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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时,仿佛是恍惚一下,就已经到了要册立东宫太子、为其择选正妃的时候。 皇帝偏喜甜食,御膳房的厨子手艺偏甜。 “朕记得你不喜甜,让萧瑾令御膳房不添糖霜,你尝尝可还吃得惯。” “都好,都好。” 饭到最后,皇帝又道:“下回把琛儿带来,朕有些时候没见他了。”燕琛,皇帝的长孙,燕有政的长子。 “儿臣让他明日过来给父皇问安。” 皇帝摆摆手,不赞同道:“这个年岁,学业要紧,不必为了见一见而专程跑一趟。” “是。” 父子二人一同回到御书房,这样闲和的气氛并未延续下去,只因皇帝问了太子“如何处置山西流民居无定所”。 太子答的是:“若流民聚而居之,则可用最少的木料、石料建最多的房屋。” 太子所言倒也无错,只不过答的并非皇帝所问,皇帝正欲发怒,想了想,还是把怒火压了几分,把那“啧啧”声咽了下去。 皇帝想起伯渊上晌的那道密奏,想起了开海之事——伯渊做事就如植树,总是先找好一处肥沃之地,挖了坑、松了土、引了水,万事俱备,才会把树挖过来,栽进去。 一步步,又一环环。 而太子回话,第一句就开始“挖树”了。 “流民居无定所,便只是无房屋可住?”皇帝尽量让自己声音平和,又引导道,“即便谈论修建民居,总不是说建就建的,在何处选址,木料从何而来,谁人监督工期,这些虽无需你事事操办,却也总得识得个真假,免得被下边的臣子几句话哄了去。” 太子二十多岁的人了,纵是皇帝尽量压住了怒意和不满,他又岂会听不出来。 他本想说自己省得这些,只不过脱口而出时,不经意把最先想到的说了出来,可这份想法话到嘴边,又觉得自己辜负了父皇,只道了一句:“儿臣回去反省,下回再给父皇答案。” 太子的话,虽是反省了自己,但却也断了这个话题,让皇帝骂他也不是,继续问下去、教下去也不是。 太子走后,皇帝无心午寐,萧内官端了盏茶过来,给皇帝去去火气。父子间方才那番对话,萧瑾都是听到了的。 “陛下恕罪,老奴方才窃听了几句。” 皇帝放下茶盏,望向萧瑾,示意让他继续说下去。 萧瑾这才言道:“殿下所答,虽不能叫陛下满意,可殿下总也是替百姓考虑了。”萧瑾跟了皇帝这么多年,自然知道皇帝的脾性,又言,“从前公主们种桑养蚕,采桑酿酒,便能得陛下一句赞许,怎到了太子殿下这……” 萧内官有意要缓和这对父子的关系,说得有些僭越了。 皇帝明白萧瑾的好意,但他摇摇头打断了萧瑾的话,言道:“因为他是我大庆朝的东宫太子。” 这个身份,注定他不能和兄弟姐妹相比,也不能跟寻常人家相比。 第202章 第 202 章 诗云“月争渐迟风力细, 初春便是浴沂时”,读书人春时浴沂、孝敬师者,此乃传统。 又到了一年一度的“浴沂会”。 早早的, 少津便携带礼件, 带上儿子裴正叙,赶往徐府给段夫子过节。 今年的浴沂会不比往年, 徐望、徐瞻两个, 一个去大同整治河冰、防止冰塞春涝, 一个去河间府接待外使, 都不在京中。徐言归年已十七, 为了准备来年的春闱,此时正在外地历事游学, 路途遥远,也难归来。 裴少淮则更不必说,此时还在为泉州府四月的府试忙碌着。段夫子的学生, 只剩徐言成和裴少津两个在京都城里。 辰时,段夫子身穿一袭水纹色的长袍, 由老阿笃缓缓推到正堂外。 为了热闹些,徐言成和裴少津把儿子都带上了。徐言成头一个生了闺女,第二个才是儿子,年岁跟裴正叙一般, 都是刚过两岁不久。 两个小团子头系双犄角, 身穿竹青色直裰, 稚声喊道:“小子给太先生问好。”而后行大礼。 “好孩子,快些起来罢。”段夫子眉眼弯弯说道。 才过了两三年, 段夫子花白的发丝已变得雪白, 脾气也不似从前那般严苛, 对于最小一辈的孩子,总是温声温语的。 徐言成在夫子、同窗跟前,依旧是话最多、最快的,他笑道:“等伯渊回来,便该是正观领着这两个小的,一同找夫子开蒙了。” 裴少津也说笑道:“子恒,此言差矣,休要把自己说得比正观、正叙大一辈。”论辈分,徐言成和正观、正叙是一辈的。 “入了夫子的师门,只论先来后到,可不兴再扯俗世辈份。”徐言成辩道,一时间,师生几个皆爽朗欢笑。 学生们没能都赶回来,礼件却不曾少,裴少淮托人带了一盏寿山石章回京,让少津浴沂会这日带过来。 一块石质微透的桃花冻,石纹浓淡有序,被匠人用石刀精细雕琢成了“独钓寒江雪”,很有韵味。 段夫子自然欢喜,但他的心思并未在礼件上,把石章交给老阿笃收好,问道:“伯渊在闽地如何了?你们在朝中可有新的消息?” 少淮给夫子的信里,总是只报喜不报忧。 正巧前两日,朝廷已通报了泉州漳州三大姓的处置,闽地之事不再关乎军机,少津便将兄长在闽地的作为一一细述给夫子听,段夫子静静听得入神,只不时细问几句,眉间紧蹙着——他听得出少津话中的凶险,也能想象到举步维艰的境地。 裴少津道:“兄长立信于双安州,才循循而进。先以高价吸引潮州粮商运粮北上,稳了粮价,再告示雇工、修建官道码头,让百姓手里的银钱流动起来,最后以十五万匹棉布,叫三大姓知晓大庆的物阜产丰……兄长没有辜负夫子昔日所教,每一步都思虑得极稳妥,正如他的文章一般,初一看,破题已是别具一格、出人于右,整篇读下来,读到末尾一句时,才知晓‘破题’只是个引子罢了。” 东风又起,墙瓦上的两瓣枯叶落在了夫子膝上,裴少津用宽袖拂了去,有俯身替夫子紧了紧披风,道:“兄长一如既往地稳妥,夫子不必过于为他忧心。” 徐言成亦跟着说道:“夫子,仲涯说得极是,伯渊不管身居何处,总是能干出一番功绩来的,此乃百姓之福。”又笑道,“这几日,我与仲涯正商量着,要好好细究伯渊实施的举措,这里头的学问实在太多了。” 裴少津关心问:“夫子冬日里的寒痛,现下可好一些了?” “你们不必担忧我,陈年旧疾罢了,忍一忍便过去了。”夫子言道,又叮嘱少津、言成道,“仲涯,你前些日所提的‘新马政’是强疆防、安民心的大事。子恒,那些四夷外使看似恭恭敬敬,实则狡诈,你与他们打交道时,万事要思虑周全再开口。你们当把心思放在这些大事之上,不枉苦读习得的一番本领,至于为师这里,事事都有下人们照料着,你们不必为此分心。” 顿了顿,想及裴少淮,又添了一句:“给伯渊去信的时候,也莫提我这残躯旧疾的事,让他安安心心把闽地的事料理好。” “谨听夫子教诲。” 院中石亭前,昔日少淮、少津沾水习书以拜师的洗墨缸,依旧静静摆放在那里,十数年了,也没曾移过。年年岁岁的墨染,白瓷着色,显得青灰。 今日天上云朵多,映入缸内,仿佛在水中游走着。 段夫子见了此情此景,想起少淮少津拜师的场景,笑吟道:“王子安千古骈文诵古今之变,道‘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放在人短短几十载里,也未有不妥,妙哉妙哉。” 感慨而不伤感。 裴正叙年岁小,颇有好奇心,歪着小脑袋问道:“太先生,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段夫子摸摸他的头,笑说道:“意思是,等再过两三载,就该是你们几个小的沾缸里的水,就石写字了。” 代代辈辈,看似相似,又不尽相似。 用过晚膳后,裴少津才带着妻儿准备回府,徐言成出来相送。 两人不在夫子跟前,才得以说些私语,少津问道:“夫子寒疾,如今究竟是个什么境况?” “三日前,祖父劝了夫子,又从宫里请王御医来看了,说是旧疾难治,要精心疗养着。” “可开了方子?” 徐言成应道:“王太医说,夫子长年坐于椅上,血脉不畅,不敢给他下过强的药剂,只能按着小儿的剂量来,开了一剂温和的药方,叮嘱要一直喝到夏日里,等到入伏了,王太医再过来复诊。” 他宽慰少津道:“六科衙门忙,你且安心做手上的事,夫子有我盯着呢,只消不是值宿,我日日总是要回府的。” “子恒,辛苦你了。” “咱们几个说这个……” 沿着回廊,路过拐角处时,徐言成压低了声音,道:“近来半年,倭国那边屡屡派使臣来朝,大表忠心,我琢磨着不是什么好事。再一个,朝中那群言官,最近没再上奏攻讦伯渊,我亦觉得有蹊跷……仲涯,你谏言改马政,万事小心一些。” 几句话里,内容颇多。 两人心有灵犀,略点几句,便都明白了意思。 “我省得。”少津应道,“朝中有几个寒门清流,我瞧着不寒也不清,你也多提防着些。” 一直送到了府邸门外,两人才作揖告别。 …… …… 东风渐爽雨乍停,江岸草木青萋萋。 闽地入夏早,泉州洛阳河畔,春末便有了初夏的草盛。 与欣欣向荣格格不入的是,那座曾经号称泉州第一酒肆的望江楼,已然人去楼空,略显萧索。 府试的公告在贡院外张贴出来,又快马传到泉州隶属的各个县和双安州,考期定在了四月初三至四月十三,共有正场、初覆、次覆、再覆、末覆等五场。 想要拿到院试资格,只要过了正场即可,可若想拿个好名次,让主考官向督学大人美言几句,则要考完五场,写得一手不错的文章才行。 裴少淮历经过科考,知晓从府试开始,学子们赶考的盘缠数额急剧增多——县试在县里考,府试、院试则在府城里考,乡试在省城里考,会试在京都考,路越走越远,考期也越来越长。 此况,使得寒门、耕读学子的赶考路异常艰辛,毕竟穷家富路,在外处处都要花钱。 其中,又以打尖住店的费用最多,便是最次的客栈,考期里的房钱也会水涨船高。 许多耕读学子年近四五十才才能凑足盘缠,赴城报考。还有许多读书人,眼睁睁看着时日流逝,却难以登场一试高下,实在可惜。 裴少淮到泉州府后,发现城里有不少闲置的旧院子,完全是可以住人的,派人打听之后,才知晓这些旧院子皆属于富户们。 便有这样的境况,富户有空院子,却不屑于挣穷酸书生们的几个铜板,宁可空着。而愿意挣这份钱的老百姓,他们的民宅又居于城中边角、甚至城外,距离贡院甚远。 一番思索后,裴少淮有了打算,他通过齐族长联系到这些富户后,提出建议,若是富户们肯将旧院子打理出来供穷寒学子居住,双安港督饷馆来年可以优先点验他们的船队,给他们发放船引。 看似只是一时的优先,实则可以让他们的商船先人一步出海。 有了好处,自然就有人站出来响应。此事谈妥以后,裴少淮交给李同知去办,赶在府试前便打理妥当了,如何入住、管治也有一套章法。 住处必定是拥挤、简陋的,但至少算个容身之所,有没有人愿意来住,便看学子们自个的选择了。 官府略给一些优先、名誉,富户们主动站出来返哺地方百姓,这样的政策在现下的世道里、在宗族观重的闽地,是十分合适的。 …… 裴少淮不知道、也没有在意的是,自打公布他一个五品知州担任府试主考后,在泉州府各学府、书院里,激起了不小的风浪。 有免费居所,令得不少耕读学子纷纷报名赶考,抓住机会一试。五品主考,又让很多当地知名书院的学子望而却步,自视甚高而不愿意报名。 各书院中,讨论不止,许多人不服气而叹息。 “万没想到,精心准备了一年多,等来的府试竟是如此。” 有人说道:“若只是为了过正场,成为童生,拿到院试的资格,自然不必顾虑谁当主考官,哪年赴考皆可,并无甚么区别。可书院里的同窗们,谁人又尽是奔着一个正场去的而已,谁不是为了能在长案名列前茅,能得主考官向大宗师美言几句……唉……” 一声长叹省略了很多话,也道出了许多人的心思。 无非是觉得区区一个五品官,即便在他手下拿到了不错的名次,又有什么用呢? 四品知府在三品的督学大人面前,也仅是略点几句,推荐推荐心仪的学子,好让他们能在院试里能占些先机,被大宗师取用。而相隔两个品级的知州,只怕在督学大人面前,半句话都说不上。 如此,在这些学子看来,参加这次府试便是“没什么用”的。 自视甚高得好似他们参加了,就必定能名列前茅,居于长案之上一样。 提前几日入住泉州府贡院的裴少淮,此时正“与世隔绝”,丝毫不清楚外头这些闲言碎语,一心扑在出题上。 这份题目相较县试,更是不易出。一来,泉州府刚刚处置了几个大族,当地人与他们藕丝相连的,要借题目择取出可用之人,不易。二来,别人不知晓裴少淮的功名,堂堂督学大人不可能不知晓,府试选出来的学子,还是要有些水准,才能给督学大人一个交代。 第203章 第 203 章 府试仍属童试中的一环, 不宜过难,是以正场仍以小题为主,给学子们足够的发挥空间。 到了再覆、末覆最后这两场, 裴少淮才出了稍难些的大题。所谓大题, 便是句义完整,有所指向,学子需深刻领悟句义,自寻角度来破题。 而不似小题那般,自圆其说即可。 大题更加考验学子们的悟性和笔力。 第四场首题为两扇题, 曰:“宗族称孝焉,乡党称弟焉。” 此句出自《论语·子路》, 子贡问什么样的人“可谓之士”,孔子应道, “行己有耻, 使于四方,不辱君命”这样的人可以称之为士。 子贡又问,次一等的“士”又是怎样的,便有了孔子的这一句“宗族称孝焉, 乡党称弟焉”——族人称赞其孝道,乡人称赞其悌道。 其核心在于“孝悌”。 裴少淮不考“何以谓之为士”,而专程考了次一等的“士”, 是有他的考量。 在这士农工商的世道里,许多人读了几卷书,识得些字,便开始以“士”自称。殊不知, 连“次一等”都没能够上, 又如何企望“行己有耻”。 再者, 通过府试、院试,成了秀才公的学子,仅有很少的一部分能再进一步,踏入仕途,更多的是留在本地当乡绅。 裴少淮以为,悟性达到“士之其次”的学子,才可堪担起此任。 这道题想要准确破题,并不容易,若是只论“孝悌”不论“其次”,便偏了。 第五场的首题,裴少淮仍是选题《论语》,曰:“放于利而行,多怨。”——纵心于利,唯利是图,易于招致四方怨恨,行道走偏。 学子若是有心,关联泉州府近来发生的事,不难明白裴少淮出此题的苦心。 当然,出题只能筛选面上文章,难以真正识得学子们内心所想到底如何。但科考当中,若是一个人连面上文章都写不好、路子走偏,岂敢说他可堪大用? 如此,裴少淮出好了所有题目,得以静歇几日,等待府试开考。 闲暇时,外头那些七嘴八舌的话,便也透过墙,传了几分到裴少淮耳中,裴少淮不怒反喜,笑言道:“如此,倒是免去了我的判卷之苦,替我筛去了不少志大才疏之徒。” 命李同知无须理会,报不报考皆是学子们自个的事。 若真为此生怒,出手管治,反倒显得当事人心虚、格局小了。 …… 裴少淮身为三元及第的状元郎,闽地学府、学子却不识得其名声,此事倒也不难理解。 其一,通政司虽发行有邸报,供京内外各级官府传抄、传阅,但邸报在一级又一级的传抄中,经过多人之手,里头的消息往往是滞后、残缺的。 传抄之人,往往会根据自己所需,只摘抄邸报中与己相关的内容。譬如说,裴少淮六年前三元及第,确实记载于京都邸报中,数百字描述了殿试盛况,然传抄到闽地的邸报,余剩一句“北直隶顺天府学子夺乙酉年正科状元”。 再者,邸报传阅于官府当中,又有几个未有功名的学子得以看到?便是看到了,时隔六七年,又有几人能仔细记得? 其二,科考南北之争从未停过,学子们对南边的大才子了如指掌,对北边的能人,却知之甚少。 其三,亦是最重要的一点。 数月以前,泉州府知府谢嘉仍稳稳坐在衙堂之上,众学子皆以为谢知府主考府试不会变,谁都料想不到他会被朝廷缉拿、死于锦衣卫刀下。此前,不乏学子仔细琢磨、钻研了谢嘉的文章,斟酌其所喜文风,由此押题作文章,以谋被谢嘉取录。 事发之后,众书院又凭以往经验,猜想朝廷可能会从布政司委派参政、参议大人,临时掌管泉州府试之事,便又着重琢磨了这几位大人。 谁成想,朝廷会突然委派一个五品知州担任主考官? 等到告示贴出来,所剩时日无多,紧急之下,众书院能打听到的消息并不多。换言之,他们压根没想过裴少淮会当主考官。 …… 世上有短视之人,自也有远视之人,短视者仍在为自己没押中筹码而叫嚣不已,对自己此前的“付出”耿耿于怀时,已有学子向同安城、南安城的百姓打听裴知州的事。 读不到他的文章,识得他的几分事迹,也是好的。 …… 因为开设了免费的临时住所,今年赶考的寒门、耕读学子格外多,他们先去贡院报名参考,再凭着考牌和路引,登记入住。 院内设有灶房,赶考的学子可自行生火炊食,夜里又有少许灯油发放,供他们夜里照明所用。这少许灯油只能燃个把时辰,学子们满心想着如何多看一会儿书,于是第二夜,便有人合议,将灯油集于一盏,点燃共用,大家伙儿围着看书。 翻卷无声,青灯有味。 火芯升起缕缕黑烟,这略有些刺鼻的油火味,于学子们而言,等同于书香。 读书不觉夜已深,蟪蛄鸣,光渐稀,意犹未尽。 居于此处,三五人一间,虽是拥挤了些,相互有扰,难以自居独处,但能识得一二同道好友,上场一试学识高低,不失为一件好事。 竟也有那不识好歹的,这日,一个穿着有些邋遢的人,摆起了“读书人”的谱,一大早便嚷嚷着,怪他人扰了他的清梦,说着说着,最后竟抱怨了起来。 “慎独慎独,朱子都让我等慎独,没有独住的房间,又如何慎独?”他吧唧吧唧嘴,继续说道,“既然都给住所了,何不尽善尽美一些?好生安排一番,让我等能心无旁骛安心备考。” 这是怪罪到了裴少淮头上,怪他不够贴心。 “你少在此处摆谱,卷起你的铺盖,到别处独处去。” “我瞧你还是省些赶考的费用,仔细拿去瞧瞧大夫罢,也罢也罢,大夫也唯有摇脑袋的份,横竖都是瞎了这份血汗钱了。” “你嚷嚷几句便也就罢了,可要骂道座师大人头上,我范某是第一个不许。” 亦有人好心劝告他,言道:“我瞧你也是个农家出来的,好生算一算,若非有这么个落脚的地方,家中还有筹几年的粮食、打几年的河渔,才凑得齐一个月的打尖费用?在外有所不便,都是常有的事,祸从口出,更当慎之又慎。” 方才那番话,尽数被前来巡看的李同知给听见了,李同知生于山西长治,脾气可不比裴少淮,带着人进来,铿铿言道:“学识没见半个,调儿倒是唱得高,功名没得半分,倒把自己当个爷。来人,把他给我架出去,让他回去自个儿独处。”根本不管那人的声声悔过、求饶。 事了,李同知神色缓下来许多,对其他学子道:“主考官大人吩咐我来巡看,你们若有什么难处便跟本官说,旁的只管安心备考。” “学生谢过知州大人挂心。” 四处巡看以后,李同知这才赶往下一处。 有那双安州的学子,也住入了院子里,说起他们的裴知州,满脸的自豪,细数裴知州在双安州做出的功绩,更是滔滔不绝,使得许多学子围过来听。 这一来二往,知晓的人便多了,甭管外头书院里说什么闲言碎语,裴知州的口碑在寒门子弟这里,是极好的。 …… 三月二十九,距离开考不剩几日,贡院截止报考。 四月初三夜半三更,贡院灯火通明,东西南北门前高挂灯笼,上头写着醒目的字,告知学子方位,免得他们走错了门,找不到与自己结保的同仁、作保的廪生。 若是仔细看,赴考的学子比往年要多。 一声锣响,正场开始。 参加府试的学子,俯在案上奋笔疾书,而那些自视甚高、不肯屈尊降贵的学子,则在酒肆里借酒消愁。 午间,泉州府一酒肆里,几个县学生员正在把酒言欢,这当中有个读书人,是从河间府南下游学的,这桌酒菜便是为他接风洗尘。 酒过三巡,渐渐抛开束缚,开始侃侃而谈。 他们话音颇大,对话从木质的雅间里传出,让外头人听得一清二楚。 聊到了科考,不免就会提及大登科、状元郎,那河间学子故意卖关子问道:“你们可知北边的学子们,临考之前烧香拜什么?” 众人都知道河间府离京都近,一时好奇,都听得认真。 “这天底下,考前不都是拜魁星吗?王兄话中莫非有什么玄机?” 河间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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