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白天夜里她耳边都是哀嚎惨叫声,根本无法闭眼。 幸好卖她簪子的摊主意外死了,明镜司没能趁机将罪名安在她身上,父亲想了法子又找了人帮忙才终于让他们将她放了出来。 她出来后听父亲说,孙妈妈和母亲的贴身丫鬟根本没提过玉簪的事,这件事是分明是季婵告诉明镜司那些人的。 如果不是她,自己又怎么会受这么多苦! 赵闻月刚要起身,却被身旁的男童眼疾手快抓住袖子,那男童抬起头,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并不似幼童的天真不知事。 他对赵闻月说:“这里是母亲的灵堂,阿姐正在守孝,还是不要乱动得好,免得冲撞了母亲。” 赵闻月甩开男童的手,冷声道:“你是个什么东西,真以为父亲答应了让你替我哥守孝,你就能过继在我母亲名下,做梦!” 男童声音清脆:“阿姐多虑了,文奇并没有这么想。” 不过男童的话至少劝住了赵闻月,让她没有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那男童见阿缠一直不吭声,像是被吓到了一样,还出声安慰她:“还请表姐见谅,阿姐只是因为丧母太过伤心,并非有意针对表姐。” 上来就喊自己表姐,言语之间表现得就像是这个家中的主子一样,阿缠心想,这些天赵家似乎又有了不小的变动。 “你是?”阿缠语气疑惑。 “我叫赵文奇,是赵家的远房亲戚,父母双亡后被爷奶收养,听闻夫人意外过世才随爷奶来了京中。”赵文奇口齿清晰地自我介绍,顺便将自己的来历也说得一清二楚。 “原来如此,见过文奇表弟。”阿缠与对方见礼。 赵文奇见阿缠如此反应,暗暗松了口气,又道:“今日前来吊唁的客人有些多,若有怠慢,请表姐恕罪。” “表弟客气了。” 赵文奇说完,叫来了外面候着的下人,吩咐人将阿缠带去偏厅歇着。 比起赵闻月,他看起来更懂事。 阿缠没有继续呆在灵堂,跟着下人出去了。 一般情况下,上门吊唁的客人并不会被主人久留,但阿缠算是赵家的亲戚,所以才被留了下来。 此时的偏厅里只有四五个人,看他们互相之间熟稔的模样,应该都是赵家的亲戚。毕竟小林氏的亲人除了阿缠,如今都在流放的路上。 坐在偏厅主位上的是个头发半白的老妇人,那老妇人虽然穿着富贵,但行为举止有些粗俗,应该就是赵铭的母亲,小林氏的婆母。 赵老太太见阿缠走进来,停止了与旁边的亲戚说话,转头看向她,问道:“你是哪家的,怎么以前没见过?” 阿缠朝对方福了福身:“见过老夫人,我叫季婵,是姨母的外甥女。” “原来是你啊。”赵老太太应该是从谁口中听说过一些季婵的事,看向她的眼神都带了些轻蔑。但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问了一句就移开了目光。 赵老太太的喜恶表现得十分明显,她不搭理阿缠,其余赵家亲戚自然也不会理她。 阿缠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吃了两块点心就安静坐着,听着周围人说话,倒也自在。 大概过了一个半时辰,一直不见踪影的男主人赵铭带着赵文奇和赵闻月一起过来了。 赵铭走进偏厅,先向坐在主位上的母亲请安,又与其他亲戚们见礼。 他身后的赵闻月态度敷衍,即便给亲奶奶行礼时,脸色也十分冷淡,赵老太太表情也不怎么好,似乎也不太待见这个孙女。 反而是见到了赵文奇,老太太脸上顿时笑出花来,连忙朝他招手:“文奇快到奶奶这里来。” 赵文奇来到赵老太太身旁,叫了一声:“奶奶。” “哎,我的乖孙。”边说着,还边心疼地去揉他的膝盖,“跪了这么久,腿疼不疼?” “奶奶放心,不疼的。”赵文奇安慰赵老太太。 “怎么会不疼,可怜你一个半大的孩子,竟要跪这么久,又不是你亲娘。” “这是文奇应该做的。” 如果是寻常的七八岁孩子,听到老人的话,说不定已经顺着话往下说了,偏偏这赵文奇表现得如此懂事,让偏厅内的赵家亲戚都很是惊奇。 有人好奇询问:“姑母,这孩子是哪家的?” 赵老太太忙把赵文奇拉到身前,给在场的人介绍:“这是我孙儿文奇,自小便聪明又孝顺,一直陪在我们老两口身边。” 这些亲戚面面相觑,他们都知道,赵铭与小林氏只育有一儿一女,如今儿女也都不小了,赵老太太怎么又出来个小孙子? 赵老太太还没觉察出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妥,身旁的赵文奇已经开口了,他大方道:“见过各位长辈,文奇是爷奶收养的。” 说完,他轻轻拽了下赵老太太的衣摆。 赵老太太这才反应过来,赶忙找补道:“对,这孩子运气不好,刚出生不久就没了爹娘照顾,我想着毕竟是同宗,他又可怜,就把人养在家里了。” “原来如此,难怪这孩子生的如此聪慧,必然是沾了你们家的文气。”有亲戚立刻出声。 赵老太太哈哈大笑起来:“谁说不是呢,我儿的文气,都被这孩子沾了去。” 她边说着,边摸了摸赵文奇的脑袋。 赵文奇只是微笑着站在一旁,任由所有亲戚打量自己,看起来很是坦然。 一个几岁大的孩童,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足够让人惊叹了。 那亲戚又问:“大嫂子这次来了上京应该不会再走了吧?” 赵老太太点头:“不走了,我这孙儿年纪不小了,也该进学了,正好留在他爹身边好好学一学,再过几年,以他的聪慧,必然能考个功名。” “难道文奇这孩子已经被过继给了大侄子?”那人又问。 “正是,我儿这人死心眼,偏偏对我那儿媳一往情深,我那儿媳又不是个能生的,如今家中出事,连个继承香火的都没有,只得将这孩子过继了。” 赵老太太这么一说,其他亲戚都赞同地点头。 他们都听说赵家出了事,虽然打听的不是很仔细,但多少也听到了些流言蜚语。 据说小林氏的死,就是与她的大儿子有关,现在人已经被关押起来了。今日他们来吊唁,那赵家的大儿子连面都没露,看来传言八成是真的了。 赵家没了长子,可总得有人继承家业,现在不就有了个现成的。 当然,免不了有人会在心里嘀咕,赵铭年纪不大,既然大儿子废了,为何不续弦再生一个? 可是没人会蠢到在这样的场面下将话问出来。 阿缠静静地看着赵老太太身边的赵文奇,小孩子看似淡定,眼中的得意却没能掩藏好。 为什么一定要着急过继这个孩子? 因为长子不争气?因为家业没人继承? 阿缠的目光从赵文奇脸上移到赵铭脸上,他看向赵文奇的眼神里,是满满的自豪,就像是在欣赏自己平生杰作。 或许是因为,眼前这个据说被赵家老爷子和老太太瞧着可怜才收养的赵文奇,根本就是赵铭的亲儿子吧。 这样的戏码,阿缠可太熟悉了。 第17章 来给姐姐上一炷香 当初晋阳侯娶了薛氏,带着她的一双儿女给众人介绍的时候,就如今日的赵铭一样。眼底有一种极力克制的骄傲,大概是觉得自己的亲生儿子百般出色。 可惜那时候的季婵看不懂。 今日坐在这里的阿缠,却看得分明。 不同的是,晋阳侯肆无忌惮的直接将人带回了家中,不管外面的人说什么,以他的身份地位,足以压得下那些流言蜚语。 而赵铭,他是御史。如果本人品行不端,被人抓了把柄,怕是连官都做不下去,所以才有了这出戏。 今日赵老太太这番话,怕是早就想好了的,想要趁机将赵文奇的身份落实下来。 在小林氏的葬礼上,迫不及待的为她认了个儿子,别人还要赞赵大人一句对亡妻情真意切。 让阿缠意外的是,赵闻月竟然没有趁机搅局。她不觉得以赵闻月的性格会这么体贴她父亲,想来是得到了足够的好处,让她同意了这次过继。 府中唯一的不安定因素被解决了,赵文奇过继之事又在亲戚中过了明路,怕是再难更改。 阿缠看着被众人夸赞的,神采奕奕的赵文奇,又想到了十几日之前,捧着肚子满脸期待的小林氏,心想,人类果真是薄情。 她一直看着赵文奇,注意到他不时会朝自己这边看上一眼,似乎在看什么人。 阿缠左右瞧了瞧,在众多赵家的亲戚中看到了一名年约三十多岁的年轻妇人。那妇人穿得素淡,打扮得却很是精心。她戴的一套玉饰,看起来更是价值不菲。 这妇人的位置距离阿缠不远,每当赵文奇看过来,那妇人就会朝他笑笑,似乎是在安抚他。 “家中已经备下了酒宴,请诸位移步。”等众亲戚的好奇心被满足,赵铭才吩咐下人带着众人入席。 阿缠特地坐在了那年轻妇人身旁,并没有与对方搭话,但从同桌其他人的言语中,得知了对方的身份。 这妇人姓苏,是赵老太太的远房亲戚。 听说她早年嫁给了外地行商,去外地生活不到两年,丈夫便遭遇意外身亡,只留下她一个人,只好又回了上京讨生活。 一个年轻漂亮的寡妇,还有大笔银钱傍身,也难怪刚上了桌,就有人试探着问她有没有再嫁的打算,可以为她介绍一二。 苏夫人委婉却坚定的拒绝了对方的好意。 吃完席,众人三三两两的告辞,只等明日小林氏出殡时再来。 阿缠留在了后面,苏夫人竟然也没急着离开。 直到赵老太太吃完了饭,被儿孙一起搀扶出来,苏夫人才终于起身朝他们迎了过去。 赵老太太见到苏夫人之后脸上顿时堆满了笑:“这不是阿姚吗,来了府上竟也不与我说一声,难不成与我生分了?” 苏夫人忙笑着解释:“姨母说得是哪里话,这不是来见您了。” 赵老太太抓着苏夫人的手:“来了就好,我这就让人去收拾院子,阿姚这次一定要在府上多住几日,也好与我多说说话。” “这……”苏夫人面上有些为难。 站在赵老太太身旁的赵铭这时开了口:“母亲近来身体多有不适,如果表妹方便,还请留在府中陪陪母亲。” “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苏夫人看了眼赵铭,又飞快将目光移开。 赵文奇听到苏夫人要留下,脸上的兴奋难以掩饰,一直在她身边转悠着,苏夫人伸手摸摸他的脸,眼神温柔。 落在旁人眼中再寻常不过的一幕,到了阿缠这里,却成了解开所有疑惑的那把钥匙。 赵家几人与苏夫人相携离去,赵文奇在旁蹦蹦跳跳,总算有了孩童的天真烂漫。这样的场面,看起来温馨又和谐,仿佛他们才是一家人。 他们似乎都忘记了,灵堂棺材里躺着的这座府邸原本的女主人。 入夜,灵堂内。 供桌上,手臂粗的白色蜡烛正在燃烧,将灵堂照得通明。赵闻月跪坐在软垫上,神情有些烦躁。 现在已是亥时,赵文奇早早被赵老太太带走,说是年纪小要早睡,她却得留在灵堂里守夜。 赵闻月并不想呆在这里,一想到棺材里摆着她娘的尸首,她就觉得浑身不自在,总觉得她娘在看着她。 又熬了半刻钟,灵堂外突然有脚步声响起,赵闻月吓得脸色都变了。 等人走进来,看清了来人她才长舒了口气:“爹,你怎么来了?” 赵铭走上前将赵闻月从软垫上扶了起来,温声对她道:“你也累了一天了,今晚好好歇着,我在这儿守着你娘。” “谢谢爹。”赵闻月迫不及待地站起身,因脚被压得有些麻,起来时踉跄了一下。 “慢点。”赵铭手上使了些力,将人扶住,一边叮嘱道,“你也是个大姑娘了,等过了这三个月,薛家就要来提亲了,要稳重些。” “知道了,还是爹对我最好了。”话是这样说的,赵闻月也是这般想的。 只有她爹心疼她,知道她想要什么。不像娘,说什么为她好,还不是为了她自己。 虽然她不怎么喜欢赵老太太,但那老太太有句话说的没错,她娘就是个自私的。 如今府中没了她娘,竟也清净了不少,至少没人管东管西了。 看着女儿走了,赵铭弯腰拿起一摞纸钱,来到火盆旁蹲下,将纸钱一个个扔进里面。 纸钱在火焰中变黑,最后化成灰。火盆里跳跃的火焰映着赵铭的脸,明明灭灭。 “巧娘,当初能娶到你,我很高兴,也想过要一辈子对你好,即便你是因为名声坏了,不得不嫁给我。” 赵铭的声音很低,诉说着小林氏从来不曾知晓的真相。 “可你仗着家世,瞧不起我爹娘,不顾我的脸面也要将他们赶走。你不愿再为我生个儿子,又不肯我纳妾,这些我都依你了。 你万万不该害死我和表妹未出世的孩子,我从不曾想要纳表妹入府,那孩子不过是个意外,你竟都容不下,背着我逼着表妹落了胎,那孩子都六个月大了,是个男孩。” “这些年,你从不曾在我面前提过一句,我也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天夜里,你听到婴儿啼哭被吓成那副模样,可是因为做了亏心事,心虚了?” 赵铭像是在质问小林氏,可如今的小林氏已经无法回答了。 蜡烛上的火苗忽闪了一下。 “幸好苍天有眼,表妹又为我生了一个孩儿,我为他取名文奇,那孩子自小聪慧又勤勉。比起被你养废了的闻声,强了不知多少。” 说到这里,赵铭笑了一下:“闻声那孩子,没有一处像我,偏偏又占了嫡子的名分,我赵铭的儿子,怎么能是这样的废物? 为了让文奇能名正言顺的留在府上,总要有人牺牲,你应该能够理解我的,对吗?” “不过你放心,即便你死了,你永远都是我的原配夫人,文奇那孩子也要叫你一声娘。”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细微响动,赵铭转头看向门口,沉声问:“谁?出来。” “表哥,是我。”苏姚的身影出现在灵堂外。她身上披着白色斗篷,却没遮住掩在下面绯红的裙摆。 赵铭有些意外,他起身迎上前,毫不避讳地握住苏姚的手:“这么冷的天,你怎么来了?” “我不放心你。”她又看了眼灵堂上的牌位,“顺便,来给姐姐上一炷香。” “怎么叫上了姐姐?” 赵铭牵着她的手走进灵堂,在人前连眼神都不曾对视过的两人,在人后却比寻常夫妻更亲昵。 “日后奇儿要记在她名下,按理我是该叫姐姐的。”她说着,又叹息一声,似有些难过,“若是我们第一个孩儿还在,想来也该如奇儿一般聪慧。” “都过去了。”赵铭柔声安慰。 苏姚真的上前点了三炷香,不过还没插进香炉里,就被赵铭拿过扔进了火盆里。 “别上香了,她当不得你一句姐姐。” 苏姚叹息一声:“虽说她害死了我们第一个孩儿,但如今终究是奇儿占了她孩儿的位置,也算是因果循环。” “只是委屈了你,暂时不能让人知道你与奇儿的关系。”赵铭怜惜地对苏姚道。 苏姚笑笑:“表哥说什么呢,只要你和奇儿好,其他的都不重要。我不在意名分,只要像以前一样,能时常见到你就够了。” 赵铭揽着她,苏姚将头靠在他肩膀上。 在他们互道衷肠的时候,孙妈妈就站在门外,捂着嘴,死死盯着抱在一起的两人。 她本是不放心赵闻月,担心她不尽心,断了夫人今夜的香火,想着来看一眼,却不想听到了这番话。 看着在夫人灵堂搂作一团的两人,孙妈妈慢慢后退,她做梦也没料到,曾经对夫人百依百顺的老爷……竟然是这样的负心人。 因外面天色太暗,孙妈妈一时不查,提到了石子,那石子飞出不知道砸在了哪里,发出咚的一声。 赵铭立刻松开了苏姚,厉声呵斥:“什么人?” 边说,边往外走。 就在这时,突然一股风吹来,将门砰的一声关上,差点砸到了赵铭的脸。 趁着这个空挡,孙妈妈匆忙离开。 赵铭踹开门,门外并没有人。 苏姚也走上前,朝外面看了看,说道:“大概是风吹到了什么东西。” 略微迟疑了一下,她又说:“表哥,我听闻枉死之人最容易闹得家宅不宁,方才那风来得实在蹊跷,你说会不会?” 说着,她看了眼灵堂中摆着的棺材。 “别担心。”赵铭安抚道,“我已经派人请了平南观的净云道长,明日一早他就会到。” “净云道长?请他是为了做法事超度姐姐吗?” “并非。”赵铭看着灵堂内跳动不停地烛火,声音很冷,“那位大师最擅长封魂,只要将魂魄封入棺中,日后就不必担心有鬼怪出来作祟了。” 就算林小巧死后真的变成了鬼,他也不会让她有一丝一毫反抗的可能。 苏姚闻言松了口气,说道:“还是表哥想得周到。” 赵铭笑了笑:“日后奇儿要住在府中,等过几年,你也要住进来,我当然要将一切障碍都替你们扫除。” 第18章 赵家,欺人太甚。 五更时分,晨曦未至,天色依旧昏暗,通天塔上的鼓声传遍上京各处,宵禁结束。 直至最后一道鼓声落下,阿缠才不情不愿地睁开惺忪睡眼。 今日是小林氏出殡的日子,宜早不宜迟,她需得尽早去赵府。 穿好了衣裳,阿缠将窗户推开一条缝,冷风顿时倒卷了进来,她哆嗦了一下,将窗户关好。 今天的天气不太好,倒适合送亡人。 阿缠走在昌平坊的街道上,道路两旁的店铺还没开门,但街头隐约能够听到人声,那是卖馄饨的摊子,听说他家的肉馄饨很是美味。 今日阿缠难得早起,总算遇上了一回,可惜她在出门前就着热水吃了一个蒸饼,嘴里没什么滋味,但实在饱腹,只能留着遗憾等下次了。 阿缠赶到赵府的时候,天色还没有大亮,但府中似乎聚集了不少人,听声音,很是热闹。 她走进院子,见赵家人都在,他们神色凝重地看着灵堂的方向。不多时,几名壮汉抬着棺材从灵堂里走了出来,还有人将供桌也搬了出来,上面还摆着小林氏的灵位。 阿缠心中不禁有些疑惑,不是说时辰到了才能起灵吗,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很快,灵堂中又走出了几名道士。 为首的道士须发皆白但面容不老,身穿红色法衣,手持法铃,他身后的七名道士各自捧着一个黑色木匣,他们似乎正打算做法事。 见道士走出来,赵铭迎上前,态度十分尊敬:“此次还要劳烦净云道长。” 净云面带微笑:“赵大人且安心。” 与赵铭打过招呼后,净云转身来到供桌前,七名道士一一上前,将手中的黑色木匣摆到供桌上。 净云摇响法铃,周围的风突然止住,院中的树木却簌簌摇晃起来。而摆在院中的棺材,棺盖突然往上跳了一下。 似乎有什么东西,想要从棺材里冲出来一样。 在场的赵家人,年纪小的赵文奇躲在了赵家老太太身后,赵闻月吓得不住尖叫,往后退了好几步。 只有赵铭还算冷静,但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法铃声停下,净云老道神色为难地看向赵铭,开口道:“赵大人,尊夫人枉死,周身怨气不散,魂魄已有朝厉鬼转化的迹象,还需尽早决断。” “这……道长有什么办法?” 净云道长捋了捋胡须,开口道:“办法有二,其一,在赵夫人化为厉鬼之时由老道我出手打散其魂魄,可这样一来,尊夫人的魂魄便入不了幽冥。” “第二种办法呢?” “将其魂魄与我道观供奉多年的往生符一同封于棺内,慢慢消磨其怨气,但恐怕要花上百十年时间尊夫人的魂魄中的怨气才能散去,倒是需要赵家人重新开棺,放赵夫人的魂魄去幽冥往生。” 赵铭面露迟疑,似乎觉得这两个选择都不算好。 可还没等他下决定,赵闻月已经尖声道:“选第二个,爹,我们选第二个。” “可这样,你娘的魂魄要被封在棺中百年。”赵铭的神情似有不忍。 “那也比她变成厉鬼来害我们全家要强。” “闻月说得对,儿媳妇也不会愿意变成厉鬼害人的。”赵老太太赶忙应和。 就在赵铭也要答应下来的时候,有一道身影突然扑到了棺材上,她抱着棺材哭喊:“你们不能这么对夫人!” 竟是孙妈妈。 孙妈妈似乎一夜未合眼,眼底通红一片,眼下青黑。 “快来人把她拉开,不要打扰道长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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