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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见他不动,那水雾朦胧的眼眸里浮出一丝委屈,又冲着他伸出手来:“万岁爷……” 那只手莹白如玉,纤纤十指嫩得犹如葱段一般,虚弱无力的落在被褥上,犹如那日拽着他不肯放开的可怜模样。 萧煜眼眸瞬间暗沉如墨,喉咙里溢出一丝轻笑,摩挲着玉扳指的手放了下来。 他倾身进入床塌,天青色的帘帐一合上,那只柔弱无骨的手立即攀上他的颈脖。 沈芙的指尖落在帝王的脖子上,巴掌大的脸乖顺的搭在他肩头。 红唇送了上去,娇媚勾人的喊道:“万岁爷……” 第9章 侍寝三 蝉鸣蛙叫,夜色昏暗之中,树梢的影子随着风轻轻摇晃。 林安背靠在朱红色的门框前,听着身后隐蔽的声响,紧绷着的身子一点点松懈下来。 要说,这万岁爷都好几日没来过后宫了。朝中政务繁忙,万岁爷一忙起来也没什么心思。 刚他伺候洗漱的时候就察觉到的万岁爷心思淡了下来,他心里来回琢磨了两圈,正要叫人传龙撵,却是没想到…… 里头的动静渐渐大了起来,林安隔着门都察觉不同以往。他摇头赞叹沈婉仪可当真儿是好手段,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让万岁爷重新有了兴致。 嘴里连啧两声,指着门口的奴才吩咐:“都离远点儿。” 奴才们不敢靠近,自然是离的越远越好。 林安独自靠在朱红雕花的门框后,抬头看着头顶的月色心中再一次默默感叹。 这沈婉仪当真儿是有本事的。 林安口中一口一个沈婉仪,却是不知此时他眼中如今正承受皇恩的沈婉仪如今却是缩在那四方格后,面色惨白的蹲坐在矮凳上。 屋内不大,只在床榻之后设了一道暗门的。只是为了万无一失,刚将沈芙送上床榻,沈清如就躲进了后面。 这处是她特意让人做的,肉眼看似寻常的柜子里头却是大有乾坤。 至少足够容下她的身影。 万岁爷素来喜净,行事前后总要沐浴。她只需在这儿等着,等待会儿完事,万岁爷去洗漱的那段时间再将沈芙弄下来。 自己再李代桃僵的顶替上去,这件事便能万无一失。 空间狭小,连着烛火都不敢点,巴掌大的小地方只是在后头支了透气的窗。 细碎的声响连着门外都听得见,隔着一扇薄薄的木板,沈清如又如何听不见? 她单手撑在紫檀木的长桌上,指尖早已捏变了形。屋子里那声响怎么止都止不住,沈清如听的浑身颤抖。 逢春见状不忍,悄悄伸出手想要去堵住她的耳朵。 只是才刚伸出去,沈清如便伸手挥开。她抬起头,面色灰白。 漆黑的夜里,那双玲珑剔透的双眼下分明溢出的全都是泪。 逢春看着自己被打红的掌心,再看着自家小主那痛不欲生的脸,心中百转千回只得放手。 如今小主心中只怕是难受至极。 万岁爷分明来的是她屋里,今夜本该侍寝的人也应当是她。可如今却只能缩在这儿巴掌大角落里,亲耳听着万岁爷是如何疼爱旁人的…… 这对任何一个女子来说,都足够残忍。 暑日燥热,支开的缝隙里哪怕是有了一丝风,也被那热气给蒸散了。 沈清如身上穿着同样的寝衣已经溢的浑身薄汗。 双眼已经熬的通红,忽而一阵声响泄出,像是有什么东西滚下床榻。 沈清如心中仿若被什么揪住,猛然站了起来,身后逢春急忙伸出手一把拉住了她。 “小主。”逢春压低声音,吓得面色泛白。她摇头示意沈清如不要动。 蚊虫大小的声音飞速道:“万岁爷还在呢。” 似是回应她的声音,惊呼声缓缓响起。 皎月纱的帘帐后,沈芙疲倦的俯身在帝王的肩头,汗水打湿了长发黏在脸颊上,遮盖住脸颊的红晕。 她微微喘了口气,疲倦的几乎伸不起手。 万岁爷肩宽腰阔,体型修长,又是之前在军营中呆过多年,身量与常人相比要高上不少。 沈芙上辈子伺候他时就觉得困难,足足小半年之后才算是好上些许。 此时她这个时候她的身子才将将及笄,承受的自然比起当时更要辛苦多时。 沈芙想到刚刚的动静,克制不住的抖了抖。 怀中的人还忍不住微微轻颤,箫煜原本熄灭的心思犹如那荒草上的野火,腾的一下又燃烧起来。 喉结滚了滚,他睁开眼眸,伸手搂住掌心下的腰肢,将人往自己的怀中用力一拉。 沈芙躲闪不及,跌跌撞撞的又撞到万岁爷的怀中。 掌心抵在胸膛上,察觉到掌心处的温度,沈芙吓的心中收紧。 她此时已经双手双脚都再发软了,若是再来一回,那怕是要散架。 “万……万岁爷……”沈芙的声音带着轻微的颤因,手指伸出去将帝王的身子给挡住了。 柔弱无骨的手落在他的肩上,沈芙不敢用力,轻轻的将人外推:“不……不成。” 箫煜长眉一扬,本附身的动作跟着听了下来。 他撩起眼眸,借着昏暗的烛火,一眼便瞧处女子倒在他怀中见犹怜的可人摸样。 心中那股不耐瞬间就消退了,他也不恼,开口时喉咙里还发出低低的笑:“如何不成?” 后宫妃嫔那么多,但还从未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来。 这种感觉既是新奇,又另他觉得诧异,却又没有丝毫的不悦。 沈芙疲惫不堪,蜷缩的指尖都没了力道。只伸手放在帝王脸上的手却不敢放开:“我……” 她知晓这个时候她是应当自称嫔妾的,她如今是沈清如面对着帝王她只是个听话懂事得妃子。 只是沈芙不想。 指尖落在帝王的脸上,沈芙靠的更近了些,巴掌大的脸上委屈至极,小声的道:“我累了。” 眼前这人毕竟是帝王,沈芙害怕了多年,一朝一夕如何能够改变? 她咽了咽口水,说完之后渔又伸出手勾了勾帝王的指尖:“万岁爷让休息休息……” 女子娇媚的嗓音清灵悦耳,就连落在掌心处的手也是柔弱无骨。 箫煜宽大的掌心被她拽入手掌之间。他低头看了她一眼,借着朦胧的烛光,看见她身上的那些痕迹。 扶住腰间的手就这么放了下来。 滚烫的掌心一落下,沈芙就松了口气。她知晓万岁爷这是放过自己的意思了。 那双手放心般的立即松懈下来。 沈芙疲倦的睁不开眼,下颌在帝王的肩头蹭了蹭放心的沉沉睡去。 怀中的女子柔弱娇怯,箫煜刚要撤身,就听见怀中传来的呼吸声。 “沈婉仪?” 皎月纱的帘子有些厚重,哪怕是烛光垂进来,也只瞧见朦胧一片。 只是女子附身靠在他肩头上,睡的正沉。箫煜想到她刚刚喊累的话,原本落上去的手到底还是放轻了些。 铃声刚响了两下,屋外合眼的林安猛然睁开眼睛。 今晚万岁爷兴致不高? 他一边琢磨着,赶忙让人将浴桶抬进去。 林安进了内殿,刚要开口,箫煜就披着外袍下来了。 他赶忙上前,弯着腰喊道:“万岁爷……” 话音才刚出口,头顶就一道目光看了过来。箫煜单手披着外袍,目光往身后床榻上看了一眼,低声儿道:“禁言。” 林安瞬间瞪大了双眼,目光在那床榻上接连撇了好几眼,这才手忙脚乱的跟在万岁爷身侧跟了上去。 第10章 白莲一 洗漱用品都是提前准备好的,伺候的又是常年跟在身侧的老人。 罕见的是万岁爷今晚要的是凉水。 林安这一晚上接连猜错了两回圣意,面上自然不是很好看。他心里琢磨着刚万岁爷说的禁言二字,依旧有些咂舌。 圣上素来唯我独尊,何时那么贴心了? 床榻边,沈清如脑中也是同样的想法。她掀开帘子,看着床榻内睡的媚态横的人。 拿捏着帘帐的手一寸寸的收紧。 刚刚的动静她并非没有听见,万岁爷何时有那么体贴过?入宫五年,万岁爷对她甚至都不如刚伺候过他一回的沈芙。 沈清如心中百转千回,可面对着躺在床榻上的人,到底还是将喉咙里的不悦一点点咽了下去。 “将人带走。” 逢春熟练的过去将人抱下床榻,沈芙歪倒在她怀中,眼眸颤了颤到底还是未曾睁开。 沈清如看着两人的背影离开后,才算是松了口气。她扭头看着凌乱不堪的床榻几番挣扎还是不愿躺下。 于是,箫煜回来后便瞧见刚睡着中的人正坐在临窗旁的太师椅上。 见他过来,沈清如下意识的急忙站起。只是刚想着迎上去,又立即停了下来:“万岁爷。” 箫煜的眉心一挑,黑沉的目光从床榻上挪回,目光重新落在沈清如脸上。 许是刚梳洗过,沈婉仪身上要清爽许多。面上虽依旧有些红晕薄汗,但却还是少了刚刚那抹娇柔绵软之态。 他心中不知为何生出一丝失望,但这念头很快就消退了。 “爱妃。”箫煜朝她伸出手。 沈清如心中的大石瞬间落下,低着头满是羞涩的冲着帝王走去。 床榻上已经收拾干净,奴才们将刚弄脏了的被褥新换了一套。 可躺在床榻之上,沈清如依旧还是浑身不舒坦。刚刚在围床后听见的动静还是犹如一把尖刀,在她心口上一刀又一刀的往下刺着。 仿若此时她躺在的是别人的床榻上。 她难受至极,动了动身子,悄悄去看身侧的人。 万岁爷睡在她身侧,漆黑的眼眸紧闭着。沈清如盯着万岁爷的脸,帝王生的极为英俊,长眉入鬓,面如冠玉。如今年过三十,面上更添了几分成熟。 沈清如看着看着忽然出了神,掌心捏紧被褥,她悄悄儿掀开被褥想往万岁爷怀中中钻去。 只是才刚有动作,身侧的人忽然开口:“睡不着?” 箫煜躺在迎枕上,闭着眼眸像是睡着了,可喉咙里的话却是异常清醒:“刚刚不还说累了?” 沈清如浑身紧绷,犹如被点了穴,瞬间动弹不得。 足足过了许久之后, 她才一点点儿找回思绪:“是……” 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又缩回自己的被褥中。 只是今晚她注定是彻夜未眠。 ***** 翌日一早,晨光熹微,天才刚雾蒙蒙亮,沈清如就如以往一样起来伺候。 万岁爷每日天不亮就要去上朝,沈清如伺候万岁爷多年,倒也妥帖。 半跪着身子替万岁爷穿戴好龙靴,沈清如由着宫女扶着自己起身。 头顶箫煜将口中的清茶吐到痰盂中:“不必忙活。” 这些事情都有奴才们做,他们都是做惯了,且做熟了。再且说沈清如是他的妃嫔又不是奴婢,这些小事自然是不用她亲自动手。 后宫也有不少嫔妃们为显亲近,凡事都想着亲力亲为。 但时候一长,知晓他不吃这一套之后,慢慢的倒是做的少了。 最多就是在一旁帮着递个东西,又或者是陪着说说话什么的。但是像沈清如这样,事事都要经过自己手的,可谓是极少。 万岁爷早起嗓音有些沙哑,可话里的关心还是止不住。沈清如看着帝王的脸,心思微微波动:“是嫔妾应当做的。” 女子的声音不如昨晚动人,态度也显得略微引殷勤了些。 本是好事,却又不知为何没那么亲近。 箫煜捏了捏眉心,想到昨日晚上女子承受的辛苦,体贴道:“爱妃辛苦了。” “你在婉仪之位也有些年了,晋升容华吧。”帝王捏了捏沈清如的手,说罢之后大步冲冲的出了门。 等瞧着万岁爷的背影彻底消失后,沈清如才猛然踉跄差点儿腿软。 “小主。”跟在身后的逢春吓得发出惊叫,立即伸出手将她给扶住了。 “小主,这是天大的好事啊。”逢春扶着沈清如的胳膊,面上却克制不住的笑。 天知道后宫晋升位分有多难,不过才一晚小主竟然就晋升成了容华。 这放在以前都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对比起逢春,沈清如就显得淡定许多。 虽同样觉得惊喜,但仔细一想自己日后还要步步往上爬,直到封妃…… “如今不过是容华而已。”沈清如淡定的揉了揉眉心。 “是是是,小主说的对。”逢春扶着沈清如的手:“小主你当心身子。” “无事。”沈清如推开她的手。 她是当真儿无事,不过是有些疲倦了了而已。从昨日开始她便滴水未进,整整一晚都没有睡着。 睁着眼睛看到天明。 万岁爷一走,她才像是猛然松了力道。一时惊吓过了头放松罢了。 再说了只是区区容华而已,她还要晋升,从婕妤,到贵嫔,再到妃至贵妃。 到最后坐上那独一无二的宝座! 沈清如想到今后,心尖儿颤抖,摇头示意无事,如今最关键的还是沈芙:“人呢?” “没事就好,不然小主您当真儿是要吓死奴婢。”逢春扶着自家小主往回走:“小主不用担心,芙姑娘在里面。” 沈清如此时顾不上这些,刚一进屋就忍不住的去往暗室。 四方柜子一打开,沈芙就被堵住了嘴,昏睡在了柜中。 一杯温茶泼了过来,沈芙才悠悠转醒。 “长……长姐?”沈芙昨日睡的太沉,唯恐发生了什么意外。 如今一大早看见沈清如的脸,说实话她深深地松了口气。 沈清如既是如此,说明昨晚的事到底还是成了。万岁爷犹如上辈子一样,未曾发现她是个替代品。 沈芙心中不知是觉得悲凉,还是觉得好笑。 重活一辈子,误打误撞依旧是走了老路。只是不一样的是,上辈子她懵懵懂懂,是被沈清如送去当替代品的。 这辈子却是亲自走上这条路。 沈清如既然想是要利用她。那么她就借着沈清如的名义,一步一步走到帝王的身侧。 “长姐,我……”沈芙一副还不知发生何事的无辜摸样,边说着边站起身。 只是刚一起来,双腿间就传来一阵酸痛。沈芙自是知晓是因为什么,身子故意摇摇晃晃,扑通一声往双膝跪倒。 “长姐,我,我这是怎么了。”沈芙犹如弱柳扶风的倒在绒毯之上。 沈清如看后几乎咬碎了牙。 这个贱人!又不是第一回伺候万岁爷了,还装作如此可怜不堪的摸样。 心中来回翻滚了几下,沈清如才将喉咙里的话一点点憋了回去:“你看看自己身上。” 沈芙乖乖的低头看了一眼,娇怯怯的仰起头,脸上浮出泪来:“长姐,我……我这是……” 沈清如捏紧手心像是要掐死她,却是面无表情的开口:“昨个儿晚上你爬了万岁爷的龙床。” 第11章 白莲二 万岁爷昨晚留宿在长秋宫的消息没一会儿就传遍了整个皇宫,早膳才刚开始,祥贵嫔就叫了人来。 三皇子才五岁,正是天真活泼好动的时候。 祥贵嫔既是养母,同时也是三皇子的亲姨母。对待三皇子她可谓是事事尽心,唯恐哪里出了差错。 “说说昨晚看的如何。”昨晚万岁爷来长秋宫,直接就奔着偏殿去的。 祥贵嫔知晓自己不受万岁爷喜爱,故而也没有不识趣儿的去凑热闹。 但是对于上回沈容华说的话,她却是一个字不信。 什么艳如海棠,纯白无瑕。 这些话一听就是假的很。 后宫之中好看的嫔妃这样多,也没见谁能艳如海棠过,只怕是以容色宠冠后宫的淑妃娘娘,也不敢这样大放厥词。 祥贵嫔想到这话就觉得好笑的紧,狭长的眼尾往地上瞥了眼:“说吧,到底生的是何模样。” 小太监跪在地上,趴着脑袋眼看着祥贵嫔亲自将八宝甜粥喂到了三皇子的嘴里,这才道:“奴……奴才昨日隔的远,只……只是远远儿的看了一眼。” 这话祥贵嫔懒得听,目光往下:“本宫是问她到底生的如何。” 冠冕堂皇的话听多了,祥贵嫔哪有那么大的耐心。 眼看着祥贵嫔要发怒,小太监也不敢再隐瞒。磕了个头,支支吾吾的开口:“奴……奴才过去的时候的确只是远远儿的瞧了眼,并未看的特别清楚。” 看吧,看小太监这犹犹豫豫的样子。祥贵嫔心中像是知晓了什么,冷笑着就要开口。 却见小太监抬起头,磨磨蹭蹭的道:“但……但的确如沈容华所言。” 分明只是随意一瞥,但那容色却是当真儿令人难以忘记。 小太监想到在门口瞧见的那刹那间的容色,只觉得此时眼前还有几分恍惚。 “那女子生的可谓是极美。” 祥贵嫔原本面上的笑意一点点变得僵硬。她面无表情的盯着跪在地上的人,语气里带着讽刺的笑。” “当真儿?”祥贵嫔翻了个白眼。 “究竟是有多美?能比的过淑妃吗?还是说比容昭仪还要绝色?” 这两人都是后宫中颜色最好的,淑妃艳丽,容昭仪娇纯。 两人的容色可谓是平分秋色,入宫那么多年,还没有人能够比的上这两位。 祥贵嫔语气里带着笑,分明就是故意拿这两人故意说事的。 后宫中有了淑妃与容昭仪两人这等美色,都有她的一席之地,沈容华夸的再厉害,莫非还能比得上这两人不成? 她目光睥睨的往下去:“说吧,可比的上她两的一半?” 小太监这回不敢再犹豫,抬起头诡异的看了她一眼,随后低着头,支支吾吾的到底是开了口: “不相上下。” 那姿容,实在是低的上不相上下四个字。小太监想到那一瞥。 淑妃娘娘娇艳,容昭仪纯洁无辜。 可那女子浑身上下都显得纯洁无暇,可偏偏眉眼之间又自带三分妩媚。 两种极致的美融合在一起,小太监心口微跳:“比起淑妃与容昭仪还要绝色。” 小太监话音刚落下,哐当一声祥贵嫔手边的茶盏就落了下来。 三皇子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嚎啕大哭起来。 捏紧的掌心里溢出血,祥贵嫔脑袋嗡嗡的叫唤:“废物!” 她眼神示意乳母将三皇子抱走,等三皇子的啼哭声从屋内消失之后,祥贵嫔的脸才重新看向地上。 直到确信小太监没有说谎之后,指尖蜷缩了几下还是一点点放松:“当……当真儿有那么绝色?” 小太监眼也未睁,直接点了点头。 “上天对本宫太不公平。”为何给了她那么好的家世,却偏偏不肯给她一张好脸? 祥贵嫔想到如此,只觉得眼前恍惚,对那个还未见面的女子生出一份浓浓的敌意来。 “去储绣宫一趟,告诉教养嬷嬷。”祥贵嫔冷笑。她最是厌恶生的美的女子,越是美丽,越是她的死敌! “就说她不长眼,得罪了本宫。” 小太监听完这话后立即抬起头,祥贵嫔家世如此显赫,这话一说出口那女子的选秀之路只怕是就此葬送了。 他心中微叹了口气,点头弯腰出门。 想到一抹绝色,心中只觉得可惜。 ******* 倒打一耙! 沈清如那句爬上万岁爷的龙床后,沈芙喉咙里一句骂人的话差点儿没忍住。 沈芙当真儿是没见过如此不要脸面的人。 哪怕是知晓沈清如机关算尽,谎话连篇,可看她眼也不眨地就将这帽子扣到自己头上时,沈芙依旧还忍不住地咋舌。 这么些年,沈家真真儿是养了头白眼狼! “我……”沈芙知晓,如今她无权无势,在这深宫里是如何也抵抗不了沈清如的。 沈家哪怕是在京都有一定的声望,可沈清如到底还是万岁爷的妃嫔,光是这一点,就不是轻易能招惹的。 “不是我。”沈芙捏紧自己破碎的裙摆,纤细白皙的身段颤巍巍的。 可那衣袍怎么也弄不紧,撕破了的领口之下,雪白的肌肤上却盖不住暧昧的痕迹。 沈芙的手一寸寸跟着发白,面上的血色全无:“我……我不会的,不会爬上万岁爷的龙榻。” “你还说不会!”沈清如本就嫉妒沈芙这张脸,如今看着她眉间处遮掩不住的妩媚感,更是犹如被堵住喉咙。 “昨日晚上,就是在这张床榻上! ”她伸手指着那凌乱的被褥,昨晚那些细细碎碎的动静仿若还在。 沈清如一想,几乎是咬碎了牙。 “你, 就是你,背着我偷偷与万岁爷……” 喉咙滚了滚,接下来的话甚至都不好开口。沈清如拉着她的手指颤抖着:“阿芙,你说,你如何对得起我。” 沈芙看着她那瞬间红下来的眼睛,当真儿是佩服至极。 这一番表演,沈清如可谓是演得炉火纯青。如今这京都梨园最红火的当家花旦不是她,真真儿是屈才了。 “姐姐………我………”沈清如会演,上辈子看多了的沈芙学起来发现也并非那么难。 她生得比沈清如好,做起来也比沈清如更加动人。哪怕只是眼尾一垂,浑身都透着楚楚可怜之态:“我,我真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沈芙双手环抱胳膊,抖动得细微颤抖。 沈清如捏紧的拳头一点点放了下来,怒火渐渐地从心口褪去,沈清如盯着沈芙的脸,忽而变得温和。 “阿芙,是我对不住你。”硬招用完之后,接下来就是靠的软的:“若不是我昨晚让你过来用膳,也不会如此。” 沈清如走上前,蹲坐在沈芙面前,看着她的脸道:“只是这件事既已发生,就已经改变不了了,是不是?” 沈芙知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她会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劝说她留下。 见她不从,最后再用沈家威胁自己。 沈家两个字就是沈芙的枷锁,为了全家的安危她只能为沈清如所用。 可她当时却也忘了,沈清如不过是个养女,过得可谓是如履薄冰,若是最后连沈家的支持都没了,沈清如接下来的路走得一样艰难。 “那……”沈芙仰着头,眼睛里挂着泪,故意用那种可怜兮兮的目光看向沈清如。 “那我离开?”沈芙双眼含泪,犹如浸透着水雾般。她盯着沈清如的脸,怯怯开口:“只要我离开皇宫,再……再离开京都,那样,那样就没人知道了。” 沈芙承认,她说这话的时候心动了。只要离开皇宫,离开京都,她就不会再重走上辈子的老路。 只是这个念头在看见沈清如的脸色时,却是瞬间消退干净。 沈清如面色尴尬,随后面上才一点点挤出笑来。她握住沈芙的手,语气宽慰地喊道:“阿芙,长姐知道你很委屈。” 出口的嗓音纤细温和,沈清如低着头,面上做足了长姐的姿态:“只是如今你不能走。” 沈芙睁大双眼,眼中似是带泪珠:“为……为什么。” 沈清如看着怀中脆弱的人,掌心收紧。 她要的就是沈芙心甘情愿为她替身,如今事已做成,沈清如怎么还会眼睁睁地看着沈芙离开? “你如今既已是万岁爷的人,试问这天底下有什么东西沾染上皇字,还能流入在外的?”东西如此,人自然也是一样。 “纸是保不住火的,若是万岁爷终有哪一日知晓了事实。到那个时候……”沈清如话说到这儿便停止。 沈家虽待她没有沈芙好,没有沈芙尽心。但这么多年,到底是养了自己一场。 她如今还要仗着沈家在这后宫里站稳脚跟,这个时候沈清如不好过于提起沈家。 “你我是姐妹,你放心我终究不会害你。”沈清如亲亲热热地握着沈芙的手。 “再说以你我如今都万岁爷的人了,凭妹妹的姿色,只要是抓住了万岁爷,这后宫还不是我们姐妹两的。” 沈清如说这话的时候看着沈芙的脸。 心中再一次的感叹,幸好万岁爷没有瞧见。这么一张绝美的脸,情事之后犹如绽开的花,显得越发娇艳欲滴起来。 “我,我留在宫中?”沈芙像是受了惊,睁大了双眼。 沈清如对着这张脸,点了点头。 她自然要将沈芙留下来,最好是一辈子都不见天日,终日做她的替代品,只等着万岁爷来时再去承受雨露…… 直到最后,成功替她怀上龙嗣。 龙嗣……沈清如一想到这儿,浑身便激动得难以掩饰。 忍不住的低下头看向沈芙的小腹。 好像才经过一晚,那细腰平坦之处就已经有了动静。 沈清如的目光太过热烈,沈芙哪怕是知晓她所求什么,眼眸中依旧还是闪过一丝厌恶。 眉心一皱,又飞快的掩饰掉。沈芙躲开沈清如炙热的目光:“长姐,我怕……” 沈清如此时不过才是个婉仪,远远没有日后那番权势与恩宠。 这个时候想要沈芙这么一个大活人留在宫里。除非是万岁爷或是皇后允许,实在不行将她扮做宫女把这个大活人掩藏起来。 沈清如自然是偏向后者。 可如今看着沈芙这颤巍巍的样子,知晓若是逼得太狠,只怕是适得其反。 喉咙里的话咽了回去,沈清如敷衍道:“你放心,倒时我定然会想法子。” “你要想清楚,今日之事若是被人发现,你我都将有杀头之祸。”沈清如警告般地盯着沈芙,正要再说什么,门口却是传来敲门响。 “小主。”逢春站在门口焦急道:“贵嫔娘娘派人来了。” 沈清如瞬间就知道是因为什么。 她之前就特意打过招呼,昨晚沈芙过来,祥贵嫔必然是派人过去看见了沈芙的真容。 这不……祥贵嫔就来了。 沈清如眼里溢出一丝得意,心中生出一股运筹帷幄之感。 “贵嫔娘娘来找我了。”沈清如微仰着头,眼神淡淡的落在沈芙脸上:“妹妹,你好好想清楚,到底走……还是不走。” 沈芙僵在原地,目光牢牢地盯向沈清如的背影,楚楚可怜的眼眸中渐渐变得冰冷。 她当然不会走。 这辈子,她要代替沈清如走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让她亲眼看着自己送上龙榻上的人,是如何一步一步将她取代。 ***** 沈清如出了门,还觉得心情舒畅。 直到看见祥贵嫔身侧的大宫女碧荷时,才赶忙将面上的笑意给掩盖住:“碧荷姑娘来了。” “奴才是来给沈容华贺喜的。万岁爷昨日晚上留宿长秋宫,这可是天大的喜事。”碧荷站在一旁,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 宫里的人最擅长的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沈婉仪伺候一晚上,就晋升了位份,不出一炷香的功夫这后宫谁人不知。 哪怕只是个小小宫女,说话做事也是挑不出任何错来。 碧荷是祥贵嫔身侧的贴身宫女,地位自然也是不一样。沈清如对她,也是带着笑意。 只怕是知晓了沈芙的容色,过来找沈芙麻烦了。她昨日的计谋,可谓是一箭双雕! “可是贵嫔娘娘有什么吩咐?” 碧荷稍稍扬了扬下巴,不得不说这位沈容华也是讨人喜爱。 难怪陛下又重新恩宠上了。 这半年来,万岁爷来长秋宫的次数屈指可数,可自打琼州夜宴之后,万岁爷这是第二次留宿长秋宫了。 这不,祥贵嫔又动了心思去折磨人。 碧荷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托盘,再抬起头对上沈清如满是期待的双眼。 目光透着同情:“祥贵嫔说这几日喉咙不舒坦,想吃小主做的刺梨糕,还劳烦沈容华亲自做了送来。” 第12章 扇巴掌 沈清如刚晋升容华的喜悦刷的一下便从脸颊消失的干干净净。 她才刚晋升容华……祥贵嫔就如此打她的脸。 刺梨并非什么好东西,说到底不过是乡野间最常见的野果。 果子极小,且浑身带刺,滋味酸涩,并不见得有多好。且因生长在野地里,在这后宫里是无人肯碰的,就算是掉在地上也是少有人会多看一眼。 但刺梨却有一点儿好处,就是对咽喉有奇效。 主位住着的那位祥贵嫔,生来就有一把好嗓子。万岁爷哪怕是不宠爱她,有时也会传她入乾清宫唱唱曲儿。 沈清如知晓祥贵嫔对嗓子的看重,为了讨好祥贵嫔,时常去寻刺梨亲手摘下来熬成刺梨膏。 那年整整一个夏天,沈清如日日天不亮就去寻刺梨,回来后再亲手熬成甜膏送去。接连几个月手指都皮了,这才让祥贵嫔渐渐对她放下了戒心。 当年她不过是刚入宫尚且毫无依靠的新人。 如今五年过去,她都已经是正经的容华小主了。祥贵嫔却依旧是如此,仗着自己一宫主位的身份,只要稍不顺心就用这个法子。 明面上是让她做刺梨膏,背地里还不是暗暗的对她加以折磨? 每去一回,她的手便要被刺得鲜血淋漓,起码将养上小半个月才能好。 不然以她的容色,又怎么会五年了才是如今的位分! 沈清如掐了掐掌心,一想到刺梨上的那些尖刺,腹上就传来一阵酥疼。 她不懂分明是沈芙的缘故,祥贵嫔怎么责罚起她来: “我身子稍有不适,前段时日给贵嫔娘娘做得还剩一些,待会儿我亲自送去给贵嫔娘娘可好?” 刺梨膏看似不起眼,但对养护嗓子却有奇效,祥贵嫔一来是为了折辱她,二来也是真的为了调养自己那一把好嗓。 祥贵嫔生的不过普通,唯独嗓音还算是过的去。听闻自幼伺候的嬷嬷是江南人士,祥贵嫔故而学的一口江南小调。 万岁爷倒是显得十分喜爱,闲来无事的时候也喜欢叫祥贵嫔去乾清宫坐坐。 故而,祥贵嫔对自己这一把好嗓极为在意。 沈清如在祥贵嫔眼皮子底下住着,这些东西自然是要时常备着的。 只是昨晚万岁爷来长秋宫却没去看她,沈清如便猜想到她会使小性子。 但没想到,她这脾气居然不是对着沈芙,反而是对着自己起来。 沈清如看向碧荷,对方却是摇了摇头。 “娘娘千金贵体,之前做的哪里还能入口?若是吃出了事可如何是好?” “小主您还是重新做吧。”碧荷走上前:“娘娘说了,容华小主的手艺好,还请小主亲自动手。” 碧荷是做惯了这样的事的,面上带着笑意:“将这个汤盅全部装满,天黑之前送到长秋宫来。” 沈清如低头瞥了眼碧荷的手心,眉心下意识地飞速皱起。 红漆托盘上放着个青花瓷的汤盅,足足有成人巴掌那么大。若是想用熬好的刺梨膏将这里面给填满,只怕是从白日摘到晚上都不够。 更别说,分出时间来熬制刺梨膏了。 “沈小主?”碧荷见沈清如没反应,轻笑着上前将手中的托盘送了上去:“那就劳烦沈小主辛苦了。” 碧荷前脚刚走,后脚沈清如就失手掀翻了茶盏:“她算是什么东西!” 这么折辱人! 逢春捧着那托盘站在一侧,瞧见小主这模样,脸色微微一变。 她赶忙指挥着宫女们将地上收拾好,这才走到沈清如身边:“小主,此时还不是发脾气的时候啊。” 祥贵嫔固然可恨,可谁让她有一个好家世,有个嫡亲的好姐姐。 哪怕是死之前都拼命生下了三皇子,整个后宫敢得罪她的妃嫔可谓是少之又少。 沈清如并非不是不懂这些,只是心中觉得委屈至极:“若是我有个好家世的话,何必要受这些屈辱?” 家世对于她而言到底是个痛。 说她是以沈家女的身份进来的,且极少有人知晓她并非亲生。可她心中明白养女到底还是养女,沈家就算是有人脉也不会全心帮她。 再且说,沈家到底是文官,声望颇高,但却不是多有实权。 后宫中高官显贵的女子实在是太多,沈清如入宫后处处都要低人一等,受尽了别人的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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