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借着手电的光线,才看到那具罗灵特意替他留下的木偶,便伸手将它抱起来,又想到什么似的,对大叔解释道:“我……花钱买了。” 大叔看他装扮,也知道家境不错,只乐呵呵一笑:“没怀疑你。” 剧院已经断了电,他就用手电替薛枞照亮前面的路。 木偶是等人高的,薛枞抱在怀里,视线受阻,走路也不太顺畅,幸而有这大叔帮忙。 “谢谢您。”薛枞回头道。 大叔见他出了门,将手电调转一个方向,又继续去检查是否有遗留的客人。 “好好回去睡个觉,没什么过不去的。” 他的声音从薛枞的身后飘过来,令薛枞的脚步顿了顿,又迟疑着,往前走去。他的脸上没有正常人那样,听到安慰时下意识露出的笑容,只有很深很深的倦意。 他脚步不停地往前走着,却忽然不知道该回哪里。臂弯里的木偶用的材料很实,时间越久,就越觉得吃力。 薛枞蓦地觉得可笑,他走到一个空旷的角落,再一次将木偶靠在墙边,却不准备再捡起来了。 既然是旁观的木偶,就该接受被抛弃的宿命。 连血肉都没有的东西,被牵扯进主人公的爱恨情仇,又哪里懂得人间的爱恨呢。 也不过是散场时,被孤零零丢在那里的道具而已。 他从前旁观宋澄的爱情,如今又在旁观谁,是路衡谦还是孟南帆? 都不重要了。 路衡谦当晚没有等到人,只好一个人吹了蜡烛。第二天清晨才得到消息,说是孟南帆去了薛枞所在的疗养院,在那里守了一个晚上。 挑剔的路衡谦第一次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赶了过去。他隐约察觉到,昨天与他对话的,是孟南帆所说的另一个人格——其实路衡谦一向能将他们分得很清楚。 他好像都没工夫去想这是不是荒唐,就身随意动地想要去找孟南帆问个明白。到那里的时候正碰上孟南帆与薛枞的弟弟对峙,只好去外间等他。毕竟要谈的事情,需要避着外人。 路衡谦一夜没睡,也有些疲倦,便到了医院外头,抽了支烟,想让头脑清醒一点。再回病房时,孟南帆却已经从另一个门离开了。路衡谦的右眼狠狠地跳了跳,大概是缺少睡眠的缘故,心跳得不太规律,竟涌起股怅然若失的慌乱来。 第九章 很难形容作为“其他人”,旁观自己的身体是种什么感觉。 薛枞去到医院的时候,已经过了午夜。除了走动的几个值班护士,病房里很安静。 他搬来把椅子,坐在病床旁,伸手去探鼻息,却竟然感受到了微弱的气流。没有灵魂却有呼吸,也是件奇怪的事。 薛枞轻轻握住病床上自己的手,指尖传来微温的触感,与从前左右手交握的感觉明显不同,令他头皮都有些发麻。 实在像是一个恐怖故事。 不过没有起尸也没有还魂——当然这也还算不上一具尸体。总之什么动静也没有,徒留薛枞不知所措地枯坐在一旁,看着窗外的深沉夜色被乍亮的天光取代,人声渐起。不久后,便碰见了推门而入的沈安。 薛枞一向厌恶这个硬塞到他亲缘关系里的便宜弟弟,觉得他烦人又难缠。 这次顶着孟南帆的身份遇见他,只觉得这种难缠程度呈指数递增。薛枞应付得十分不耐,整夜没睡的头脑昏昏沉沉,更确信沈安那副乖巧听话的嘴脸都是装出来的。 出门的时候才发现下雪了。雪花一片一片地旋转着往下飘,坠到到鞋面上顷刻就融化了。没有风,却仍令人感到些凉意。薛枞将手揣进大衣口袋,把围巾也往上裹了一点,遮住嘴巴,才低着头往外走。 街角的咖啡厅亮起灯,薛枞走过去,排在松散的队伍后面。 “大杯拿铁,谢谢。” 店里暖和许多,轮到他的时候,薛枞把保暖的围巾又重新扯松。 “好的,请稍等。”店员答应着,一边在电脑里输入,“一共是——” “抱歉,”谁知顾客却临时变了主意,“一杯热可可。”他顿了顿,声音里都是盈盈笑意,“和一份可颂。” “那咖啡呢?” “咖啡不用了。” 店员抬头,见那本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唇角微翘,双眼是如钩的弯月。 俊美的年轻男人耸耸肩,语气是令人心生好感的温和,带着丝无奈:“没睡好,就容易口误。” “失眠嘛,”店员露出了然的神色,模式化的笑容也变得热切了一点,“您先去座位休息吧,做好之后给您端过来。” 孟南帆付完钱,又与店员随意聊了几句,才优哉游哉地找了个空位坐下。 “你……醒着?” 这是薛枞在孟南帆开口之后,问出的第一句话。 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去面对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路衡谦的挚友——或许也是爱人。 “刚醒。”孟南帆打了个哈欠,“空腹喝咖啡不是好习惯啊,小枞。” “刚醒?” 薛枞反问道,却笃定了不信。 “嗯……”孟南帆犹豫了一下,“好吧,比刚醒早了那么一点点。” 薛枞屏息等待他的反应。 “别管这个了,”孟南帆倒像是全然不知情一样,“天这么冷,当然要先填饱肚子。” “嗯。”薛枞只应了这一声,就沉默下去。 孟南帆坐了一会儿,才端起仍冒着热气的饮料出门。手里握着温热的纸杯,让寒冷空气也变得不那么难以忍受了。 “画展的东西差不多要撤走了,”孟南帆拦了辆出租,“再去看看吧。” 薛枞听之任之。事实上,现在的孟南帆让他做什么,他都不可能说出个“不”字。 场馆离得很近,车程不到十分钟,孟南帆却少见地没有主动与薛枞聊天。 他裹着一身寒气,走进那个无比熟悉的场馆。不久之前,是薛枞与他一起布置的,现在也基本都搬空了。 孟南帆径直走到最里间的休息室,正中间立着幅没有展出的油画,用暗红色的软布遮盖着。 “揭开吧。” 他将身体的控制权交给了薛枞,薛枞也如他所愿地,走上前去。 “等一等。”孟南帆却忽然开口,在薛枞的手刚刚碰到木架时,“我也有话要告诉你。” “……我喜欢你。” 那一颗早已埋下的种子,终于破土而出,从孟南帆的血脉里钻出来。 可它竟是在最无望的那一刻被催熟疯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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