 话音未落,兜头落下一件厚重的披风。那披风外罩青布,内里织着棉花,又厚又沉,是禁军冬服。 李策的肩膀顿时一沉,像披了一床被子。 他的头从被子里露出来,刚要发飙,就见严从铮挤到他和叶娇中间,同样瞧一眼婴儿,关怀道:“楚王殿下可别冻到了,末将的披风,暂借给您。孩子不能冻太久,您赶紧带着他回府医治吧。” 说话间,严从铮已经抬手为李策准备好马车,在武侯们的帮腔中,李策被簇拥着送入马车,车夫策马扬鞭,李策还没有来得及说后面的话,已经离叶娇十丈远。 他抱紧孩子拉开车帘,对叶娇喊道:“你来看看孩子啊……” 这声音消失在朱雀大道的热闹中,叶娇小心避开一群经过城门乱叫的驴,问道:“他说什么?” 严从铮道:“大概是请叶小姐放心吧。” 整个赵王府都传遍了,楚王到武侯铺哄女人,结果抱回来一个孩子。 这是进度太快吗?那快得也有些匪夷所思啊。 赵王李璟小跑到李策的院子里,推门就问:“小九啊,怎么还没成婚,先就和离分孩子了?” 刚刚进门的青峰也一脸懵。 他看看李策,再看看孩子,挠头道:“殿下,您在路上撇下我们,自己骑马回来,也才是几天前的事吧?” 这点时间,就算是鸡蛋,也孵不出来。 “不是我的,”李策瞥一眼府医怀中的孩子,嫌弃道,“本王和娇娇的孩子,比这个好看。” 说话间又听到门响,李策连忙就要把孩子抱回来,见进门的是个婢女,才放下孩子作罢。 “捡的。”他没好气道。 “捡的啊?”李璟一脸看热闹的表情,“那你那心肝呢?” 李策想到自己着急忙慌回来给孩子看病时,明德门下那一对璧人,顿时呼吸都不顺畅起来。 “我哪有什么心肝?”他瞪了李璟一眼,又微咳着叹气道,“本王的心肝,被虫蛀了。” 叶娇没有来看孩子。 傍晚的时候,京兆府刘砚倒是差人送来口信,说京都暂时没有丢子者报官,所以就请楚王殿下再养几天孩子。 刘砚的风格还是那样,一句客套话都没有,也没说要结一下医药费。 孩子的病情转危为安,醒来后不哭不闹,赵王妃差嬷嬷把他抱去逗玩,也不认生。 第二日李策觉得老这样也不是办法,于是让青峰抱着孩子,他们出去找叶娇。 你不来看,我送上门总可以吧? 结果武侯铺没有,城门下也没有,李策寻来白羡鱼,白羡鱼乖乖禀报道:“在东市听人说书呢。” 听人说书是好事。 她去的地方,一般都是大的酒楼,里面为说书人设个地台,放上齐腰高的桌子。说书人站在桌子后,响板一打,娓娓道来。 爱热闹的人就坐在大堂内,随故事情节或鼓掌叫好,或忍不住痛骂出声。喜好安静的会坐进包房,那里面地方不大,对坐的两人微一起身,就能碰到彼此的额头。 有白羡鱼精确的消息,李策很快找到那处酒楼。 大堂内没找到叶娇,说书人眉飞色舞,讲的竟然是叶娇的故事。当然没有提名唤姓,但略一听,就能对号入座。 ——“上回合我们说到‘傻公子误把陷阱进,俏小姐智探黑监牢’,这一回合,我们来讲‘俊将军摔枷护花,俏小姐举步伸冤’。” “讲这个啊?”青峰踮起脚尖道,“正好让卑职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说书人口若悬河道:“话说那俊将军带人来抓小姐,与她在垂花门处两两相对。俊将军百般不舍,俏小姐眼泪汪汪。俊将军递上帕子,口中说道:‘我的那个心肝儿宠儿啊,抓你非是我所愿,实在圣命不由人。我情愿与你化作比翼鸟,与你水里成双对。今日你若不能活,我必舍命去跟随!’那俏小姐,穿青衣,披红氅,双眼泪垂把将军望,哭道:‘原以为你我青梅竹马好事近,谁知命不由人遭奸害。我若去走那黄泉路,将军你万不可寻短见。我要你把我记心头,去伸冤,去报仇,去送贼人进阎罗殿。下辈子,再见你,我与你结草衔环定终身!” “天啊……”青峰微微赞叹。 “天啊!”百姓们抬袖拭泪,“这也太感人了。” 李策脸一黑道:“这人不想活了!” 他的声音有些大,引起旁边一位听书百姓的不满。 “哎呀你这人!怎么听不到这故事的妙处呢?今日这已经是第二场,我连听两场,每回都得听哭。” “我问你,”李策道,“后面就都是将军?没有什么……皇子出场?” “有!”百姓道,“有个娶妻后一直没有孩子的皇子,跑到殿前为俏小姐鸣冤呢!” “就没有……”李策耐心问,“尚未成婚,爱慕俏小姐的皇子?” “没有!”百姓很笃定,“你别说话了,这都快讲完了!” “完了!”听到此处,青峰终于明白过来,“殿下,他们把您的戏份给删了。” 地台上的说书人已经说到最新情节。 ——“那俏小姐扑入将军怀中,不顾宫禁森严,说道:‘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就是我们的喜日。’” “闭嘴!”李策大喝一声,与此同时,一个包间中也传来女子的喝骂声:“胡说八道!” “对!胡说八道!”李策已经听出叶娇的声音,他连忙抢过孩子,就往那包间挤过去。 说书人惊怔地看向二楼包房,疑惑道:“是谁?贵客若有不满,还请指教。” 叶娇掀起薄帘,看到说书人,也看到了挤过来的李策。 她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道:“她才没有说今日就是我们的喜日。” “莫非……”说书人躬身道,“这位小姐知道内情?” 叶娇点头,脸上掠过一丝狡黠的笑。 “她说的是——‘让我们夫妻双双把家还吧。’” 百姓恍然大悟,散乱地鼓起掌,李策抱着孩子怔在原地,看到叶娇对面还坐着严从铮。 青峰呆呆地看着这一幕。 眼下叶小姐在包房听戏,严公子正给小姐沏茶,自己的主人抱着孩子满脸怒气——真的很像一个在勾栏逮到丈夫厮混的怨妇。 …… 第99章 然后这位怨妇,不,这位楚王殿下抱紧孩子,迈进包房,压下心头怒火,对明艳娇俏的女人道:“好巧。” 对,好巧,无巧不成书,不是故意来找茬。 叶娇莞尔一笑,似乎今日的心情很好。 她的手臂支着下巴,漫不经心地看一眼李策,笑道:“孩子病好了?喂了吗?楚王倒是很擅长带娃嘛!” 她这语气,似乎是在夸奖。 李策心头一喜,面上哼了一声。 “你们京兆府捡来的孩子,为何放在我那里养?今日恰好遇到,武侯长就把他带走吧。” 李策说着就把孩子丢在桌案上,像在放一个物件。 不过他的动作虽然粗糙,却有意避开了茶水糕点。 严从铮连忙把水壶茶具挪开。刚给叶娇沏好的茶水,也没机会递过去。他皱眉看着李策和叶娇,并不因为他们在闹别扭,而有半分幸灾乐祸。 只有心里有对方的人,才会闹这种孩子气的别扭。 而他虽然与叶娇对坐,来听精心编排的曲目,也曾说起童年趣事,逗得她哈哈大笑,却能感觉到叶娇的怅然若失。 说书先生继续讲着戏文,戏文人物的真实故事,却铺陈在严从铮面前。 叶娇正伸出手指,点了点孩子的脸颊,又找出一块蜜饯,给孩子品尝。孩子只长了两颗牙齿,吮着蜜饯,还不忘爬到果品旁,去扒拉别的。 严从铮的注意力一直在叶娇身上,没留意到孩子已经爬到桌案边缘,还是李策提醒他道:“摔下去了!” 严从铮打了个激灵连忙抱起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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