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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处? 黄嬷嬷见时机成熟,便安抚地握了握姑娘冰冷的手,“您也别难过。人啊,都有自己的活法。您也不是那几岁的小姑娘,都十八了,再不自己作主寻门好亲事,以后才是真正活得不易。老奴想来想去,夫人无非自己是继室,便也想给您寻门继室的亲事,如此一来,她心里就平衡了。” 时安心终于没忍住,哽咽抽泣起来。 黄嬷嬷牵起她的手,“姑娘,别哭了,大过年的。老奴恨不得把这颗心都掏给您看啊!您且瞧着,年初六就带您去见见陆公子。若是双方看对了眼,就自个儿把亲事定了。等大爷回来,您就跟他说去。” 两人说话间,渐渐向着大房院子的方向走去。 待人走远,丛中深处的红鹊才讷讷开口,“姑娘,怎么办?这老婆子怎么能这样说大夫人呢?” 时安夏本是要回夏时院,路过此处时,被夜宝儿拖进来捡毽子。 捡完毽子还没来得及出去,就听到这么一段话。 她默了默,才道,“当家主母立不立得起来,得靠自己。先看看吧。” 红鹊又问,“那老婆子分明就是在诓安心小姐嘛。姑娘,咱不去提醒一下么?” 时安夏沉吟不语。 私会外男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遇到良人,倒也能轻轻揭过。若是遇到那不要脸的,把两人私会的情景添油加醋宣扬出去,这女子一生就毁了。 于情于理,她是应该去找时安心提醒一二的。 可瞧刚才那番,时安心的耳根子竟这么软。 旁人的三言两语便能动摇她对于素君的看法和感情,倒着实让人心寒。 这事儿说来也是巧了,让她碰见。若是没碰上,那时安心岂不还是听了嬷嬷的怂恿? 所以人生之路,到底还是自己走出来的。旁人再使力也没用。 时安夏想通这些,才对红鹊道,“若是咱们出手阻止她与那外男见面,你知道叫什么吗?” 红鹊乖乖摇头。 “那叫毁人姻缘。”时安夏摸了摸她的头,“保不齐许多年后,她还会怨咱们。她得自己去发现这个老婆子诓她,发现陆永华不是良人,懂吗?” 红鹊似懂非懂。 在她想来,这就是姑娘说几句话的事。能有多复杂? 时安夏笑,“你就当咱们没来过这里,什么都没听到。” 说是这么说,她还是转头对北茴吩咐,“初六那日,你跟着她去看看。没事最好,有事就叫陈渊去搭个手。若只是相看,就随她去吧。” 如果时安心非得嫁完以后才能看清陆永华是个怎样的人,才能彻底死心,那也是命。 至于这个老婆子…… “不知道她是不是姓黄?”时安夏皱了皱眉。如果是姓黄的,那还有些麻烦。 第76章 时安夏想起来,黄嬷嬷这个祸端必须打发了,否则她大伯母得怄半辈子气。 因为黄嬷嬷是大伯的奶嬷嬷,平时里大伯十分纵容。 上辈子大伯成了容安伯以后,权势如日中天。黄嬷嬷就趁着她大伯喝了酒,把自个儿孙女儿送上了大伯的床。 看在黄嬷嬷的面子上,时成逸只得把她孙女儿抬成了姨娘。 大伯母后来郁郁而终,一方面是时安心死得惨,另一方面恐怕也有这个原因。 时安夏在宫里的时候,还曾经问过这事。 但大伯母是个要强的人,说自己没往心里去。哪个男人没有三妻四妾,不就多一张嘴吃个饭,费点粮食吗? 那点粮食,偌大个侯府也不是费不起。 这话多少有点自嘲,更有点寒心。 时安夏想,搅家精不除,侯府不得安宁。 她又吩咐道,“北茴,去查查这个嬷嬷跟陆家到底是什么关系,拿了多少好处。” 北茴应下。 红鹊提醒,“姑娘,大家都在夏时院等您呢,咱们快走吧。” 夜宝儿叼着毽子在前面开路,跑跑跳跳,欢快得很。 几人回了夏时院,把准备好的红包全都分发下去。 尤其国公府过来的几个妈妈管事,还额外得了赏赐。布匹,新衣裳,炭火,粮食,以及年货,各样都备了些。 个个眉开眼笑,只觉这位侯府小姐以后必是个前途远大的好主子。 便是有人起了小心思,问,“姑娘,您还要人吗?” “要啊。”时安夏眉眼尽是笑意,“曾妈妈有好推荐?” 曾妈妈搓了搓手,“倒是有个远房侄女儿来京城投奔老奴。原先老奴是准备把她带进国公府跟着大夫人的,但老奴跟着姑娘这些日子,实在觉得姑娘是个心善的,也想为姑娘分忧。” “人怎么样?” “人是老实人,您放心,矫情不知趣儿的,老奴也没脸往您跟前儿送。”曾妈妈道,“您可以先留下她做个末等丫头试试,不行再给老奴退回去。” 话都说到这份上,时安夏要真是让人从末等丫头做起,那就太不给曾妈妈面子了。 她笑道,“年后就送过来吧,曾妈妈的眼光都不信,还能信谁呢。过来先做个二等丫头,机灵能干的话再往上提一提。往后我用人的地儿还多着呢。” 曾妈妈大喜,只觉得自己这张老脸从没像今儿这么亮堂过。 时安夏抬头,视线从一张一张熟悉的脸上掠过,娓娓道,“感谢各位妈妈管事来到侯府帮了我这半个月。在岁除之际,愿各位妈妈管事岁岁无虞,长安常乐。” 妈妈管事们都是心潮澎湃,但觉眼前姑娘艳绝牡丹,天庭饱满,绝对是个大富大贵之人。 他们跟着这一路,看姑娘稳重成事,缜密筹谋,将所有人和事都牢牢掌控在手中,心中万般佩服。 他们也是一步一步看到迷题解开,一步一步看懂姑娘的布局,直到昨晚方知起少爷才是夫人的亲生儿子。 惊愕的同时,也是百感交集。 侯府这后宅的阴私之事,简直比想象中更令人震惊。 姑娘才十四岁的年纪,短短半个月,要处理各种各样的杂事,要对付温姨娘,还要跟时老夫人周旋。 这桩桩件件,每一环都不能出差错。姑娘却安排得极好,不疾不徐,不忙不乱。 这样的姑娘,将来定是有大造化的。 主仆同庆,喜笑颜开。 如此到了亥时,从护国公府借调出来的所有仆从府卫,都拿着红包赏赐欢欢喜喜回家过年去了。 他们在侯府借调的日子也就算结束。 好在北茴几个丫环机灵,从各位妈妈那里学了不少管人办事的能力和方法,以后为姑娘分忧也不会像早前那般不得章法。 时安夏召集几个丫环进屋,把她们的红包也发了。 每人十两银子,算是很高的打赏。 北茴等人面面相觑,接了红包又退回来,纷纷摇头,“姑娘,给太多了!” 时安夏笑,“这还有嫌银子多的?” 她不由分说再次将红包往她们手里一塞,“都拿着吧。有银子傍身,才是咱们女儿家的底气。就算回家过年,家里人不也得高看一眼?” 众人这才接过,互相嘻笑推挤着,只觉这一年的年夜比哪年都快活。 时安夏又拿出一摞红包交给北茴,“把这些分发给在府外打探消息办杂活儿的伙计们。有遗漏的,你就立刻来支银子补上,让大家都能过个好年。” “是,姑娘。”北茴拿着红包出去了。 不一会儿,于素君的人来了夏时院,是个手脚利落的小丫头。 “大……小姐,”她一时就结巴了。因为平日里喊的“大小姐”是时安心,如今根本转换不过来。 时安夏这才想起,如今侯府里的称谓简直乱成一团。 她纠正道,“以后可以叫我安夏姑娘。” 那小丫头眼睛一亮,“是,安夏姑娘。我们夫人让奴婢来请您去竹心院守岁,二夫人和起少爷都在那里。” 时安夏微微勾唇,“好,知道了。我还有些事要办,你去回禀你们夫人,就说我晚些会到。” “是。”小丫头行完礼就准备退出去。 时安夏又把她叫回来,“你叫什么?” “奴婢叫木蓝。”小丫头站在门边又行了一礼,一言一行很是机灵像样。 时安夏顺手从桌上拿起个红包递过去,“拿着吧。” 木蓝讷讷地上前接过,双腿就跪了下去,“谢安夏姑娘赏。” 时安夏无言笑笑,挥手让她走了。 思绪却不受控制地奔腾起来,想着原来这才是木蓝真正的样子啊? 木蓝是时安心的陪嫁,后来也是她历经千辛万苦,回来揭发了陆永华杀害时安心的真相。 那时,时安夏从宫里回娘家时,见过木蓝一面。 但她见到的木蓝,奄奄一息,脸上毁容了,眼珠子凸起,一身的伤。 哪里是如今这般机灵可爱的模样? 所以这时安心最好是眼睛能擦亮一点,别毁了自个儿不说,还顺带害了别人。 时安夏转头吩咐,“南雁,从咱们院里多调些炭火去大夫人的竹心院里。” 各院都有分例,大房一向节约,想必屋子不会太暖和。 安排好后,她便去了侯府北边最偏僻的一个破院子。 那里关着温姨娘…… 第77章 破落漏风的院子里,四壁斑驳,阴暗潮湿,连个火盆都没有。 温姨娘趴在硬邦邦的床榻上,盖了一床烂棉絮的被褥。即使是在这样冰冷的冬天,身上依然散发出阵阵恶臭味。 她嗓音已经吼得嘶哑,呼吸的时候,喘着粗气儿。 刘妈妈坐在外边院子里直抹眼泪儿。 除夕夜,大家都喜气洋洋围在一起吃团圆饭。只有她,不止在这吹冷风,还要挨温姨娘骂。 忽然,她听到外边有动静。 守院子的府卫声音高昂,“大小姐好!给大小姐请安!” 刘妈妈也忙迎出去,腆着脸讨好道,“给大小姐请安。” 时安夏没理她,径直进了屋子。 红鹊点了蜡烛,又从外屋搬来一个勉强能坐的干净椅子,便告退,“姑娘,奴婢们都在外面候着,您有事吩咐一声。” 时安夏点点头,只带着夜宝儿留在房里。 黑洞洞的屋子里有了光亮,一闪一闪的昏暗烛光照映着斑驳四壁。 偶尔脚边有什么东西,蹭的一下闪过去,引得夜宝儿汪汪大叫。 时安夏却安静地坐在椅上,丝毫没有被吓到。曾在比这恶劣得多的地方待过,心脏早就练得坚硬强悍。 她抬头看着前方,与温姨娘那双充满仇恨的双眼四目相对。 时安夏今天来,是有一个秘密,想要和温姨娘单独分享。 她轻声问,“温姨娘,你想不想知道你儿子是怎么死的?” 温姨娘原本准备了一肚子的市井秽言来骂时安夏,还没开口,便被对方的问题给震住了。 “你什么意思?” 时安夏没回答,一手揪着夜宝儿的狗耳朵玩,兀自望向天花板,半晌才道,“我把时云兴给踢死了。” 温姨娘猛地从床上爬起来,厉声问,“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时安夏一字一句,“时云兴想拉着我陪葬,结果被我一脚踢开了。谁知他那么倒霉,脑袋就撞到了石头上……” 她上辈子几乎背着这个秘密过了一生。 从来没对人提起过。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她落水后一直处于昏迷中,不愿醒来面对这一切。 她是个心狠的。 她那一脚当然不是真的想置时云兴于死地。但当时他在水里骂骂咧咧拉着她的时候,她非常厌恶,并且因为平日的积怨,早就不当他是亲哥哥。 那一脚,她用了全力。 如果不是那一脚,时云兴不会死。 同样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在时云兴死后,不敢在母亲面前出现得太过频繁。 她害怕母亲那双流泪的眼睛。 如今,时安夏终于把真相说出来了。 渐渐地,她眉眼弯成了月牙儿,“开心吗?温姨娘!你处心积虑换了儿子,最后他却死在我手上。这是不是命?” 温姨娘惊愕的眼睛珠子都要凸出眼眶了。极致的愤怒,使她全身颤抖。 她一直以为儿子自己在石头上撞破了头,谁知真相竟是这样。好半晌,她才沙哑着嗓音吼出声,“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的兴儿!” 时安夏安静点点头,“是哦,确实是我害死了时云兴。可怎么办呢?你又不能去告我!” 温姨娘在床上哇哇乱叫,声音也越来越痛苦嘶哑,“你死!你死!你!不得好死!你这么坏!老天会收了你!” 时安夏摇摇头,“老天佑我,知道那不是我亲哥哥,所以让我一脚踢死了他。温姨娘,你说,这是不是天意?” “啊啊啊啊!”温姨娘牙齿咬破了嘴皮,渗出丝丝血迹,像个疯子一样捶打着床板,眼睛里的熊熊怒火好似要把整个房子都点燃,“死啊!你去死!时安夏!我杀了你!杀了你!你去死!” 她身上伤口本来就溃烂,这一使力,痛得呲牙咧嘴。 挣扎了许久,她终于筋疲力尽,不再动弹。 昏暗的烛下,她侧趴着,披头散发,露出一双红彤彤的眼睛,就那么看着时安夏。 时安夏也安静地看着她,表情十分淡漠,像是一只可怜的蝼蚁。 不知想到什么,温姨娘忽然像个疯子一样笑起来,先是勉强扯着嘴角,喉咙里发出一种奇怪的嘻嘻的声音。 而后,慢慢笑得大声,眼睛也越来越红,越来越亮。 最后,她大笑起来,笑得疯狂又得意。 时安夏揉着夜宝儿的耳朵,倏然跟着笑起来,笑声清脆又欢快,“温姨娘,我来猜猜,你为什么笑啊。是因为你女儿能预测未来吗?” 笑声戛然而止。 温姨娘后背爬上了一丝凉意,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笑颜如花的少女。 时安夏轻轻抚着夜宝儿温暖的脑袋,笑容渐渐淡下来,一派从容,“是不是时安柔说,她知道时云兴的死期?那她知道时云兴是我一脚踢死的吗?” 温姨娘被问得愣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时安夏又道,“她是不是还告诉你,玉城之耻?晋王殿下是荣光帝?那……”她笑得促狭,凑近了些,用极低的声音问,“她有没有告诉你,我是荣光帝的景德皇后,是瑜庆帝的惠正皇太后?” 温姨娘只觉喉头一股血腥气直往外冲,整个胸腔都快炸裂,“你!不可能!不可能的!我女儿……” “你女儿是作为固宠的暖床丫头进的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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