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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布商,也有京中百姓趁着年关扯几尺布回家做衣裳,热闹非凡。 裴少淮找了家店面还算大的走进去,打点门面、招待顾客的,是一老一少的两个妇人,装束简洁干练,瞧着像是婆媳,透过后门往仓库看,则是一对兄弟与客商在点对货物。 年轻妇人见裴少淮他们进来,笑盈盈迎上前,道:“老爷夫人尽管进来瞧瞧。”略打量了裴少淮和杨时月的衣着,辨认出皆是绸缎,看面相又不似商贾,妇人便引他们到满满一架花布旁,介绍道,“这些是今年新织的花样,纹路是从宫里学来的,老爷夫人不妨选几匹回去穿个新鲜。” 杨时月上前仔细看,棉布虽不比绸缎细腻,但这织的纹路,却有几分宫廷的韵意在。 谁知裴少淮却道:“我们是布商,是来采购布匹的。”使得这妇人愣了愣。 “不知老爷打哪来,若是离得不远,咱家可替老爷把布送到店里,免去老爷一份运费。”妇人虽是不信,却还是拿出了做生意的态度。 “打东阳府玉冲县来。” “那老爷是来对了。”妇人说道,“东阳府、河间府、保定府也有棉布一条街,可要说织出的花样,还数咱们京棉最新颖,别处可没这么早上架,您随意挑些花样带回去,不愁卖不出去。” 裴少淮当真装腔作势地假装开始选,可他一介书生,怎么看都不像个做生意的,引得杨时月在一旁发笑。 等裴少淮“闹”够了,杨时月选购了几匹合心水的棉布,半扯着丈夫出了门。 归去路上,两人赞叹不已,不是叹京棉一条街的规模,而是这条街里,多是女子在经营棉布生意。 也许她们正是第一批进入棉织造坊做活的妇人,后来,或是发现商机,或是受人激励,便跳出来做起了这贩卖棉布的生意。 妇人经营,一家如此引人好奇,整条街家家如此,便不足为奇了。 三姐又往前走了一步。 …… 年关里,对于高门勋贵们,还有一件大事——进宫参加赐宴。一般皇后先请官妇们入宫赏赏冬景、喝喝茶,过几日再是皇帝夜宴群臣。 今年,裴府要进宫喝茶的官妇有老太太、林氏和杨时月,她们三个皆有诰命在身,此外还有南平伯爵夫人裴若竹。 要入宫的这一天,她们近乎一夜未睡,三更天开始梳洗、换衣、戴冠,一个多时辰才能准备好。天还没亮,一齐出发到宫门前,与徐夫人、杨夫人等相会,再等着皇后开宫门传召。 所幸,再是辛苦,一年也没得几回。 自也有把入宫面见皇后当作机会的官妇们,说话做事皆藏着心机在。 林氏年轻时,曾为自己的商贾出身苦恼过,只觉得在众多官妇面前矮人一等,还时常受人冷嘲热讽。现如今,官人在国子监受门生景仰,两个儿子在朝中又有出息,女儿、儿媳也都不错,她便早不在意出身了,反倒喜欢借着出身“装愚”,每每入宫便当个透明人,遇到贵人们的试探也总用“愚钝”糊弄过去。 借着官人、儿子的名头出场显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因有这样的心态,入宫后,林氏与杨时月、裴若竹坐一块,只管喝喝茶吃吃果子,看其他官妇们轮番上场演戏,全当是消遣了。 中途,皇帝派萧内官过来,给皇后传了个话,说是近日有要事,晚膳不过来了。 萧内官虽是个奴婢,却是伺候皇帝身边的,衣着不凡,路过一干官妇跟前时,端端然而不卑不媚,视若无物。 可传完话往外出的时候,萧内官一扫看见了林氏等三人,目光略顿了顿,把着拂尘露了个和善的微笑,很快便收了去,免得被其他人察觉。 很是有度。 林氏并不识得萧内官,只觉得有些眼熟,她注意到了萧内官的神情,不明所以,嘴角微扬应了过去。 “方才是哪位贵人身边的内官?”萧内官走后,林氏低声问裴若竹,道,“觉得有些眼熟。” “是皇帝身边的萧内官。”裴若竹应道,“许是去过几回裴府传召弟弟,母亲远远见到过。” 林氏了然,只当萧内官与少淮、少津相熟,出于他们俩的原因,才露出了那丝和善的笑意,又或是自个理会错了,萧内官的笑意对的是别人。 本以为今年的“喝茶”就此平平静静过去了,谁知到了末尾,皇后冷不丁地点了林氏,直夸她养了几个好儿女,贤惠淑德,育儿有方。 夸少淮少津这倒没什么,满朝尽知的,夸一夸若莲、若竹几个,这也没什么,名声在外的。 可皇后却道了一句:“北直隶棉布畅销天下,百姓得以御寒,此间,本宫得了一份好名声,可本宫知晓,棉织造坊多亏有若竹辛劳操持着。” 第225章 第 225 章 底下众官妇本都已经开始掇拾裙摆, 等着宴散离席,谁能料到皇后突然祭出这么一番“夸奖”。 一时间,不止裴家女眷愕然,其他官妇亦是如此——裴家女眷是在想对策, 其他妇人则是在揣摩这里头的意思。 这话初听着, 似乎是皇后赏识裴若竹, 夸她能干,为自己博得了一份美誉。可细想来, 皇后说她只得了一份名声,棉织造坊竟是裴若竹在执掌,官妇们岂能不惊讶? 棉织造坊成立伊始,众人并不甚看重,只觉得是给穷人织衣的小作坊,成不了什么气候。 绫罗绸缎才是贵物。 几年过去,当“小作坊”供了百万边军的冬衣、造就了北直隶各府的“北棉一条街”,当棉布渗入到贵人圈里,众人才后知后觉,薄利厚积,这可不是什么小作坊。 只不过棉织造坊一直打的都是皇后的旗号, 众人默认这是皇家的产业,不敢也不好去染指。 谁知香饽饽竟是裴家在独食。 杨时月听后,手心里直冒冷汗, 染湿了帕子, 她跟着丈夫南下,知道的事情更多一些, 她知道淮王在饶州府招揽幕僚, 也略知道泉州府贪银的流向。皇后的这一招“怀璧其罪”、“投石问路”, 分明是透过三姐,冲着官人和二弟来的。 若是回应皇后道,“行犬马之劳,为皇后分忧而已”,把功劳推给皇后,功劳倒是无所谓,只怕东宫那边会心生忌惮,仔细提防着裴家人。若再让皇帝觉得裴家掺和皇家立储事,君臣生了嫌隙,失了圣眷,甚至怪罪下来,那便更麻烦了。 若是不向皇后示好,不把功劳推给她,那便是在众人面前承认了,棉织造坊就攥在裴家人手里。且不说外人如何觊觎这块肥肉,单单是朝中文官的轮番攻讦,也够裴家吃一壶了。 且又是官人肩负京察大任这一特殊时机。 会坏了大事,乱了京察。 总就是,今日已然陷入被动,不能贪想转败为胜,只能想着尽量减少影响。 杨时月心有猜测,不敢轻举妄动,明明就坐在婆婆和三姐身边,却不能告知她们,更不能抢答皇后的话。 话里全是“夸”裴若竹,却故意先夸林氏,再把话引出来,皇后分明就是盯准了林氏,要林氏来接她的话。 挑“软柿子”捏。 林氏虽不甚了解朝中大事,但也不是个真愚的,当她握到儿媳手心里全是汗时,便有了打算。 只见林氏左牵起杨时月,右牵起裴若竹,满面春风欢喜,乐滋滋道:“今日得皇后娘娘这么一番夸奖,你们俩个快快随我出列行礼谢恩。” 引着女儿、儿媳行礼之后,林氏道:“昔日全仗皇后娘娘的教导,才有若竹今日的出息。”一句话点出了皇后与裴若竹昔年曾有过一段“主仆情谊”。 昔日主仆,相煎太急。 又借此,给了杨时月和裴若竹说话的机会。 杨时月心中多一份猜测,于是抢在三姐前说话,她道:“皇后娘娘母仪天下,亲着棉布棉衣,亲授植棉织棉之道,天下妇人无不怀恩相随,才有了这南北织声一片,天下不惧冬寒之景。” 和皇后的天下之功相比,裴家这小小棉织造坊何足挂齿。 天下植棉织棉的地方,又何止棉织造坊一处。 裴若竹本就有了打算,听了杨时月的话之后,又明了几分,她道:“棉织造坊所产棉布,堪用于边军御寒,与天下棉布相比,十不足一。皇后娘娘盛赞有加,臣妇愧不敢当。” 意思是,南平伯爵府掌管的织造坊,主要是为边军织冬衣。 给朝廷干活而已。 两人一唱一和,心意相通,既把棉布的功劳推给皇后,又能把织造坊从中割裂出来。 皇后基本目的已达,便不在意这些言语,略略应过,开始夸奖其他官妇,先夸了徐家,再是杨家,后是陈家,专程挑裴家的姻亲来夸奖。 此举亦值得玩味。 裴家女眷尽力应对,也并不能治本——谁知道众官妇们回去后,会如何想,又会如何猜、如何传呢? 赐宴结束,出宫以后天色已暗。 裴家老太太一直惴惴不安,追问今日之事会不会影响到两个孙儿,林氏三人不敢显露,一直哄着老太太说,平复她的心绪。 登车时,杨时月钻入了三姐的马车。 “我早知道她是这般人,今日之举并不意外,所幸,北直隶各府皆已成了产业,有了棉布一条街。”裴若竹说道。 车顶檐上的灯盏随着车轱辘一晃一晃,柔光映在她的脸上,神色复杂,有怒意,有遗憾,也有惭愧,眉头微蹙,又带着一股决意。 她握着杨时月的手道:“是我拖累弟弟和你了。” 昔年,裴若竹侍读公主出嫁以后,皇后拖着不放,只当她是颗可用的棋子。直到皇帝下了恩赐,皇后这才赐了凤冠金钗、百亩官庄,送裴若竹风光出宫,维持自己的德名。可见皇后是个只想着自己的。 虽知如此,为了尽快推广织棉,造福妇人,裴若竹又不得不借皇后的名头,以致陷入今日的局面。 “一家人,三姐说这样话就生分了。”杨时月道,她压低声音问,“三姐开设‘一条街’,是为了提防皇后?” 裴若竹点点头,道:“若是进货、出货,全然握在一个人手里,若是这个人倒了下来,昔日努力便给他人做了嫁衣。” 俗称“一锅端”。 “如今有了一条街,农户们种棉,织妇们织棉,摊贩们买棉,有来处也有去处,纵是我立马散了织造坊,这些以织为生的妇人们依旧有去处。一个大作坊倒下了,还有千万个小作坊能建起来,这才是长久之计。”裴若竹解释道。 杨时月听了此言,面露钦佩之色,心想,无怪那日从“京棉一条街”归来后,官人连连称赞三姐做事缜密,抢占先机。 一条商业街不是那么容易做起来的,这恰恰说明——三姐从修建织造坊之初,就已经着手准备后路。 她绝非要做一份事业而已,而是在谋一条路。 …… …… 众人回到伯爵府,裴少淮从府里迎出来。 老太太担忧未消,没肯解下沉甸甸的冠首,而是牵着少淮的手腕,一直念叨今日发生了什么,还问少淮:“孙儿,祖母老糊涂了,看不懂这些弯弯绕绕,你只同祖母说句实诚的,会不会耽误你的公事?” 裴少淮边引着祖母进屋,边满脸轻松笑意应道:“孙儿清清正正的读书人,不受这些耽误,祖母今日累了罢?我叫厨子做了你爱吃的圆子,不若先尝一碗再歇着?” “好好好。”有少淮的一句话,老太太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孙儿三句话顶别人十句。 料理好老太太后,裴少淮这才去找娘亲和杨时月,问道:“快散衙的时候,萧内官过来同我透信,说娘亲在坤宁宫里被刁难了,孩儿便匆匆赶回来……都发生了什么事?” 杨时月给林氏泡了一盏枣茶,应过话,把白日里的事说了一遍。 裴少淮全程一副轻松稳当的神态,让林氏心安了不少,她道:“淮儿,牵扯到皇家的事,你要多当心些。” 裴少淮笑笑,安慰母亲道:“孩儿省得轻重,皇后的试探而已,娘亲不必忧心。这朝堂里的水,清了又浑,浑了又清,什么时候都不少搅棍的人,娘亲看得太重了。” 又转移话题,问杨时月:“时月,咱们前日上街时,给娘亲买的那盒胭脂搁哪了?” 杨时月了然,帮腔道:“险些叫我给忘了,我叫人去取。” “娘亲只管操持家里欢欢喜喜过年,其他事,有我和少津在呢。”裴少淮道。 夜里,裴少淮夫妇休息躺下,这才论起正事。 “官人可琢磨出些什么来?” 裴少淮枕着小手臂,望着床榻顶,道:“此时,确实是个搅浑水、离间人心的好时机,皇后很会选时机……只是有一点我想不明白,皇后这个时候出手,虽达成了目的,不也暴露了她的心思吗?” 只怕得不偿失。 皇帝立嫡长之心不动摇,只要太子不犯错倒下,皇后在一旁使多大的劲,亦或是淮王多么出类拔萃,都是无济于事的。 皇后从前的策略就很对,一直眯着筹谋。 可从今日她的表现来看,倒像是有人在背后指点她,以致于走错路子了,也不能发觉。 如果不是这样的,那便只有另一种可能——淮王要有新动作了,皇后不必再掖着藏着了。 裴少淮向来觉得,能想明白的事,都好应对,想不明白的,才是万险丛生,噬人于无形。 “先歇息。”裴少淮决定先不想,他把杨时月往怀里搂了搂,温声说道,“夫人今日真是机敏,辛苦夫人了。” …… …… 另一边,裴若竹回到南平伯爵府。 她先喝了盏温茶缓一缓情绪,而后冷静对乔允升说道:“允升,棉织造坊怕是保不住了。” 乔允升闻言,把怀里的小世子送到门外,叫嬷嬷领到别处玩,道:“夫人想好了?” “想好了,只留京都里的这一间,年年给边军们织造冬衣,其他各府的坊子,全都按此前打算的,遣散了罢。”裴若竹说道。 他们夫妻都能料到今日,只不过没料到会来得这么早。 裴若竹道:“十五岁时,我受人所欺,吓得生出一场大病来,幸亏有两位弟弟为我点了一把火,把恶人遣走了,如今该是我还这份情义了。” 第226章 第 226 章 乔允升知晓妻子是何等看重这份“产业”, 怀着胎时,就开始四处打听如何植棉、收集织棉的工具,等织造坊建起来, 又带着一群出宫的老女官们, 四处说服农户们种棉、织妇们入坊, 教她们一技以傍身。 “或还可以再拖一拖,夫人何必这般急?”乔允升劝道。 真遣散了, 想要再聚起来就难了。 “不必了。”裴若竹果决说道, “皇后为难我,于她无益, 那便是冲着大弟二弟去的。” 凡今之人,莫如兄弟。临入宫前,弟弟们相送, 她曾许过誓言, 有朝一日当尽自己全力为弟弟们也放燃一把火。 只要主动遣散织造坊,外人便不能以此做文章了。 几日后, 追随裴若竹的女官们聚于京城织造坊, 她们以为, 今日还同往年一般, 临年关前办场庆功宴, 给底下人分些赏钱。 白鳞鲙细,红尾羹香, 珍馐鼎食, 桌上的佳肴美酒比往年更加丰盛。 却不知是“散伙宴”,而非庆功宴。 待裴若竹道出决定, 酒桌寂然无声, 菜也不香, 酒也无味。 “今年收成不好,欠了诸位的赏金,大家便把坊子里的机具搬走,折算成银钱罢。”裴若竹假说道。 这些新式机具可比“赏金”值钱多了。 只要有了机具,不管在哪都能重新织起来。 裴若竹举起酒盏,身着褶裙,有着一身别样的气概,道:“再大的织造坊,也比不得自己手里的坊子,诸位知晓如何种棉织棉用棉,在何处做营生不是做?何必拘泥于聚在一起还是分散各地?” 古时“散伙”源于拆了灶台,各奔东西,今日的散伙,更像是散火。 星星点点天下明。 又过了几日,三个年长些的女官敲响了南平伯爵府的偏门,求见伯爵夫人。 “受夫人照拂这么些年,大家都很是感激,离开前想略表心意。我们省得夫人什么都不缺,思来想去,众人分头去各乡年长者家中,讨了些碎布,拼了几套衣裳,希望世子穿上后,能得百家福气,福上加福。”老女官说道,“我们几个的针线功夫比不得夫人,夫人莫要嫌弃。” “乞饭从香积,裁衣学水田”,不管是百家饭,还是水田衣,都是为了给孩子多添一份福气。 摆在最上头的,是一件偏开口大襟衫,形似道袍,各色布块拼成菱格,添了几分明快。 裴若竹摸了摸,只见一针当作三针缝,密密实实,不知大家伙熬了多少灯油,才拼成这几套衣服。 她与织妇们的情谊,由布而起,也由布而“终”。 关于小世子乔青山,这么些年来,裴若竹确实疏于照料,她把心思多放在织造坊上,为坊里的事忙前忙后。得亏乔允升是个不喜出门走动的,一边帮着她打理织造坊,一边揽下了小青山的日常琐碎,让她不为此分心。 不是裴若竹有意“疏于照料”,而是乔允升用心,做得够好。 篮子中几套水田衣长短、大小不同,够小世子从五岁穿到十岁,裴若竹收下篮子,道:“辛苦大家了,这很好,我也很喜欢。” …… 到了皇帝宴请群臣这一夜。 大庆国库充盈,今年宴上的酒水格外醇浓,不似往年那般寡淡如水。皇帝说过“酒酿伤农”,所以宫中酒水开支很是节制。 今晚是法外开恩。 裴少淮立功多,宴上频频被提及,免不了多饮了几盏。宴后,又同以往一样,被皇帝单独留下,趁着兴致杀几盘围棋。 “伯渊这一步棋下得妙,一子落盘解困局,与朕同饮。” “皇上这一步也不错,柳暗花明,蓦然吃棋一片天,臣敬皇上。” 两个棋篓子互捧,这一来二去的,君臣二人都饮过了量,平日里威严的皇帝在打轻嗝,向来气定神闲的裴少淮两颊醺红,还卷起了一只衣袖。 “伯渊,酒壮人胆,趁着胆气,你同朕说说,你想要些什么,朕都赏你,君无戏言。”这回案上没备圣旨,皇帝直接开口问了。 裴少淮扯了扯嘴角,嘿嘿笑道:“皇上是不是喝不下了?跟微臣出这招数。”他先给皇帝斟满,再自倒一杯,“微臣想与皇上再饮一杯,只盼……四海稻花香,秋来粮满仓,粮多酒盛,便不用拘着君臣你我棋下畅饮了。” 皇帝一饮而尽,吐了口酒气,开怀道:“明明是朕先问你想要什么,伯渊你却把朕想要的说了出来……几年不见,愈发狡诈了,罚你自饮一盏。” 又道:“既是你与朕皆想要的,便请伯渊助朕。” “好说好说。”而非“臣遵旨”。 喝得畅快,却也有度。皇帝见裴少淮下棋开始乱下一通了,便知是时候结束了。 萧内官适时进来,道:“陛下,镇抚司的车马已经在门外候着了。” 皇帝点点头。 随后便进来两个锦衣卫,仔细搀扶着裴少淮出了御书房。 皇帝想了想,又招来萧内官。皇帝脸上浮显醉意,思绪却很清醒,他道:“坤宁宫那档事后,朝中流言蜚语又多了,这样……你跑一趟,随镇抚司车马送伯渊归府罢。” “老奴遵旨。” 萧瑾又问:“皇上今个儿还是留在乾清宫里入寝?” 皇帝颔首,摆摆手道:“快去快回罢。” 镇抚司的马车外头看着全是玄色,玄色木,玄色帘,连马匹都是枣色偏黑的,可只要再点缀些绯色纹路,便莫名有一种厚重的贵气。 因为玄色配绯,这是皇帝冕服的配色。 “皇上都开口封赏了,裴大人何不接着,多少人求的机会。”车内,萧内官与醉醺醺的裴少淮有一搭没一搭地谈着。 “南下前就谈过的话,萧内官何必再问一次。” “老奴没别的意思,只是与裴大人相熟,便袒护着些罢了。”萧内官透露道,“因坤宁宫那档事后,皇帝这些天都没近皇后。” 面对萧内官的主动示好,裴少淮闭着眼提了一句:“这不是你我该谈的事,萧内官慎重。”字字清晰,丝毫没有酒后的迷糊。 “是老奴僭越了。”语气稍显遗憾。他不是个唐突不谨的人,屡屡示好仿佛有所急。 到了裴府。 伯爵府灯火敞亮,映照着镇抚司马车款款而行,府上众人皆未睡,候着裴少淮归来。 “人已送到,老奴便回去交差了。”萧内官躬身笑道。 这一回是近距离相见,林氏看萧内官的神情看得更细致了。再一次地,萧内官的眼神确实在她身上多停留了一瞬,还行了个礼,面露善意微笑。 林氏不明白,能留在皇帝身上伺候的人,会是何等精明的老狐狸,又能在她平平一介官妇身上图些什么呢?若这份善意是真实的,它又源于何处?总不会是无缘无故的罢。 林氏细想,依旧未能想出自己与萧内官有过什么交集。她想得出神,一时忘了掩饰,叫萧内官注意到了。 于是,萧内官对林氏道了一句:“裴夫人善待儿女,有穆姜之慈爱温仁,京人皆知,值得受人尊敬。”意思是,他敬意出自林氏本身。 话中夸林氏爱护子女,却不是单纯指亲生“子女”,话中另有玄机。 穆姜乃是汉人程文矩之继妻,元配生有四子,穆姜生有二子。陈文矩卒于任上,元配四子对穆姜的态度一日不如一日。后来,大儿患病,穆姜生了恻隐之心,亲调药膳,仔细照料,直至大儿痊愈。 元配四子自省顿悟,前往官府自举不孝,穆姜的名声便传了出来。 后来,穆姜活到了八十岁。 萧内官这是以穆姜为典故,夸赞林氏善待宁氏所出二女和庶子庶女。 受人称赞,林氏不知此话真假,她笑着谦虚应道:“都是孩子们个个出息,我一介愚妇,岂敢比拟穆姜之名。” 众人跟前,不便多说,萧内官略施一礼,告辞上了马车。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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