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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能请求别人停下脚步的人,一定是不曾受过伤害、不用在一切开始之前就想着保护自己的人。 薛枞有一点羡慕这样的幸福,也不忍心破坏这样的幸福。 他回头看了看孟南帆敛去笑意的脸,那上头竟也有了掩藏不住的憔悴痕迹。 薛枞遇到过许多可怕的事,都坚持着撑了下来,努力地不去怀疑自己,只是一日比一日更加沉默地孑然前行。 “可是,”他用轻得连孟南帆都不能够听到的音量,也不知是在对谁诉说,“我看到你们的时候,从来都是没有自信的。” 这个复数的指代词,其中的另一个人指向为谁,也只有薛枞自己清楚。 薛枞向本就看向这边的酒保示意,让他拿来一个空的酒杯。 服务生这才得以看清轮椅后那张脸,与其上冷淡的神色,配合着残疾的双腿,像一幅被撕毁的画,美则美矣,却令人惋惜。 一道道跳跃的光晕,起起落落的光,渐错的暗影,支成了松散的网格,描摹出他面上愈发冷硬的线条,与柔软的、紧紧抿起的唇瓣。在光影迷乱的空间里,却平添了冰冷又压抑的性感,仿佛暗夜里蛰伏的鬼魅。 其他隔间里早有人注意到这边,不知出于欣赏还是挑衅地吹了声口哨,薛枞也只是不为所动地回过头去。 孟南帆叫来的洋酒已经喝完了,他只好不太情愿地去拿程煜带来的那瓶差了几分意思的红酒,度数低得可以忽略不计。 伸出的手却被薛枞制住了。 薛枞将那瓶红酒从孟南帆的手心里抽了出来,倒进刚被酒保送来的玻璃杯里,递回给他,自己却就着酒瓶,仰起头,将剩下的酒液毫不停顿地喝光了。 见孟南帆愣愣地看着他,才道:“喝完就回去吧。” 酒精的度数很低,但薛枞喝得急,便仍能感受到有什么尖细的东西,仿佛缠绕着脊背爬行,进而燃烧。 孟南帆听从他指令一样,也慢慢喝完了最后那一杯酒,仍是一言不发地看着薛枞,眼神里混杂着迷茫和沮丧,还有无数种无法传递的情绪。 “走吧。”薛枞试着扶了扶他。 孟南帆的一只手还执着地虚虚握着薛枞的左手指节,薛枞本就站不起来,还只能用右手扶他,动作便很艰难。 一直关注着这里的服务生适时走过来,问道:“需要帮忙吗?” 薛枞点点头,他才弯下身,想把孟南帆搀扶到自己的肩膀上,可是孟南帆并不配合。 “走了。”薛枞对孟南帆说道。 这声音没带什么感情。 服务生看了眼薛枞的神色,见他皱着眉头,流露出类似于不耐的情绪,实在不像一个可以酒后托付的朋友。可他却又放任捣乱的孟南帆牵住他的手,一点也没有推开的意思。 还好这时孟南帆又像是酒醒了一样,自己站了起来。他的手还是从身侧小心地拉住薛枞。 服务生免去了搀扶的工作,只负责带路,把他们送到门口,又叫了车。见薛枞的轮椅不太方便,就想着先搭把手,把他扶上车去。 他本来还以为,这个坐着轮椅、一脸冷淡的客人,大概真的周身都裹着凛冽寒气,可手指触到他的皮肤,才发现它是滚烫的。 还来不及想些什么,就被一旁的孟南帆隔开了。 孟南帆的动作很轻,并不失礼,服务生识趣地往后退了一步,见他把薛枞半搂着,放到了车后座,自己也跟着坐了进去。 一到车里,孟南帆又歪歪斜斜地将头倒在了薛枞的肩上。 薛枞对司机报了孟南帆家里的地址。 孟南帆昏沉的头脑也不足以思考薛枞为什么知道他家在哪,只在他耳边小声说:“不回去。” 他的唇离薛枞很近,温热的吐息就打在薛枞的耳边,薛枞忽然轻轻颤抖了一下。 红酒的后劲似乎上来了,薛枞也不明白自己今天为什么这么容易醉,他只是觉得很热,便把孟南帆往旁边推了推,对司机道:“麻烦把温度调低一点。” “已经最低了,”司机瞅了眼数字调到最小的控制旋钮,“可能是外面太热,在车里多呆几分钟就会凉快了。” 孟南帆被薛枞推开一点点,又倒回他的肩头,随便报了个就近的酒店,对司机到:“麻烦去这里。” 司机见薛枞没有反驳,便调转了车头。 薛枞的头也开始昏沉起来,默许了孟南帆更改目的地。他觉得自己也醉得挺厉害,去孟南帆家里的路程还有些远,怕支撑不住,便干脆也在酒店凑合一晚。 还好去酒店的车程不到五分钟,下车的时候反倒是孟南帆在扶着薛枞了。他开了个双人标间,推着薛枞的轮椅进去之后,却见薛枞脸色一变,径自去了浴室,过了一会儿,里头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孟南帆在床上昏昏沉沉地躺了半个多钟头,神智也清明了一些。 却听浴室里忽然传来一声闷响。 孟南帆怕那声响是薛枞摔倒在里头,敲了敲门:“小枞?” 水声还没有停,将其他一切细微的响动都掩盖了,孟南帆敲得更急了一些:“小枞,听得到我的声音吗?你有没有事?” 孟南帆许久没听见应声,心急之下,也顾不得什么,一把将浴室的门推开了。 “出、出去,”薛枞的声音带着不正常的颤抖,他有些艰难地抬起头,向传来声音的地方模模糊糊地看过去。 “你——” 出口的关切却顿住了。 孟南帆的目光,落在蜷在浴缸里的那道人影上。胸前的纽扣被解开了几颗,上衣也被乱七八糟地扯松,凌乱地挂在身上。入目便是一大片白得晃眼的肌肤,和半边裸露在外的锁骨。他的周身已经被水淋得湿透了,遮蔽的布料失了作用,反倒若隐若现地勾出几分暧昧。 孟南帆见薛枞抖得厉害,也来不及多想,一边慌乱地转移了视线,一边仍取了条宽大的浴巾,把薛枞整个裹了起来。 可甫一接触,才发现怀里的温度实在是太低了。湿得可以拧出水来的衣服被浴巾一裹,更紧地黏在薛枞身上,让薛枞冷得一缩,牙齿都发出颤栗的碰撞声。 “只能先脱掉衣服,把身体擦干。”孟南帆对薛枞解释道,便又将浴巾放到一旁,想替他把上衣脱掉。 薛枞本是脱力地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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