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赶往府学,临时住在周边等待大宗师的到来,十分积极,只因督学大人是来年六月院试的主考官——哪个生员不想在大宗师面前讨个好印象呢? 初五这日,裴少淮等三个小子穿上童生服,与其他童生一道在府学外列队,夹道迎接大宗师的到来。 铜锣声起,八抬大轿之上,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头发斑白。听闻说,这位赵督学原在翰林院任五品学士,去岁方才被任命为北直隶督学大人,文风喜好众人尚未知晓。 虽只有五品,但掌管一省之学政,关乎百姓教化,历来受人尊崇。 今日是顺天府张府尹亲自陪同。 等轿子过后,又见两名身强体壮的刽子手抬着一个大箱,紧随着督学大人进了府学。 众人散去之后,裴少津好奇,低声问长兄道:“大哥,大宗师出行怎么还带着两个刽子手呀?瞧着好不吓人。” “不是他想带的。”裴少淮应道,“是朝廷规定要随行带着的……你猜猜那大箱子装着何物?” “何物?” “装着一套囚衣和刑具。”裴少淮解释道,“这是给督学大人准备的,朝廷意思是,一省之督学责任重大,若敢营私舞弊,有悖公允,一经查明,立地行刑,所以才让刽子手一直跟着,以此来警醒督学大人。” “听着真吓人。”徐言成缩缩脖子,说道,“我以后可不要做甚么督学大人,光想着后面跟着两个刽子手,哪里还有心思授学、考校生员。” 裴少津却道:“我到觉着好,但有公允在,天下有识之才方有机会入朝为官。” 午后,众位生员整齐坐在府学里,听大宗师授课。 翌日,则是生员岁考。岁考题目并不难,与县试难度差不多,但凡平日里不曾懈怠读书的,皆能顺利答完。那些勉强过了府试,平日里没有好好温习功课的,便要小心了,岁考成绩分为六等,若是被评为最末一等,这“童生”的名头就没了,重归庶民。 数日之后,岁考成绩揭晓,判作一等、二等者,再进府学面见督学大人、顺天府尹,由赵督学当场考校学问。裴少淮被判为一等,裴少津、徐言成则为二等,均在此列。 夫子提醒裴少津和徐言成道:“你们两个不参加来年院试,安静听着便是,切莫为了出风头而贪言。” “是,夫子。” 考校学问这一日,赵督学所出题目为:“兵食天下之大计。”问诸位生员如何理解此话。 属军政策问。 场下筹备已久的生员们,自然是跃跃欲试,只需得了大宗师的赏识,来年秀才之名自是手到擒来。他们多从“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或是“兵食充足,军心大稳”、“战力之源”等诸多方面论述,抑扬顿挫,喝声连连。 大宗师亦微微颔首,但并未多作点述。 裴少淮在场下暗想道,赵督学身为翰林文官,从不务兵家之事,明明可以考校四书五经之学问,却出了这样一道题目策问军务,想必他是知晓张府尹之喜好,特意而为之,毕竟张府尹官居三品,高了他两级。既然是有意替张府尹出的题目,答得好与坏,自然要看张府尹的评判。 裴少淮还在沉思此事,却闻张府尹呼道:“宛平县裴少淮可在?” 裴少淮忽听闻自己名字,亦是一凛,顾不得沉思,当即上前一步,垂首作揖洪声应道:“学生在。” 十一二岁的少年郎君,身子不高,身姿板正,引得众生员投目,略带疑惑之色——为何张府尹独独记得这位少年郎? 张府尹干脆道:“你来答。” “是。”他虽不知张府尹为何记得他,又为何独独点了他,但他知晓此乃良机不可失。 裴少淮往前几步,居于场地正中,抬首望向两位大人,言道:“学生以为,帝王经论、圣贤谋划皆视此为先务,盖兵食足,而礼乐刑政可以同理也,自然无所争议。然兵食源于田农,田农不产则兵食不足,盖治兵需先治民,二者不可分也。又成都府天下粮仓,西北疆兵之重地,二者相距之远,粮草之损不可不计较也……” 第33章 第 33 章 身居何位, 则言何物。 裴少淮此时尚且是一小小童生,身无功名、官职,家中又无从军中官臣, 如果继续夸夸其谈,洋洋洒洒长篇大论,反倒不美。 甚至会让人怀疑他从何而得的见解。 裴少淮明白自己的身份,也懂得拿捏分寸,只点出了兵粮生产的根本、兵粮运送之损耗两点, 又以盛唐均田制、租佣调制和宋代仓廪漕运为例, 论述了自己的观点, 大抵意思是要学习历朝治兵治民好的措施。 没有贸贸然提后世的见解。 而后结言, 道:“以上便是学生的粗浅见识, 恳请大宗师、府尹大人指纠。” 裴少淮虽是收敛着回答问题,但他的见解已经让张府尹颇为满意, 毕竟裴少淮只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郎君,总不能期待他张口闭口就是天下大道、治世良策罢。 张府尹又问:“你方才所言从何而来?” “小子不敢居功。”裴少淮拱手作揖,谦谦言道,“旧唐书言‘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小子所言,皆从《唐律疏议》《宋史》所得。” 张府尹连连颔首,但没有点评,而是侧向赵督学问道:“大宗师觉得如何?”既然是张府尹自己钦点的人, 自然是过了他这一关,他才会让大宗师点评。 “善。”赵督学应道, “引用盛唐大宋为例, 有理有据, 言谈中初显文韬武略, 颇有府尹大人年轻时的影子。” 前一句“初显文韬武略”是对裴少淮的评价,而后一句则值得深思玩味。 听这话的意思,赵督学、张府尹似乎年轻时就认识,关系也不错。两人年岁相差不是很大,说不准就是同年科考进士,只不过入官之后,一个从文一个从武。 又说裴少淮身上有张府尹的影子,在这个座师与门生视为一脉相承的朝代里,这样的评价无疑是将裴少淮和张府尹“捆绑”在一起。 赵督学又道:“若是能持之以恒,刻苦钻研,在科考上有所成,往后的路子许是要比他人宽一些。” 张府尹也顺着赵督学的话,对裴少淮言道:“你可要谨记大宗师的指点,切莫得意忘形,懈怠课业。” “谢大宗师、府尹大人提点,学生必当谨记。”裴少淮情绪有些复杂,但并未显露出来——高兴是因为得了大宗师、张府尹的赏识,院试一关只要发挥正常水平,势必不会受阻,于日后的仕途也有所助力。再者京都百姓素来相传张府尹为人刚毅正直,不畏权势,也很对裴少淮的脾性。 略有惶惶,则是因为他从未想过能受此赏识,担忧自己能否扛得下这样的风头,毕竟韬光养晦才是他的初衷。 场下众多生员,无不艳羡。 考校完学问,府学里小宴一场,两位大人与童生们一同举杯,饮了一盏,才先行离开。 趁着其他童生还未围过来交谈结识,裴少淮拉着津弟和徐言成,速速离开了府学,碰巧在门口碰见了尚书府裴少煜、裴少炆两兄弟。 通过尚书府三个孙辈的身份之别,也能窥出尚书府的手段。长孙裴少烨与徐瞻同届,已经中举,是尚书府的重点培养对象;次孙裴少煜二十余岁尚未取得秀才功名,科考一道成就有限,干脆把他养成左右逢源之人,替尚书府打点关系;幺孙裴少炆年十五,是后备之选,仍以读书为重,因极少出门,不知其是个甚么性子。 “堂弟今日真是好风光,替伯爵府好好挣了一回脸面,日后谁人还敢说伯爵府三代出不了读书人。”裴少煜嬉皮笑脸的,又道,“想必来年的院试,这秀才功名堂弟是探囊取物了,为兄预先道一句贺。” 裴少炆寡言,好似有些孤僻,直勾勾望向裴少淮,眼中藏不住敌意——非害人之敌意,但难以言喻。又带着些兴奋。 裴少淮被裴少炆盯得十分不自在。 “堂兄谬赞了。”裴少淮也笑着反讽道,“叔祖父科考出身,本属于伯爵府的旁支,岂有‘伯爵府三代不出读书人’的说法,说这样话的人其心可诛。” 又道:“也预祝堂兄在下一次院试中高居榜上。”特意加重了“下一次”三字的语气。 裴少淮非贪口舌之快的人,只不过对于已经撕破脸皮的尚书府,实在无需客气甚么。 “谢堂弟,祝堂弟考试一切顺利。” …… 岁考已过,三个小子重新回归书堂,他们的隔壁房多摆了一个小矮桌,多了一个“小师弟”——小言归五岁有余,也开始跟着段夫子做功课了。 夫子平日里先教三个小子写文章,安排了课业,再过去给小言归蒙学。小言归自幼受父兄、小舅熏陶,对书卷笔墨很有亲和力,识字时乖乖巧巧,纵是夫子不在一旁盯着,他也能安安静静坐着自己一笔一划练字。 读书这种事,兴许也讲究些血脉相承的。裴家、徐家都出读书人,而小言归出自徐裴两家,听段夫子言,小言归颇具读书天赋,读书认字快,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苗子。 徐家再添一才。 徐家人很是高兴。 最最高兴的应属徐言成。他身为长房独子,没有胞弟胞妹,平日里对徐言归、徐星儿本就疼爱有加,得知弟弟颇具天赋以后,他一有闲暇便帮夫子辅佐小言归的课业。 徐言成道:“我可算是盼来帮手了,少淮少津两兄弟,言成言归也是两兄弟,嘿……” 一旁的段夫子原是严肃的,被徐言成逗笑了,道:“言归才多大年纪,你就拉他入伙?” “读书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嘛。” …… 杏花弄影春风俏俏,粉色花瓣浮落,纷纷扬扬似雪。 春意醉人,“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此等意境,陆放翁诚不欺人。 三月二十八,贡院放出今年春闱之榜,因伴着杏花而来,又称“杏榜”。徐瞻文章火候已到,去岁又曾去各地踏风历事,不管是字句还是治世见解皆十分犀利,顺利拿下杏榜第三名。 春闱第三名,也就意味四月份的殿试中,徐瞻有极大的希望进入前十,二甲进士保底。 此外,裴少烨居杏榜第二十三名,李水生居杏榜第两百九十八名,踩着末尾堪堪入榜。 其他人都在紧锣密鼓准备殿试,段夫子、徐大人却让徐瞻放松下来,徐大人道:“内阁学士评阅殿试卷子,更看重见解,你这些日只管放松,好好回想历事所见所闻,文章言之有物,便稳妥了。” 四月十五,殿试结束,三日后皇极殿前传胪大典,徐大人身为鸿胪寺卿,主持大典。 “天子群策天下文士,第一甲赐进士及第……” “一甲第一名苏州府范镇。” “一甲第二名顺天府徐瞻。” “一甲第三名成都府李亦怀。” 三鼎甲皆连传三道殿门,直到皇极殿外,三百余名新晋进士皆听见。 “进士及第三鼎甲自中门出宫巡游!” 待徐瞻巡游完毕,又进国子监行礼,回到家中,仍神采奕奕。他同家人说起一件趣事,原来他本应排在第三名,为探花,可圣上知道徐瞻已结婚生子,反是那第二名的李亦怀年二十五尚未婚配,于是大笔一划换了两人的顺序,改李亦怀为探花郎。 那李亦怀在国子监行礼完,一出大门,便被礼部陈尚书家抬走了。 徐瞻既为一甲进士及第,妥妥地留京为官,直接入翰林院为官。五月,天子下旨,徐瞻任翰林院正七品编修,徐家裴家高兴不已。 …… 徐瞻高中,徐家自然要贺一场。 这日,裴少淮、裴少津两兄弟上街,打算一起寻个称手的好物件,送予姐夫贺喜。知晓姐夫素日里喜欢喝茶,便先来了茶馆,打算看看紫砂壶和早春茶。 店里人不多,掌柜也是个识趣的,先让两位公子自行相看着。 裴少淮见着一个质感色相具佳的小壶,十分得意,端起来把看了好一会,已经心生购买之意。 正此时,一个身着丝绸直裰,手里握着圆头折扇,长得颇有几分俊俏贵气的白面小生来到裴少淮身旁,言道:“小公子真是有眼光,一眼就相中了这个宜兴紫砂壶,瞧这工艺,正经是官窑里烧出来的,迟了可就买不着了。” 言罢,谦谦有礼从裴少淮手中接过小壶,给两兄弟指点了好几处细节,说得头头是道。 店里的其他客人也跟着打趣说道:“小殷五爷平日里虽是个喜欢打秋风的,可相看茶具古玩是一把好手,有些功夫在身,小公子若有意要买,听他的准没错。” 小殷五爷听了旁人的话,对那“打秋风”的调侃不甚在意,把小壶交还到裴少淮手中。 听闻掌柜说裴少淮还有意要买些茶叶,小殷五爷从掌柜案上端了个雪绽茶盏,揭开杯盖置于裴少淮鼻前,摇摇手,道:“小公子,这春风吹成的茶叶嫩芽,杀青烧制成龙井,茶香清奇,甭管您是送老送少,选它自是没错的。” 面对这过于热忱的白面小生,裴少淮只当他是掌柜私下花钱雇来的托儿,并未太过理会。 不过,小殷五爷推荐的这两样,原就是裴少淮看好的,价格也合适,同预算差不多,裴少淮便拿下了。 究竟是听了人家的一番“推销科普”,出于礼节,趁着掌柜还在包装物件的时候,裴少淮拱手道:“谢殷公子的一番讲解,叫我等长了见识。” “殷甚么公子的,折煞我了,裴小爷叫我一声殷五便好。”小殷五爷亦拱手回礼,又道,“两位小爷一身书生气,一瞧就是会读书的,天生戴乌纱帽的主儿,能在小爷们面前叨扰上几句,是我的福气。” 又道:“我家便住在前头回宁巷中,两位小爷平日里若缺个带路的,尽管寻我便是,这城里还没我不知道的地儿。” 裴少淮心性稳重,没被这一声声的小爷给捧了去,不再纠葛,带着津弟离开了铺子。 本以为此事就此罢了,谁知过了几日,裴少淮同津弟、徐言成出来,打算找个酒楼吃些好的,消遣一回,远远地又见这小殷五爷迎了上来。 “几位小爷想吃些好的?我倒是知道个好去处,那远香楼里,正庭里的睡荷开得正好,小曲唱的全是婉约词牌,琵琶声声如玉碎,读书人去那消遣再合适不过了,不若我带几位小爷过去一赏?” 裴少淮平日忙于读书,裴徐两府两点一线,极少出门,却连着两次遇见了这小殷五爷,回回都贴着上前献殷勤,天底下哪有这般巧的事?裴少淮不得不警惕。 裴少淮冷语一句“还有别事”便与津弟、言成走开了,不理会这别有心思的殷五。 又闻徐言成道:“前日我出门,也遇见他了。” 回到伯爵府,裴少淮找来长舟,说道:“长舟你到外头打听打听,看看这小殷五爷是个甚么人,他先前都跟甚么人打交道,家中靠做甚么过活,都打探清楚了。” “是,少爷。” 长舟平日里除了伺候裴少淮,有时也管府上的采办,故此认识不少三教九流,隔日便同裴少淮禀话了:“回少爷的话,都查明白了。” 原来,这小殷五爷是个“帮闲”,也叫作“清客”。他原是个殷实人家里的读书人,考了秀才以后流连于各玩乐场所之间,学了一堆下流的门道,反倒把读书的本事给忘了。后来干脆破罐子破摔,在京都城里当起了帮闲,专门给各家的贵公子们溜须拍马,带他们去潇洒快活,顺道打秋风、领赏钱。 殷五久经江湖,又读过书,能说会道,插科打诨了得,在这一行当中自然如鱼得水,家中过得比早前还要风光一些。 听长舟说完,裴少淮心中已经猜想到七七八八。 帮闲们专挑富家子弟下手,尤其是那些不谙世事的小少爷们,这样来钱最快。景川伯爵府虽顶着个勋贵的名头,却不是个阔绰的,徐家亦是如此。小殷五爷能选择的人家多而去,为何偏偏要选他们俩家?不得不叫人深思。 自然是还有其他甚么好处。 …… 徐家小贺徐瞻高中的这一日,裴家全家都去了,司徒旸也专程从练武场回来,带着兰姐儿和女儿一同去给连襟祝贺。 司徒旸带了两份大礼,都十分豪气,言道:“这对牛血珊瑚珠串是我老子让我带来的,这块于阗玉才是我们夫妻的心意,姐夫,我是个鲁莽人,不懂读书人喜欢甚么,你莫要见怪。” “妹夫见外了,我很是喜欢,快请进。”徐瞻笑谦谦说道。 这一对连襟对比着实有些明显,一个是温和谦谦的读书君子,另一个是身姿矫健略带些痞气的将门之后。 裴少淮见到司徒二,当即找他去了后院小亭里,说是有话同他说。 “怎么几个月不见,你又长高了这么多,上回同你说的读书人的事,你可千万别忘了。”司徒二说道。 裴少淮却顾不得同司徒二开玩乐,神情认真说道:“我与津弟这几日出门,连着好几次碰见殷五了。” 此话一出,司徒二当即收回了嬉皮笑脸,神色一凛若有所思,问道:“你没有被他忽悠了去罢?这个家伙无利不起早,哄人的话术很有一套。” 听司徒二这么一说,裴少淮知晓自己问对人了,他说道:“我若是被他哄了去,哪里还会在这里同你提及他。” 司徒二不好意思,讪讪笑笑,自嘲道:“也对,小淮你确实是要比我长进不少的,不会像我一样轻易被人哄骗。” 司徒二刚从乡下老家被接回将军府的头几年,年岁小,心性也不成熟,好玩乐,加之在将军府里过得不如意,很快就被帮闲们拿下了。 此后流连于各大酒楼之间,日日吃喝玩乐,不思上进,坏名声就是这么来的。 如今他已成婚,长进了许多,也想明白了许多事,故此当司徒二听闻殷五的名号时,他一下子警惕起来,生怕淮哥儿跟自己一样,被那些坏心思的帮闲们给带偏了。 裴少淮又道:“依裴家的实力,加之我与津弟极少出现在酒楼里,尚不值得他注意到我,像个狗皮膏药一样主动贴上来。”意有所指。 “也是,你们家确实不如我们家有钱……”司徒二打趣道,但马上又认真过来,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担心是有人在背后故意指使他的。” 司徒二并不傻。 “能查得出来吗?” 司徒二笑笑道:“那些帮闲都是些只认银子的下九流,只要银子够,哪有问不出来的话,只不过是要按他们的规矩,不能明着面里去问罢了。” 又道:“你只管安心读你的书,好好准备下个月那甚么考试的,这件事我来替你查明白。” “那我就先谢过姐夫了。” “哪里的话,走走走,咱们进去喝酒。” “我不会喝酒……” “不喝酒也行,我喝一盏酒,你喝三盏茶,不算欺负你罢?” “……” 徐家庆贺结束以后,司徒旸与兰姐儿回到将军府,寝房里,司徒旸把殷五的事同妻子说了。 兰姐儿眉头一皱,问道:“是谁家这么歹毒的心?”伯爵府这几年好不容易起来一些,十分不易,她是知道的。 “过几日就知道了。” 司徒二又问:“这几个月,那个恶婆娘可还曾叫你站规矩或是为难你?” “倒是不曾为难我。”兰姐儿应道,又露出无奈之色,道,“总不过是天天盯着我的肚子,或是换着花样同我说,要替你纳妾给将军府开枝散叶。” 说着,兰姐儿有些恼了,言道:“你一个月也不见得能回来一趟,这事能怪我吗?你要是也想纳妾,纳十个我也不拦你。” “瞧你说的这是甚么话,你一个我都疼不过来,哪有心思哄其他的。”司徒二凑到兰姐儿跟前贱不呲咧地哄她,恁高大威武的人,在兰姐儿面前服服帖帖的,又道,“悠悠,我现下不是回来了吗?这回我待好多日……” 开始不安分起来。 兰姐儿推了推司徒二,问话道:“那兵策你背好没有?” “上次回来不就背过给你听了吗?” “你今日把文章给姐夫看没有?” “呦,我只顾着跟小淮说话,把这事给落下了……” 兰姐儿点点司徒二的脑袋,说道:“你咋不把耳朵也给落下了。” 司徒二却不管不顾了,嬉皮笑脸的,一口吹灭了烛火。 第34章 第 34 章 司徒旸究竟是被这群帮闲给毒害过的, 当年流水一样洒出的银钱,养活过不少人,帮闲不念旧情也念些财情。三五日后, 司徒旸便搭上了小殷五爷这根线。 隔着帘布,司徒旸让人问小殷五爷:“千金酬一笑,新人换旧主,殷五你入行也不短了,多的是找你带路的主子, 怎么惦记上别的了?” “这位爷, 谁会嫌钱多往外推不是?”殷五厚颜无耻应道, “您自个既然看出了端倪, 便只当小的是个赖着脸的眼前风, 不予理会就是了,给我个冷脸我也能明白爷的意思, 乖乖让开……您家的小爷只管办自己的事,我呢巴结几句,退下来照旧领这份银子,岂不是两相其好。” “少在这里给我赖赖唧唧,是谁叫你办的龌龊事?” “爷是个不缺银钱的主儿,想撬开我的口也不难。”殷五说道,“只是,便是我说出了上一家, 爷顺着藤摸过去,不知道要折上几折才能找到正主, 还未必是个真的……这京都城里, 花几个钱是小的, 动了歪心思才是大的, 照我说,爷不如想想招惹了哪个,也比从我这问话强。” 这几句话有些道理在。 殷五是个两面三派的,甚么诚实守信在他眼里就是个屁,又言道:“爷若是点个头,我便当今日甚么都没发生过,照旧逮着机会便恬脸靠上去,小爷们左右不过听我说些废话……爷若是不肯,我也识趣,挣不着这份银子就算了,只是对家瞧见了,指不定又要从其他地方动心思,叫您应接不暇,爷您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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