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不知何时被自己握得鲜血淋漓的手掌,顿了一下才开口:“医师说越公子的伤无事。” 薛琅轻飘飘地“哦”了一声,他像是刚注意到自己手心的伤口般,抬起手放在月光下打量了一会儿。他自言自语般喃喃开口:“喜爱他,也想留在他身边,自然该有这些容人之量。”薛琅顿了一下,“常菁,你说是么?” 常菁张了一下口,最终还是闭住了。 没有听见常菁的回答,薛琅似乎也并未放在心上。他放下手,一甩衣袖走了出去:“去看看越华清。温书喜欢他,不能叫他现在便死了。” 常菁跟在薛琅身后,他低声汇报着:“那位公子是金陵越氏的人,直系中没有这个人……应当是旁支。医师摸过骨头,此人常年习武,身上多暗伤,很像是刺客之流。” 薛琅像是在听,又像是出神,半晌才应了一声:“嗯。”他忽然想到点什么,“你买来的拓栾有几分像他,是你有意找来的?” 常菁顿了一下:“碰巧。” 薛琅不再过问了,他转而问起另一件事:“三娘那边如何?” 常菁压低了声音:“三小姐往日里同武氏鸿案相庄、琴瑟调和,此刻又怀有身孕,无人怀疑是三小姐毒杀武氏。且武氏旧部骤然失主,都愿意跟随小姐归薛。” 薛琅淡淡道:“那便好。” 圆月半斜,薛琅也走到了为越华清准备的院落前。他推开门进去,被常菁引着走到了屋前。 越往内走,便越能闻见屋中若有若无的血腥气。薛琅走进去抬眼对上了被压着跪在地上、脸色冷硬的越华清,他淡淡看了一眼一边的老医师:“怎么,不是说伤得不重?” 老医师随意点了点越华清的胸口:“一箭当胸穿过,不过此人命大,胸肺异位,后又碰到了医术不错的医师,这才保下一命。” 薛琅走近了在越华清面前半弯下腰,视线轻轻扫过越华清胸口衣襟处晕开的血痕:“怎么,越公子不满我薛氏的待客之道?” 越华清眉间皱了一下,他脸上因伤失了血色,语气也冷冷的:“温书呢?” 薛琅看了越华清一会儿,忽然缓缓弯起唇恶意地笑了。他生得极俊雅,此刻却有几分让人骨寒的鬼魅之色:“赤伶、拓栾,我替温书新买了两个伺候的人。他很喜欢。” 越华清面上神情一瞬间凝住了,片刻后他才像是突然明白了薛琅话语中的意思,脸色变得死一般难看。他被人用布巾捆着双手束缚在身后,此刻居然突然挣脱了压着自己的人暴起向前遏住薛琅的脖颈将人用力扑在了地上:“你!” 常菁立即向前要将越华清抓开,但薛琅咳嗽着伸出手止住了他。 薛琅像是在笑,只是他喉咙中的笑意被咳嗽声弄得断断续续的:“你生气?”他伸手抓住了越华清的手腕,面上笑意渐渐敛住了,露出了眼眸之下的阴狠,“我亲手养大的、眼珠子一样的亲弟弟,被你这样肮脏龌龊、阴沟里的秽物碰了,我该杀了你。” 越华清竭力控制住了自己发抖的手指,他一双眼几乎要滴出血来:“是你逼他、是你逼他,是不是?” 薛琅冷漠地看着越华清:“松手。” 越华清闭眼急促地喘息了几下,他用力甩开手站起了身,扶住椅子稳住了自己的身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失血,他忽然觉得身上有些冷,也有些头晕目眩。越华清用左手用力按住发抖的右手,他抬起眼用一双黑沉沉的眼瞳直直盯着薛琅:“你要杀我?” 薛琅捂了一下被越华清遏出青痕的脖颈,他半垂着眼:“看你的选择。你可以留下来,不过要同那两个买来的男娼一样挑断手脚筋脉。”薛琅顿了一下抬起眼对上越华清的视线,他轻飘飘笑了,“你怎么选?” 越华清有一瞬间心中起了杀意,但他对上了薛琅这张与薛温书隐约有几分相似的脸,不得不硬生生压住了心中的怒气:“我是姓越没错,但我已经发誓不会再去插手金陵越氏的事情,更不会伤害温书。” 薛琅嗤笑了一声:“越公子,口说无凭。”他微凉的视线停在越华清木槿芙蓉般清清冷冷的一张脸上,略略思索后忽然开口,“还有一个选择,越公子,你想选吗?” 越华清的眉间抽动了一下,他隐忍道:“什么选择?” 薛琅侧过身看了一眼常菁,淡淡吩咐道:“去取黥面针与青墨来。” 66 66 第二日薛温书醒来时,赤伶和拓栾已经跪在床边候着他了。薛温书连忙从床上爬起来,他一手扶一个,急急忙忙道:“不用跪的、不用跪的,地上硬,跪了膝盖疼。”薛温书抬眼看见不远处立着的常菁,他声音小了一点,小心翼翼开口道,“常菁,你怎么在这里?哥哥呢?” 常菁低着头:“大公子有事出门了。” 薛温书松了一口气,他对常菁道:“那你也出去吧,不用在这里。” 常菁抬起眼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赤伶和拓栾,而后他又恭敬地低下头:“是。我去叫人送膳食过来。” 等常菁的身影不见了,薛温书才重重松了一口气,他转过脸又看见跪在地上的赤伶和拓栾:“快起来吧,没人会看见的。” 拓栾先从地上起身:“奴服侍公子洗漱。” 这之后赤伶才跟着起身站在了薛温书床边,预备替薛温书穿衣。 薛温书有些别捏地被服侍着盥漱穿衣,他看着低眉垂眼站在自己身边的两人很是不自在。薛温书小声地道歉:“实在对不住,我哥哥他……”薛温书说了一半忽然唉声叹气起来,他捏着自己的手指头,愁得眉头都皱了起来,“这可如何是好啊。” 薛温书昨日急着想见越华清,此刻他反倒因为做了错事不敢去见越华清了。他抬眼看见拓栾那张同越华清有几分相似的脸,更是心中发愁。 薛温书的视线在赤伶和拓栾之间逡巡着,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一般轻声“啊”了一声。他拉着两人的袖子将人拉近了:“来来来,我有事想同你们商量。”薛温书压低了声音,“我替你们把身契偷来,再给你们些银钱,你们愿意悄悄离开吗?只要跑出了城,哥哥便不能拿你们怎么样了。” 赤伶眉间微微动了一下没有说话。拓栾抬起了眼看向了薛温书,他声音轻轻的:“公子能拿到我们二人的身契吗?” 薛温书迟疑了一下才点头:“应当是收在常菁那里,我可以悄悄问他要来……实在不行,我也可以去偷来。”他从床上坐起来,几步走到柜子边翻找起来,最后摸出一个大木匣翻开了,“你们来看看,你们要什么?都可以拿。” 赤伶抬眼望过去,看见了红木匣中堆得满满当当的金银珠宝,他眼眸微微闪烁了一下,侧过脸看了一眼拓栾。但拓栾隐晦地对着他摇了摇头:这些珠宝首饰太贵重,反倒不如银钱方便。只怕上面还加了私印,更难销赃。 薛氏的大公子阴狠鬼魅,小公子却天真蠢笨、心善好骗。拓栾走过去,他温和地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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