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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华小说> 重生后我接手了豪门祖宗 > 第10章

第10章

” 阿笃才道:“早两日好似在默写论语孟子,奋笔疾书,想必是心中十分熟悉了。后来,两位少爷带来了《大学》《中庸》,边学边抄,所以速度慢了许多,每日用水自然也就少了……偶尔,也曾见他们誊抄诗词解闷。” “可没见你替别人说过这么多好话。”段夫子难得笑笑,揶揄老阿笃道。 阿笃应道:“哪是甚么好话,老奴受命盯着他们,如实向先生禀报而尔。” “你去给千里传个话,就说,这两个小子我收下了,让他在言成小子旁边,添两个座位。” “是。” 莫看段夫子只堪堪问了两三个问题,似是草率,实则,每个问题都有他的考量—— 其一,他教学生,最不喜学生的长辈掺和进来。 其二,他不喜学生投机取巧耍小聪明、吃不了苦头。 其三,他希望自己的学生,略有天赋又稳步求进,而非一味求快。 显然,长达四十日的石台写字,淮津兄弟二人的表现,满足了段夫子的要求。 …… 没一会,徐瞻欢欢喜喜地来了,一进来便贺道:“恭贺段叔收得两名好学生。” 段夫子见徐瞻喜不自胜,问道:“竟值得你这样欢喜?” “段叔有所不知。”徐瞻道,“我这两位妻弟,一个记性超群,一个悟性了得,都是读书的好苗子。” 段夫子听后,一愣,原来还有这层关系,问道:“既是侄媳的弟弟,你怎不事先与我说一声。” 徐瞻解释道:“我跟着段叔学习多年,知道段叔的规矩,若是先提了,反倒叫段叔为难。” …… …… 消息传至伯爵府,一家人自然欢喜。林氏赶紧托人把好消息传进国子监,道:“元郎还有十来日才能休沐,让他早些知道,别总惦记着两个孩子读书的事。” 莲姐儿胎相已稳,林氏与老太太、沈姨娘等前去探望,说说体己话,等等,自不必多述。 很快,淮哥儿、津哥儿正式进入徐府,跟着段夫子读书习字。 徐家的嫡长孙徐言成,今年八岁,比淮津兄弟还略大一点,承了父辈的血脉,也是个脑袋灵光的读书苗子。此前,段夫子的书房里,唯独他一人在听课。 听说多了两个同学兼玩伴,徐言成兴奋不已。 “开学”的第一日,徐言成早早候着,淮津兄弟一下马车,他便迎了上去,开心道:“淮小舅、津小舅,往后我们便是同窗了,你们可以叫我言成,也可唤我大外甥。” “好的,大外甥。”裴少淮笑道。 一番玩笑话,很快拉近了三人的距离。 进了讲堂里,徐言成拿出自己的课本,滔滔不绝介绍段夫子最近在讲授甚么内容,一长串话说出来,语速虽快,但条理清晰。 裴少淮十分喜欢徐言成这样开朗的性子,心想,徐言成这嘴皮子,必定是得了其祖父的真传。徐大人如今身为鸿胪寺卿,最缺不了的,就是一张能说会道的嘴皮子。 “段夫子平日里是并不会打手板子的,不过,他罚人的方式,可比打手板子厉害多了。”徐言成悄悄说道,“就说被罚抄本子,原本是抄一遍,若被他发现纰漏,就会变成抄两遍,要是还有错,再翻倍为四遍,以此类推。” 徐言成讪讪,挠挠头不好意思道:“莫要问我为何知道的,外甥不才,最多也就抄过区区十六遍而已,而已……不足以外道。” 裴少淮忍不住笑了出来,道:“感谢言成替我们身先试法。” …… 别看段夫子平日里不苟言笑,总板着个脸,说话沉沉闷闷的。可当他说起课来,顿时变得眉飞色舞,课堂饶有趣味。 他总能把书中内容同平日所见所闻结合起来,循循善诱,把三个小子真正带到书中语境里,沉溺其中。 由其讲课前后的神情极大反差可知,段夫子的人生虽苦,可他一旦端起书来,又能得其所乐。他是真的喜爱读书。 裴少淮每日听得津津有味,觉得自己能入此门下,十分幸运。在他看来,段夫子比尚书府那个眼高于顶的老翰林,好得不是一星半点。 过了十数日,段夫子基本摸透了淮津两兄弟的底子和性子,此后,段夫子除了上大课,还会分别给三个小子各自上小课。 因材施教。 安排课业时,段夫子对裴少淮道:“你眼下最重要的是背书,若是背得不够熟稔,任凭你悟性多高,也是无米之炊。” “是,夫子。” 又对裴少津道:“你将今日所学课文中的字义、词义,一一查找出来,明日我要考校,若是有错的话……” 津哥儿应道:“学生懂的。” 轮到徐言成了,段夫子沉默了片刻,道:“他们两个的课业,你都要做。” 徐言成:…… 淮哥儿、津哥儿很难憋住不笑。 等老阿笃来将夫子接走后,课堂里,徐言成苦哈哈道:“原以为,你们来了,可以替我分散分散夫子的注意力,不成想,我反倒成了被盯得最紧的那一个……两位小舅,明日若不每人给我送一架童陶车,怎么都说不过去。” “送,怎么不送。”裴少淮笑哈哈应道,“等我休沐了,给你捏一架霸气的,前头有十匹马牵着。” …… …… 虽然,整日背书有些枯燥,古文句子亦有些隐晦难懂,但裴少淮学得很有劲头,每多背一篇文章,就觉得自己又充实了一些。段夫子倾囊相授,同窗们携手共进,他很满足。 伯爵府日子平平静静。 可有一件事,一直在裴少淮心里悬着,没有落地。按照原书所写,那个骗取二姐裴若兰感情的混球书生,理应已经出现了。 事关重大,裴少淮不得不多盯着一点。偏偏,兰姐儿这几个月,在伯爵府规矩得很,平日里除了去自家戏楼看戏,鲜有出门。 没有任何认识书生才子的端倪。 裴少淮心里猜想,难道是因为自己的出现,阴差阳错,那个混球书生没来京都城?亦或者是,虽然来了京都城,但没有机会与兰姐儿相识,祸害不到兰姐儿? 他没有万全的把握,只得走一步算一步。万一兰姐儿真的糊涂犯了错事,非但竹英两姊妹会受到影响,他和津哥儿的科考官途亦会受到波及。他不得不谨慎。 唉,这简直就是一道不知何时会劈下来的惊雷。 …… 但凡是二十四节气,段夫子都会给三个小子放假,让他们好好感受节气之变化,说道,节气当中,自有大学问。 夜里露气遇寒,挂枝而凝。露已白,天将凉。 寒露这一日,裴少淮用过早膳,在自个院子踱步。长舟跑过来,递上一个帖子,道:“淮少爷,是司徒将军府送来的拜帖,说是他们家二公子,今日要到府上与你探讨学问。” 裴少淮接过来打开一看,只见末尾歪歪扭扭签着“司徒旸”这个大名。 正是那夜戏楼看戏,遇见的那个喝得醉醺醺的荒唐二世祖。 “少爷,他又来了,如何是好?” “还能如何?准备待客。”裴少淮揉揉太阳穴,道,“我又不能拦着不让他来,下回记着说我不在。” 一个兰姐儿已经够他烦恼的了,如今又半路一脚,踹进来一个司徒旸,真是叫他六只手都不够应对的。 司徒旸说是探讨学问,实则,是奔着兰姐儿来的。 那天夜里,兰姐儿叫人照看好司徒旸之后,翌日,将军府派人来传达谢意,此事本应到此结束。谁知,初夏时节,京都樊园里举办六艺比试,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都去了,尤其是那些尚未结亲的少爷小姐们。 堪称运动兼相亲大会。 这次,又叫司徒旸见到了兰姐儿。 兰姐儿自幼是顽皮大的,颇有准头,别的不擅长,像投壶、捶丸、鞠球这一类玩乐的,却是十分熟稔得巧。比试中,兰姐儿非但技压群芳,还把好玩乐的司徒旸给比了下来。 这下好了,那天夜里喝醉邂逅,加上樊园玩乐技高一筹,叫司徒旸心里好不痒痒,心心念念一久,便喜欢上了兰姐儿。 …… 一个时辰后,司徒旸来了。 只见他大步流星地走进来,自个找了张椅子坐下,把双腿翘在矮桌上,端起一旁的茶水就喝,也不介意是不是被裴少淮喝过的。 举止很不斯文。 “淮弟,你怎么日日都去学堂,不累吗?我送拜帖总是扑空。” “自大庆开朝以来,我是景川伯爵府的第五代,你是司徒将军府的第七代。”裴少淮说道。 司徒旸被这番话绕晕了,没反应过来,问道:“你说这些何意?” “你理应叫我一声叔祖父,而不是淮弟。” “啊呸——”司徒旸差些没把茶水喷出来,道,“小爷叫你一声弟弟够看得起你了……再早几年,你还是个要人把着溺溲的娃娃呢,还跟我论起辈分来了。” 裴少淮又道:“你不是来与我探讨学问吗?开始罢。” “啊,对,探讨学问。”司徒旸从案上随意抽了本书,假模假样翻看起来,眼睛却一直在往外面瞟。 “你把书拿反了。” 司徒旸讪讪,立马尬笑掩饰道:“我这不是试探试探你吗?你小子学问还可以哈……”说着,把书翻转过来。 裴少淮道:“其实,现在才是反的。” 司徒旸:…… 对于司徒旸这个人,裴少淮是不讨厌的,他虽然言行粗鄙,贪图玩乐,也不思进取,却没干过甚么败坏道德的事,心眼是不坏的。 只是,他想求娶兰姐儿这件事,让裴少淮十分烦恼,因为他知晓,兰姐儿喜欢温柔多情的白面书生,绝对看不上司徒旸这样粗鄙的。 裴少淮见司徒旸一直在张望外面,诚心劝道:“旸少爷不必张望了,我二姐从不会出现在我的院中。” “小孩子家家的,瞎说甚么,我可不是那个意思,也别败坏了你二姐的名声。”司徒旸被戳破心思,显得有些尴尬,道,“我看看你外院的装束而已。” “今天夜里,戏楼那边又要唱新戏了。”裴少淮提醒道。 想让他帮更多,他是不会了,有无缘分,要看他们自己。 司徒旸一听,整个人顿时精神了,神清气爽,朝裴少淮打了个响指致意,道:“时候也不早了,那为兄就先告退了。” “侄孙慢走。” …… 司徒旸走后,没一会林氏就来了。下人都能看明白的事,岂能逃得过她的眼睛。 林氏问裴少淮道:“司徒将军府的二少爷,是怎么一回事?” “就如母亲想的那般。” 得了答案,林氏反倒犹豫为难了,沉默思忖了好久,才道:“虽是将军府,可那样的婆母,又是这样的身世,可不敢叫兰丫头嫁这样的人家。” 无怪林氏会这么说,那司徒旸的身世着实有些故事。 第19章 第 19 章 司徒家世代从军, 领兵打仗,镇守疆土,个个性情骁勇。 司徒旸的父亲, 司徒武义,原是西北军的统领,深得天子信任, 委以重用。 如今天下太平,边关安定, 西北疆敌患前些年已灭, 天子便将司徒武义抽调回京, 赐左都督, 跟守御前, 直听圣意。 京都共有二十六卫,司徒武义辖其中九卫。 虽然官途顺遂, 可司徒武义的后院, 却是一地的鸡毛。他的正妻陈氏, 是勇国公府的嫡长女,亦为武将之后, 为人强势, 性情泼辣, 稳稳把住了将军府的后院,司徒武义成婚前养的那些个莺莺燕燕, 一干都被陈氏打发了出去。 是以, 夫妻二人的感情并不算和睦。 司徒旸乃是司徒武义的次子,是司徒武义领兵轮换操练时, 在驻扎地, 养的一外室所生。回京时, 司徒武义原是要将母子接回将军府的,陈氏气急,岂会遂了他的愿,闹了一通,又以勇国公府相胁迫,逼得司徒武义只能作罢,将司徒旸母子安养在老家。 司徒旸长久被养在乡下,野生野长,养了一身粗鄙的毛病。老家族人得了陈氏的好处,对其亦是放纵不管,甚么教养、规矩、学问……根本无人同司徒旸讲过这些。 司徒武义军务繁忙,无暇看管,若不提及,鲜能想起还有这么个儿子。 司徒旸的生母,是个略有姿色的贫家女,目光短浅,只会仗着自己为将军生了个儿子,揽收好处。被养在了乡下以后,三五年都见不着将军一次,心生幽怨,把气都撒在了司徒旸身上。 爹不疼,娘不爱,无人管教,司徒旸也是凄惨。 十数年后。 陈氏所生长子司徒晫,本是要承父业的,却不幸坠马陨了,只留下一个幼女。万般伤痛,万般无奈,这般情形之下,陈氏才不得已点头,把养在乡下的外室子司徒旸接了回来。 司徒旸被接回将军府时,已经十四岁,品行基本定了下来,很难还能掰正回来。最是叛逆的时候,乍贫乍富,主母还不时从中作梗,司徒旸在京都将军府过得并不快活,干脆放纵自己,整日找人出去吃喝玩乐,不务正业。 得了不长进的“纨绔”名声。 到了司徒旸说亲的年纪,这京都城里,但凡是有些脸面的人家,知道将军府这个情况,都不会把女儿嫁过去。丈夫不长进、不受看重,婆母凶狠独断,哪有贵女愿意趟这浑水。 倒也有些想巴结将军府的谄媚者,把女儿八字送过去,欲与结亲。这回轮到司徒旸不肯了,他道:“都是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玩针弄线的,好没意思,我才不娶。” 这话传出去,更是无人再来。 因司徒旸的不长进,这两年,司徒武义、陈氏反倒“齐心”了许多。陈氏年岁大了些,不能再生了,她不再耍脾气,主动把勇国公府里的庶堂妹,纳给司徒将军为妾。 如今,那小妾已经挺着个大肚子,只需生下个带把的,往后,司徒旸只会更受白眼。 …… …… 司徒旸的身世,裴少淮是从外头左一句,右一句听来的,他同意母亲的观点,如此复杂的家庭关系,司徒旸确非良配。 “他或许只是一时起兴而已,等他在二姐跟前吃了瘪,自不再来了。”裴少淮宽慰林氏道,“母亲不必忧愁此事,依二姐的性子,是决计不会看上司徒二的。” “瞧我这,一说起来,又开始操这心,操那心的。”林氏讪讪笑笑,变了话头,道,“今日寒露,我叫申妈妈焖了羊肉煲,滋补温热,你多吃些。” 午后。 英姐儿来到裴少淮院里,追问道:“弟弟,城南书局新印的《本草集》,替我取回来了吗?”这是裴少淮早早应了她的。 “长舟方方出门,估摸还要半个时辰才能回来。”裴少淮应道,“姐姐等着无趣,不如先同我下一盘棋?” “好。” 纵横线盘,黑白子你来我往,相互圈围,终还是裴少淮棋高一筹,胜了姐姐。 “下回我叫上竹姐姐,杀杀你的锐气。”英姐儿嘟囔道。 一局下完,时辰刚好,长舟从城南书局回来,抱着一大沓的书卷进院子。裴少淮取了自己需要的书,英姐儿也拿到了《草本集》,却还余出一套——用精致的小盒封装着的《诗经》。 纸张是极好的,帧装也比寻常书卷精美,上头还绘有彩图。 裴少淮心道,自己没让长舟买这样一套书呀,遂问道:“长舟,怎多了一套《诗经》,可是取错了?” 长舟这才想起来,连忙解释道:“差些叫我给忘了……这套书,书局掌柜说是咱们府上兰小姐订做的,让顺道我取回来,免得叫人多跑一趟。” 裴少淮了然,兰姐儿素日里张扬一些,偏爱华丽繁锦的,专门叫人定制一套好看的书,倒也符合她的性子。 他正想让长舟赶紧给送过去,巧了这时,跟在兰姐儿身边伺候的丫鬟——碧羽,来了。 “奴婢给淮少爷、英小姐请安。”碧羽款身行礼,说明来意,道,“小姐在城南书局订了一套书,方才派人去取,不巧,掌柜说让长舟先一步取走了……小姐特叫奴婢过来拿。” “是这套罢?” “正是。” 碧羽拿到东西,又行礼道:“谢淮少爷,奴婢告退。” 等碧羽走之后,裴少淮后知后觉,愈是深思,愈发觉得内有蹊跷—— 兰姐儿素来喜欢辞藻华丽的诗词,既是花了心思定制,为何选了词句清平的《诗经》?再者,兰姐儿表现得,太在意这套书了罢?长舟前脚刚刚回来,没一会儿,碧羽后脚就跟来了。 何时见过兰姐儿如此热爱学习? 可见,这套书里,有她极看重的东西。 联想到原书里兰姐儿的遭遇和下场,裴少淮心间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这套书该不会与那混球秀才有关系罢?后背吓出一身冷汗,湿津津的。 他不是没有出现,他只是在裴少淮盯不到的地方,悄悄出现了。 裴少淮愈想愈怕,愈发觉得自己的猜想合理。可他又不敢打草惊蛇,经过这些年的相处,他已经看明白,兰姐儿天生就是个不省事的主,倘若此时惊动了她,拦得住这一回,未必拦得住下一回,赶走了一个混球书生,兴许后头还有一群混球排队等着。 只有搞清楚怎么回事,才能根除隐患,裴少淮不希望头上一直悬着一道雷电,不知何时劈下来,诚惶诚恐。 裴少淮一边心里祈求,希望兰姐儿只是初生情愫,还没到那干柴烈火的阶段;另一边,他推测,兰姐儿这段时日只去了戏楼,若说幽会,也只能是在戏楼里,他打算今晚跟过去打探清楚。 …… 晚膳过后,兰姐儿先一步去了戏楼。 裴少淮对林氏道,说自己也想去看看新戏。 “你不是素来不喜看戏,觉得无趣吗?” “看书倦了,要找些其他事做,解解乏。”裴少淮掩饰道。 林氏替他备好了人马,吩咐下人好生照看着,盯紧了。又叮嘱淮哥儿看完头场就赶紧回来,不可贪顽,明日还要回学堂念书。 …… 戏院里,今夜的听客并不算多。 裴少淮在兰姐儿对面选了个包间,偷偷盯着她。戏开演了,一切如常,兰姐儿安静坐在包间里,与两个丫鬟一同仔细听戏,并无甚么异常行径。以致于,裴少淮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太过敏感,想岔了。 戏演到后半部分,台上一声悠长唱腔,台下人纷纷叫好,进入最精彩、最感人的片段,随后便是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结局。 如此不可错过的桥段,兰姐儿竟然起身了,对两个丫鬟不知吩咐了甚么,从包间后门悄悄离开了。 裴少淮见了这一幕,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上——果然有诈。 他也跟着起身,对身边伺候的婆子小厮道:“我出去透个气儿。” 长舟尾随,要跟着自家少爷,裴少淮摆了摆手,道:“我就在后门的回廊里,你们继续看戏,无需跟着我。” 这才抽身出去,一路远远尾随兰姐儿到了戏楼后的园子里。 …… 戏园子今日未排戏,戏台无人出演,四周只挂着些灯笼,有些昏暗。戏楼里传出阵阵欢呼声,衬得园子里寂静无人。 小径通幽,几棵桂树半掩住小亭,唯有一盏灯笼,微光打在兰姐儿脸上,依稀可见她欣喜期待之色。 她倚靠在凭栏上,望向戏园的后门,正在等人。 木门吱呀一声,一白衣男子推开虚掩的后门,一前一后端着手,风度翩翩走来。夜里虽看不太清楚,可这轮廓,大抵可猜到是个模样不错的白面书生。 娘子娇羞,才子风流。 兴许是互生情愫不久,兰姐儿还未完全陷进去,二人只对站交谈着,说些卿卿之词,未有进一步的逾越之举。末了,戏楼里传出戏子谢幕的唱词,时候到了,兰姐儿该走了。 白衣男子留住了她,递上一封信笺。 兰姐儿接过,羞得垂头,稍犹豫之后,把手里的帕子投了出去,这才转身小跑离开,回到戏楼里。 看到此一幕,裴少淮顾不得气恼,心里已经开始盘算,应当如何妥当料理此事。既已到了互换情物的地步,兰姐儿再往前一步就是深渊,此事势必不能再瞒父亲母亲。 好就好在,事情还没到完全不可挽回的地步。 此时,他心里唯一担心的是,要如何取回兰姐儿的帕子,若这混球书生把帕子拿出来说事,赖上了伯爵府,逼伯爵府嫁女,可如何是好?虽是兰姐儿不知好歹,拎不清,自己犯的错,却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嫁入贼窝罢? 可惜他人小力薄,很多事没办法去做。 白衣书生沿着小路,准备从后门离开,裴少淮正犹豫着要不要尾随出去。 忽的,从墙角窜出一道黑色身影,提着书生的衣领,拉到了园子外无人的暗角里,狠狠把他摁在了青石墙上,废话不说,挥起拳头朝那小白脸就是几拳,打得书生鼻青脸肿,惨叫连连,与那戏楼里传出的喝彩声交相和唱。 黑影比书生高大许多,朝书生脸上啐了一口,道:“好你个一肚子坏水没安好心的龌龊肮脏黑心玩意儿,吃了豹子胆了,竟敢抢走兰小姐的手帕,小爷非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不肖子孙,让你长个记性,知晓你爹是谁。” 说罢,又是一顿拳头。 那白面书生既看不见是谁,又没任何机会狡辩,只能抱着头惨叫。 末了,黑影一手伸进书生的袖袋里,掏走了兰姐儿的那条手帕,仔细一摸,竟又掏出好几条手帕,不知是哪个府上的小姐也被骗了。 黑影怕拿错遗漏,就一并全收走了。 “小爷果真是没打错你。”狠狠给书生补了一脚。 书生不知道那黑影是何人,可躲在树丛里的裴少淮,却认得那粗鄙的声音。 竟被他也看到了,不知道是喜是忧,裴少淮这般想。 …… 回到戏楼当中,长舟见到自家少爷,脸上焦急之色方才缓了下来,道:“少爷你去哪了?方才急死我们了。”若是出了甚么差池,他们这几个婆子小厮,一个都逃不了。 “去解急罢了。”裴少淮应道,“回府罢。” …… …… 父亲还在国子监,祖母溺爱孙女,时有糊涂,祖父不善处置后院之事。思来想去,还是得母亲出马。 夜已深,黑鸦掠过,声音呱噪而短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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