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人横刀砍来,细柳迅速侧身躲开的同时,刀锋向上重击他虎口,他兵器落地的瞬间,细柳一跃而起踩在他后背,挡开迎面而来的几柄刀,扬手割破几人的颈子。 她手中刀再往下,刺穿脚下之人的后背。 再抬手,鲜血迸溅,惨声连连。 细柳身形灵活,犹如鬼魅,十数人不但一时难以近她的身,还反倒被她逼退至石室外,阿勒眼见着自己的人一个个倒下去,他心中惊骇,看准了几人正将她缠住,阿勒立时提刀杀去。 “姑娘小心!” 陆雨梧看着她身后。 细柳闻声回头,斗笠被迎面的刀锋劈落。 她一个后仰,刀柄顺势重击身侧一人的胸膛,闪身躲开阿勒,刀落入左手,刺穿另一人的腹部。 阿勒又是一刀劈向她。 细柳抽刀往上与之一抵。 阿勒是会些拳脚的,自跟着都老与康二哥起义为匪以来,他自然也是杀过不少人的,早已是天不怕地不怕,但此时迎上这女子的一双眼,他竟有些胆战心惊。 阿勒假作攻势,刀往下一压,却又忽然抽身,大喝一声,“快走!” 他率先往洞口跑去。 细柳手中银叶飞出,跟在阿勒身后的几人倏尔倒地,阿勒回头,正见那寒光迎面而来,他心中一惊,忙抬刀去挡。 堪堪接了几招,阿勒终落下风。 一个不察,他被细柳踢中腹部,身形踉跄倒下去,细柳一刀挥下,他握刀的手被削断两指,同他的刀一同落地。 血流如注,阿勒捂手惨叫,他转身仓皇连滚带爬地往洞口跑。 细柳抬腿一踢脚边的刀,刀锋正中阿勒的后背。 外面细雨绵密,阿勒趴在洞口一动不动,身形挡住了整片天光。 石洞中忽然静谧下来。 片刻,陆雨梧见细柳进来,她手中握的那柄形如柳叶的刀几乎占满了血,被陆雨梧放到石床上的张阿婆艰难地呼吸着,她看着细柳走近,眼皮跳动一下,“求你,” 她抓着陆雨梧,嘴里因有血而声音含混,“求你们,带秀……走……活着……” 石壁上油灯在燃。 细柳垂眼,石床上一件黛紫的衫裙叠放整齐,破损处也都被细心缝补,洗得干干净净。 “您放心,我们一定带阿秀走。” 陆雨梧紧握住她粗粝的手。 张阿婆强撑着的这口气忽然就散了,阿秀像是吓傻了,呆呆地看着阿婆,阿婆还睁着眼,却一动不动了。 陆雨梧松开张阿婆,他抬手为她合上双眼,再抬头,石室外,老村长父子的尸体之下,鲜血蜿蜒。 灯火所见,满地死尸。 熄灭的火堆旁,几个孩童双目圆睁,定格着生前最后一刻的恐惧。 陆雨梧才起身,余光瞥见细柳身形一晃,他立时上前去扶,却不防她的后脑触到他臂上的刀伤,他发出一声短促的气音,却拧眉强忍住痛。 她的衣袂被鲜血浸湿,大约是因为身上的伤口尽数开裂的缘故。 “山下还有一批人在,他们若等不到这些人回去,必然要上来搜山。”细柳头痛欲裂,眼前模糊,她不该管这桩事,她分明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不论如何,她绝不应该折在这里。 疲惫与眩晕裹挟着细柳渐渐神思混沌,她有点看不清面前这少年,只一把抓住他的衣襟:“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陆雨梧,带我走。” 第008章 霜降(二) “找不到?怎么会找不到?” 卧床的青年生得圆润发胖,右腿绑着夹板,他满额的汗也不知是疼的还是急的,不多时一双眼移向站在那儿的赵知县,他勉强定神,道:“赵知县,您衙门里的人到底派出去了多少?” 赵知县说道,“能派出去的,本县已经都派出去了。” 青年岿然不动,双目如炬:“赵知县,您须得好好想清楚这其中的利害,我实话与您说了,若我家公子在你尧县这地界有个什么闪失,莫说是我陆骧,便是您这位县尊老爷,只怕有十个人头也不够抵!” 赵知县心神一凛,额头上挂起豆大的汗珠,他赶紧道,“本县也去找!一定将陆小公子找到!” 陆骧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那么一点,“赵知县,不是我为难您,实在是公子若在此地出事,您与我哪一个又脱得了干系?劳烦县尊大人替我找个滑竿。” 赵知县面露惊愕,张口要说些什么,陆骧却摆手,示意他不必多言,赵知县只得点头:“好,陆小哥你稍待。” 刘师爷在外头等了好一会儿,见赵知县出来,撑伞跟着他下了几级石阶才问:“县尊,里头那跋扈的小子究竟是什么来头?何以县尊您待他如此客气?” 赵知县抬袖擦了擦额边的汗:“你是想问,昨日本县冒雨出城要寻的到底是什么人?” “是京城里来的?” 刘师爷小心地揣度,燕京中的人物,又是姓陆,再看知县大人这般诚惶诚恐,魂不守舍……刘师爷浑身一震,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他猛地抬头,“县尊,难道……” 赵知县颔首。 燕京陆氏,当朝首辅陆证,字闻道,两朝帝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那位陆小公子若真是陆阁老的嫡孙,也难怪东厢房中那名叫陆骧的小子敢对赵知县如此无礼。 “那山匪话说清楚了?” 刘师爷听见赵知县问话,堪堪定神,忙回:“都问清楚了,画师也已经将那女子的画像画了出来。” 赵知县满腹郁郁,眉头拧得死紧,他舒展一只手掌,他握了那印信一晚,没松手,也没睡觉。 伞檐淌下来的雨水冲刷着他掌中残留的朱砂印痕,“我这小小尧县,何以一时间添了两尊天大的大佛,一尊死的,一尊下落不明……劝之啊,老爷我这心里头慌啊。” “县尊,谭二爷一事,您已写了札子给府台大人,再者您也不是没有靠山,您是府台大人提携的人,上面那些老爷们精着呢,如今既有人证,那咱们只需将那案犯捉拿归案,届时,您自有一番底气,府台大人总能拉您一把,眼下却是陆小公子这件事最为棘手,若陆小公子在咱们尧县有什么不测……只怕府台大人非但不会搭救,还会与您划清界限。” 赵知县一个激灵,一把夺过刘师爷手中的纸伞,快步冲入雨幕:“快!再多叫些人,赶紧随本县出去找!” 雨声繁杂,水气潮湿。 尧县的县城并不大,在沿河的迴廊里挤着不少躲雨的百姓,就着这阴雨天气,有人在廊里支起摊子,卖些散茶。 两名衙役在雨中疾行,至申明亭,一人提着浆糊桶,热乎乎的浆糊往上一刷,另一人赶紧将怀中的告示取出,贴上,随后两人又立即赶往下一处。 官差一走,百姓们赶紧往亭子里挤。 “此案犯名姓不详,籍贯不详,年约十七,腰佩双刀,杀庆元府盐商四十余人,身有重伤,县衙诏天下有能告杀人者,赏钱五百……” 被一帮不识字的百姓簇拥着的老秀才眯着眼睛一字字读出告示内容,末了“嘶”了一声,“天爷!一个才十七的女子,竟如此穷凶极恶!” “五百两?咱县衙这回怎这么舍得出钱?那可是五百两白银!”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一个穿着补丁短衣,戴八瓣瓜皮小帽,身材瘦小,约莫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听见“五百两”这三字,他眼冒精光,拍掉满掌的瓜子皮,灵巧地钻入人群,挤到前面,伸长了脖子问那老秀才:“老头儿,这上头真写着五百两?” 老秀才撩起眼皮瞥他,没搭理。 “乔四儿,这些年县衙通缉告示的赏钱都叫你挣了,这回这个赏钱可多,但你敢挣吗?”有人认出他,可不就是街东头那乔家小儿子么? “有什么不敢挣的?” 乔四儿笑嘻嘻地一把将告示揭下,“大家伙儿谁不知道,我乔四儿从不怕银子烫手!” “乔四儿!偏你手快是吧!” 见状,一个壮汉啐了一口,赶紧上去一把抢走乔四儿手里的告示,其他常在街上混的那些汉子也赶忙扎进人堆里去抢。 他们哄闹起来,其他百姓忙退开些看热闹。 离申明亭极近的茶楼上,靠窗而坐的少年约莫十三四岁,他心事重重,眉眼不抬,而他对面坐的女子戴着帷帽,面容不清。 底下的动静不小,女子循声望去,白玉似的手掀开帷帽半边帘,半露一张春水芙蓉面。 茶楼小二过来添茶,见这位女客在瞧底下,他便也往底下瞥了一眼,然后笑了:“姑娘不像本地人,应该不知道他们那些人,也算得是咱们本地一大特色。” “此话怎讲?” 帷帽里女子的脸朦胧,一开口嗓音悦耳。 小二不由跑了一下神,一把拉下肩上的白巾子擦手,答:“他们这些成日在街上混的,咱们这县城里的大事小情,他们就没有个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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