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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道也不关心……这还不够吗?” 甬道中倏尔一静。 谭骏忽然大笑几声:“哈哈哈哈哈哈吕大人哪吕大人,陆证提拔您做这巡盐御史之前,您至少还做过好些年的地方县官,怎么为官之道还不如我这个下属看得明白?您以为不听不看,就是对了?” 谭骏轻轻摇头:“不,您错了,相反,您糊涂却不是真糊涂,这对陈公而言,就是一种不忠,我们这些官场上的人,从戴上这顶乌纱帽的时候就都要选一条路走,我是陈公的门生,我能有今日的造化,全仰仗陈公扶持,他的大恩,我这辈子都还不清,但我总得还哪……还他的恩情,便是我给自己选的路,我不打算后悔,也不能再回头。” 谭骏看着面前这位上官,他没有掩饰眼底的嘲讽:“您吕大人还要清高,还要脸面,所以看不惯我们做的那些事儿,心里嫌弃,是不是?可吕大人,您嫌弃我谭骏,您看不惯,也只是看不惯而已,什么都不做,什么都忍着!” 吕世铎的脸色变了又变,他想要反驳谭骏,却又久久无言,谭骏见此,又露出一个笑容,道:“吕大人,做官就是如此,谁都得选一条路走,不选是不行的,还是早点做打算的好,别等到往后什么都来不及了。” 火盆中噼啪声响,吕世铎袖中的手紧攥许久,又骤然松开,他点头,开口道:“你说得对,从我做官的那天起,我就应该选一条道走,像你一样不后悔,也不该退,你比我强。” “良行,我该多谢你不吝赐教。” 谭骏听他如此说,便是微微一笑,俯身朝他作揖:“吕大人,您待下属一向和善,在汀州三年,您从来是良行敬重的上官,今夜您什么也没说,我什么也没听见,更不会传到陈公的耳里去。” “您与我都是白苹人,这心到底都是向着白苹的。” 谭骏说着,抬起脸来:“今夜之事,我能为大人您做的,就是先杀了陆青山和那一帮陆家的家奴,剩下的,就是您亲自提审花懋了。” 这相当于是一种明示, 摆在吕世铎面前的路只有两条,要么提审花懋,今夜就坐实花家谋杀陆雨梧的这桩案子,彻底跟谭骏成为一条船上的人,要么死。 陈宗贤对他的耐心已经告罄。 谭骏说罢,立即抬手一挥,一时间差役们很快抽刀往前面刑房里去,他亦大步往前,进了刑房当中,花懋已经被绑在刑架上,陆青山等一干侍者守在花懋身前,见这么多人一拥而入,他与身后众人立即抽出剑来。 陆青山神情冰冷,盯住那缓步而来的谭骏:“谭大人,您这是做什么?” 谭骏冷笑一声,抬起手:“来啊,给本官将这些擅闯州署大牢的鼠辈就地格杀!” 差役们立即扬刀往前,正是这时,只听“噌”的一声,凛冽刀光刺破空气擦了过来,刀锋嵌入正中的砖缝当中。 下一瞬,更多的人手持兵器涌入,几乎要挤满整间刑房,他们生生在陆青山他们与谭骏那些差役们当中隔开一条道来。 谭骏脸色刹那变了,他转过身看向门口那人:“吕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有一句话,良行你说错了。” 吕世铎缓步下阶,走来他面前:“我是白苹人,我心里也的确装着白苹,可白苹之外,还有天下。” “……天下?” 谭骏气笑了:“说穿了你不过只是庆元盐政上的一个巡盐御史!能够担着这整个天下的人都在燕京!你吕世铎算什么?也敢妄言天下?” “你眼中只见方寸,那是你坐井观天,” 吕世铎胸中仿佛积蓄了许久的一口浊气此刻才缓缓吐了出来,“可这世上不是只有可以搅弄风云的人才配放眼天下,自我做了这巡盐御史,我当了三年的糊涂虫,不当不行啊,陈公不容许白苹人的背叛,你们所有人都盯着我的一举一动,若我胆敢有一分别的心思,你们就时刻预备着将我拉下来,将我弄死在这一潭泥水里,我为了自保,只能闭起这双眼,什么都不听,什么都不看。” “可你说得很对,做官嘛,每个人都要选自己的一条路走,这条路其实我做县令的时候就已经选过了,可是因为怕死,我就装作好像从来没有选择过它一样。” 吕世铎说道:“可是良行,糊涂也不能装一辈子,陈公不会容忍我,我只能选跟你一样的路,才可以活得下去。” “我的手要脏,我的心也要脏。” 吕世铎看了看自己舒展的一双手掌:“我们都知道这都是些脏活,只有陈公他们可以干干净净,你是心甘情愿,而我想了又想……” 他抬起眼帘,对面前的谭骏轻轻吐出几字:“我做不到。” “若我今夜放任你,那便是放任今日的花家成为往日的钟家,当年那一千万两的债,用了钟家和周昀全家性命去填,在我之前的花砚也是因为这潭浑水而死,我仿佛看透了我的命运,还有你的,良行,你说,若花懋认罪,花家满门抄斩,那么这件事到最后若发展成当年钟家那样,那么届时,又会用谁的命去收尾?” 谭骏脸上神情阴晴变幻,良久,他抹了一把脸,沉声道:“陈公于我恩重如山,若真有那样一日,不用他说,我自己甘愿!” 他死死地盯着吕世铎:“你果真要背叛白苹?因为陆证?还是因为陆雨梧?” “都不是。” 吕世铎眼中神光微动,他徐徐道:“他们从无一人要求我如何做,如何选,我只是泡在这潭浑水里三年,不想烂下去,就只能找回我从前的那条道走。” “哪怕是死路?” “哪怕是死路。”@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几乎是吕世铎话音方落的顷刻,谭骏身后的差役持刀往前几步,秦治道等人立即迎上去,两方剑拔弩张,已成水火之势。 正是此时,那刑架上忽然传来一阵大笑,吕世铎与谭骏齐齐看去,只见那花懋鬓发凌乱,没笑一会儿就闷咳起来,他囚服脏污,一副病容,那双眼睛却仍旧精神明亮:“谭骏!我花家家资一毫一厘皆源正道,没道理你们想夺去,我就要拱手奉上所有家业!我花家世代簪缨,虽至我辈式微,没了堂兄花砚,我花懋只是个商人,却仍不敢忘家风训诫,但若这天下的王法不向我花家,那么我亦不服这王法!想让我认罪……门儿都没有!” 谭骏眼底狠意乍露,后退一步正欲下令,刑房外却传来一阵慌张的步履声,那是个狱卒,脚下没踩稳直接摔下石阶来,人还趴在地上,抬起头就连忙喊:“吕大人谭大人!不好了!着火了!” 这一瞬,谭骏与吕世铎俱是神色一凛,吕世铎率先上前:“说清楚!哪儿着火了?” “到处都是……” 那狱卒战战兢兢,脸上惊惶:“州署衙门,盐运司衙门,还有您的衙门……城东那边的民宅都着了,还有,还有……” 谭骏快步走近:“还有什么?!” “还有州署府库!” 那狱卒说道。 “不好……”吕世铎眼睑抽动,他立即唤来秦治道:“快,让人去救火!都去救火!府库里的军粮一定要保下来!” “快!都去保军粮!” 谭骏此时什么也顾不上了,领着人赶紧奔了出去。 外头的雨丝微弱,原本因宵禁而寂静的汀州城内此时火光冲天,到处都是百姓的惊慌哭嚎。 鹤居楼内的一间雅室中,舞姬乐女早都跑了,只剩几把乐器落在地毯上,范绩瘫软在地上,他看着窦暄胸口的血洞,浑身不住地发抖,像是仍没从方才岱先生暴起杀人的情形中回过神来。 阿济尔岱手上都是血,他随手扯下来纱帘擦了几下,瞥了一眼范绩那副吓傻了的模样:“你都已经将那批盐运到府库里了,他还这副扭扭捏捏的为难模样,一看就是不想跟你们在一条船上待,说不定那凭证文书他根本就不想给你……” 阿济尔岱将那沾满血的纱帘扔到范绩身上,见他浑身抖得更厉害,他那副深邃的面孔上流露出一分轻蔑:“他看穿了你们,知道你们将他推到这个位子上,就是为了给你们行方便,你们是方便了,可出了事儿都得他一个人担着,他这么不情不愿的,还是死了好。” “可,你……你杀了他,那盐呢?” 范绩根本不敢直视阿济尔岱那双鹰隼似的眼,他嘴唇都在抖,“没有他的文书凭证,盐……出不去啊!” 阿济尔岱忽然哈哈大笑,笑得范绩一下瑟缩起身体,接着,他看见阿济尔岱抬起手来,昏昧的灯火照见阿济尔岱食指上那一枚银色的狼头戒指,那狼眼镶嵌着两枚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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