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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如今已分派好,就不要动了。如果大家没有异议,那便这样吧。不过,分家归分家,你们愿意住在侯府原处,就继续住;愿意住在外面,也可以。” 侯府这栋老宅,分给了大房。毕竟时成逸是世子,以后是要袭爵的。 但他们也愿意按原来居住的样子划分,让弟弟妹妹住进来,只是不会再发份例,且各种开销都一应自行负担。 一旦选择住在这里,规矩各方面就得全部按照大房的来,不得擅自做主。 这个分家,大房吃的亏可不是一丁点,真就是实打实在补偿。 这几乎是把整个侯府内核掏空了。 至于云起书院表面是侯府的书院,也算是如今侯府最有价值的东西。 但云起书院是时安夏一手创办,唐楚君掏的银子,前前后后所有花费,没有用过侯府一文银子。 要说侯府也就出了个院子出了块地。 于素君道,“那个院子和地,就全给云起书院了。云起书院,属于二房私产。” 众人无异议,也没人纠结那个院子那块地。 而时成逸和于素君有意要了结早前欠下的所有一切,便是把先夫人留下给时安心的嫁妆全数退还给了袁家。 如此,时成逸夫妻两个有点一穷二白,重新白手起家的意思,大有涅槃重生的决心。 时云舟发表感言,“母亲放心,儿子定会努力读书,像云起哥哥那么厉害,把对手一脚踩死在台上。” 时云起:“……”我给小孩子树立的是这种榜样? 时安雪发表感言,“母亲放心,女儿定会向夏儿姐姐学习,努力成为人见人爱,狗见狗欢的好姑娘。” 时安夏:“……”就你这遣词造句,已经超越了我! 众人乐成一团,愉快地分了家。协商、立约,以书证的形式定下来。 这时候以族长为首的族老们也被请过来作见证,将书证中涉及到的赡养安排,财产分配,后续问题等各方面一一进行问询确认,最后由所有相关成员签字画押。 分家这事,于素君已经跟老侯爷报备过,方案也跟他讲清楚。 当然,老侯爷肯定是跟着他们大房过日子的。 老侯爷如今心思不在这,而是在于如何破煞,先保住老命再说别的。 是以他浑浑噩噩答应了,一觉醒来,人还在,家散了。他坐在黑暗中老泪纵横,从未有过的孤独冷清。 这侯府中,还有一个人,更像只孤魂野鬼到处乱窜,惶惶然不知所措。 那就是一直住在侯府没回家的时婉珍。 她是亲眼看着母亲离开侯府,大姐离开侯府,父亲病来如山倒,侯府差点倾覆,最后这个家四分五裂。 所有的事,她都看在眼里。 而她,伯府不敢回,娘家也待不下去了。 时婉珍循着清凉夜色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夏时院。 里面传出阵阵笑声,像是丫环们得了姑娘的赏赐,正在互相炫耀;又像是在攀比谁做的菜手艺好,一个个撒着娇似的喊“姑娘来评判”。 然后是时安夏的声音,“那我得说句良心话,红颜在这方面确实比你们有天分。做得最好吃的,自然还是她。” 红颜!邱红颜! 大姐带来的庶出女儿! 如今是跟时安夏越混越熟,日子过得滋润得很。 某天她看见过邱红颜一眼,真就是几日不见生生窜了个儿,脸儿也圆了,气色粉粉嫩嫩,五官长开了,越来越好看。 时婉珍忽然想起自己曾经叫儿女离时安夏远点,别跟这个从小流落在外的侄女来往。 如果当初她不是那么势利,她是不是也能像红颜这样过得欢欢喜喜。 算起来,红颜可是跟他们侯府八竿子也打不着啊。 抑或她被宋世子暴打的时候,时安夏真的会带着她的府卫去救她,为她出头吧。 正自思绪纷乱,听得一个好听的声音飘过来,“小姑母,您有事找我吗?” 那是她亲侄女儿时安夏! 时婉珍莫名有些羞臊,“不,没事,我没事。” 时安夏想了想,“那小姑母饿吗?红颜做了椰香糯米糍,软软糯糯的,很好吃,您可要尝尝?” 时婉珍习惯这个侄女怼她,瞪她,笑她,轻慢她,就是不习惯侄女对她这般和颜悦色。 不知怎的,一股热意直冲眼眶,冲得她整个人都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 是激动的! 侄女主动叫她“小姑母”了!主动邀请她吃糯米糍! 可她不好意思,便是摇摇头,“不,不尝了。” 时安夏温温道,“好。” 时婉珍:“!!!”眼中的热意就退得很突然。 我客气客气,你确定不再挽留一下? 她一抬头,就看见未及笄的侄女儿笑得狡黠。 又被侄女儿耍了!人家在逗她呢! 皎白月色和灯笼浅红交织着,映得小侄女儿满面桃花。时婉珍第一次发现,小侄女儿长得这么好看。 她这次是发自内心觉得好看。 侄女儿跟二嫂长得是真像啊!当初是怎么会觉得她不可能是二哥的女儿?不可能是侯府二房的嫡长女? 当初她到底是有多嘴贱,才说得出侄女儿的坏话? 那种热意又盈了满眶。 下一秒,就听侄女儿吩咐下去,“拿个食盒来,给小姑母装点糯米糍回去尝尝。”她交代完,又道,“夜深了,就不请小姑母进去坐了。改日若得闲,侄女儿请小姑母饮茶。” 时婉珍想笑着应下,可一张嘴,嘴就往下撇,湿意盈满了眼眶。 时安夏便是问,“小姑母是觉得侄女儿长得可怜,还是……晦气?怎的这副难过的表情?” 时婉珍忙摇头,赶紧澄清,“不是不是,我就是没,没想到你,你还肯叫我一声小姑母。” 时安夏渐渐隐了笑容,正色道,“我跟小姑母算起来也不是什么深仇大恨,上次坑我母亲铺子的银子,也是银货两讫,一笔勾销。” 时婉珍忙点头称是。 时安夏问,“那小姑母可恨我拿了你一个庄子?” 时婉珍认真想了想,良久,才道,“不恨了!那庄子给你还值点价,放我手里……呵,最后也落不到我手里了。” 时安夏点点头,“小姑母既不恨我,这些日子以来除了悄悄嚼点舌根,倒也没对我和母亲做什么令人厌烦之事。于情于理,我也该叫您一声小姑母的,毕竟,您始终是我父亲的妹妹。” 时婉珍忽然深刻明白了当日时安夏所说:我认你,你才是我小姑母;我要不认你,你就什么都不是。 如今,她凶恶的侄女是认了她! 但也仅仅是现在她没做丧尽天良的事,所以被承认了而已。一旦她犯下大姐时婉晴那样不可饶恕的错来,那就真的不认了。 时婉珍的心,这一刻莫名安定下来。原本乱糟糟的心情,忽然就被抚平了。 她便是小心翼翼问,“那日你说的话,还算数吗?” 时安夏挑眉,“哪日?我说了什么?” 她说的至理名言多了去了,鬼知道是哪句毒鸡汤把这小姑母给毒醒了呢? 第239章 时婉珍踌躇半晌,望着侄女儿,鼓起勇气问,“当日你说过,若女子被休弃回家,侯府是会接纳的。还算数吗?” 如今家都分了,她回来又能去哪里?谁会接纳她? 时安夏款款拾级而下,推开院门走出来,站在她对面,认真道,“小姑母,侯府是你的底气。虽然是分家了,但只要你想清楚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大伯父和大伯母会做好安排。你带回来的嫁妆也全数归你自己所有。” 时婉珍难堪地低了头,“我,我可能带不回嫁妆了。” 时安夏以为她是害怕宋世子不肯给,“伯府若想赖你嫁妆,我亲自带人去帮你取回来就是。闹大了,伯府侵吞女子嫁妆,看他在京城还怎么立足。” 时婉珍更加难堪,“不,不是侵吞,是,是……” 她说不下去了。 时安夏瞧着她那一言难尽的样子,皱眉,“不会是你主动把嫁妆交到他手上的吧?” 时婉珍的眼泪像珍珠断了线往下掉。何止,她变卖嫁妆,喜滋滋捧着白花花的银子给宋世子,当时还欢喜得紧呢。 她嘤嘤呜呜给时安夏说了实话,话匣子一开,真就是收不住。 时安夏听得脸都黑了,“祖母虽糊涂,人家银子还是很会捏的啊!怎的教出你这么一个……”若是往日长幼不忌,她就得骂时婉珍是只蠢货。 时婉珍却自己说了,“是我蠢!世子当时跟我说要买官位,我就尽数把嫁妆变卖,给他银子铺路。谁知官位没弄回来,后宅妾室通房倒是越来越多。” 因为后宅女子多起来,就出现了争宠的现象。 她拿什么争,不就是银子吗? 每次她这主母院里要请宋世子过去吃个饭,睡一宿,就得备齐银子。否则宋世子就老大不高兴,跟她甩脸子。 时婉珍也是完全不把时安夏当外人了,更不顾忌人家现在还未及笄。只觉心里话不吐不快,一吐才发现,宋世子比她哥还不是人! 她哥时成轩顶多就是在外爱吹点牛,爱喝顿酒,带回来的妾室也都是良家女子。 宋世子可不管。只要好看,他看上了,哪怕青楼女子也宠得无边。 宋世子常白日宣淫,一下午要叫水好几次,声音还大。 惹得她儿女老问,为什么姨娘院里总有鬼叫声传出来? 起初她都不明白什么是鬼叫声,还跟随儿女悄悄过去听来着,结果……真就是羞死个先人啊! 时安夏见时婉珍自己开始发呆了,便问,“是不是宋世子让你回去?” 时婉珍点点头,“在起儿斗试金鸾试拿下第二的时候,宋世子就派人来接我回家。但我害怕,就没同意。” 时安夏凉凉一笑,“看来宋世子最近在外面又有吹牛的资本了,定是说他发妻的侄儿如何如何。小姑母,你自己想清楚到底要不要彻底和离。要和离,咱们就着手安排,但你没有回头路。不和离,就安心回去,态度强硬些。” “我也不知道。”时婉珍低着头,不敢看侄女儿。 她就是见分了家,心里慌了,才有此一问。 时安夏便道,“那你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再说。你现在的院子还是可以住,我大伯父和大伯母不会赶你走,但就没有份例了。” 没有份例!时婉珍脸上苦,心里慌,只感觉人生无望。 时安夏不由得好笑,“话说回来,这京城世家,你见过几个外嫁女回到娘家还伸手领份例的?也就你们例外,传出去都让人笑话。在这一点上,祖母是真惯着你和大姑母,也难怪族老们一直说咱们侯府没有规矩。” 时婉珍哭丧着脸,“没有份例我可怎么活?” 时安夏道,“若是你和离回来,又带不回嫁妆傍身,就得靠自己的双手努力赚银子养活自己。” 时婉珍声音陡然大了,“还要自己赚银子养活自己?” “不然呢?”时安夏看着时婉珍眼里的光渐渐暗下去,便知对方心里其实有了结果,但还是想多说几句,“我云起书院会开设女红,制衣,以及别的手艺班,你可以学。再不济,你作为主母看个账本算个账总是会的,还怕不能养活自己?” 时婉珍低着头,不敢看时安夏,“我知道了。” 北茴将食盒递到时婉珍手里,“小姑奶奶,您拿好。” 时婉珍接过食盒,道了谢,匆匆跑了。 北茴披了个披风在姑娘身上,“天儿这么冷,姑娘站这吹着冷风跟她说这么多,估计也是白说。” 时安夏叹息一声,转头回去了,“其实我没跟她说,祖母私库里还有些银子,分家的时候没动。就是放着给这些外嫁的女儿留一条路。” 北茴用手虚扶在她身侧,“姑娘为何不告诉她呢?” 时安夏默了一会,又仰头看了看黑漆漆的夜空,缓缓道,“这人吧,终归得靠自己。我总想着,不管男子还是女子,总得会一门手艺傍身。如此方能真正救赎自己。” 北茴摇摇头,“小姑奶奶是不会明白姑娘的苦心的。恐怕她就只想着,回来侯府能养着她,一堆丫环伺候着,自个儿什么也不干。” “真正能不干活儿的,只有活在牌位上才行。”时安夏走进屋子坐下,接过南雁递过来的汤婆子。 春寒料峭,还是冷。 她温温道,“后路千万条,每一条路都是不同的人生。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没有后路而选择和离,说明小姑母是真的想通了。只有下定决心和离,才能守住本心。否则,她回来……只会给大伯母添乱。” 北茴笑笑,“姑娘考虑得长远,北茴想不到那么多。北茴只是想,道路千万条,奴婢只选一条,那就是跟着姑娘走。姑娘到哪,奴婢到哪,一生一世不分离。” 时安夏怔了怔,鼻子酸了一下,眼睛泛起湿意,却笑,“不,北茴,这辈子,你们几个,我一定要叫你们过得好。有自己的家,自己的孩子,有体贴入微的丈夫,方是圆满人生。” 北茴固执地摇摇头,“世道艰难,北茴只有跟在姑娘身边,人生才会圆满。自从认识姑娘,北茴过的就是最好的日子。” 时安夏心里却是想着,岑鸢的属下总有那么几个好的。若是能挑得出几个配上,她们几个又能在自己身边,又能有家有口。岂非完美? 她这辈子真不愿再过那种人上人的日子,就想平平淡淡看着身边人好好的。便是抬起头点了名,“南雁,你还和那个陈金福有来往?” 第240章 被点到名的南雁手一抖,差点把烛心剪折。烛光歪歪扭扭晃了晃,才渐渐明亮起来。 南雁放下剪子,低了头回话,“姑娘,真是什么都瞒不住你。奴婢最近都躲着陈金福呢。头几日陈家找上奴婢的爹娘,想叫奴婢嫁给陈金福,说是做正头娘子。” 北茴没忍住,噗呲笑出声,“多大的家底儿,还正头娘子!难不成他要学着大户人家妻妾成群不成?” 时安夏不管旁人,只问,“南雁,你怎么想?” 南雁瞪大了眼睛,“姑娘,奴婢能怎么想?奴婢到现在还记得他他他,当众,当众……” 尿了一地,实在没好意思说出口。真就是,隔了许多天都还能闻着那尿骚味儿。咦呀……受不了! 时安夏瞧南雁那一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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