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了皇帝的旨意。 “难为了皇后,舐犊情深,又因为治下不严,自责至此。” 殿内仍跪着很多人,各个噤声不语,只有赵王抬头,神情恍惚,却忍住了想说的话。 林奉御走出大殿,心跳慌乱、脚步发虚。今晚过后,他得让同僚为自己诊诊了。 虽说医者不自医,但他感觉自己的症状,距离惊悸发疯,已经不远。 没过多久,几位御医会诊,再同时向皇帝禀告,说皇后因为受惊,神智已经失常。 太子李璋落泪,李璟扭头看向叶娇,叶娇微微摇头,示意他什么都不要说。 歹毒的人理应得到惩罚,不管别人是否原谅皇后,叶娇不原谅。 她敢跪在这里交代事情始末,就做好了同皇后对峙的准备。 李璟难道要为这样的母后承担罪责吗? 就连李璋都为了自保,放弃皇后。 没有必要,他们面前坐着的,不是昏聩的纣王,而是贤明的君主。 皇帝今晚始终忍着。 忍着惊愕愤怒,忍着失望厌恶,他的神情不怒自威,说话时最大的声音,也没有传出殿外。 但是他说的每句话,都像是鼓槌敲击在众人心上。 “皇后内事五枚统御后宫。今日因宫人投毒、担心赵王,以至惊慌心悸、神智失常,无法统率六宫、母仪天下。今收回金册、金宝,暂时安养在立政殿内。至于后宫诸事,暂交贤妃与白昭仪协管。” 收回金册金宝,等同废后,却又没有说“废后”二字,是为裴氏和太子留着颜面。 养在立政殿内,便是不准出行,是禁足。 贤妃是李策的生母,让贤妃协管后宫事宜,是在安抚李策。 而加上了白昭仪,恐怕是因为今晚主审案件的,是白泛兮吧。 总之,圣上并不想让这件丑事天下皆知。 对外,只责备她没有管束好宫人。 对内,希望他们不要再提。 皇帝说完这句话,便要起身离去。 天快亮了,也该去更衣上朝了。 他看着仍旧跪在殿内的众人,对李璋道:“其余的事,由你处置。” 李璋叩首,跪送皇帝离去。 太子的处置很简单。 今日除他自己、赵王、楚王妃、白泛兮、林奉御以及皇帝的贴身亲随外,所有在这个大殿内的人,全部处死。 无论白泛兮审问的结果如何,无论是否与投毒有关,只要听到了这些,见到了这些,一律死罪。 只有这样,才能避免走漏风声、丑闻传播。 殿内哭声一片。 有人要跑出去,却发现殿门紧闭,禁军守在外面。 有人瘫软在地,目光呆滞动弹不得。 白泛兮面露难色,质疑道:“可这些并未参加宫宴,只是服侍在这里的宫婢内侍……” “一律处死。”李璋神情肃重,对白泛兮施礼,“请太傅大人恩准。” 白泛兮是太子太傅,也便是太子的老师。太子这个时候突然称他太傅,是要让他看清形势。 的确,为了几个内侍宫婢,实在没有必要得罪太子。 但是同样质疑这个决定的还有叶娇。 “请殿下慎重。”她站起身。 因为跪得太久,猛然站起,叶娇双腿酥麻僵硬难受,头也有些晕。 李璋伸手就要拉她,被叶娇转身避过,正色道:“酒宴上的人无法饶恕,可这些在寝殿服侍的宫婢内侍,只有四人。殿下信不过他们,可以把他们送去立政殿,伺候皇后娘娘。” 这样虽然禁足,但是能够活命。 李璋却不屑于考虑这样的事。 “父皇让本宫作主,”他看向叶娇,道,“你可以到父皇那里,为他们求情。” 内殿内几个内侍宫婢仍然跪着,面色惊惧,看看叶娇又看看太子,魂不附体肝胆俱裂。 其中有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的小女婢,跪着爬过来,攥住了叶娇的衣袍。 这真是无妄之灾。 知道自己是奴婢,命格下贱,却不知道没有犯错也能被处死。 “去就去!”叶娇说着就要往外走,却被太子挡住。 他挡在叶娇面前,因为站得太近,仿佛能感觉到叶娇炙热的呼吸。 太子低下头,在这难得的接近中,低声问道:“父皇今晚已经很疲累,王妃的孝道哪里去了?” 叶娇抬头瞪着他。 一个觊觎弟媳的人,同她谈孝道? 一个背叛生母的人,同她谈孝道? 她不说话,只是鄙夷厌恶地看着李璋。 李璋在这样的注视中收回视线,面色微动,道:“既然如此,这些人的性命暂时留着,容我明日向父皇禀告。” 殿门打开,禁军已把殿外受审内侍宫婢拉出去处死。 这个时候,忽然有人挤进来,慌慌张张禀告。 “太子殿下,不好了!” “怎么?”李璋的身体一瞬间紧绷,脊背挺直面色阴冷。 “圣上昏厥,摔在花池子上了!”内侍跪地道,“好在御医跟着,但圣上摔破了头,昏迷不醒。” …… 注:解释皇后“内事五枚”是什么东西:五枚,是五项财权的统称,印章像梅花,分五瓣。它监督皇帝执掌的五权,由皇族中母系执掌,同皇帝相互制衡、监督。在某一事情上,须由五个瓣同时落款,该指令才能得以执行。所以称“外事五权,内事五枚”,也就是外掌权、内掌财。外分五权以运作,内分五枚以监督五权。 讲真,皇后的权力其实挺大的。 第275章 寝殿内气氛凝重。 御医进进出出,没有人敢下一句论断。 皇子公主都被召回,二品以上的嫔妃也前来侍疾。 高福转达了皇帝先前的旨意,众人的视线在妃嫔中寻找,找到贤妃和白昭仪的身影。 既然协管后宫,圣上病重这件事,就由她们负责了。 贤妃面容惊讶,询问高福为何如此。高福摇着头,表示不方便说。 而白昭仪牵着小皇子李瑾,在片刻的诧异后有些慌乱,勉强掩住内心的欣喜,向殿外看去。 出了这么大的事,父亲应该在。 果然,白泛兮站在殿门口,同匆匆赶来的宰相低声说话。他感觉到女儿的视线,却没有回应。 白昭仪的心情骤然又变差了。 得了协管六宫的差事,固然是好事。 但是她一直唯皇后马首是瞻,如今听说皇后神智失常禁足宫中,不会连累自己吧?而且贤妃的品级比她高,她事事都需要听贤妃的。 还有皇帝,可千万不要死了啊。 她还年轻,不想守寡。 另外……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之前在宫宴上,皇帝不是还好好的吗?自己还给他剥了一颗荔枝呢。 到底是怎么回事,高福已经告诉李璋他们了。 皇帝一直忍着愤怒的情绪,走到花池边时,踢到了某位宾客掉落的酒壶。酒壶在地上滚动着,撞到花池,皇帝也突然爆发。 他拽下腰间的玉佩,拍在花池上。 玉佩竟然没有碎。 皇帝便像发了狂般,一次次拍下去。高福吓得不轻,也只能跪地抱住皇帝的腿,求他息怒,求他爱惜身子。 可皇帝大吼道:“狗彘鼠虫之辈,狗彘鼠虫之辈!” 他连骂两声,忽然直挺挺向后倒去。 高福起身去扶,已经晚了。 高福自责,当着李璋的面,连扇自己好几个耳光。 “不怪高总管,”叶娇出言宽慰,“眼下要快些诊治。几位皇子轮流陪在圣上身边,康王也该请来。” 李璋神色凝重,按叶娇说过的话嘱咐高福,又安排白统领注意宫中警戒。 白泛兮离去,叶娇和李璟一起前去侍疾,李璋走慢一步,唤住高福。 “父皇摔的玉佩,是那枚吗?”他问。 没有说是哪一枚,但是高福会意,身子佝偻了些,叹息道:“是圣上和皇后娘娘当年的定亲信物。” 他们相识四十年,成婚三十余年,数十年彼此扶持、伉俪情深,却在今日恩断义绝。 她为了太子,为了裴氏家族的利益,牺牲另一个儿子,把儿媳推入火坑。 那是她的儿子,也是皇帝的儿子。 皇帝在皇子和朝臣面前维持仪态和尊严,可当他独自带着随从走回大明宫,一个小小的酒壶,就能让他难以自抑、发怒崩溃。 御医终于做出诊断,同样是林奉御前来回禀。 纵然林奉御性子稳健,此时也有些惊慌失措了。 他跪地道:“圣上虽然磕破了头,却只是皮外伤,养几日也便无碍。可圣上气血逆乱、脑脉痹阻,臣等只能竭尽全力,以银针疏通筋脉,佐以汤药,静待回转。在此之前,圣上能否苏醒,暂未可知。” 烛光摇曳,看不清太子的神色。 但叶娇注意到,他紧张的肩头渐渐放松,语气依旧沉稳,转向宰相,道:“阁老以为,眼下该当如何?” “该由太子协理朝政,以安民心。”傅谦恳切道。 这是一件不需要有异议,也不会有异议的事。 太子本就是皇储,若圣上驾崩,则由他即位为帝。 朝臣此时正等在宣政殿,傅谦先行前往。 叶娇也抬步离开,在外面安静些的殿廊下,李璋追上了她。 今夜到最后,他是最终的得利者。 皇后禁足,不能再管束他。 圣上重病,他已手握大唐权柄。 只有一个人,是他还没有得到的。 “你还好吗?”李璋开口问。 今夜他救了她,即便他们之前曾有误会,叶娇也该对他存有一丝感激。 叶娇没有理他,继续向前走。 “你中了蒙汗药,该回去休息。”李璋又道。 叶娇猛然转过身,惊得李璋停住脚。他痴痴看着叶娇,神情关切。 她总是这么眼神锐利,仿佛在心中藏了一柄剑。 可她对待旁人时,却温柔多情、善解人意。 “谁说我中了蒙汗药?”叶娇冷声道,“皇后娘娘一视同仁,给我的药和给五哥的,一模一样。” “怎么会?”李璋道,“你明明……” 你明明只是瞌睡。 如果你中的是催情药,为何对我…… 李璋无法问出这句话。 他的尊严和骄傲让他开不了口,可心中升腾起的憋屈,又让他下意识伸手,拉住了叶娇的手臂。 你怎么可能中了催情药,还对我无动于衷? “王妃,你……” 话音未落,斜刺里突然冲出一人,把李璋重重推开。 经过这一整夜的折腾,李璟已经心神俱疲、神色恍惚。但他反手护住叶娇,像是突然醒悟过来什么,咬牙切齿地阻止兄长。 “滚!滚开!” 仿佛是在旷野中,挥动火把阻止靠近的豺狼。 李璋后退好几步,撞在廊柱上,才止住步子。 这动静让附近值守的禁军走过来,见是他们几个,远远站着,不敢靠近。 李璋并未动怒。 他好整以暇地理好衣袖,扶正发冠,点头道:“天快亮了,你送王妃回府吧。” 王妃。 他称呼叶娇,从来只说“王妃”。 “她是楚王妃!不是随便谁的王妃!”李璟压低声音反驳。 李璋笑了笑,这笑容意味深长。 李璟握紧拳头就要上前,被叶娇拉回来。 “走吧,”她劝道,“皇子轮流侍疾,今日不是你我,不准进殿了。” 贤妃娘娘已经安排好太医问诊和皇子侍疾的事。 一切井然有序、条理清楚。既能保证皇帝身边时刻有宗亲看护,又能确保医治及时。 不久前太后已经来过,一开始忧心忡忡,问了几句后,便夸贤妃处置妥当。 不能都挤在这里,回去休息,也好养精蓄锐。 天色像揭开了一层层遮掩罪恶的黑纱,渐渐亮了。 一路上,李璟都没有开口说话。 一切都清楚了,清楚得让人难以启齿。 昨日他带着大缸为父皇贺寿,却被人下毒构陷,不得不钻进缸里、丑态百出。 以为是哪个心怀叵测的恶人,却没想到下毒的,是他的亲生母亲。 怎么会这样?他明明已经不争不抢,步步后退,退到雍州去了。 他该怨恨恼怒,他该口无遮拦地质问,问她为什么要这样。 崔氏就那么可怕吗?可怕到让你提防。 小九就那么可恨吗?可恨到让你铤而走险。 只有李璋是你的儿子吧? 你为了他,真是什么都干得出来。 可是他背弃了你。 他当着父皇的面,当着朝臣的面,用放弃太子位,逼你屈服。 他逼你屈服,你们一起把生辰之日的父皇,气到昏迷不醒、气到病危。 父皇若驾崩,这天下便如你所愿,是哥哥的了。 然后你们要做什么? 把我们这些兄弟全都杀了吗? 把叶娇抢去宫中,关入笼中吗? 宫门已遥遥在望,李璟突然放声大哭。 他哭着坐在地上,顾不得自己锦绣华丽的衣袍,顾不得自己皇子的威仪,他哭得涕泪横流,哭得肝肠寸断。 叶娇在他身边蹲下来,拍着他的手臂,哄他道:“五哥,五哥,父皇会醒的,你别哭了。” 但是李璟还是在哭。 他一边哭,一边一声声道歉。 “对不起,叶娇,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小九,都怪我太没用了,我没用,我是哥哥,我却最没用。” 他不仅是为了病重的皇帝哭,不仅是为寡恩的母亲哭,不仅是为歹毒的哥哥哭。 他哭自己懵懂天真的童年,哭自己虚度光阴的少年,哭自己蹉跎年华半生,自始至终,只能依赖别人保护。 却从来没有,保护别人的能力。 “五哥,”叶娇同样落泪,劝他道,“你最好了……昨晚全靠你,才没有酿成大祸。” “我不如你,”李璟呜咽道,“你就算小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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