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好拙劣啊,真正是一个没有教养的继室才使得出的手段。要作践人,也动点脑子好吗?” “从那一刻起,你和我大舅母的娘家定国公府注定是宿敌。朱樱樱,你觉得你这些年算赢了吗?” “我大舅母乃定国公府嫡长女,是她爹娘手上捧着都怕摔了的宝贝,又岂是你这种人能作践得了?你以为她是我母亲那样软弱可欺的人?” “若非我大舅母凡事报喜不报忧,又担心我舅舅夹在中间难做。你以为你还能在护国公府的当家主母位置上坐这么多年呢?” “但凡她回娘家告个状,你就吃不了兜着走。只能说,要脸的太要脸!不要脸的又太不要脸!这世道呢,就是要脸的人太吃亏了。” 那个不要脸的人如今脸色难看到了极致,被一个小辈辱骂到这个份上,她完全可以抡几个巴掌在对方脸上,权当是教训小辈。 可朱氏竟然不敢! 甚至连正眼跟小姑娘对视都不敢! 朱氏就像一个木头人,定在那里任人欺凌。 她的脑海中浮现着自己失手打翻茶杯,一杯热茶全数倒在郑巧儿手上的情景。 而时安夏却是前阵子才听大舅母说起当年这段往事。 那时的郑巧儿刚嫁进护国公府,满心满眼都是嫁给如意郎君的娇羞模样。 而唐楚煜也是一副娶到了自己心爱姑娘的样子。 朱氏看不惯,非常不顺眼。 她曾让唐楚煜相看过一个七品官的女儿,意欲拿捏唐楚煜的婚事。 可唐楚煜直言拒绝,还告到国公爷那里去。 国公爷别的事务可以不管,但嫡长子的婚事他是要过问的。毕竟那是他的脸面。 他可以不问儿子过得好不好,但不能不顾及他那张老脸。是以见朱氏安排的竟然是个七品官的女儿,当即便叫她以后不许插手儿子的婚事。 这可能是唐楚煜一生中做过最勇敢又最坚定的事了。 朱氏怀恨在心,从那一刻,她对这个继子的不满达到了顶峰。 第199章 唐楚煜心仪郑巧儿,硬着头皮自己去求娶定国公府嫡长女,遭到定国公府上下一力反对。 原因无他,就是定国公府认为婆家不好。 主母是继室,看样子就是个尖酸刻薄货;护国公唐颂林又是个冷漠无情之人。这样的家世,定国公府是真看不上,平日里没事都甚少来往,更别说做亲家。 自己娇养出来的女儿,可不是送去上刀山下火海的。 只是架不住女儿喜欢,软磨硬泡寻死觅活非要嫁过去。 朱氏本以为这桩亲事无论如何都成不了,甚至她还散布过唐楚煜有隐疾的谣言。 万万没想到,最后还是成了。 她心里那个气啊!继子娶了娘家后台这么硬的姑娘,她真就是一万个暗恨钻心。 当时朱氏故意失手打翻茶杯烫了郑巧儿,唐楚煜怒发冲冠。 郑巧儿怕事情闹大,忙说水不烫,又说婆母肯定不是故意的。 初为新妇的郑巧儿被家人保护得太好,根本不懂得人心险恶。只以为自己柔顺些,听话些,就能在婆家与心爱的人生活得如意圆满。 可她错了…… 时安夏淡漠的目光落在朱氏苍白的脸上,忽然问,“我大舅母的第一个孩子是怎么没的,你还记得吗!” 朱氏血液凝固在身体里,半晌结结巴巴,“你,你别什么都诬赖我!” “呵,是诬赖你吗?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急什么?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打自招。”时安夏凌厉的眼神锁住她脸上每一个微动的表情。 她看着朱氏的眼睛,捕捉到她的心虚,便是娓娓道,“有一晚我做梦,梦到那个孩子说,他好痛,全身都痛!中了碎骨香的孩子能不痛吗?我就跟他说,冤有头,债有主,谁给你下了碎骨香,你就去找谁。” 如果那个孩子能顺利生下来,她就不止一个表哥了。只可惜那孩子是活生生死在大舅母肚子里的,死的时候已经成型。 这是大舅母最痛的事,但根本没有证据证明是朱氏下的黑手。 朱氏在听到“碎骨香”后,瞳孔猛然放大,捂着腹部,轻轻颤抖起来。 时安夏又知,这件事果然是真的,“做那个样子,想吓唬谁呢!现在他还没来找你。等到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会来的。” “因为我跟他说,她怎么碎你的骨,你就怎么碎她的骨。你要让她亲耳听到自己的骨头喀喀碎掉,直至动弹不得。可……千万别让她死了,要让她日日夜夜都受碎骨之痛才好。” 朱氏指着时安夏,“不许,不许说了!你胡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可,可笑!” 她仓皇扶着鲁嬷嬷的手臂,“走!回去!不听她胡扯什么神啊鬼的!可笑!太可笑了!” 主仆二人仓皇逃窜出了正院,就见四面八方出来几个丫环,拦住她的去路。 朱氏的正前方,是东蓠和西月;左边是红鹊和红颜;右边是南雁和冬喜。 朱氏猛一回头,便看见桃花映面般的小姑娘像只恶鬼追着她不放。 小姑娘步步生莲,笑盈盈的,“继外祖母,你跑什么呀?我话还没讲完呢!” 小姑娘的身后,站着的是所有丫环里面最沉稳最冷静的北茴,“我们姑娘话还没讲完,她让你走了吗?嗯?” 几个丫环以合围之势,将朱氏主仆围在正中。 朱氏慌了,扯开喉咙喊人,喊救命,喊天喊地喊儿女。 没有人理她。 北茴面露讥诮,“你莫不是忘记了,如今护国公府的当家主母是我们大舅奶奶。” 朱氏明白了,今天唐楚君带着女儿就是专门来杀她个措手不及。 先是郑巧儿将所有跟她相熟的下人全部调走,然后再和唐楚君去把国公爷绊住,最后就是这个追魂夺命的小姑娘来索她魂了。 她猛然想起一个说法。 那个说法非常隐秘,是圈内几个相熟交好的贵妇私底下的传闻。 据说这姑娘是只鬼,她们找人算过,说这还是一只镇宅鬼。 事情是从建安侯府原来那个假的嫡长子落水开始。有个术士算出来,说当日那条河里其实死了两个人,并非只有一个。 一个是时云兴,另一个自然就是……真正的时安夏其实已经死了。 现在这个镇宅鬼是借尸还魂。鬼知晓人类许多秘密,比如时云兴和时云起互换,于是这个扮成时安夏的鬼就来拨乱反正了。 不然怎么解释刚好在这个时候,就发现嫡庶子互换了呢? 且这镇宅鬼对侯府来说应该是个好鬼,兴宅,辟邪。 从这鬼来了以后,侯府短短一个多月是不是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变? 官运亨通就算了,你见过哪个学院刚开办起来就能把顶尖的老牌学府逼得无路可走? 不必细说,总之细思极恐……朱氏原本听个乐,从来不当真。可现在不同了,就那么往时安夏脸上看去。 这一看,惊了。 那美得都不像个真人!哪有真人皮肤白成那样的?哪有人的模样比画上还好看的? 那不是鬼又是什么? 朱氏用手紧紧抓住鲁嬷嬷的手臂,差点没把人痛死。她站立不动,脸色青白难看,死死瞪着时安夏。 时安夏一步一步往前走。 我来了!这笔账早该好好算算了! 朱氏一步一步往后退。 她来了!她带着煞气向我走来了! 时安夏黄莺一般的少女声儿,听在朱氏耳里如一道道催命符,“再来说说你对我母亲所做的事。你设计我母亲的时候,可当她是女儿疼爱?可想过她也是给你敬过茶,叫过你一声‘母亲’的?” “你看着我母亲万念俱灰,你看着她那么绝望,不妨回想一下你当时的表情和心情。” “是主宰她人生的得意,还是将她踩进泥泞里的开心?当你回想起那一刻的阴暗丑恶嘴脸,你还敢说,只要你一天是国公府的老夫人,就一天是她的母亲吗?” “你是不是想说,我母亲出嫁的时候,还是你帮着备的嫁妆,还是你亲眼目送她上的花轿。怎么能说没有关系?” “是啊,关系可大着呢!我母亲的一生,都毁在了你朱樱樱的手上!” “你清点她的嫁妆,眼馋至极。到现在你的私库里,还藏着我外祖母留给我母亲的东西。单子我列出来了,限你一个月给我全部送过来;否则我自己亲自来拿,就不止是单子上那点东西了。” 她淡淡一个眼神,北茴会意,从袖里掏出一张单子塞进朱氏的手里。 朱氏:“!!!”恐惧的绳索仿佛正勒住她的脖子,一点一点在收紧。 手里捏着的单子烫手,她打开一看…… 第200章 单子上,字画,珠宝,首饰,名砚名笔,孤本,玉石等等,包括物品有几件,名称,价值多少,有无损坏情况,全都记录在册。 朱氏彻底信了,这就是只镇宅鬼。否则正常人哪里有本事知道这么多? 镇宅鬼还在威胁她。 “人在做,天在看?我外祖母也在天上瞧着你呢。” “你做的每一件事,她都看在眼里。从今夜起,你不妨仔细听听,是不是有什么声音在你耳边,叫你不要害她的儿女?你再仔细听听,你的骨头会不会喀喀碎裂!” “那都是你自己作的孽!”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你对我母亲做下那么荒唐又罪恶的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 “痛苦,才刚刚开始!今后的每一天,你都将活在恐惧之中。” “我们!不死不休!” 朱氏全身哆嗦,止不住牙齿打颤。 她想离开,不想听恶鬼说话了。但她挪不动步,就似一种无形的力量将她拖住。 她喘不上气来。 她说不出话,连呼吸都卡住了。 她觉得被恶鬼的绳索套住,逃不掉,跑不脱。 又见时安夏那张嫣红的嘴唇一张一合……她两耳轰鸣,已听不见了。 朱氏瞪着眼睛,看那粉色发带随风飘扬。飘啊飘啊,飘到近前,拂过她的脸庞,缠上她的脖子,勒紧……朱氏一声惨叫,倒在地上,吓晕死过去。 时安夏勾唇一笑,幽深的眸色让人看不见底,“鲁嬷嬷,还有你。” 鲁嬷嬷吓得腿脚一软,跪在地上,“姑娘,老奴什么都不知道,老奴……” 北茴冷斥道,“狗奴才,你手上沾了多少人命心里没数?丧良心的东西!要不要我给你数数,苏姨娘的儿子,赵姨娘的儿子,王姨娘的女儿,还有国公府上的丫环玉萝,如梦,欢喜,你晚上都不做噩梦吗?” 鲁嬷嬷慌得直磕头,“老奴,老奴……您知道的,咱们当奴才的都是替主子办事。主子让老奴往东,老奴不敢往西啊……老奴不敢了!老奴再也不敢了!” 这是认了这几个人的人命,却把责任全推主子身上了。但她说的似乎也没错,没有朱氏的狠毒,她又有什么理由下手? 时安夏轻盈蹲下身子,笑盈盈凑近朱氏,“继外祖母,你听到鲁嬷嬷说什么了吧?” 鲁嬷嬷大惊失色,一瞥之下,发现自家主子虽闭着眼,但眼皮子一直在颤动,显然刚说的话全被主子听去了。 时安夏低声道,“如果这些人命跟她无关,那就得全背在你身上。看来,夜里还得有好多人来找你叙旧啊!” 朱氏蜷缩在地,喉咙发出惊恐的咕咕声。 她不敢睁眼,怕睁眼看到镇宅鬼的样子。 白皮,桃面,笑里藏刀。这是她第一次对鬼的样子有了具像。 就在这时,国公爷唐颂林领着郑巧儿和唐楚君从院里出来,看到朱氏蜷缩在地,有失体统,顿时垮下脸来,不悦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时安夏原本蹲着,一脸关切。 听到问话便站起身,朝唐颂林娓娓行了一礼,才温声答道,“继外祖母不知道怎么就晕倒了。外祖父,还是请大夫来瞧瞧病吧,这年纪大了,耽误不得。” 唐颂林见小丫头面如满月,腮染桃花,天庭饱满,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 这阵子许多人都在传夏儿成了黄万千的“先生”,起先他还当听错了,误以为是谣言。 直到找来大儿媳妇一问,方知这没几日,唐楚君一双儿女齐齐成了京城风云人物。 耳边听着到处都是赞侯府有福气的话,他就有些不乐意。 谁都没想起唐楚君这双儿女也是他们护国公府的外孙和外孙女! 他必须要趁着这次改族谱的机会,好好让大家认识认识。 想到这些,唐颂林的眉目温和了不止一点,“夏儿,你别管她!她不过是心疼侄女挨了二十板子,还想陪着去漠州。” 晕倒在地的朱氏:“!!!”休想让我去漠州!你这狼心狗肺的男人! 时安夏眼睛里闪着讶异又天真的光芒,“真的啊?继外祖母也算是个有情有义之人。为了个胡乱攀咬的侄女儿,宁可舍去京城的荣华富贵,非要陪着去漠州,还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呢。大舅母,赶紧找个人送信给继外祖母的侄女儿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 大舅母没忍住笑,“夏儿说得对。” “不必!”朱氏慌忙从地上坐起来,抚着额,“我这是怎么了?近来总是头晕得紧。” 她再晕下去,估计得被人抬去漠州了。但她不是装晕,刚才那一瞬间,确实晕倒了。 只是醒得很快,却给人一种装晕的错觉。这使得她羞愤难当,一把年纪了,竟被一个小姑娘给戏耍成这样。 不,那不是个小姑娘,是鬼!镇宅鬼! 她心生惧意,朝着鲁嬷嬷瞪过去,“还不快扶老身起来!” 鲁嬷嬷两股战战,知自己从此好日子到头了,忙去扶朱氏起身。 朱氏抚了抚鬓边,向着国公爷福了福,“妾身身体抱恙,回房歇着去了。” 唐颂林鼻子里冷哼一声,尽是轻慢之意,“确定不跟去漠州陪你那侄女儿?” 朱氏低垂着头,咬碎后槽牙认错,“她以护国公府名义申冤,是她有错。她该罚!妾身不该纵容她。” “你能这么想最好。”唐颂林这次被朱熙瑶弄得火冒三丈,撒不到当事人身上去,自然得撒到相关人等身上。 一向把利益和面子看得最重的人,竟然被一个妇人摆了一道,他这口恶气是怎么都咽不下去。 见朱氏低头认错,唐颂林也只从鼻子里冷哼一声,并不多说。要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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