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他忙低下头,自己这段时间一定是忙昏头了。 申珏没去管冯庆宝在想什么,他低眉顺眼进了殿内。 一进殿内,申珏就发现不对劲之处。 因为他听到衣服的摩擦声,暧昧的声音,以及慕容修那微弱的声音。 像是从紧贴的唇瓣中发出的声音。 申珏猜到了眼前正在上演什么,他有些想笑。 他当鬼魂的那些年,不知看了多少慕容修和摄政王二人的恩爱戏码。 他敛去眼底的笑意,直接跪在了地上。申珏实在不想看,所以只好勾着脑袋,若是可以,他还想捂住自己的耳朵。这等污秽事,他为何要看,要听? 慕容修瞥到申珏那小小身影,眼角都被气得发红,他全力挣扎,可怎么都挣不开摄政王的桎梏。他气得浑身发抖,却半个字都吐不出。而摄政王把身下的美人肆意地欺辱了一番后,才抬起头,他伸手抹去慕容修唇上的水光,餍足地把人抱到腿上。 慕容修咬着牙,浑身止不住发抖。他闭了闭眼,便将目光放在跪在地上的申珏身上。 他一定是看见了。 摄政王默不作声地欣赏了一番怀里的美人,见美人对那只灰老鼠动了杀意,勾了下唇角。 为帝王者,被一个奴才看见这番受辱的样子,可真是奇耻大辱啊。 摄政王越想越开心,甚至开口道:“申珏,你爬过来。” 申珏眨了下眼,便听话地爬了过去,只是爬过去的时候,他心神有些飘远。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师兄,师兄跟他一同在赤炎老祖门下修炼,师兄最爱干的事情就是变成凡人,去谈那些情情爱爱。那时候他很不能理解,世间之情爱不过是骗人的东西,为何师兄要如此痴迷。 师兄那时候摇着扇子,笑着说:“呆珏,你这就不懂了吧,谈情说爱才是世上最有趣的事,你别老修炼,也看看外面。” 申珏冷哼了一声,提着剑走了。 他原来不懂情.爱,现在也不懂。 人为何要爱? 说着爱,其实都不过是满足自己的欲.望罢了。 明明是贪慕对方,却要打着爱的旗帜,最后占有对方。 若不能占有,便装成受伤的样子,真是可笑。 那人又不是求着你去爱,不接受你的爱,你又有什么理由去伤心,伤心不过是因为自己的欲.望无法被满足。 申珏已经爬到了摄政王和慕容修的跟前,他还是听到摄政王的声音才堪堪回过神。 “这只灰老鼠就是上次闯进来的那只吧?”摄政王轻声道,手还在慕容修的腰身处抚摸。 慕容修面色铁青,不吭声。 摄政王也没想要慕容修回答,他目光转到申珏身上。 怎么看,这只脏兮兮的老鼠都不配呆在他养的孔雀身边。 “你抬起头来。”摄政王对申珏说。 申珏顿了下,才抬起头。 摄政王看清申珏的脸时,就皱了下眉。 申珏脸上的伤还没好全,现在近距离一看,伤势更显,整张脸看起来更丑了。 “啧,真丑。”摄政王嫌弃地道。 申珏闻言,却没有垂下眼,而是担忧地看向了慕容修。 慕容修发现了申珏在看他,恼怒地扭开了脸,唇更是抿得紧紧的。 摄政王发现申珏居然还敢看着慕容修,不由觉得有些好笑,他松开了慕容修,弯下腰,看着跪在地上的申珏,“你可知道他是什么人,你是什么人?” 申珏对上摄政王的眼神,平静地说:“陛下是天子,而我是伺候天子的奴才。” 摄政王点点头,“对。”他顿了顿,“那我现在要宠幸你的天子,你可要在旁好好伺候。” 干掉那个皇帝(7) 此话一出,慕容修直接露出了骇然的表情。 他惊恐地看着摄政王,似乎在辨认他是否在开玩笑。 申珏也愣了下,那瞬间他都忘了掩饰情绪,有些呆呆地看着摄政王。摄政王是三个人中最怡然的,他唇角挂着淡笑,正看着申珏。 还好申珏只是发了一会愣,回过神的他轻轻吸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做出其他反应,摄政王已经站起来一把把慕容修拦腰抱起。他抱着人直接往内殿走,不顾慕容修的挣扎,他一边往里面走,还不忘吩咐申珏,“进来。” 慕容修脸色骤然变得苍白,他从摄政王的臂弯间看向了申珏,眼神里有杀意,怒意,还有无法言喻的羞耻。他前几日不小心欺负了申珏,如今就变成他当着申珏的面被人肆意侮辱。 可他是当今天子。 但世上哪有这样的天子? 慕容修看到申珏爬起来的时候,眼神变得更加凌厉,如果今夜他被……他一定会杀了申珏灭口。慕容修身体无法控制般地轻颤了起来,他咬着牙,拼命忍着心中的悲愤。 摄政王看了下怀里的美人,脸上的笑意更深,他缓步走进内殿,再将怀里的美人摁在了龙榻上。 这世上还有比把一国之君压倒在床,更让人感到血脉偾张的吗? 不过哪怕是在这个时刻,摄政王还不忘分点神给外面的那只灰老鼠。 他扭过头,见人迟迟没进来,眼神不由冷了几分。而慕容修被摁倒在床,心神不由更为慌乱,挣扎得更厉害。摄政王发现之后,便干脆取下慕容修身上的腰带,将对方的双手绑在了床栏上。 慕容修被这样一绑,眼睛都红了。 摄政王见状,安抚性地在慕容修的脸上摸了摸,“乖,我很快就回来。” 他现在要去捉那只不知死活的灰老鼠进来。 摄政王走出内殿的时候,却看到申珏在收拾方才弄乱的奏折和茶盏。他挑了下眉,“你在做什么?” 申珏把东西整整齐齐地归纳好,才看向摄政王,“奴才在收拾弄乱的东西。” 摄政王眯了眯眼,这只灰老鼠果然是个胆子大的,慕容修有时候都不敢这样跟他说话,申珏一个奴才,居然敢不听他的话,还用这种眼神看他,用这种口吻说话。 “那你现在收拾完了?”因为觉得对方命不久矣,摄政王此时说话的语气十分心平气和。 申珏点点头。 “那进去吧。”摄政王说完便先转过身,只是他走了两步,又停下来看申珏有没有跟上。 申珏这回倒是听话地跟上了。 而被绑在龙榻上的慕容修看见摄政王和申珏一前一后进来的时候,被绑住的手忍不住握成了拳头。申珏发现慕容修被绑,默默思考了下待会要怎么做,他不能让摄政王碰慕容修,起码今夜不行。如果不是他需要慕容修爱上他,申珏会很开心地看着眼前的荒诞一幕。 在申珏心中,无论是强迫人的摄政王,还是寡情的慕容修,都是蛇鼠一窝,一丘之貉。 他们在一起,实在是好事。 可惜他要将这两个人分开。 摄政王站在床边,温和地对申珏说:“平时都是你帮陛下宽衣对不对?那今夜也由你来。” 慕容修闻言,怒视着摄政王,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倪信严,朕一定会杀了你。” 倪信严是摄政王的名字,不过除了慕容修,世上没人敢直呼他的名字。 摄政王笑了笑,“行,只要你能杀了我,要不……”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先在床上杀了我,如何?” 申珏听了这话,忍不住眨了眨眼,原来变态的人不止他一个。 慕容修被摄政王一句话气得脸色通红,什么话都说不出。 摄政王则是睨了申珏一眼,示意他去为慕容修宽衣解带。 申珏低下头,默然地上前。 慕容修唇瓣颤抖,颤着声音说:“申珏,你……你敢!” 慕容修从未有像今日这般感到屈辱,他恨,他太恨,他甚至恨当初死的那些皇子里面为什么没有他。他看着申珏凑近的时候,忍不住笑了起来,只是笑中带泪。眼前的少年看见他眼中的泪,抿了抿唇,以非常小的声音说:“陛下,您是天子。” 他话落,反手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向身后的摄政王刺过去。 摄政王自幼习武,怎么会被一个不懂武艺的小太监偷袭到,他凤眼闪过一分嘲讽,一脚就踢飞了申珏手里的匕首,然后紧接着第二脚把申珏踢了出去。 他第二脚使了内力,申珏被踢得飞了出去,落地后便吐出一大口血。 摄政王拂了下袍子,冷眼看着那只吐血的灰老鼠。 “没想到还是个忠仆。”他冷言道。 申珏抬手捂着胸腔,疼痛让他大脑都有些发麻,他咬着舌尖,晃着身体爬了起来。摄政王发现申珏还能站起来,有些惊讶,等对方接近的时候,他又踢了一脚过去。这一脚他是对着胸腔踢的。 申珏再一次飞了出去。 肋骨似乎断了好几根,这次他站不起来,只能爬着往前走。 手掌和衣领全是血。 他一路爬过来,留下了一条长长的血迹印。 慕容修看着眼前的一幕愣住了,等申珏再一次爬过来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大喊出声:“申珏,你疯了吗?滚啊。” 申珏闻言,却是缓慢地抬起了头,他下半张脸都被血糊住了,慕容修不知道一个人体内到底有多少血,他只觉得眼前的红太过刺眼。 “陛下……是天……子,奴才是伺候……天子的人。”申珏声音很小,说话的速度很慢,他每说一个字,唇边就溢出不少血。慕容修见状,疯狂地挣扎,他手腕都被磨红,“你滚出去!滚出去!申珏!” 摄政王目光也放在申珏的身上,跟慕容修不一样,他只觉得申珏身上的红色实在是好看极了。他忍不住蹲下身,掐住了申珏的脖子。少年的脖子很细,仿佛只要他稍微用了力,这脖子就会断了。 申珏抬眼看了摄政王一眼,便用了身上最后的力气,向对方扑了过去。他将摄政王扑倒在地,一口咬住了对方的脖子,他拼了全力,狠狠地一口下去,口里都不知道是他的血还是对方的血。 摄政王感觉到脖颈间的疼,却笑了起来。 有趣,实在是有趣。 方才少年扑过来的时候,他本可以直接扭断对方的脖子,不过他实在有些好奇申珏能以卵击石到什么地步。 没想到这只脏兮兮的灰老鼠还敢咬他。 摄政王抬手抓住了申珏的头发,申珏还在咬他,他的手在申珏的后脑勺停留了一瞬,虽然脸长得不怎么样,头发倒挺柔软,都说头发柔软的人性子也软,不过这只灰老鼠性子倒真够硬的。 他想到这里,竟哈哈大笑,笑完之后,他才一把把申珏从自己的身上扯了下去。 他用了力气,申珏被这一扯,脸都扭曲了,配着半张脸的血,整个人看起来更丑了。 摄政王却非常有闲情地欣赏了下面前的这张丑脸,还用空出来的那只手碰了碰对方唇角的血。 申珏因为疼痛,现在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他现在是肉.体凡胎,不再是仙体,根本扛不住这顿打,他这次豁出命,多少有带着赌一赌的意思。起码让慕容修看到他的忠心,也免得慕容修在事后杀了他。 不过申珏一心只放在慕容修身上,倒忘了摄政王这个家伙是个虐待狂。 这个虐待狂,见了血就兴奋。 干掉那个皇帝(8) 申珏这一次的伤养得比上一回要久得多。 前半个月,他都是浑浑噩噩地躺在床上,偶尔醒来便听到冯庆宝的哭声。 申珏有些头疼,这个冯庆宝前几世都跟他关系一般,这一次怎么就感情如此深了? 他想让对方别哭了,不过他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 申珏的肋骨被踢断了四根,徐御医看到他的时候,吓了一大跳,日夜不休,抢救了三天,才勉强把申珏的命给拉回来。按道理说,徐御医对一个奴才,没必要那么上心,不过他诊治的时候,慕容修和摄政王都站在他旁边看他,尤其是摄政王,微笑地说:“徐大人,本王想他应该能活下来吧。” 要想他活下来,当初何必下那么重的手? 徐御医有些生气,但这气还不能发。 两个月的时间都没有,他就连着给申珏治病了三回,第三回申珏就跟一具尸体没两样。徐御医实在纳闷,申珏这个小太监到底是犯了什么事,怎么总是受罚? 而且申珏第三回的伤还是摄政王亲自下的手。 摄政王杀的人多,他是知道的,但摄政王很少亲自动手,更别提动了手,还要人救回来。 徐御医坐在申珏的床边,带着几分探究帮申珏换药,他仔细看过申珏了,不仅仅是脸,里里外外他几乎都看过了,实在没有什么稀奇处,若非说有,便是残缺的下.身。 徐御医盯那处的时间一长,帮忙打下手的冯庆宝神色渐渐变了。 这位徐御医怎么目光灼灼地盯着申珏那活儿? 这这这…… 徐御医作为一个医者,非常谈定伸手拎了拎,完全无视一旁冯庆宝的一脸菜色。 也没什么稀奇的啊。 徐御医又放了下来,淡定自若地净了手。 冯庆宝抖了抖,好半天才大着胆子问:“徐大人,他那里也受伤了吗?” “没有。”徐御医淡定回道。 冯庆宝犹豫道:“那?” 徐御医说:“有些好奇罢了。” “……哦。”冯庆宝接下来的日子特意躲远了些,怕徐御医对他那里也好奇了。 徐御医做这事的时候,申珏还昏迷着,所以也不知道有人碰了他那活儿,而他偶尔清醒的时候,冯庆宝也没告诉他,冯庆宝不敢说,他怕说了,徐御医就对他下手。 …… 躺了半个月之后,申珏清醒的时间渐渐长了,只是也不能下床。 他整日就躺着,喝的都是些清粥,徐御医前半个月亲自来帮他换药,他醒之后,便是由徐御医身边的药僮过来了。他醒之后,来看他的人只有冯庆宝,慕容修并没有来过。 冯庆宝倒是跟申珏提了提慕容修。 “现在陛下瘦了好多,夜里睡得晚,吃得也不多,时间长了,这身子怎么熬得住啊。” 申珏闭着眼,身上疼得厉害,听着冯庆宝念慕容修,身上似乎更疼了。他虚弱地睁开眼,“你不用去御前伺候吗?” 冯庆宝唔了一声,“现在陛下身边多了好些伺候的人,陛下让我来多看看你。” 多了人伺候? 是摄政王安排的人吗? 申珏又将眼睛闭上,他遭此大难,是从鬼门关将命捡了回来,慕容修没来看他,是他意料之中。慕容修那个人其实薄情得很,要不然也不会在前几世,申珏为他死了之后,他还能跟摄政王在一起。 这样薄情的一个人,防备心也很重。 摄政王有相貌,有地位,有时间去跟慕容修耗,最重要的是,慕容修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摄政王给的,他爱上摄政王只是时间问题,更何况他们还有床上一层关系。 皮.肉贴得紧,心脏是不是就能相通? 申珏不知道,但男人在床上总是好讲话些。 女人因爱而性,但男人是因性而爱。 前几世都是在申珏死后,摄政王和慕容修才真正突破了那层关系。 申珏闭着眼细细思索对策,冯庆宝以为他又困了,便帮他掖了掖被子,就走了出去。冯庆宝离开没多久,就有两个人直接闯了进来。申珏一睁眼,就认出来人。 他对这两个人很熟悉。 他们是摄政王的人,前几世申珏勾引摄政王那段时间,都是他们二人亲自带他过去。待他被打得遍体鳞伤,这两个人再把他丢回来。 只是这一世他不准备勾引摄政王了,他们二人怎么又出现了? 申珏虽然知道对方的身份,但此时也知道装成不知的样子,脸上露出几分惊讶,“你们是何人?” 左边的那个人叫刀湛,下巴处有道疤,平时总是笑眯眯的,此时也是他先开了口,声音称得上十分温和,“小公公,王爷请你过去一趟。” 右边的那个人叫养旭,沉默寡言,他在刀湛说完那句话之后就直接将申珏挟在了腋下,二话不说就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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