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 这种避之不及的态度让路衡谦也懵了一瞬。 薛枞则因为重心不稳,侧着身体,猛地摔下了病床,肩膀卡在轮椅和床脚之间。他的手臂大概被划伤了,胳膊也传来一阵隐痛。 “你怎么——”路衡谦连忙将他扶起来,却又被薛枞抬手隔开。他见好友的神色,像是痛得厉害,便终于手足无措地站在一边,也不敢去搀扶了。 孟南帆和他从小一起长大,从前常有打球受伤的时候,谁搀着谁回去,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他是无论如何也料不到,孟南帆有朝一日,会对他这么反感。 薛枞却也好受不到哪去。 或许是后遗症,他难以忍受这种程度的触碰,身体的反应甚至比大脑更快。眼下只得挣扎着,撑着轮椅的把手,试图将自己的身体抬起来。双臂用力太过,以致有淡淡的青筋浮现。幸好腿不再像以前那样毫无知觉,多少能稳定住身体。 路衡谦不敢再碰他,只好替他按住轮椅的椅背,让它不至于因为失去平衡而侧翻。 他纵然有再多疑问,见孟南帆如此辛苦,也只好暂且忍住。 “其实我习惯了。”薛枞好不容易爬上轮椅,才顾得上对他说道。 路衡谦却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习惯?” 残疾多年的只有薛枞自己罢了。 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嘴,只好转移话题道:“……刚才,不好意思。” 对上孟南帆充满歉意的脸,路衡谦却只觉得越发歉疚:“你道什么歉,也是我害你这样的。” 薛枞见他脸色郁郁,棱角分明的脸上尽是自责神色,也有些不解。 “休养好之前,去我那里住吧,我不放心你,” 一想到孟南帆那四处堆着画具,各个意想不到的角落都塞满了稿纸的房间,路衡谦再次皱了眉头,“当时若不是你,被撞伤腿的,就该是我了。” 薛枞这才有了些头绪。 或许孟南帆真的是个过分善良的人,任谁有危险都忍不住帮上一把,哪知伤还没好完,就被卷进薛枞的事情里,再莫名其妙地摔了一回。 也怪不得路衡谦听说之后这样咬牙切齿。 “好吗?”见孟南帆没有答话,他又直直看过来,平素气势凛然的眸子里,是十足真诚的关切。 路衡谦的眼眸细长,眼尾略微有些上翘,除了偶尔冷嘲时目光更为锐利一些,几乎是死水般的无波无澜。他脸部轮廓的线条清晰而深刻,此时稍稍有些绷紧,却仍然是十分流畅而完美的曲线,对于不熟悉的人来说,便显得不近人情。 但薛枞悄悄地看了这许多年,其实很清楚,路衡谦这般锋锐的外表下,有时候赤诚得像一个孩子。他的喜好与厌恶简单又明晰,丝毫不懂得遮掩,也似乎并不需要遮掩。 没有弯弯绕绕的心思,不懂得敏感与脆弱是什么玩意儿;傲慢到不可一世,却也透彻到无需伪饰。 大概是从生下来便顺风顺水,过硬的家世和出众的能力给了他样的资本。就算是坚冰,也是通透而干净的。即使冰锥锋利伤人,也是清澈而透明的。 和薛枞这块布满青苔的顽石自然不同——它合该被遗忘在角落,坠落进深潭,如今不过苟且偷生罢了。 但这样的路衡谦却叫薛枞羡慕得无以复加。 薛枞只要偶尔抬眼时能看着他就够了,从没想过站在他的身边。 何况他连站立的能力都没有。 他几乎以为自己不懂得如何拒绝这个人,可话到嘴边,仍然是轻飘飘地拒绝:“不用了,我自己回去。” 路衡谦显而易见地有些不满,但仍然尊重了他的意思,只执意要亲自将他送到家门口。 直到注视着金属色的密码锁,守在孟南帆家的门外,薛枞才意识到真正困难的事。 ——他哪里会知道孟南帆家的密码?! 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他总不至于现在再装作摔成失忆,便只能琢磨着怎么把路衡谦劝走,以免被发现了异样。 “怎么?”路衡谦见他站住不动,开口问道。 薛枞不去看他,只侧过头,假装不经意道:“家里乱。” 孟南帆家倒确实乱如狗窝,路衡谦也不是没有见识过,但从未见过他因此而烦恼,也有些奇怪。但一瞥见他的轮椅,便恍然大悟,想是轮椅不比双腿,确实难以在孟南帆无处落脚的房间移动半步。 路衡谦将好友今日所有的不对劲,都归结于他摔了腿的烦躁,便在心里更加厌烦薛枞了一些。 但为了照顾孟南帆的情绪,好歹没有说出口。 “还是去我那边吧,你家确实……”路衡谦沉吟片刻,吞回几个不合时宜的形容词,斟酌着语句道,“不太方便。” 薛枞也没有了拒绝的理由,便点点头,顺水推舟离开了孟南帆的家。 折腾了一整天,薛枞去到路衡谦的别墅后,略微洗漱,就躺下休息了,等他第二天醒来,已经是中午。 路衡谦听见他起床的动静,敲了敲客房的门,隔着门说道:“之前接洽的宋律师过来了。” “好。” 一遇上孟南帆自己的事,薛枞就有心无力,只能硬着头皮答话。 “他住得近,”路衡谦却以为他嫌自己多管闲事,解释道,“说是案子拖得太久,听说你醒了,就顺路过来。” 孟南帆一向性格温和,对工作也相当上心,路衡谦昨日答应宋澄时,也没想过孟南帆或许会有不满的可能性。也不知为何,他这两日说话都不自觉地格外谨慎,像是忽然间不懂得,该如何与身边这许多年的好友相处了。 似乎从前是孟南帆说话更多一些。这次醒来,对方实在寡言了不少。 薛枞只得又答了句好,想着要怎么才能不被戳穿。 思来想去,也只得安慰自己:论常理,应当不会有人想到,这具躯壳里早已不是孟南帆。至多觉得病后性格沉闷一些,否则也太过离奇了。 双腿有了知觉,薛枞今天也不愿再坐轮椅,便试着用客房备好的拐杖支撑身体,晃悠着站起来了些许,还算不上太稳。 穿着拖鞋的一只脚踩在地上,有些不适地顿了顿,却忽然没法控制力度似的,平稳的地面仿佛猛然间被硬塞了棉花,让他的另一条腿也无处着力。 摇摇晃晃,像是蹒跚学步的婴儿一般。 他来不及想更多,只听到几声碰撞,便无所凭依地摔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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