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什么叫你无用了?虽然你离家修行也有苦衷,但孩子们从小到大,需要的不是他们的父亲多有能耐,而是他们的父亲就在身边。你在,他们有父亲,平日管教他们读书识字,除夕给他们发压岁钱,他们错了你骂,他们乖,你张罗一桌酒菜。他们出门去,心里知道自己有家,家里有父亲母亲,就是你最大的作用。” 叶羲在风中站了许久,通红的眼睛眨了眨,偷偷抹去泪水。 “好。”他动容道,“就让我做无用的父亲吧。不过,他们都几岁了,还发压岁钱吗?你也太惯着他们了!” 叶夫人哈哈大笑,挽住丈夫的手臂,下山去。 他们没走几步,便见从山底到山腰,绵延移动着数不清的火把。 是他们的孩子来寻找父母了。 叶长庚走在最前面,裴茉、叶娇和叶柔相互搀扶,而李策和白羡鱼走在最后面,正低声说话。 “看!”叶夫人很骄傲,“都是咱们的孩子。” “那个也是吗?”叶羲指着白羡鱼,“那不是那个老滑头白泛兮的儿子吗?” “他也可以是咱们的儿子啊,”叶夫人道,“他们家连晚饭都不做,看把小鱼饿的,比咱们家孩子瘦多了。” 虽然瘦,但模样挺精神。 叶羲嗤之以鼻:“凭什么帮他养儿子?” 叶夫人拽着他的胳膊晃了晃:“大概凭你大女儿吧。我还没问过柔儿,不过我想,八成他们是有想法的。” 叶羲抬手,又要掐算白羡鱼的命格。但他突然想起自己已经忘了,便冷着脸哼了一声。 “这一回,可不能让人欺负咱们女儿。” “他敢吗?”叶夫人道,“咱们家不缺人手,更不缺刀枪!” 虽然这么说,但想起皇陵的事,一家人还是有些心事重重。 叶柔和白羡鱼慢慢便走在了所有人后面。 “你不怕吗?”她问,“这些日子,你总是帮着我们,不怕被连累。” “柔姐,”白羡鱼道,“我不是不怕,我是……我那天说过的,我是有私心,我喜欢你,看着你,唯恐你被别人抢去了。” 月光迷人,叶柔踢到一块石子,心跳快了几拍。 “柔姐,”白羡鱼走在山路外侧,道,“你……怎么想?” “等这次楚王和娇娇无事,我再说吧。”叶柔微微咬唇。 白羡鱼顿时站住,挡在叶柔面前。 “那便是你怕连累我,你其实,也愿意,对不对?” “我其实是怕自己只是喜欢上你的好。”叶柔坦白道。 很久了,叶柔不曾想起伤心事。 今日她再次想起前夫,想起她当初为什么嫁给那人,而如今的选择,会不会重蹈覆辙。 白羡鱼的品行固然很好,可她对自己,没有信心。 “人本来,就是要跟对自己好的人在一起的。”白羡鱼靠近叶柔,道,“柔姐,我起初,也是喜欢你做饭好吃,喜欢你对我好。但是也请柔姐想想,我这个人,值不值得你喜欢。” “你当然是值得!”叶柔脱口而出。 白羡鱼裂开嘴角,笑得眼睛闪亮。 “既然我值得,”他道,“你肯不肯?肯不肯,肯不肯……” 他牵住叶柔的衣袖,一遍遍地问。 叶柔说了什么,无人听到。 但已经早早爬上马车的叶娇,突然听到山路上有人嚎叫。那叫声充满少年人的意气风发、志得意满,仔细分辨,才发现还夹杂着笑声。 “白羡鱼!”叶娇扬声大骂,“你把狼喊出来了!” 那笑声戛然而止,改成了蹦蹦跳跳的声音。 他开心什么啊?真想踹他一脚! 叶娇闭上眼,窝进李策怀里。 …… 第458章 李策在马车里拥紧她:“你不担心,你的夫君是盗墓贼吗?” 叶娇有些困了,闭着眼睛道:“你绝不会盗墓,我相信。” 她知道李策的为人,即便天下人全都怀疑他,嘲讽他,叶娇也会坚定地站在他身边,站到真相大白。 “你大约也不担心父亲吧,”叶娇已经熟睡,李策轻声说话,抱歉道,“岳父为了我,失去了毕生修为。我以后……” 他心中有很多感激的话,一时却说不出口,只能藏在心里,默默地念。 既难过,又感动。 安国公府的动静也传入宫中,皇帝的密探把青崖观的事转达。 叶羲失去术法了。 皇帝有些失望地“啧啧”两声,转头对高福道:“朕原本还想让他算算寿命呢,如此,也算不成了。” 高福上前半步道:“圣上乃真龙天子,凡人岂可推算?” 正是如此。 皇帝其实听到这件事,才对叶羲彻底放心。 忘了好,凡人岂可比肩神灵,拥有诡诈术法? “贤妃,”他又对一旁伺候的贤妃娘娘道,“朕去九嵕山查楚王,你不担心吗?” “不担心,”贤妃笑着为皇帝捏腿,轻松又笃定道,“圣上的儿子,不会做出盗墓那种下作事。” 皇帝笑着握住贤妃的手,温声道:“是我们的儿子。” 贤妃如今已经位同皇后,宫里焕然一新,那些争风吃醋的嫔妃乖巧多了。 也不知她用的什么手段。 不过—— 既然李策不会盗墓,那么密室里到底有什么? 去九嵕山的路并不远,李策承认那密室是他在皇陵驻守时开凿的,至于钥匙,他献上了自己的白玉佩。 那是他的随身之物,上面雕刻着一头鹿。 雕工精美绝伦、无懈可击。 玉佩放进密室旁边的凹槽内,被三皇子齐王李琏撬得凸凹不平的石门,轰隆隆地打开了。 “好机括!”皇帝赞道。 好机括,但机括后面的密室里,是什么? 圣上这次祭祖,规模空前。 随祭的有太师、太傅及亲王公主、京都几乎所有三品以上官员。赵王李璟没跑成,也被带来了。 他已经打定主意,万一李策被发现什么不好的事,他就装疯卖傻吸引注意力,让李策有机会逃跑。 祭典后,众人移步密室前,要亲自看看,里面有什么。 机括打开,漆黑一片深不见底。 站在后面的人踮起脚尖想看清楚,可前面的人却吓得向后退,唯恐里面钻出什么凶神恶煞来。 众人身在皇陵,都有敬畏之心,情有可原。 李策却没有后退。 他手持火把站在密室门口,转头对叶娇道:“娇娇,你肯同我一起吗?” 叶娇迈步向前,牵住他的手,只回答一个字:“好。” 火把只能照亮一小块地面。 可这个密室与其说是密室,不如说是一条长长的隧道。 隧道很长,很坚固。幽静、黑暗,像是一座永远也走不出去的坟墓。 李策一边走,一边提醒叶娇。 “小心,有个浅坑。” “低头,这里有块石头。” “来这边,那里的岩石有凸起。” 他对这里如此熟悉,熟悉到似乎来过千万次,走过无数次这条路。 “你以前,常来吗?”叶娇难以置信地问。 怎么可能?他明明那么畏惧坟墓。他们初见的时候,李策甚至害怕关着窗户的房间。 因为小时候掉入过盗洞,他面对这种密闭的黑暗的空间,一定会惊恐万状、寸步难行。 即便身边有人陪伴,也会被恐惧摄住心神,走一次,仿佛死一次。 是什么,让他一次次手持火把走入密室,走向密室的尽头? 他们身后,渐渐有更多的火把。 禁军走进来,皇帝走进来,朝臣跟着走进来。 “禀告圣上,未见其他机关暗道。” “禀告圣上,地下未有开挖痕迹。” “禀告圣上,没有任何盗洞。” “别禀告了,”皇帝一面小心地走,一面气喘吁吁道,“这里四面都是岩石,怎么挖?挖了怎么掩饰?向前走吧,这是个通道。” 这的确是个通道,可这长长的通道通向哪里? 哪里,值得他的儿子如此珍爱,用腰牌当钥匙,死死守住秘密? 皇帝想知道,朝臣想知道,李璟也走得越来越快,想知道。 而李策和叶娇已经走到暗道尽头,再用玉佩打开另一道门。 门外是和煦的春日阳光,是一个向阳处的山坡,坡上有一户人家。 青瓦三间、茅舍两间,炊烟袅袅,烟火人间。 一条小路,从石门直通那户人家。 “那是……”皇帝向那山坡望去,不知是不是因为走得太久,他的脸颊有些红,神色激动道,“朕有地方讨水喝了!” 柴门打开,里面的男人身穿白衣,对皇帝施礼。 “圣上。”那是帝师崔颂。 “夫子。”皇帝扬声大笑。 原来密室的秘密,竟是这样! 他的儿子,他从小畏惧陵墓的儿子,一次次走过墓道一样的密室,来见他的老师。 “夫子,你对我儿子做了什么?”皇帝当着朝臣的面,大声地问。 “臣什么都没有做,”崔颂道,“臣只是把当初教给圣上的,又教了一遍罢了。” 好老师难找,好学生,更是可遇而不可求。 惊喜吗?你是你儿子的师兄了。 皇帝捋须哈哈大笑,边笑边摇头道:“朕就知道!朕就知道!” 朕就知道没有无缘无故的学识,朕就知道朕的儿子不会盗墓。 他的心中百感交集,不知为何,竟有些想哭。 他这从小被丢进皇陵的儿子啊,他从未用心教导的儿子啊,幸好有此等机缘!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不过,密室的疑团解开了,做生意的本金呢? 皇帝平复情绪,又问:“夫子还给小九银钱吗?” “不是给的,”崔颂吹了吹胡须,有些懊恼,“是为师下棋,输给他的。” 皇帝怔住,旋即又笑:“朕也能下过老师。” 崔颂点头,心道:“那是我让你,但你儿子,是真的赢了我。” 赢了不少钱呢。 他生意的本金,就是这么来的。 朝臣再无疑虑,他们议论纷纷,夸楚王选的老师好,惊叹是有什么机缘,能让楚王身处皇陵,反而得到帝师教导。 而李璟露出一副“你们都不知道吗?本王早就知道了”的得意样子,松了一口气。 同时,他的视线到处乱看,准备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只有叶娇,她有些心疼地握住李策的手。 李策的手已经不再冰凉,但是曾经,他身上冷得厉害。 “不怕吗?”叶娇心酸难过地问。 “怕,”李策答,“但是我不想身在皇陵一无所知,我不想只能跟鸟雀说话,不想未来当我长大时,不能为黎民百姓做事,更不想当上天恩赐给我喜欢的人,我脑袋空空,不能跟她一起吟诵《苦昼短》,也听不懂她诵的《梁园》,更不能在她需要我时,保护她,心疼她。” 《苦昼短》和《梁园》,是他们初见不久的夜里,一起吟诵的诗篇。 他们都喜欢李贺,都能因为他的诗篇,泪流满面。 叶娇靠在李策肩头,落着泪轻轻拍打他:“真有你的!” “娇娇……”李策的神色有些郑重,有些无奈,还有些准备承担一切的决然。他问道:“我知道你心里装着家人,想要保护家人。我想问问你……” “什么?”叶娇问。 …… 第459章 这种时候,他要问什么问题? 李策看着叶娇,眼神怜惜又郑重:“你知不知道,其实你心里也装着天下人,装着黎民百姓,想要保护黎民百姓。” “你到底要说什么?”叶娇有些奇怪。 李策转身,轻轻抵住她的额头。 “恐怕你以后,要继续那么做,要保护更多的人了。对不起,我……” 本金来路不明,被疑盗窃皇陵,是李策仅有的污点。 他没有解释,一是因为怕拜师的事影响崔颂,二是想留着这个污点,拒绝太子之位。 李璨特意到朝堂上弹劾,把这件事揭开,那么他以后会被再次议储了。 这一次,推不掉了。 特别是他已经看到李璟站在夫子仅有的大水缸前,准备脱掉衣服跳进去洗澡,装疯卖傻。 “五哥!”李策穿过人群,拦住已经脱掉外衣的李璟。 “五哥,不必了。”他捡起李璟的衣服,“这水是从三里外的地方打来的,很珍贵。” 小时候,他每天都慢慢走到泉水边,端一瓢水回来。 他的身体弱,帝师说这是拜师的束脩,其实是为了让他强身健体。 “小九!”李璟再脱一件,“你若拒绝太子之位,这一回我跳缸,下一回我跳崖!” “五哥,”李策按住他的手,“我说了,不必了。我听你的。” 李璟笑起来。 “赵王殿下为何脱衣?”有朝臣看到,奇怪地问。 “我热,”李璟喊道,“你个老不死的管得着吗?” 那朝臣张大嘴巴以为自己听错了,旁边的御史开始记录,这下又有弹劾李璟的由头了。 “五哥,我都答应了,”李策道,“你不必再这样了。” “哎呀!”李璟猛拍大腿,“我忘了!我还在说准备好的话!这下惨了!如果罚我俸禄,你得替我补上!” 太好了,他有小九,一世不愁! 叶娇已经走过来,她对李璟眨了眨眼睛。 “五哥,思思答应了,我还没答应呢。我本来还想游山玩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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