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暮晚摇神色淡淡地看着这个书生告退远走,她眼睛一直盯着他袖子上的泥点。 那般碍眼。 她却并没有再开口,就看着他渐渐消失在茫茫古道上。 ----- 雨水沙沙。 仆从们还在推马车。 侍女们端正而立,依然为公主撑着伞。 暮晚摇忽而道:“前方可是沙水镇?” 侍女惭愧道:“岭南荒僻,地舆图不甚清晰,婢子也不知前路是什么镇乡。” 暮晚摇慢悠悠道:“那我们便赶路,听那乡巴佬的,去宿那沙水镇好了。” 侍女忧心忡忡:“若那书生是诓骗我们?” 暮晚摇发间金钗轻晃,她摇扇而笑:“我就是要看看他是真的见色起意,想效仿那些荒诞古书发展些什么,还是真的好心,是个罕见傻子。” ----- 言石生去学府要一个时辰,回来时又要一个时辰。 大雨不驻,天黑得早,到夜里,他才提着马灯,回到了村中,前往自己家。 原本寻常行程,今日到家院门篱笆外,隔着距离,便看到三三两两的人候在院外,又和什么人吵着。 言石生脸色一变,以为家中出事,连忙加快步伐。 他到自家院门口时,见到灯火通明,院子被侍女、仆从、卫士守着,他们进进出出地往屋子里搬着金银之物。而自家父亲、兄弟则被赶出了院子,乡亲们围在外面指指点点,有想进去的,被卫士扔了出来。 “你们怎么这样?!这是我家房子,你们怎么能说拿走就拿走?”言石生还没到跟前,就听到了自己的三弟吼道。 言家三郎言木生,旁的本事没有,就一把好嗓子。他一开口,方圆十里的人,俱被震得耳朵疼。 言家大郎则劝道:“三弟,算了算了……” 三郎言木生还要再吵,一回头,看到了撑伞提灯、快步行来的言石生。 三郎大嗓门响彻:“二哥!” 言石生耳朵被喊得震了震。 言家其他人,看到言石生回来,一下子全都围了过来。 言父苦着脸:“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把村子走了一圈,看中了我们家,说要住在这里,就把我们都赶了出来。” 大郎羞愧讷讷道:“那些卫士魁梧,我打不过。” 三郎嚷道:“我跟他们讲理,他们听都不听!” 幺妹不安道:“二哥,咱们家的房子还能回来么?我们住哪里啊?” 旁边村长从人群中挤出来,小声劝道:“二郎,你回来了!我跟你说,这群人看着很有权势,非富即贵,你们最好吃了这哑巴亏,不要惹事……” 三郎吼道:“这是我们的房子!” 村长耳朵嗡嗡嗡的:“二郎,你劝劝你三弟,别让他吼我。我一大把年纪……” “二郎……” “二郎……” 七嘴八舌,所有人都抓着言石生说话。 言石生竟也没有不耐烦,一一抚慰道: “我知晓了。多谢老伯的劝告。” “不会有事的,爹、兄长、三弟、小妹,你们莫要着急,我进去看看情况。” “莫要慌张。若是当真无法住,我也会想法子的,你们今夜不会露宿街头,安心些。” 他不急不缓地一个个回答过去,乱糟糟的人群情绪才都好了。 看言石生从人群中步出,走向那守着院门的卫士,弯身作揖行礼。 ----- 屋舍中,侍女在垂帐子布置里间,而外厅中,临时铺上了华丽地衣。 地衣四角用金麒麟香炉镇住,正中央,美丽的丹阳公主坐于榻上,酌一口清茶。 侍女进来通报,说这家二郎回来了,没有和其他人那样吵吵嚷嚷,说想求见公主一面。 暮晚摇有些不耐,呵了一声,并没拒绝。 一会儿,言石生从门外步入,与暮晚摇四目相对。 他怔忡,脱口而出:“竟然是你?!” 暮晚摇一手捧茶盏,一手支下颌。 她看到他,也很惊诧。 但下一刻,她便弯眸而笑。 暮晚摇柔声:“你现在是后悔自己的见色起意呢,还是后悔自己的胡乱好心呢?” “引恶狼入室,且恶狼霸占你的房子,还不准备让出,敢问郎君后悔自己白日的行为么?” 舍中炉香缕缕,芬芳绕梁。而丹阳公主兴致盎然,公然欺负他,就在等着他后悔。 第2章 言家二郎,白衣书生,站在自家屋舍的外厅中见到那华裳少女。第一面惊愕,之后他就迅速调整好了情绪。 言石生不动声色地、飞快地打量了一下自己家的屋舍。 岭南荒僻,没什么富人。他家不过是沙水镇中一个小户,说不上多好,但比起寻常百姓,还是稍微好上一些。 而现在再看屋舍,却是“好上加好”。 空荡荡的墙上挂上了字画和不知从何而来的一副棋盘,几案和坐具上都覆着茵褥,地上铺着地衣。侍女又用香重新熏了屋舍,挂起珠帘。整间屋子,从原先的简朴,变得低调雅致。 言石生判断出,此女恐怕非富即贵。 这般尊贵的女郎,绝不可得罪。甚至还应与对方交好。 哪怕对方“凶神恶煞”。 这般想清楚后,言石生无视暮晚摇那暗蕴几分挑衅的噙笑目光,他抬袖弯身,向公主做了一个叉手礼。 暮晚摇:“……” 叉手礼,是此年代既简单、又恭敬、行起来还几乎不会出错的一种礼。只是她才恶意嘲笑对方,对方就毫无芥蒂地对她行礼? 暮晚摇望他秀白的面容半晌,她眼底神色意味深长。 她道:“你想做什么?” 言石生垂目开口,声调温和、娓娓道来:“娘子远道而来,恐是见小生家中是附近最好的一家房舍,便想借住一晚。只是娘子是否不喜欢他人打扰呢?” 暮晚摇:“啧。” 她托着腮,换了个姿势,慵懒地看着这个婆婆妈妈的书生。 她声音沙而乏,唇角轻轻一勾:“想说什么你便说什么。你再这般绕下去,我就要赶你出去了。” 言石生微微笑一下,仍没有抬眼看她,大概是做好了一直垂目不看她的准备。 让暮晚摇诧异他可真是谨记她一开始觉得他不安好心的教训啊。 只听言石生道:“小生只是想娘子这般温柔善良的人,恐怕也不见得喜欢看旁人因为娘子而受罪。小生想娘子入住寒舍,却将小生家人赶出,这事当不是娘子吩咐的。该是下人自作主张,反污了娘子的名誉。” 暮晚摇轻轻扬了眉,她原本只是一路南行、闷久了找个人随便逗逗,万没想到这个人……这个乡野狂徒,这么会说话。 暮晚摇是大魏的丹阳公主。 她自来是位高者,没有为平民让路的道理。她入住哪里,哪里自然要为她让出位置。如此理所当然,暮晚摇连想都不用去想。而被她霸占屋子的人,自然有她的下属去安排。她一个公主,操心那些琐事做什么? 暮晚摇都到了大魏最偏僻的岭南了,她并不介意自己成为一个恶贯满盈的公主。 然而本是她为恶人,这个书生却说是她的下属堕了她的好名声。 暮晚摇一目不错地望着言石生,她开始觉得这个人恐怕真的有些意思了。 她缓缓道:“郎君,你错了,其实做坏事的人,就是我呀。想霸占你们屋子的人,就是我啊。” 言石生错愕。 他一时竟控制不住表情,瞬间抬目看向她面容。他第一次见到这种把“我是坏人”写在脸上、根本不走他递出的台阶的小女子。 言石生怔忡,心神有些恍惚。 暮晚摇看到他这副样子,突然噗嗤而笑,弯腰伏在案上。云鬓间金翠乱摇,眼尾与眉梢荡着笑,她笑个不停。 仰起脸再望他时,女郎眉目泛红,春情暖绵。 她柔柔的:“你接着说呀,你说的好,我就不做这个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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