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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时,裴少淮趁着醉意,撩起车帘嘱咐了一声,道:“回宫路上,萧内官走慢一些。” “劳裴大人挂心。” …… 赐宴之后便是年节。 裴府今年比以往任何一年都要人齐、热闹,连守在山海关城的司徒旸、裴若兰夫妇都回来了,从除夕夜里到上元节,府上日日喜气洋洋,聊着说不尽的话题。 小南小风最是惊喜——在闽地过年时,只得燕世伯和赵县主两人的压岁钱,回到了京中,家中有祖父母、二叔二婶,还有姑姑、姑父们,走亲戚时,去了杨家,紧接着还要去林家。 诸位长辈们给的“压岁钱”的方式也各不相同。 大姑父徐瞻守旧,给的是红绳钱。一枚枚金制的梅花钱,中间留了孔,一根红线穿八枚,每个小辈给一份,连少淮少津都有。 而领红绳钱之前,必须道一句贺词。 二姑父司徒旸就没那般细致了,豪横说道:“千霆,把你爹带回来的那箱子打开,叫姐姐弟弟妹妹们自个挑一挑,选个合心意的。” 司徒千霆承了父亲的蛮力,不叫小厮帮忙,自个扛着箱子毫不费力。箱子一开,尽是关城以北的稀奇玩意,等闲人根本买不到。 三姑父乔允升准备的是金锭,每人直接发两锭,还解释一句:“大的这锭是你们三姑给的,小的这锭是我给的。” 四姑父准备的也是小金锭,他道:“我出些算学题考考你们,能算出几道,便能领走几个小金锭,如何?” 小南小风一口应下,他们对小金锭不怎么感兴趣,但他们对四姑父将要出的算学题很感兴趣。 去林家拜年的时候,则更再豪横一些——大舅爷喜欢给人发金子,大舅二舅喜欢给人发金子,众多表哥还是喜欢给人发金子,这习气,一脉相传。 第227章 第 227 章 “爆竹声中一岁除, 春风送暖入屠苏。” 对于大庆官员而言,元月是一年当中放假最多的时候,先是春节休了七日, 到了上元节,又可再休七日。 朝廷对京官们如此慷慨, 只因平常的“旬休”已形同虚设——忙起来时,几个月无休都是常事。 官员们格外珍惜元月假期, 便是平日里骂骂咧咧的言官们,这时也都识趣地闭了嘴。 火树银花灿九天,黑夜白昼, 家家户户热闹非凡。 东宫里同样如此,张灯结彩。太子燕有政痴迷于亭宇楼阁, 并不痴迷于美色, 尊于祖制,宫中不过正妃一人、侧妃两人,外加两个选侍。 初五这日,太子得闲,去了西北角的偏院, 这是他的木仓,堆满了各色建筑的部件, 皆由木料雕刻而得。 这些都是乳母客氏和她两个儿子帮着收集到的, 又借着采办运进宫来。 有了这些部件, 太子的设计的图纸虽不能付诸实践,却能通过拼搭过过瘾。 太子才搭了一半,亲随前来禀话, 说是王尚书在詹事府里等候, 求太子一见。没说是什么事, 但大年初五进宫,必定是急事。 悬在半空的“屋脊”没能搭上去,太子怔怔轻叹一声,放下部件,抖抖衣袍上的木屑,走出了院子。 可身上染的那股松木味,一时未能散去。 左春坊正堂里,来者不止王高庠,还有首辅胡祁,显然这两人已经联手了。 “殿下,若再不未雨绸缪,压一压裴氏两兄弟,待他日成了气候,可就晚了!”谈话时,王高庠情绪有些激动,原本耷拉着的三角眼,因为扬起了眉梢,像是狐狸开了眼。 胡祁帮腔,语重道:“老臣身在内阁,原不好与殿下走得太近,免得叫皇上心生猜忌……只是荧惑星渐渐放亮,光辉隐隐有盖过紫薇星之势,预示天降奸佞,权倾朝野,天下大乱。为大庆的江山社稷着想,老臣不得已,才与王太保过来这一趟。” 荧惑星代表灾星,“荧惑守心”为最凶天象,预示天子亡、天下乱。 太子虽不善御权,却也听得出胡祁是诋毁裴家以谋私权,若真有荧惑守心之相,钦天监早就上报了。大年初五被叫来詹事府,太子本就不甚高兴,谈的又是这些拉拉扯扯的事,叫他头疼,就愈发恼怒了。 “两位先生看得太偏颇了,裴氏兄弟远谈不上身居高位,推行新京察,也是为朝廷选用能臣。”太子言道,“孤以为,实在不必冠以荧惑星之灾名。” 他对裴少淮两兄弟,心底带着些妒意,并不喜,却也谈不上恨之入骨、欲屠之以后快。 又道,“两位先生有什么事就直说罢,若是没有,孤就先回去了。” “殿下也要被裴伯渊所惑吗?”胡祁道。 一个“又”字,让王高庠赶紧打断胡首辅的话,他放缓了语气,打圆场说道:“殿下,胡阁老所言不止缘于天象,也缘于朝相,若非急火中烧,臣等岂忍心这个时候前来打扰殿下。”他身为太保,与太子相处得久,更清楚太子的性情。 王高庠沉痛道:“殿下,底下的人实在无心过节,都是实心做事的,京察之后不知还有几人能留下……” “底下的人”指的是太子党。 太子耳根子软,向来厚待帮自己做事的官员,他沉思片刻后说道:“若真是实心做事的,孤会替他们到父皇跟前求情。” “那往后呢?”王高庠问,“殿下可记得,臣曾讲过,《邴原传》中有一段‘曹丕宴请群臣’?”意有所指。 《邴原传》中记载,曹丕身为世子时,宴请功臣,席上问道:“君父各有笃疾,有药一丸,可救一人,当救君耶,父耶?[1]” 皇帝跟父亲,救谁?好一道臣子送命题。 可邴原不惧,直呼:“父也。” 邴原为何不惧?因为东汉末年,君主是要依仗权臣门阀的。 太子听后,微微色变。 王高庠见此,顺势火上浇油,话语这才加了几分厉气,道:“皇上对裴氏兄弟信任至极,圣眷朝中无人能比。倘若裴氏兄弟借着这份圣眷,上下打点,拉拢爪牙,权柄在握,不惧天威而在堂上高呼‘父也’,届时,殿下又拿他奈何?臣子目无君父,大庆重返‘王与马共天下’之乱世,这难道是殿下想看到的吗?” 又道:“倘若皇上一时怒火攻心,殿下又当如何面对一个‘孝’字?皇上再是英明,也难免有武断的时候,殿下要当皇上背后那双眼才是。” 太子不应不答,端端坐着不走,这便说明他听进去了。 胡祁从王高庠话中找到了“窍门”,也帮着劝道:“南平伯爵府执掌棉织造坊,岁岁募捐冬衣收揽边防军心,林府、陆府手握马政,朝中马匹皆经他们之手,再加裴氏父子开海,大肆购置粮食……桩桩件件,难道还不值得殿下提防吗?等京察之后,朝中鱼目混珠,可当真就晚了。”所谓的鱼目混珠,只要不是他们的人,再有才干,都是鱼目。 布、马、粮、官,若这四样全都跟裴家有关,确实不得不妨。 这简直就是造反的先兆。 即便不造反,也大有发展成门阀之势。裴氏独大,姻亲满朝,可不就是权倾朝野吗?正好印证了胡祁所说的“荧惑星亮”的天象。 太子思忖了许久,道:“两位先生且先回罢,孤再想想。” 胡祁、王高庠达成目的,起身告退。 东宫偏院里还有好几箱部件没开,太子此时全无心思,独自坐在偌大的正堂里,显得有些形单影只。 自幼失了生母,父皇先忙于争位,后忙于朝政,久而久之,他遇了事情,再不知道该问谁,也不知道该信谁。嫡长皇子的身份给了他尊贵,也给了他身边人攀炎附势。 太子忽想起,今日晨时,长子燕琛说要到詹事府左春坊里习书。他轻步走至正堂偏门,陡地推开了书房的门。 门后少年一惊,赶紧回到座上,佯装继续读书,眼睛却一直往外偷瞄。 少年约莫十二岁,一身暗紫圆领衣袍,肩上盘着踏火麒麟。生于帝王家,少年却有一副敦厚相,都说隔辈相像,他长得确与祖父有几分相似,笑时憨,怒时厉。 许久,燕琛才放下掩人耳目的书本,道:“父亲……” 太子并未生怒,只是关上了房门,温声问道:“你都听见了?”他对儿女们的态度向来极好。 燕琛点点头。 十二岁已经不小了,太子问道:“你如何作想?” 帝王出少年,少年自不凡,长得敦厚的燕琛颇有这种气度,他应道:“‘王与马共天下’确实不得不防,然孩儿有两惑。” “何惑?” “以皇爷爷的脾性,焉不知‘王与马共天下’,且不设防?裴氏或有‘共天下’之心,而胡王二人就没有吗?若是要防,岂能只防一个裴。”燕琛道,“‘王与马共天下’这句话听着深奥,却是最浅显的道理,君强而臣弱,君弱则臣强……倘若君强且臣强,则天下皆在大庆麾下。” 看见儿子起身侃侃而谈,身高已与自己比肩,恍惚间,太子欣慰又有些失落——曾记得许多年前,当太子还是少年时,也如今日这般场景,父皇考校他时,目光中常有期待之色。 可这份期待,却在日复一日的失望中磨灭了。后来,父皇更多时候在“教”,“问”更像是在检查交代的功课。 兴许父皇曾经期待的,正是琛儿现下这样的侃侃而谈、有理有据罢。 是自己辜负了父皇。 “父亲?” 太子回过神来,道:“你说得很好。” “君臣不能防死,亦不能死防,父亲若是对裴氏兄弟不甚了解,不妨先接触接触,再做决断。总归眼下是这两人处于弱势,先露出了狐狸尾巴。”燕琛建议道。 燕琛少年气盛了些,所幸太子不是那般父子提防的人。 …… 另一边,詹事府门外,胡祁与王高庠从两个不同的门先后出来。 春节年休,宫中人少,尤其是詹事府这样冷清的地方,更是没什么人路过。 却正巧叫萧瑾远远看见了。皇帝今日读到了一本好书,特意让萧瑾跑一趟东宫,宣皇长孙燕琛觐见,而詹事府就在去东宫的路上。 萧瑾眼尖,凭着二人的步态、身姿,很快便认出了二人的身份。 他停了脚步,心间咯噔一下,顿时又急又乱,大年初五跑到詹事府来,不难猜出胡祁、王高庠打的是什么目的。 萧瑾往詹事府走,快到门前了,却又陡一个转身,调头往回走,他“呸”了一口,发发心中的怒气,暗自诽道:“真是惹人嫌的三角眼,尽把人往死胡同里引。” 因满心想着这件事,担心太子行差踏错,萧瑾竟忘了皇上了吩咐,把此行的目的忘得一干二净。 直到回到乾清宫里,皇帝见他端着一把拂尘就回来了,还心不在焉,问道:“琛儿呢?” 萧瑾回过神来,没听清皇帝的话,问道:“陛下什么吩咐?” 皇帝笑出声来,又说了一遍,道:“朕让你把琛儿带过来,他人呢?” “啊呦,老奴该死,把陛下的吩咐给忘了……”萧瑾道,“老奴再跑一趟。” “回来回来。”皇帝招招手,笑道,“吩咐个年轻的跑一趟就是了,不必事事都自个办。” “老奴遵旨。” 明知皇帝是体谅他,可萧内官心底还是忍不住若有所失。 第228章 第 228 章 萧瑾在乎的, 自不是跑不跑这一趟。从前,事关东宫,不管事情轻重, 皇帝必让萧瑾亲为,不假他人之手。 现如今,传召皇孙成了寻常事,他人也可来办。 萧瑾并不知, 皇帝究竟是个什么想法。 …… 裴少淮并不知詹事府发生了什么。春节假日, 他与杨时月带着一对儿女走走亲戚,忙中取乐。 去司徒将军府走动的那一日,裴少淮才坐下, 还未来得及端茶,司徒二便让大女儿、二女儿出来给他行大礼。 “给小舅问好。” 司徒姒年十六,司徒妘年十四, 都到了说亲的年纪。裴少淮不得不佩服司徒家的基因,他这两个外甥女身材高挑, 长比杨时月还高,眉眼不似裴家人那般平顺, 而是带着一股英气。 “内弟可还记得多年前答应过我的?” “二姐夫是指什么事?” “你怎么能忘了呢?”司徒二拍拍大腿,面露急色,他摆摆手让两个女儿先退下, 道,“就是替姒儿、妘儿物色个读书人当夫婿。” “上好的读书人。”司徒二强调道。 司徒二镇守山海关城有功, 早是三品大将, 前来求娶的人家并不少, 可司徒二执意要让女儿嫁个读书人。 “什么样才能算上好的读书人, 姐夫开的这条件可不好把握。”裴少淮为难道。 司徒二道:“只消是你的门生, 或是你看得上的,那必是差不了的。” “那也得外甥女们愿意才行。” “愿意,都问过了。” 司徒二想了想,皱皱眉,长啧了一声,又道:“如今你在朝中担任要职,门生结姻,对你名声不好。这样罢,来年秋闱时,你只管同我说哪个是好的,值得托付,我派人拿麻袋蹲守榜下,只要桂榜一出,便把他抬回府上,这样就与你无关了。如何?” 裴少淮哭笑不得,榜下捉婿可不是这般捉的。 “姐夫万万不可,光天化日之下,你这麻袋一套下去,三品官职可就没了。”裴少淮劝道,“若有看中的,得先叫官媒探探口风,再榜下送金鞭,才可谓双喜临门。” “我省得我省得,这不是急了才说套麻袋吗?” 这时,裴若兰许是从女儿口中得了消息,知晓司徒二又在“蛮干”,从后院那头匆匆过来,一进门便道:“大弟,你莫听他胡咧咧。” 嗔怒轻推了一把司徒二,裴若兰又道:“姒姐儿、妘姐儿的事,早同母亲、姐妹、弟妹们商量了,大弟莫为此分心公事。” 自打姒姐儿戏园子“重蹈覆辙”后,裴若兰便清醒了许多,知晓自己力有所不及,看人眼力不够准,事关女儿将来,她常常往娘家走,很听林氏和长姐的意见。 司徒二往后靠了靠,嘟囔道:“只不过让内弟也帮相看相看,他看人贼准,多一份牢靠。” 看到二姐和二姐夫如此,裴少淮心想,当年的阴差阳错结了个好果子,实在难得。 …… 春日假过完,百官入朝。 萧内官却在开朝第一日向皇帝告了假,他对皇帝道:“陛下,老奴打算去一趟智化禅寺,沐浴奉香,颛祈慈造,保佑大庆,请陛下钦准。” 太监被净了身,多信奉因果,有烧香拜佛之习,萧内官也不能免俗。 再者,刑余之人,死后不入祖坟,有些钱权的内官,平日里供些香火,可葬于禅寺坟地,小太监们则只能一卷草席抛在野地。萧瑾年纪老了,早早安排好了自己的身后事。 虽知萧瑾意不在奉香,皇帝还是道:“朕允了。” “老奴谢陛下。” 春冬日短,不过才酉时初,天色将暗。 萧瑾奉香归来,回宫路上恰恰经过景川伯爵府,他穿着玄色披风下了马车,钻入巷子里,敲响了伯爵府的后门。 管事开门,借着灯笼光,见是个身着绸缎,发冠梳得齐整,脸面白细,眉眼低顺的老者,以为是个老学究,遂问道:“先生寻何人,有何事?” “劳烦给府上大少老爷传个话,就说萧瑾临时有事急访。” 裴少淮找了个幽静地方会客。 釜下柴薪旺,灶上炊烟起,灶房里这会儿正忙碌着,灶台飘出的松木烟随着晚风,吹入会客小院。 萧瑾动了动鼻尖,忍不住走到窗前,多嗅了几口,感慨道:“许久没闻到过这样的柴烟了。” “寻常的烟火气而已。”裴少淮道。 萧瑾低头笑笑,摇摇头道:“裴大人有所不知,但有人家必有烟火,可只有在干干净净的地方,才能闻到干干净净的烟火气。”世间不缺烟火,缺的是干净的地方。 萧瑾眯着眼,思绪有些飘远,喃喃道:“裴大人家烧的松木,需得是秋燥里上山砍,因为春夏时松木多汁,枝干又韧又黏,根本下不了斧头……”恍惚一顿,萧瑾回过神来,自嘲笑笑,道,“说偏了说偏了,上了年岁,总不经意想起从前的琐事。” 裴少淮上回借醉,提醒了萧内官一句“走慢点”,结果,非但没走慢,反直接找了他。裴少淮直问道:“萧内官究竟有何事?”说实在,裴少淮一开始并不想掺和到皇家立储的争端中,然实际上,只要他身在朝中,想要推行新策,就不免牵扯其中。 根本不可能置身事外。 他置身事外了,那杨家、徐家、陈家呢? 萧内官见裴少淮神态警惕,说道:“我此番过来,虽不是陛下授意,但陛下是知晓的,裴大人不必担忧。” 既让裴少淮放下戒心,又表明自己只听从于皇帝。 裴少淮今日之所以肯见萧瑾,是因为他明白,明君在位,宦官泛不起太大水花,萧瑾能亲近天子,却不能蒙蔽天子。就如萧瑾自己所言,他做的事,皇帝都是知晓的。 只有天子无能,或是天子不信文臣,需要用宦官牵制文臣,才会出现宦官“当权”,宦官无牵无挂,是最好用的棋子。 “若真如萧内官所言,又何必急着跑这一趟?”裴少淮道。 萧瑾不掩饰,实诚道:“只听从于陛下不假,心里有偏私也不假。”他坐在椅上,往裴少淮这便探了探身,恳切说道,“请裴大人出手帮一把太子殿下罢,殿下需要个可靠的臣子。” “萧内官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裴少淮拍案起身,话里带着怒意,“请回吧!” “三顾茅庐”,应是东宫亲自来。“托付忠臣”,应是天子发话授意。哪怕是“权臣摄政”,也应是裴少淮自己筹谋。 不管是哪一样,皆轮不到萧内官开这个口。 这算什么?硬生生把裴少淮绑上太子的船,若有朝一日事发败北,裴少淮也将牵连输得一塌涂地,背上蓄意谋反的罪名。 况且,人心藏在肚皮里,萧瑾此人究竟如何、意欲何为,谁又能十足断定呢? “裴大人消消气。”萧瑾惭道,“是洒家失言了。” 他解释道:“若不是陛下让裴大人入詹事府,与殿下多接触,若不是陛下授意裴大人给皇长孙讲课,若不是洒家知晓了这些,又岂敢独断,贸然前来见裴大人?” 是皇帝有这个意思,萧瑾才敢贪前一步。 萧瑾改了个说法,带着恳求道:“裴大人权当洒家今日是来透个消息,要如何做,全凭裴大人自己拿主意。” 又道:“后宫前庭,宫内宫外,相互牵扯,裴大人听一听也没害处。” 裴少淮重新坐了下来,萧瑾把初五那日所见一一道出。 几句话间,裴少淮明白了其中利害。 胡王二人直接反驳天子,是臣犯君上,说得重一些,甚至可以是结党谋逆。可他们若是把太子架在前面,有了“盾牌”,此事性质就变了——他们可以是贤臣力举储君,为大庆谋将来,矛盾变成了父子间的博弈。 换句话说,他们拿太子当剑使罢了。 天子年迈,皇位交接之时,最容易出现这样的境况。 “裴大人必定能想明白其中的紧要,洒家是个小人物,不与大人论朝廷,只说一样。”萧瑾情真意切道,“陛下心中是有殿下的,殿下亦尊崇陛下,大人忍心见他们父子被臣子算计,生了嫌隙,各在心头剜刀子吗?” 胡王是想借太子之力,阻拦新京察,祸乱朝政,单凭这一点,裴少淮就不会袖手旁观。 裴少淮问道:“萧内官有偏私,可为何偏私,总得给裴某一个说法罢?”总不会无端端偏私太子。 “我若说是孝贞皇后心善,善待下人,我曾得过她的恩情,或是说,殿下自幼失母,是我瞧着长大的,大人可信?” “孝贞”是元后的谥号。 裴少淮默声,萧瑾的说法可以理解,但是不能服人。 还不够。 萧瑾明白,沉默了片刻,转而问道:“大人可知宫中太监都是如何来的?” 这是要揭开短处了,裴少淮不好应答。 萧瑾没有等裴少淮出声,而是自答道:“不知晓的人都以为,是自个前往礼部参选,被礼部选中了,进了宫,才净的身。” 皇帝还是东宫太子的时候,萧瑾就伺候左右了,他显然是从小净身入的宫,入宫时还是少年。 萧瑾苦笑,继续道:“殊不知,被礼部选中者,十之五六,选送前就已刑余。” 他正是这十之五六者。 京畿周边,贫苦百姓羡慕内官富贵,私自阉割□□,以求进用。或是已婚者,走投无路而自阉,这些先行净身的,礼部会责骂几句,但也睁一眼闭一眼,应了他们所求,让他们顺利入宫。 “我生于农家,家有十余亩良田,寒而不贫,自打娘亲病故后,这家就变了样。”萧内官垂头看着地面,把面目掩在暗影里,扶在案上的手握成拳头,绵软无力,他沉声说道,“他很快娶了个黄氏,替他又生了儿子。” “那日,我自山上砍柴归来,家中做了好丰盛一桌菜,样样都是我爱吃的,他们笑吟吟说是给我过生辰,我欢喜不已,兴冲冲进屋换了一身衣裳,这才上桌端起饭碗,丝毫没有生疑,他们不动筷子,说我今日是寿星,叫我多吃些……” 听萧内官的语气,平静中藏着阴霾,显然一辈子都忘不了当年的这一幕,忘不了信赖“家人”而付出的代价。 裴少淮已然能推断出后头的事情,想明白其中的缘由,他想出言让萧内官不要再自揭伤疤,可萧内官没有停下的意思。 “蒙汗药不便宜,他们下的量很足,待我醒过来时,什么都成了定局。”萧内官没有哽咽,反有一种不吐不快,他道,“谁能相信,竟是生父亲手给长子行了刑。” 第229章 第 229 章 家中私刑, 把“多余”的长子送入宫,用血脉族氏链住他,让他为家里谋富贵。 何其狠毒。 此间, 兴许少不了黄氏的离间挑唆、恶毒出计, 可归根结底,还是那不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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