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立在阴影里,那刀光闪烁过他的眼底。 他不动声色地观察她的招式,每一招几乎都可称致命的杀招,但陆雨梧看她回身刀锋挑开几名侍者的剑刃,他忽然抬手探向她脸上的长巾。 女子敏锐极了,她转身,刀锋折向手肘的方向回刺的刹那,却猛然僵了一下,刀锋堪堪擦破他腕部湿润的细布。 “有刺客!有刺客!” 外面吵嚷起来,敲锣的声音连夜雨也遮掩不住,官衙里的捕役们很快蜂拥而至,挤满这间庭院。 “在房檐上!房檐上有人!” 又有人喊。 女子忽然转身,抬刀逼退数名侍者,一双眼看向那道门外,连绵雨幕里灯笼光影橙黄,照见几人掠檐而走的仓皇背影,捕役们很快往外面追去,很快,这间院子又静了下来。 “陆大人!陆大人您没事吧?” 一名捕头在外面气喘吁吁地喊。 陆青山持剑横在胸前,一双眼盯住不远处被侍者围在中间一动不动的那个不速之客,正要高声说些什么,却听陆雨梧忽然道:“我没事。” 陆青山一愣,回过头,房中只有一只灯烛在燃,且在另一边的书案上,光影实在幽微,陆青山看不清公子的神色,只听见他沉静的嗓音:“既然有刺客,你们还不去追?” “是!” 那捕头在外头听了,一个激灵,连忙领着人赶紧去了。 外面静得只剩雨声,陆雨梧又开口:“青山,你们下去。” “公子?”陆青山拧着眉。 “她若真要杀我,你们谁也拦不住。” 陆雨梧声音平稳:“下去。” 陆青山沉默了片刻,到底还是领着侍者出去了,那道门合上,陆青山站在外面,他的影子就映在槅门上。 房中很安静,衬得外面雨声杂乱。 隔着一道破损的素纱屏风,陆雨梧看着她淡墨似的影子,听见一道清越的声音:“陆大人就那么笃定我不会杀你?” 她的声音像沾着冰冷的雨露。 陆雨梧依旧在看屏风上她的影子,大约是好一会儿没听到他的声音,他看见影子动了一下,像是在透过破损的素纱看向他。 “我做了什么凶恶之事吗?” 他却忽然问。 “怎么?”女子的声音依旧冷淡得听不出任何情绪,“你没做过,我便不会杀你?” “你不会。” 他说。 槅门外夜雨淅淅沥沥,他的声音再度传来:“但我能感受到,你很生我的气。” 女子抬起眼帘,她仿佛可以感觉得到透过那道残损的屏风,那个人的目光如有实质地落来她身上。 “细柳。” 他忽然唤。 眼睫忽然颤动一下,她望向屏风后那道颀长的身影。 大约是被密光州的风沙浸染过,他的嗓音少了少年的清亮,比以往要更多一分低沉:“这几年,你过得好吗?我……”@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伴随步履声,是银饰碰撞的清音。 “你认识我?”细柳打断他,从屏风后走出几步,绕过它,在一片昏昧的淡影里,抬起一双过分清冷的眸子看向他。 他像是才沐浴过,乌浓的长发还是湿的,皮肤虽然呈出一种病态的苍白,但单薄雪白的衣衫却遮不住他一副肌理流畅的体魄。 他衣袖微卷,腕部不知道为什么裹着一圈细布,那布方才被她的刀锋擦破了,松松散散,正被他另一只手掌按住。 细柳的目光从他手背绷紧的筋骨掠过,目光触及他微红的眼睑,她怔了一瞬。 仿佛仅仅因为她这样一句话,陆雨梧便有些无措,他甚至反应了好一会儿,只是用那样一双黑沉的眸子盯住她。 这时,狸花猫突兀地叫了一声,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它跑到细柳的脚边,围着她打转。 陆雨梧想起今日鸳鸯楼下那一瞥。 想起那只空空的信封,他望着细柳,看她乌黑的发髻,上面没有任何饰物,只有她腰间仍旧挂着银色的腰链,片片银叶闪烁着冷光。 她的眉眼有些不一样了。 就好像在燕京槐花巷里的那个院中,他也曾短暂窥见过她眉眼的诡秘变化。 “对不起。” 夜雨声声,细柳忽然听见他说。 她眉头微皱了一下,她再度看向几步之外的陆雨梧,密光州的寒冷仿佛浸透了他的骨髓,他如一座积雪的山立在昏昧的光影里,清寒笼罩他,但望向她的眸子却积蓄着如日光般的温度:“我答应过你,无论我在哪里,三月一信,初一为期。” “可我食言了。” 他走近,垂着眼帘看她:“我不是故意要食言,是我……” 他忽然顿住了。 细柳眉眼间那点微末的温度却骤然消散,她脸上一点情绪也不剩,仿佛全然陌生似的:“你果然认识我。” “那你知不知道,我本就是一个健忘的人?” 细柳面无表情地说:“我不记得什么约定,也不记得你这个人,还是说……” 忽然间,她凑近。 深色的长巾遮住了她半张脸,唯独露出来那双眼睛亮若寒星,她的气息轻拂过陆雨梧的颈侧,他眼底晦暗,涟漪微泛。 细柳却忽然错开眼,侧过身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随后从怀中摸出一张信纸,上面的两行墨字已被茶水洇过,有些斑驳。 “你来告诉我,” 檐下灯笼的光被槅门切割成昏昧散碎的影子,投落在她被长巾遮掩的脸上,她轻抬眼帘,凝视着他:“我们之前,该是什么关系?” 第091章 惊蛰(二) 91: 夜雨敲打槅门, 滴答作响,碎光斜照细柳脸上,轻盈的纱巾被风吹动, 底下面容隐约,她以一双波澜不惊的眼审视他。 但他站在那里, 起初岿然不动,一缕湿润的乌发散在肩前, 碎光如粼波, 点缀他苍白的侧脸,他眼睫轻动,始终迎着她看似陌生的目光, 那双眸子盛着昏昧的光影,像是要透过她脸上的长巾洞悉她的所有。 这一刻, 细柳眼底神光微闪。 忽然觉得好像被审视的,成了她。 他淡色的唇轻启, 像是要说些什么,但细柳率先转过脸:“算了,我也不是那么想要知道。” 那只狸花猫在她脚边蹭来蹭去,猫叫声填补着他们之间忽然的静默,陆雨梧看着她俯身将猫一把捞到怀里,他想说的话都咽回胸腔,好一会儿, 他将一旁架子上银灰色的圆领外袍取下来穿上。 细柳便也靠在椅背上,看他系好衣带, 满室狼藉, 他却安然自处,昏暗的烛影里, 细柳见他抬起右手,手指才触摸到衣领处的玉珠扣却又忽然一顿,他很快换了另一只手,手背苍白单薄的皮肤底下,漂亮的筋骨分缕绷紧,修长的手指捻住玉扣,稍稍用力。 “方才在檐上的人,是来盯着你的?” 细柳还在看他的手,却忽听他开口。 她不着痕迹地挪开视线,淡声:“汀州乃是非之地,你不该来。” “我知道。” 陆雨梧扣好衣扣,垂眸想起今日接风宴上以孟提学为首的种种试探:“庆元一省的盐业便相当于一半的帑银,庆元盐商以汀州盐商为首,世代承袭,以至于此地官商之间千丝万缕,密不透风,朝廷清理庆元盐政多次,亦未能除其根本,而我来此,等同于新扎进来一根钉子。” “你真觉得自己就只是一根钉子那么简单?” 细柳重新抬起眼帘,看见他走到那一张书案前,将一支蜡烛凑近案上的烛焰,她打量着他颀长而挺拔的背影:“钉子而已,拔了就是,这样的事他们没少干,但你陆大人却不一样,他们想拔了你,却又怕你扎了他们的手,你如果肯做个糊涂知州他们倒还松了一口气,但若你不肯,那么他们想尽办法也得对付你,何况,你怎知除了汀州这个狐狸窝之外,没有其他人在盯着你?” 案上的烛火分出一焰点缀在陆雨梧手中那支蜡烛上,焰光闪烁,映于他漆黑的眼底,他转过身,扶灯走来她面前。 那烛火被他捧着,昏黄的光映照他银灰色的锦袍莹润泛光,忽的,他俯身凑过来,细柳后背抵在椅背上,僵了一瞬,下一刻,她却见他伸手将蜡烛倾向一边,蜡油滴在旁边案几的烛台上,他的衣袖将他左手腕部遮掩严实,他将蜡烛立在烛台:“所以,你便是汀州之外的其他人派来的。” 他的嗓音平稳,很快直起身。 于是那种冷沁幽微的香不再隐约将细柳笼罩,细柳呼吸平顺了点,冷淡道:“陆大人,哪怕我今日不杀你,也有的是人想让你死,但我却实在不想让他们过得太舒服,今年四月达塔人与我大燕又起战火,若放任庆元盐政这潭深水被那些蠹虫搅得更浑浊,迟早会连累西北粮草的供给,粮草是西北大
相关推荐:
恋恋舒芙蕾(1V1故事集)
传说中的故乡(人外;克系恐怖)
整个宿舍就我一个受
江湖闯王
民国诡事
保镖先生(肉)
荆棘花园
迷心_高h
牧师小姐真的一滴也没有了(np)
炖肉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