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嘴角抽搐了一下,萧缭?被风眠洲丢在泉城之后,被迫跟着风笑廉走陆路回盛京的萧缭,见鬼了,他怎么会在小孤山的寺庙? 萧缭兴奋地一把推开门,絮絮叨叨地笑道:“哈哈,难怪我说今夜怎么都睡不着,原来是你要来,来来来,我正好在厨房里烤红薯,你有口福了。” “小明歌,你都不知道自从跟你分开,回到盛京之后我有多惨!” 片刻之后,明歌终于知道为何萧缭会在小孤山上,萧缭和风笑廉比他们早八天回到盛京,萧缭人未到,那些光辉事迹早就传回了盛京,直接被他老子派人拎到了小孤山上面壁思过,不仅打的半死,还不准他回盛京。 明歌随他进了后院厢房,那小和尚见他们是认识的,不再疑心她是山里的精怪,跑回去睡觉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 两根香甜软糯的红薯下肚,萧缭终于想起来问正事。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风眠洲呢?你不是跟风眠洲、谢景焕一起入京的吗?我听说你这一路很是轰轰烈烈,在清河郡竟然还险些被谢书劫杀?小明歌,你知道我有多后悔没有追上你们的船吗? 风眠洲属实不是东西,竟然偷偷将我丢下了。” 明歌笑吟吟地听他骂着风眠洲,骂谢书,最后骂他老子,轻咳 了一声,再听他骂下去,她今晚什么都别干了。 “风眠洲他们都在山脚下的驿馆,我自己一个人偷偷跑上来玩的,驿馆里太无聊了,还是山上有趣,不然我怎么能吃到这么甜的红薯。” 萧缭半点不疑心,泪眼汪汪:“小月牙,你来盛京真是太好了,以后闯祸,啊呸,玩耍终于有伴了,求抱大腿!” 明歌闯祸的本事那叫一流,关键不论她闯什么样的祸,都有收拾的本事,何况还有风眠洲给她兜底,萧缭险些泪奔,他的大腿来了,他在盛京城内终于有靠山了!呜呜呜! 明歌豪气冲天地说道:“放心,以后我罩着你!不过你爹为什么要把你丢来小孤山呀?这寺庙里还住着别人吗?” 明歌说着看了看外面静谧的禅院,这间寺庙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后院有七八间禅房,她这一路走来轰轰烈烈,阿娘必是知晓她的行踪的。 她要等的人很有可能已经在这寺庙内了。 萧缭:“他有病呗。” 萧家主是真的有病,已经在这小孤山上养病养了半个月了,萧缭连盛京萧府的门都没摸到,就过来挨打了。 这间寺庙除了萧家父子,还住了一个游医、一个道士。除此,就没有其他人了。 * 山上温度低,冷的犹如冰窖。 明歌坐在烤炉边烤着火,看着外面屋檐下结满的冰棱,一根根乳白色,犹如竹笋。 她哈出一口气,滴水成冰的季节,这北方真是该死的冷呀,早知道就在南阳郡过冬,开春再北上了。 她搓着手,对萧缭说道:“这寺庙里太冷了,我等会就要下山了。” 萧缭呆滞:“下什么山?你就在山上住一夜,这冰天雪地的,你若是下山,我肯定要送你,偏我被我老子打的半死,这屁股还没好利索呢。” “明歌,你先等等,我去问问主持,能不能留女客留宿。” 萧缭说着,捂着腰,一拐一拐地去找主持。 明歌眼眸微深,一时之间猜不到他出现在这里是不是巧合,若不是巧合,萧家五郎藏的也太深了点,以她对他的看法,萧缭就算有这个心机,也不可能会猜到她的身份,从南阳郡就开始布局。 明歌垂眸,提起灯笼,在寺庙后院走了一圈,将灯笼挂在树梢上,留下大月国的记号,然后原路返回。 明歌刚回来,就见萧缭去而复返,苦着一张脸说道:“主持说,寺庙不留女客。我还是送你回去吧,若是被风眠洲发现你大半夜地跑出来玩耍,怕是要打掉我另外半条命。” 明歌本就是来挂灯笼的,不想偷偷摸摸,这才敲门进来讨热茶喝,见状笑盈盈地搓了搓手:“那我回去了,这山上太冷了,你爹为何要在这寺庙内养伤?我听说盛京郊外有不少的温泉庄子,这般受罪,这病能养好吗?” 萧缭呆了呆,拍着脑袋说道:“是呀,所以我说我老子有病,还病的不轻,不管了,我送你下山,过两日,你可一定要将拜帖送到我家,最好以风家少家主的名义送过去,不然我爹是绝对不会让我回盛京的,说我给他丢脸。” 明歌点头:“行了,我自己下山,我让风眠洲过来接我,你伤还没好,若是滚下山去,我上哪里找你。” 明歌摆手,径自下山去。 萧缭伤没好全,眼巴巴地蹲在寺庙门口,喊道:“你可一定要记得送拜帖去我家,我这条命就全系在你身上了。” 明歌遥遥摆手,感觉到身后有暗卫护送,也没有在意,大月国山高水远,云雾天宫也不是一般人能找得到的,就算萧家人觉得她形迹可疑,也找不到证据。 下山的路比上山的要好些,只是台阶太多,加上结了冰,她专门挑着有积雪的地方走,免得摔倒,不过还是在台阶上结实地摔了一跤。 “小心。”低沉熟悉的声音。 明歌跌坐在雪地里,抬眼看去,只见风眠洲墨发如瀑,只用一顶玉冠简单挽起,青色锦衣外罩着黑色的大氅,一派清风和月的气派,有些着急地树影深处出来,然而呆立在原地。 果然是他! “你扶我起来。”明歌伸出被冻的通红的小手,控诉道,“你跟着我上山为何不喊我?若是扶着我走,我怎么会摔倒。” 理直气壮且振振有词。 风眠洲看着她气鼓鼓的小脸,伸手将她拉起来,拍了拍她身上的落雪,低声说道:“现在扶着你走。” 十分的任劳任怨,也没有问她为何上山。 明歌眼眸弯起来,说道:“就是台阶比较滑,雪地里还是很好走的。等这段台阶走完了,我就可以自己走了,你怎么会发现我上山的?” “子蛊很躁动。”风眠洲见她摔的不轻,弯下腰说道,“我背你下去,不然等我们走下去,天都要亮了。” 明歌看着他宽厚的肩膀,伸手搂住他的脖子,说道:“风眠洲,你对女娘都这样好吗?” 她又不是铁石心肠。 风眠洲稳稳地背起她下山,淡淡说道:“不是。你若是出事,我也会受到牵连。” 明歌将冰凉的小手贴着他的脖子,顽劣地笑道:“以后也不知道哪位女娘会好运地嫁给你。风眠洲,你改变了我对中洲人的看法,还有谷霁、谢景焕,都是很不错的人。” 风眠洲唇角微微扬起,也不搭话,只听着她说。 明歌:“你为何都不说话。” 风眠洲:“想听你说。” 明歌:“不会嫌弃我很啰嗦吗?” 风眠洲:“不会。” 明歌:“你可真是个木头人。” 风眠洲:“嗯。” 世人评价他多用“风雅”、“博学”、“佛儒道三修”等字眼,他以前在千人面前也能侃侃而谈,字字珠玑,唯独在她面前,木讷如木头人。 等到了驿馆,明歌已经趴在他背上睡着了。 风眠洲进了驿馆,越过目瞪口呆的值守护卫,小心翼翼地将明歌抱到了自己的房间。 明歌与林音儿同住,这个时间他不好去女娘的房间,驿馆房间紧张,只能住他这里。 他去跟二哥挤一挤。 风眠洲替她盖好被子,将屋内的炭盆烧的更旺一点,等她睡熟,走出房间。 “小孤山的寺庙上都有哪些人?” 风三飞快地现身,低声说道:“小孤山上目前住的是萧家家主和萧缭,一个江湖游医,一个跛脚道士,我已经派人去查游医和道士的生平履历,明日就有消息传来。” “郎君,可有不妥之处?” 风眠洲沉眸:“萧家家主萧笙?” “是,听说萧家主半个月前病了,大夫说要去寺庙清修,萧家大约觉得大相国寺人来人往过于喧闹,就选了小孤山上的这座无名寺庙。 萧缭回京之后直接就被萧家主喊到了小孤山上,打的半死。父子两都在养病。” 风眠洲点头,萧家家主萧笙,并未听说有什么过人的能力,萧家在盛京一众世家中马马虎虎排个中游,这还要得益于萧家将女儿送进宫当了个贵妃。 萧家子弟多纨绔,萧贵妃又生了一个幼子,萧家既不可能支持太子,也不能跟世家结盟,更没有能力扶持幼皇子登基,身份十分的尴尬,算是被边缘化的家族。 这样的家族,家主生病却来这天寒地冻的小孤山,怎么看都有问题! 原本风眠洲是懒得关注萧家的,但是明歌夜深人静的时候上了山,这件事情就与他有关了。 “派人盯住萧家,有任何的异动就来回禀。” “是。” 明歌一夜睡到天亮,被驿馆住客在院子里打水的声音吵醒。 她揉了揉眼睛,发现这不是她和林音儿的房间,床边炭盆里的火已经渐渐熄灭,屋内衣架上挂着的是男子的黑色大氅,桌案上放着笔墨纸砚和书籍。 是风眠洲的房间? 明歌轻手轻脚地爬起来,想起昨夜好似觉得他身上太暖和,犹如一个大火炉,趴在他背上就睡着了。 她脸颊微烫,呆呆坐了一会儿,然后起身偷偷摸摸回了自己的房间,房间内,林音儿睡得如同小香猪,明歌解下大氅,放到一边,就见窗户没有关好,窗台下挂着一盏新月灯,正是她昨夜在寺庙里点亮的那盏。 明歌眸光一深,取下灯笼,从灯芯里取出一张纸条来:“三日后,千金楼。” 明歌看着上面苍劲有力的字体,垂眸将字条烧掉,将灯笼放在一边,就见林音儿撩开帘帐,睡意朦胧地说道:“姐姐,你怎么起这么早?” 明歌淡淡一笑:“今日我们便能到盛京了。” “盛京?”林音儿陡然清醒过来,一个鲤鱼打滚从床上爬起来,兴奋道,“那我们快些梳洗,早点出发,早点到盛京!” 说话间只听见外面传来一片马蹄声,鲜衣怒马的护卫们齐刷刷地下马,气势威武地来接郎君回府。 “少家主回府……” “少家主回府……” 风家少家主回府的消息,从驿馆一路传到了盛京城内。 明歌坐在马车内,看着面前气势磅礴的盛京城,听着一声声振奋人心的迎接声,突然意识到,她是真的到了盛京,到了阿娘和长老们口中那一座浮华的不夜城。 第472章 温柔杀 马车直接驶进了盛京城内,一路朝着风家府邸驶去。 城外积雪皑皑,但是盛京城内,街道整洁,各坊市热闹非凡,街上的积雪都尽数被铲平,唯有屋檐上的积雪未化,屋檐下结着长长的冰棱。 “少家主回府——” “少家主回府——” 激动人心的声音一声比一声高。无数人出来观望,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整个盛京城都知晓风家少家主回来了。 昨日常年驻守在边城的晋国公府世子返回盛京,今日著“雅书”、风雅之名传遍九洲,簇拥者无数的风家少家主也回了盛都,这个新年,想必会无比热闹。 风家府邸前,也挤满了人,风家的人、附属在风家下面的小世家以及盛京城内各方势力派来打探消息的人险些将街道挤得水泄不通。 众人翘首以盼,终于看到车队浩浩荡荡地回来。 当前一人清俊峻拔,如茂林修竹,举手投足间都透着“风雅”二字,正是风家三郎君风眠洲。 风眠洲下马的第一件事就去扶明歌下马车。 众人呆滞了一下,只见马车内跳下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娘,五官端正,长得十分好看,心想这位难道就是貌比谢书的那位月娘子? 这女娘长得确实很水灵,皮肤嫩的能掐出水来,但是年纪小,犹如青涩的蜜桃,但是论美貌和气质,绝对不是妩媚妖娆的美人,更比不上谢书。 传言果然不能尽信,这都传成什么样子了。 就在众人暗暗摇头之际,只见那女娘冲着马车内兴奋地叫道:“姐姐,下来吧,我们到了。” 一双雪白如玉的玉手从马车内伸出来,众人只觉眼前天光大盛,那女娘出来,扶着风眠洲的手臂下车,小脸精致,杏眸波光潋滟,墨发如瀑布,美的竟然无法用言语形容。 只觉得周遭一切都有些黯然失色。 明歌弯眼笑道:“原来这就是盛京呀。” 果然气派。 风家府邸比崔家要气派古朴的多,一看就是百年望族。 风眠洲握住她纤细的手腕,带着她从正门回家,见母亲在众人的簇拥下泪眼汪汪地出来,连忙上前,扶住母亲,低声说道:“母亲,不孝子行止回来了。” 风家主母强忍着眼眶里的泪水,欣喜地哽咽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还以为她这孩子要永远埋骨在南疆之地,这半年来她日日以泪洗面,险些哭瞎眼睛,就算数月前得知他生还的消息,没有见到人都不敢放心。 此刻风夫人紧紧抓着风眠洲的手臂,险些落泪,直到看到明歌,这才擦了擦眼角,微笑道:“你就是月牙儿?眠洲之前在信里特意提到你,来来来,快随我入府,我一早就叫人给你准备了盛京的各色茶点,这么冷的天,你又是南方来的,可千万别冻坏了。” 风夫人一脸的喜悦,看明歌的眼神犹如看着自己未来的儿媳妇,见她生的美貌灵动,而且笑眼弯弯的,想到小儿子这次大难不死,竟然还带了心仪的女娘回来,简直是双喜临门。 明歌弯眼:“多谢夫人,夫人怎么知道我的小名?我只有不闯祸的时候,我阿娘才会喊我月牙儿,若是闯祸,她一般都是直接喊我明歌!” 风夫人:“女孩子活泼一点的好,你阿娘一定很疼爱你吧。” 风家主母是一个十分温柔内秀的女子,说话轻轻柔柔,没有半点主母的威严,周身都是被夫君和儿郎宠出来的娇弱,气质和她阿娘有些相似。 明歌对她莫名生出了一丝亲近之意。 她并不擅长处理复杂的人际关系,从小到大信奉的都是以拳头服人,谁若是不服她,那她就打到他服为止,若是她被欺负了,她就回去喊阿娘和长老们,总之,她是个不吃亏的性子。 她时常想,正因为阿娘过于温柔,所以她才会养成这样霸道且野蛮的性格,因为要保护她的美人阿娘呀! 为此明歌时常洋洋得意,结果今日看到风家主母是这样温柔的一个人,顿时感叹,果然男人都是喜欢温柔的女娘,譬如她阿娘,譬如风家主母。 风眠洲这沉静如水的性子,沉闷中带了一丝温柔,都是随了他阿娘吧。 一行人入府,又是一阵人仰马翻的忙碌。 被忽视的风家二郎风温锦默默地擦了一把辛酸泪,见林家小女娘和林泽被挤到了一边抠脚,内心终于平衡了一点。 风夫人亲自送明歌到了府上的西院,将她安置好,这才离开。 明歌一路行来,大致看清了风家的布局,标准的四方合院的布局,中间是精工巧匠掏出来的人工湖,所有的院子都是沿湖而建,一年四季风景各不同,此时是冬季,她所住的院子在西院,湖边和院子里种满了梅花,和海棠花。 此时天气寒冷,海棠花还未开,只有满院子的梅花香气扑鼻。 地龙温度烧的刚刚好,不冷不热,犹如四五月最温暖的暮春时节,屋内一应陈设都十分的讲究,和谢、崔两氏的财大气粗,林府的江南园林风格不同,风家的宅子透出一个“雅”字,陈设家具大多古朴贵重,透出真正的贵气。 明歌自小就在云雾天宫长大,见过的宝物也不少,一眼就看出来,风家雅间的桌椅都是用的上好的黑檀木,檐下随便一只宫灯用的都是上好的绸缎,真正的富贵迷人眼。 “姐姐,原来我们住隔壁,这样子就方便我们串门子了。”林音儿从隔壁兴奋地跑过来,叽叽喳喳如同小云雀,“我可太喜欢盛京,太喜欢风府了,风家给我安排了一间这么大的房间,比我的闺房还要好看,不愧是富可敌国的家族。” 最高兴的是,她和明歌姐姐一人拥有一间大房间,之前在崔家,崔家真是小气,竟然让她和明歌姐两人挤一间房间。 林音儿进屋,见明歌所住的这间跟她那间一样大,但是布局陈设要用心十倍,左边窗户临湖,湖上云雾缭绕,满树都是雾凇,犹如仙境,右边窗户对着满园的红梅,又仿佛从仙境到了人间,这窗外的景致,果然是用心选的。 “风家竟然还为你准备了新的衣裳和狐裘大氅。还有首饰和一应的胭脂……”林音儿声音陡然拔高了一个度,倒吸一口凉气,“这妆奁内的首饰好漂亮。” 先不说衣架上撑着的雪白狐裘大氅,颜色美、款式仙,内里用的丝绸还是价值连城的云烟丝,明歌梳妆台上摆的钗环珠玉,珠光宝气,一看就是价值连城的宝物,没准是风家主母从私库里取出来的。 林音儿咂舌道:“姐姐,风家是拿你当未来儿媳妇看的吧?” 明歌这才注意到妆奁里的首饰,先前只顾着看外面的雾凇,没有想到冰湖雾凇,满院子积雪,还有冰霜红梅是这样的好看,屋内有地龙,烧的暖洋洋的,完全不冷。 明歌摸着瘪瘪的钱袋,感叹道:“嫉妒使我面目全非。” 林音儿笑道:“姐姐,你若是嫁给了风眠洲,日后这些都是你的!” 明歌苦恼道:“有没有可能,我家就我一根独苗,我是断然不能出嫁的,对方只能入赘。风眠洲若是入赘我家,这泼天的富贵也与我无缘了,他反而要过清贫的日子。 春天可能要上山挖野菜,夏天晚上要陪我去水潭里钓鱼,秋日里要与我一起去放牛,冬日里还要愁着第二年的粮食……” 林音儿捂着肚子,笑的眼泪都蹦了出来:“不行了,明歌姐,你太有趣了,这简直是神仙日子呀,放心吧,风郎君若是入赘,定然会带嫁妆的,保你三代无忧。” 明歌笑眯眯道:“这么说,我就要好好考虑一下了。” 两人说笑打闹间,只见风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女娘,郎君请您前去一叙。” 明歌惊讶地出来,见风三神情比往日凝重,眉头紧锁,想着这才刚回到风家,风眠洲跟自己爹娘应该是要彻夜长谈的,最不济还要处理堆积如山的家族事务,怎么会抽时间见她? “很重要?” 风三点头,看了一眼屋内的林音儿,没说话。 明歌取了外出的大氅,两人沿着长廊往东院走去,一路上不见奴仆丫鬟,唯有隐在暗处的暗卫,到了东院,暗卫人数陡然增加了三倍。 明歌微微眯眼,问道:“这是谁的住处?” 风三恭敬地说道:“东院是家主的住处,郎君们住在北院。” 风家家主风晋? 明歌心沉了一下,随着风三进了院子,只见风眠洲站在廊下,俯身与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说话,那老者看见她,眼睛一亮,兴奋道:“小眠洲,你就是你喜欢的女娘?你小子眼光不错呀。” 明歌一个踉跄,险些踩到了大氅,平地摔倒,廊下风眠洲也很是沉默。 “药神医,这位是月明歌,明歌,他是为我父亲解毒续命的神医,药先生。” 明歌上前,笑道:“见过老先生,老先生的姓氏很是少见。” 药老嘿嘿一笑,挠了挠脑袋,药神医是九洲人对他的尊称,他本名不姓药,但是这些年以身试药把脑子吃坏了,很多事情都记得不太清楚,所以也就一直以药老自称。 “我本名不姓药,姓什么我给忘了,小娘子,你自己这个姓氏比我的还要少见,我好像以前在古籍上见过,有什么家族就是姓月,古籍上怎么说来着。” 药老说着就去一边琢磨了。 明歌眨了眨眼睛,低声问道:“他脑子不太好呀?你不怕他给你父亲把脑子治傻了?” 风眠洲见她大眼睛忽闪忽闪,古灵精怪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柔情,低哑说道:“药老的医术在中洲首屈一指,都是随心情给人治病,有个活人不医的名号,我能请动他来,还是拿好酒和堆山码海的珍奇药材骗来的。 我父亲中的毒十分的歹毒,现在全靠药老续命。” 风眠洲说着眉眼沉了沉,言语中满是忧心和悲伤。 明歌点头:“可惜我不是很懂医术,我的医术都是跟三长老学的,给小兔子治病还可以,解毒确是万万不能的。” 她阿娘医术很好,但是阿娘如今并不出山门,大月国也不准外人进来,看样子还得靠这位脑子不太好的药老。 至于她的血液,明歌垂眸,那样歹毒的毒,要拿血藤叶、南珠子、鸦羽白等绝世草药来救,只怕她的血液也没有用。 “我想起来了。”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药老陡然一拍头,兴奋地叫道,“这药方就是在那本古籍上看到的,小娘子,你这个姓氏很是不简单啊。” “药方?”风眠洲脸色微变,“药老,您的意思是,救治我父亲的药方跟月氏有关?” 药老脑袋点的犹如拨浪鼓:“没错,我早就与你说过,这药方出自古籍,我没有十分的把握,那些药材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奇药,我原本是想给你们留一点希望,谁能想到你竟然只花了半年时间,就将药材上的药都收集的七七八八,还找到了鸦羽白和南珠子。 小眠洲,你们风氏很是可怕呀。” 风眠洲握紧拳头,看了一眼明歌,眸光深浓犹如化不开的墨汁,那些话冲到了嘴边却无法问出口。 明歌皱起漂亮的眉尖,问道:“药老,这药方既然是出自古籍,那毒应该也有所记载,这毒与我月氏有关吗?叫什么名字?” 大月国虽然避世隐居,但是每一代都有卓越的族人闯过山门,下山历练,只是历练结束之后,会有暗卫掩去他们所有的痕迹。 若是这毒是由大月国流传出来的,那问题就复杂了。 药老先是一呆,随即兴奋说道:“小娘子,你也太聪明了,这毒和药方原来是一个出处,旁的我都记不清了,不要这毒有个很特别的名字,叫做温柔杀,对,就叫温柔杀。” 风眠洲浑身紧绷,屏住呼吸看向明歌。 明歌心微沉,她对毒和医术都不感兴趣,藏书阁内,只读了入门的医术,阿娘也没有强迫她学。若是这毒和药方都跟大月国有关,就坏了。 她看向药老:“你再想想,当初给你医书是什么人,还有那本医术在哪里?” 药老愁眉苦脸地去一边苦思冥想。 明歌抬眼看向风眠洲,低声说道:“我医术不算好,之前给谷霁治疗哮喘的偏方是看三长老给山下村民用过。 天婆子在我们南疆瘴气深处随处可见,算不上多珍贵。 若是你父亲中的毒跟月氏有关,这件事情我一定调查到底。你先容我写信给我阿娘,问问清楚。” 风眠洲还是第一次见她这般正经地说了这么多,见她这一路走来,睫毛上结了一层冰霜,忍不住伸手想化开那冰霜。 他低头,低哑说道:“好,我信你。” 这些日日夜夜的相伴,他知晓她的为人,知晓她是个善良且可爱的女娘。 风眠洲眸底风云聚集,许久哑声说道:“对不起,明歌。” 他本希望她没心没肺地游玩中洲,了却心愿,却不想将她牵连进了世家的恩怨中。 明歌错愕,随即弯眼笑道:“你的歉意可以折算成银子吗?” 她伸出两只雪白如玉的小手,两眼巴巴地看着他,嘤嘤嘤,好穷好穷。说好的到了盛京就给她两袋子珠玉呢? 风眠洲扶额,无奈地说道:“没忘,今晚就让风三将你的珠玉送到你房间。” 明歌欢喜地说道:“多谢小老板!” 风眠洲唇角微微上扬,不是,他很小吗?他一点都不小。 第473章 云雾天宫 檐下药罐里的药很快就熬好,散发出浓浓的药味。 风眠洲取了药,带着明歌进了家主所住的东院。 屋内风夫人和风笑廉、风温锦都在,风夫人坐在床边,眼圈红红的,两位郎君站在旁边劝慰着。 三人见风眠洲竟然带明歌来见自己病重的父亲,顿时微惊,意识到老三这一回是真的彻底栽在了这女娘手里。 第一世家的家主是何等身份,就算是族中的族老想见,也不是想见就能见的,何况家主病重的消息还在重重封锁中,一旦泄露直接会影响到九洲的格局。 老三对她确实非常信任。 风眠洲将药端进来,低声说道:“母亲,此次我去南疆寻的奇药就是明歌给的。” 风夫人感激地站起身来,上前拉住明歌的手,温柔说道:“眠洲这孩子一向不多话,我只知道你给了他鸦羽白,不知道他在南疆的遭遇,好孩子,能不能与我说说这些事情。他可给你添麻烦了?” 明歌:“夫人说笑了,这一路都是风郎君在照顾我。” 至于鸦羽白的事情,她绝口不提,风家人也隐隐知晓她来历怕是不简单,不然怎么能拿出鸦羽白这样的奇珍药材? 如今家主病重,风家受了她这样的恩情,老三跟晋国公府的亲事怕是不成了。 看来得私底下跟老三好好聊一聊,若是娶月娘子,得早日准备聘礼,前去南疆正式拜访,准备一应的事情。 风夫人微笑地说道:“这是他应该做的,从小眠洲就喜欢保护弱小和女娘,若是这点都做不到,我也白教导了他这些年。” 风温锦见母亲与她说话,是半点话都套不出来,还要被她带着走,顿时笑道:“月娘子,三弟只说你来盛京游玩,不知道要待多久,家住何方,风家想正式去拜谢令堂大人。” 风家母子三人齐刷刷地看向明歌,按捺住内心的好奇,实在是老三就是个闷葫芦,平时什么心里话都不吐出来,关于月明歌的来历,他们至今不知晓。 明歌弯眼笑道:“我家住在南阳郡附近的山林内,族人世代隐居,并不常出来,这药材是我在山里无意中挖的,不用拜谢,况且风眠洲答应带我游玩一年,就当做是药材钱了。” 言下之意,是钱货两讫的事情,并无恩情在其中。 风家母子三人愣住,怎么听着好像是老三单相思? 风温锦心思活络,笑道:“原是要游玩一年,女娘放心住在风家,缺什么直接找府中管家就好。诸事都有三弟在,老三,你说句话。” 风温锦朝着风眠洲使了个眼色,这样木讷内敛,怎么能娶到姑娘家?以他这一路的观察来看,月明歌生了七巧玲珑心,聪明活泼,来历神秘,而且爱慕者无数。 城府极深的秋慕白破天荒地与他们同行,谢小郎君巴巴地从泉城赶来救人,还有在清河郡等月明歌的昭和太子,以及对月明歌言听计从的林家兄妹,这女娘若是想在盛京干一番大事,那分分钟就能闻名盛京。 风眠洲心有些沉,垂眸说道:“母亲,两位兄长,她的恩情我来还就好。你们只当她是来风家做客的普通女娘,不然她住的不自在,只怕会寻个理由出去住。” 兄长和母亲的意思,他懂。 但是明歌来自避世隐居的大月国,又是未来的国主,注定是无法长留盛京的,她若是留在盛京,与祖训相悖。 他无法强留她,也无法表露心迹。 风夫人温柔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只当你是我娘家来的女娘,明歌,你就当是自己家,我们就不与你客套了。” 明歌很是松了一口气,笑道:“好呀好呀,我来自乡野之地,没有见过什么世面,若是在盛京闹出什么笑话,还请夫人多多包涵。” 风家人见那层窗户纸始终捅不破,这女娘对风眠洲似乎并没有情根深种,暗暗叹息,算了,来日方长。 自古成一门亲事,总是不容易的。 * 从东院回来,明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握着紫毫笔,对于家书有些无从下手。 那个脑子不太好的神医,既然能记得古籍上的剧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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