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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京察大计就是一杆秤,称一称官员们几斤几两,它理应在百姓手里握着,现如今没法子把它还到百姓手里,便只能支起个架子撑着它,把它抬得高高的,不让官员们染指。” 兄弟二人志同道同,裴少淮无所隐瞒,继续隐喻道:“一架摇摇欲散的旧船,纵使时常修修补补,它也仍是一架旧船,不会变得焕然一新。我等身在船上,既希望它能摇身变新,又不敢贸贸然把它拆卸成一块块。” 一旦拆散,船就会沉。 “是以,动了其中一处,会不会摧枯拉朽影响到另一处,谁也没法预料,只能多加谨慎着。”裴少淮道。 “我愿助大哥一臂之力。” “且先边走边看罢。” …… 随后的时日里,裴少淮较之前更加忙碌了,辗转于御书房、内阁、吏部、都察院之间。 只要这架船没有拆,他就绕不开这些“关节”,他要的是利用这些关节,而不是避开、独揽。 这日,裴少淮去户部找马尚书,谈完公事之后,他想起金陵城里的仓廒,遂多问了几句,道:“尚书大人,以银抵税以推行三年,不知京通仓里积粮如何” 北有京通仓,南有金陵仓。 马尚书笑道:“已积粮九百万石,不输唐宋鼎盛时。”颇有几分骄傲。 又说道:“头一年推行以银抵税时,百姓还是旧时心思,觉得要把粮食牢牢攥在手里,才可心安,那一年当真是有银也买不到粮食,本官还被参了好几本。这两年,百姓家里囤积的陈粮多了,开始将粮食卖予粮仓,加之太仓州码头有粮食流入、朝廷派官船前往南洋购置粮食,几方一聚,便有了这九百万石粮食。” 他夸赞裴少淮道:“一个银币,一个以银抵税,裴大人了得呀。” 裴少淮心中了然,但并不显露——南北两京,作为大庆最大的两个枢纽,断不可能京通仓用银币购置粮食,而允许金陵仓还用银两。 马尚书上任户部,当初也有裴少淮的一份支持,以马尚书的钱道修为,应该不会犯这么大的疏漏。 不是疏漏,那就是有人欺上瞒下而为之。 裴少淮心口发疼,心绪甚是不好,却还要忍着继续聊下去,他很快做了决定,言道:“下官听闻户部右侍郎的位置还缺着” 马尚书眼睛一亮,喜道:“裴大人有合适人选推荐”他信得过裴少淮的钱道学问,也信得过裴少淮的眼光、为人。 能得裴少淮推荐,此人定不普通。 裴少淮应道:“既有实缺,下官便推荐一人,至于他能否过得了堂考、调职户部,还要看皇上的意思。”他只是行使廷推的权利而已。 “理应如此,等候裴大人的好消息。”马尚书依旧欢喜。 …… 当日夜里,冬日寒意衬得灯火清冷,书案上,铺开的折子,磨好的墨汁,毛笔撂在砚台上。 裴少淮静坐在书案前,过了半个时辰,墨汁干了一半,他迟迟未提起笔来。 他将毛笔举在灯前,窗台漏入的寒风,吹得灯焰轻摇,可不管如何,笔影尽是笔直的。 是呀,身正不怕影斜,一个刻意且可疑的人,只有放到灯下去照一照,才知道他的身子到底正不正。 裴少淮不再犹豫,平复了心绪,开始为黄青荇写推荐书。 …… 寒冬霜雪重,冻地三尺。 裴少淮从宫中出来,一路回府,下了马车后,径直往院子里走,斗篷上落满了雪。 杨时月一边替他解去斗篷,掸去衣襟里的雪水,以免渗进去,一边心疼骂道:“这般冷的天,还下着雪,官人总是一下马车便往里走,等小厮举把伞能耽误你多少时候” 裴少淮憨憨笑道:“忘了忘了,下回一定记得。” 他看到小南正在书房里安静习字,却不见小风的身影,问道:“小风呢”平日里听到裴少淮归来的动静,这阵“风”早刮过来了。 杨时月把解下来的斗篷给了婆子,关上了房门,免得寒风涌进来,应道:“今日三姐过来,离开的时候,小风非闹着要去姑姑家住上几日,三姐又是极疼爱她的,我便随了她,让三姐把她牵回去了。” 又道:“我让申二家的跟着一块过去了。”以免奴仆们不识小风习惯,太过打扰到三姐他们。 原是如此。 说来也是奇怪,小南小风回到京都不到两个月,与几位姑姑相处的次数并不算多,可偏偏这丫头跟三姐一见如故,一个赖着,一个宠着,总有说不完的话,使得三姐隔三差五便过来一趟。 兴许这就是缘分罢。 裴少淮笑道:“那便让这阵风在三姐府上刮几日罢。” 收拾妥当后,杨时月将裴少淮唤入房中,道:“官人,我有事与你商量。” “夫人何事”裴少淮坐下。 “妾身听闻,隔壁莫家要搬走了,他们的府邸要出售,我打算买下来。”杨时月说道。 若只是单纯买个宅子,自不用专程和他商量,裴少淮知道妻子话中有话,甚至已经猜到了杨时月的好意,笑问道:“夫人有什么打算” 莫家的宅子与伯爵府只隔了一条小巷,墙头一拆,便可合成一府,且伯爵府本就不大,即便合并进来,也不会僭越。 “只是想扩一扩这伯爵府,莫让二弟和弟妹他们拘着。”杨时月应道。 .w21格格党m 请牢记:,. 第223章 第 223 章 伯爵府位置不错, 但宅子着实不算大,如今府上人多了,便显得拥挤了些。 几个姐姐出嫁多年, 但她们的闺阁是一直闲留着的。 少津成婚晚,住的是西边那套珞瑜院, 院里厢房少, 庭落不大,只栽了棵桂树, 砌了一方石桌和几墩石凳。 杨时月道:“一来,珞瑜院着实窄了些,往后二弟他们身边要添几个人手, 只得安排住在府外,未免不方便。二来, 等叙哥儿开蒙了, 自要为他留个清静的书房, 这也该打算了。扩建院子、移居别处这样的事, 总不好等二弟、二弟妹他们来开这个口。” 裴少淮了然,在这长幼有序的世道里,少津作为弟弟, 张口提要换个地方住, 若是下人们不明事实,乱传出去, 对少津名声是有损的。 若是以讹传讹, 说成了要分家, 那就更不好了。 “时月, 还是你想得周到。”裴少淮道。 “再者, 咱们南下这几年, 一直都是二弟妹帮着母亲,操持府上的大小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如今咱们回来,她处处敬着我这个大嫂,有事便问我的主意,是个好相处又有本事的。”杨时月说道,“愈是这般,愈是不好拘着二弟他们。倒不如趁莫家搬走这个时机,把府邸重新捯饬捯饬,这府邸大了,事也就多了,两房各担一部分,岁末合一合账目便可,叫二弟他们能够自在些。” 少津和陆亦瑶都不是等闲人,总要给他们多留些空间出来。 重修府邸、划分院落不是件小事,工程量可不少,杨时月这才专程找丈夫一起商议。 买下莫府后,先是布好风水,该拆的拆、该修的修,庭院修好了,再是添置各类家什物件,最后才是拆掉墙头,合成一个府邸。 前前后后,怎么着也要个一年半载的。 “我明白夫人的意思,就按夫人说的办,父亲和祖父祖母那边,我去同他们说。”裴少淮应道,他往杨时月身边靠了靠,揽住妻子道,“功夫别安排得太紧,免得累到自己。” 杨时月摸到丈夫的袖子沾了雪水,冰冰的,嗤道:“你还好意思说这个,最不会照料自个的就是你,一忙起公务,平日叮嘱的全忘光。”起身去给裴少淮拿了套干衣裳。 …… 两口子私下议好后,没过两日,便把买莫家宅子的事跟大家说了,事情就此定了下来。 陆亦瑶为这事,还专程过来,向大嫂表了一番谢意。 到了布设风水、设计院落景观的时候,小南小风和叙哥儿也参与了进来,小南喜好亭阁,小风要留住横穿的活水小溪,叙哥儿想种几株石榴果树,大人们皆满足了他们。 院落设计讲究的是写意,裴少淮并不精通,参与不多,倒是帮着取了几个名,譬如“忆南亭”、“松风水阁”、“青朴居”等等。 飘飘大雪压枯枝,唯有墙头南梅生。到了冬至这一日,虽是天色沉沉,寒气逼人,但伯爵府里热闹非凡,四处热气腾腾。 杨时月安排了家宴,陆亦瑶善于烹道,亲自下厨做了各类点心、佳肴,一家人吃吃谈谈,一派融融。 小风取了一枚雪玉糕,小咬一口,满脸美滋滋。 雪玉糕以熟芋碾碎,过筛成细面,添加松仁、胡桃仁碎,和为馅料,再以熟糯为皮,包裹馅料,外头滚上一层糖末,因形似雪玉而得名。 只是才咬了一口,小风便把糕点放下了,托着腮望着窗外落雪,面露惆怅状。 “怎么了?”杨时月问道。 “这么好吃的糕点,不知意儿在武昌府能不能吃到。”原来是想意儿了。 这份多愁善感,很快也感染到了小南。 也对,小南小风一岁多些便南下了,是和意儿一块长大的,在闽地的时候,逢年过节,两家人都是聚在一块过的。 今年的冬至,纵使伯爵府里更热闹了,但于小风而言,还是有些不习惯的。 裴少淮听闻后,轻声哄道:“等后院荷池里的冰融化了,京外渡口的河水流起来,意儿他们便快回来了。” “当真?”小南问道。 “爹爹何时骗过你们。” 半月前,武昌府那边上奏,言说已经开始清算田亩,要赶在开春前把侵占的田地归还给农户。这么算下来,来年三四月的时候,燕承诏一家差不多也该抵达京都了。 大雪冬至天寒寒,携酒会友正当时,那个高冷孤傲的燕缇帅,远在南边,不知今夜能不能找到人与之同饮。 或是单手一壶酒,一跃上墙头,对夜独自饮? 想到这番画面,裴少淮忍不住笑了笑,自斟一杯,一饮而尽,心中想的是,这算是与燕承诏饮过了。 今夜,裴少淮已经约好,与少津、几位姐夫,还有言成、言归,一同找个雅静的地方聚聚,难得大家都在京里。 …… 有杨时月、陆亦瑶两个操持伯爵府,林氏贪得一份闲。 这段时日,林氏常往林家那边去,无他,侄孙到了说亲的年纪,她这个当姑奶奶的过去帮着张罗一二。 林府里,林世运的正妻蒋氏头已半白,身子较年轻时圆润了许多,此时正乐呵呵地取出婚书,递给林氏,笑得皱纹都浅了,道:“这是梁家那头送来的八字,我去庙里算过,和路儿很是相配,这门婚事很妥当。” 她已去梁家相看过,显然对这个准孙媳十分满意。 蒋氏又道:“自打当了官家的差以后,路儿他祖父是忙得脚不离地,他父亲又年年南下出海,所幸他还有你这么个能耐的姑奶奶,替他仔细张罗着。” 林世运听了裴少淮的建议,大儿子林远继续出海行商,二儿子林遥则北上与鞑靼们做买卖。 与鞑靼交易不为挣钱,甚至在亏钱,这是替朝廷办事,用贵重的珠宝首饰从鞑靼贵族手里换取驽马,一来可以麻痹鞑靼贵族,二来可以为大庆换来优良的马种。 林家因此成了官商,林世运在北直隶苑马寺里当个小官。 要嫁给林家长孙的梁家姑娘,是京都大兴县人,是家中嫡长女,其父在保定府任一知县,门第并不高。 梁知县与裴秉元有些交情,林氏便知道了这么位梁家姑娘,牵绳说给了侄孙。 “嫂子满意便好。”林氏道,“以林家现下的光景,侄孙又有秀才功名,在这京都城里,若想够一够那高门大户,其实也是能够得到的。只是我觉着,高门大户嫁个庶女入林家门,心思未必单纯,容易家宅不宁,我便消了这个念头。” 林氏接着道:“还是梁姑娘好,梁知县的头一个孩子,家中不甚富裕,却是富着教养大的,知书达礼,办事周全,那回随我去樊园参加六艺会,面对恁多的公子小姐,她依旧端端大方,这样的性子,实在难得。” 在林氏看来,娘家现下要的不是攀高门,而是娶个知书达礼的,能管得住家,教养好后辈,林府才能一步步继续往上走。 她若是借着裴府的名头,帮着林府与高门联姻,届时林家的财、裴家的权,都会被人算计。 蒋氏识字不多,却识得这个理,打趣道:“就数大妹你眼尖,无怪能找着两个这么好的儿媳,无事一身轻,如今你只怕是日日在府上睡大觉也无人来烦。” 说到林兴路的秀才功名,蒋氏又道:“林家子孙个个送去学堂,这么多年来,唯有路儿考出了些许名堂。他上回秋闱落了榜,受了挫,把自个锁在房里,被你大哥狠狠训斥了一番,说‘一口吃不成胖子,只能慢慢来,你若是急了,只能是打脸充胖子’,又说‘有这时辰苦恼,不如多琢磨琢磨你表叔的文章,别人求都求不来’。” 话糙理不糙,可见林世运、林氏这对兄妹,想法是有共同之处的。 聊完侄孙的婚事,林氏问道:“大姐那边,近日可还曾过来撒泼?” 蒋氏叹了口气,道:“他们这两口子就不曾停过,来来回回总还是那套话术,大姐夫六十的人了,竟跑到你大哥的衙门里,闹着要世运给他捐个官当当,只要答应他就不再来闹了,你大哥气得直接雇了两个人把他架回去……”蒋氏摆摆手,道,“今个儿是欢喜日子,不提这些了,你记着提防着些就是了。” 林家当年只是小富,林家大姐嫁了个穷秀才,以为能过好,谁成想嫁错了人,这是个没什么本事却自视甚高的。 更令林家匪夷所思的是,大姐竟也能和他过到一起,以亏待了自己为由,变着法子从娘家要银子。 林氏叹气,道:“都这把年岁了,还是不消停。” …… 冬至一过,转眼便是腊月。 裴少淮在考功司忙忙碌碌,只觉时日过得尤其快。 腊八这日,裴少淮散衙归府时,天色还早,他撩起车帘透透气,不经意间看到一道熟悉的背影,他叫停马车,正想追上去,那人却不知拐进了哪条巷子。 子匀兄在胶东任职,岂会出现在京都里?莫非是自己看错了? 可那身影、步态太相似了,岂会这般巧。 隔日,裴少淮让长舟去打听了一番,得知江子匀果真在京中——祖母辞世,离任守孝一年,出了春就期满了。 裴少淮犹豫再三,还是写了帖子,让长舟送去,约江子匀茶楼一见。正是因为江子匀明知裴少淮在京,却不主动找他,甚至有些躲着他,裴少淮才会送这份帖子。 子匀兄还是那个子匀兄,不想给裴少淮添麻烦罢了。 茶楼里,热茶吐雾,雅间幽静。 江子匀先到,裴少淮衙门耽误了片刻,后到一刻。 昔日同窗好友,出身有别,志向无异,时隔七年再次相见,离别场景恍若昨日。 年过三十,江子匀已开始蓄胡,添了几分沧桑,还同从前那般瘦削。 “多年不见,淮弟风采依旧。” 两人作揖,裴少淮坐下,道:“子匀兄身在京都,亦知我从闽地归来,若非我那日偶然撞见,子匀兄打算一直躲着我吗?” “也曾写好了帖子,却不好送出去。”江子匀面露惭愧,实诚说道,“江某一介守孝离职、等待朝廷复用的闲官,得知淮弟入了考功司,岂好这个时候约见淮弟,徒给淮弟招来诽谤攻讦?” 一通话聊下来,江子匀的运气着实差了些。 他上任的地方并不算贫瘠,这些年,大功没有,小功却是不断,为民剿除了山匪,治理河沙,开拓荒田,政绩可圈可点。问题出在六年考满之际,老太太年纪大了,感了风寒,一直为孙子吊着一口气,还是没能熬过寒春。 按规,江子匀离任一年,回乡守孝。如此,他积攒了六年的功绩,没能在考满的时候呈上去,甚至已经算到了他人的头上。 等他守孝期满,朝廷复用,又是另一番光景,从头开始了。 第224章 第 224 章 运气不佳, 仕途不顺。 江子匀明知好友在京,却不肯相见,除了怕给裴少淮添麻烦, 恐怕也有几分寒门子的自尊心在。 裴少淮约见后,他又早早来了,足以见得这份“想见不肯见”的矛盾。 江子匀倾诉尽心底的压抑, 没了负担,情绪畅快了许多,道:“不提这些了, 人生在世不称意十之八·九, 难得与淮弟重遇叙旧,还是聊些别的罢。” 江子匀主动岔开话题,改聊裴少淮的事。裴少淮的万民书张贴长安门外、连刊三期邸报,江子匀自然是知晓的, 他道:“淮弟将昔日文章所论, 体现于实策上, 实在令人佩服。” 写文章是写文章, 当官是当官, 既能写好文章, 又能当好官, 确实了不得。 “子匀兄入仕多年,必定也有所悟罢?”裴少淮问道。 “比不得淮弟,但也摸到了些许门道。”江子匀应道, “身为一县父母官,最踏实的功绩不外乎是让百姓能吃一口饱饭, 仓有粮, 老有养。” “子匀兄说得没错。” 江子匀继续道:“谈起粮产, 大庆官员总就一个思维,开拓荒地,扩大良田,种的地多了,粮食自然也就多了。这般想自然也没错,只是忽略了一个。” “是何?” 江子匀另取一些清水,用手指在桌上写下“粮种”二字,继续道:“吾在胶东,曾走访各个乡里,百姓田亩所种,多为小麦,只因白面口感好、价格高。实则,新辟的田亩并不平整,改种豆黍更为合适些。倘若能收纳各地粮种,仔细比较,因地而种,产量必然胜过一味地种植稻麦。” 这番见解得来不易,江子匀坦荡荡说出来,可见对故友信任依旧。 “与水争田,与山争地,又还能争得了多少?是以,粮食增产还得靠‘粮种’二字。”江子匀下论道。 见解是好的,只可惜还未来得及实践,便免官守孝了。 裴少淮抚掌道:“子匀兄方才过谦了,这番见解同样令人敬佩。”他想到了一个适合江子匀的官职。 对于粮食增产这件事,裴少淮从后世而来,他曾叩问过自己——只需凭着自己的见识,从海外异域引进玉米、红薯、土豆等新粮种,当真就能解决百姓的饥荒?使得人人有粮吃,天下皆太平?一人独揽这不世之功? 答案为“否”。 且说大庆的棉花种植,早在宋时,棉花经南北两路传入,百姓开始零星种植。元代重农,种棉又得以进一步发展。 历经两朝两百年后,大庆成立,太·祖知晓棉花之妙用,曾屡次下令减租减税,推广棉花种植,然效果短时并不显著。 缘何? 南地种桑养蚕织锦,获利更丰,北地百姓不识此物,不懂技术,谁敢拿仅有的几亩地打赌? 三姐推广植棉织棉,有所成绩,是她恰好站在这个节骨眼上,又敏锐地抓住了这个机遇。若是没有前两百年的铺垫,此事根本不可成。 种棉如此,推广新粮种也是这个道理。 前世正史里记载,甘薯十七世纪初传入,历经百年,到了十八世纪,才有“高山海泊无不种之”的局面。这期间,得益于许多有识之士编著农书,教授百姓种植技术,谆谆叮嘱免去百姓忧虑,甘薯才得以铺开种植。 有人传入,有人试种,有人编书,有人推广,有人带头……在一个相对闭塞的世道里,要推广一新事物,这几样缺一不可。毕竟,天子皇权再大,也不可能拿刀架在天下百姓的脖子上,逼着所有人必须马上种植新粮种。 裴少淮可以当那个“传入者”,却不可能以一人身兼“数职”,抹去他人之功。 历史可以少走弯路,却不可少走一步。 身为朋友,本就该拉一把、帮一把,尤其听闻江子匀有此真知灼见,裴少淮更添几分“私心”,他说道:“守孝期满后,不知子匀兄有何打算?我有个去处想推荐给子匀兄,那里可践行子匀兄的猜想。” 江子匀眼睛一亮,道:“淮弟请说。” “便是我之前任职的地方,裴某可行绵薄之力,推荐子匀兄任双安州同知。”裴少淮道,“双安州已顺利开海,每每有海船从南洋归航,船员从藩国带回的补给,有许多是我大庆未有之物,子匀兄或可以研究研究。” 这当中必定有新粮种。 双安州同知,官六品,是副官,但地位不容小觑。裴少淮道:“只是这官衔……” “我明白淮弟的意思,但官衔高低非我之虑。”江子匀打断裴少淮的话,道,“若能入双安州就职,乃吾之荣幸,且我一介待复用的闲官,籍籍无名,谈何官衔正副的。” 机会来了,江子匀也不拖沓忸怩,他起身朝裴少淮一作揖,道:“那便有劳淮弟了。” “子匀兄言重了。”裴少淮回礼。 至于京外官的功绩核算,这是个老生常谈的问题了,眼下只能把京中这摊事先改好,再去改京外的考满制度。不然这也改,那也改,最后只会哪哪都改不好。 帮江子匀一人容易,要想帮京外官们晋升有序,却是不易。 这么多年来,又有几个能如裴珏、徐知意一般,凭己之力从京外爬回京都?也无怪人们说“金榜先后定一生”,什么样的名次出身,注定了能在官场走多远。 …… …… 宝车华服处处逢,街上往往来来全是人。年关里,家家户户都赶着这个时候购置年货。 裴少淮休沐在家,便也趁机陪妻子上街逛逛。 听闻城南新添了个“胜地”,叫“京棉一条街”,裴少淮和杨时月皆好奇,先去了此处。 京棉一条街,顾名思义,便是主卖棉制品的商街。街道还算宽敞,有商铺子,也有直接摆摊售卖的,各色的棉布在晴朗的日光下,格外亮丽。 这花花绿绿的,瞧得裴少淮都花了眼。 来这里看布的,有外地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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