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 卿清也疑惑地看着他,没问他是怎么突然变好的,只是刚刚看到他抽烟觉得深受冲击,努力地组织了一下语言:“压力大也有很多解决方式的,不是非得抽烟。你也可以去运动,比如游泳,你觉得怎么样?” 万俟延没说怎么样,只是自顾自地说:“以后不回家的话,跟我说一声吧。”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卿清也下意识地反驳,看他又不自觉地捏了捏烟,又觉得这么说似乎不太好,当即收住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像是汇报工作一般,话赶话的,语速特快地说:“好的,可以的,我能做到的。” 然后脑子忽忽悠悠地断了线,又抽抽地接着说:“那你不回家,也要跟我汇报一声。” 万俟延“嗯”了一声。 他的嗓音低沉,好像只是随口应了一个字,或许还有些敷衍。但跟万俟延认识这么多年,阴阳怪气、冷言冷语听得多了,卿清也差不多能够听出来,这个字意味着他们和解了。 卿清也松了口气,伸了把懒腰,姿态慵懒随意。 刚把手放下,忽听万俟延问:“你去喝酒了吗?跟谁一块儿喝的?喝了很多?” 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万俟延身上那种熟悉的压迫感又回来了。 怎么又开始了啊? 卿清也有几分无语,看他一眼,眼睛眨了眨,没再瞧他,而是选择如实回答:“跟郁芣苢一块儿喝的,没有喝很多。” “郁芣苢是谁?”万俟延立刻问,他的表情一如既往地平静,但卿清也总觉得他的情绪不太对劲。 “我闺蜜,不然你以为是谁?”卿清也颇感无奈,不过还是耐着心同他解释,“我来燕城之前最好的朋友,以前就告诉过你的,你不记得了吗?” 卿清也抿了抿唇,又看他一眼,说:“都已经和好了,你就别再说我了吧。” 万俟延说行,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卿清也开心地笑了声,拉了拉他的手腕,喊他:“万俟延。” 万俟延应了一声。 “以后我们好好说话吧。” 万俟延看她一眼,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卿清也立即接道:“还是我好好说话吧。” 万俟延点了点头,又说:“不早了,去睡觉吧。楼上的空房,你随便住哪间都行。” 卿清也说好,暂时没有跟他计较为什么结婚了他们却不在一块儿睡这件事,反正他们迟早会睡一块儿的。 万俟延的房子开门即入户,一路都很空旷,卿清也觉得万俟延家毫无生活痕迹,本身装修就比较冷淡,还没啥装饰物品,清冷得厉害。环顾一圈,她在思考行李箱里的摆件该往哪儿放,哪些角度是最佳的。 大概是想得太入神,跟随万俟延往楼梯方向走的过程中,卿清也没注意到他忽然转过身来,直接一头撞了上去。 万俟延不知道是怎么锻炼的,胸肌硬得跟块石头似的,卿清也当即疼懵了。 下一秒,一只宽大、有力、温暖的手就摁在了她的额头上。 掌心的力度很轻柔,让她莫名生出一丝安全感。 卿清也闭着眼,任他随意地揉了两下,决计装扮房子的事暂且先不管了,她有点儿累了,还是先睡一觉比较重要。 同万俟延互道晚安后,卿清也随便挑了个屋就去睡觉了。 房间和她想象得一样宽敞,床大而舒适,被子和枕头里仿佛塞了几万根羽毛,软绵绵,轻飘飘的,让她感觉自己仿佛沉入一个美丽的梦。梦里是明媚灿烂的夏天,有少年万俟延,也有很甜的冰淇淋。 只不过夏天非常短暂。 醒来时窗外的阳光已经透过玻璃窗落在她脸上了,卿清也才恍然意识到临睡前窗帘没有拉。 拿起枕头底下的手机,想要看看几点了,却发现徐蕙兰大清早的给她打了三个电话。以为出了什么事,卿清也赶紧坐起来,给她妈妈回拨过去。 “怎么打你电话都不接啊?昨晚几点睡的?”徐女士对她这不正常的作息极为不满,“又昼夜颠倒地工作了?你这作息是真不行。” 卿清也没有否认,毕竟被徐蕙兰认为认真工作总比夜不归宿强,遂靠在枕头上回她:“12点多吧,怎么了?这么早打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妈妈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吗?” “我可没这么说,你别冤枉我。”卿清也拨了拨头发,“一连打了三个,你吓我一跳。” 她是真的被吓到了,徐蕙兰也是真的没什么正事,打电话过来纯属找她聊闲:“前阵子我不是答应你陈姨要帮小延留意着点嘛,我其实心里早就有人选了。今天托人去打听,结果很不巧,人姑娘年初就结婚了。就差几个月,你说怎么就这么不赶巧呢?” 卿清也愣了愣,心道,就算人姑娘没结婚,万俟延也不能重婚啊,徐蕙兰可真逗。 她笑了笑,意识到她妈妈还在等她回答时,忙戏谑道:“什么差几个月,年初到现在,动作快点的,小孩都该出生了,这可不是几个月的事儿。” 徐蕙兰:“......” 赶在被骂之前,卿清也急忙补救:“而且陈姨不是说了嘛,万俟延今年有婚运,他今年肯定能结婚,你就别操心了啦。” “我就是觉得很可惜啊,那孩子无论家世还是样貌都跟小延十分登对。” “登对有什么用?那人也结婚了啊,难不成她还能重婚?”卿清也不满道。 “那可不行。”热心善良、遵守法律底线的徐女士此刻并没意识到卿清也说话跟吃炮仗一样,反而认真道,“行吧,回头我再跟你陈姨解释解释。” 挂掉电话后,卿清也匆忙去洗脸刷牙。洗漱完往楼下走,发现万俟延竟然还没去上班。 隔着一块巨大的岛台,万俟延背对着她,正在锅中煎着不知道什么东西。卿清也朝他走去,万俟延拿着烹饪夹,或许是为了方便煎牛排,他把袖子高高挽起,卷至手肘处,露出来的小臂肌肉线条结实而匀称,还有一些性感。 说来挺有意思,这好像是重逢以来,卿清也第一次看到日常穿着的万俟延。 平日里他不是西装就是西装,除了颜色不一样,其他在她看来并无任何差别。而且身着板正西装的万俟延总给人一种莫名的距离感,不像此刻穿着家居服这么平易近人。 闻到丝丝缕缕的香味,卿清也笑着说:“一大早就能吃到万俟总准备的早餐,我可真是荣幸啊。” 万俟延闻言侧目,微微皱眉,但是没有说话,好像对卿清也的言语早就习以为常。他将锅中牛排分别盛入两个盘中,转过身,用下巴点了点她的脚。 卿清也没反应过来,跟着他往餐厅走。 万俟延放下牛排,走了出去,给她拿来一双拖鞋:“尝尝看吧,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卿清也拿着刀叉,切了一小块塞入嘴里,忽然发现在她和万俟延分开的这几年里,万俟延的厨艺得到了稳步提升,或者说是质的飞跃。 这牛排煎得可真不是一般的好吃,完全符合她这极度挑食者的口味,就好像是为了迎合她的口味煎的似的。 卿清也忍不住又切了一块,对万俟延说:“好吃。” 万俟延微微点了点头,颇有一种“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的姿态。 卿清也切着牛排,微微偏头看他,看着万俟延专注吃早餐的模样,心中不免生出一种极力拉扯的矛盾感。一方面想到未来每天早上都能吃到万俟延准备的早餐,内心无比期待;一方面又想到刚刚徐蕙兰打来的电话,要是以后被她发现,都不知该如何解释,顿时觉得头大。 不过她一贯不喜欢思考太多,不愿意把这些不重要的事放在心上,而且这可是万俟延准备的早餐诶,她必须好好对待,所以这顿饭她吃得格外认真。 直到最后实在吃不下了,她才撂下刀叉,随即听到万俟延问她:“吃饱了吗?” 卿清也点点头。 他便顺手接过她的盘子,本着不浪费的精神,很自然地解决了盘中的牛排,将餐盘码去洗碗机。 卿清也意外于他的行为,呆呆地看着他,沉默无言。 万俟延洗完手重新回到客厅,看到卿清也在不断从行李箱里往外掏东西,有装饰挂画,也有莫兰迪陶瓷花瓶......她今天穿的是一件粉色的水光绸睡衣,比较宽松,动作间两条细长莹白胳膊不断在他眼皮底下晃动,如墨的长发随意披在身后。 万俟延走到她身旁,问她:“需要摆哪儿?我来吧。” 好像没想到他会帮忙,错愕片刻,卿清也才说:“啊,好啊。” 她一边指挥他,一边告诉他她一会儿要去工作室。 万俟延指了指自己的书房:“我已经给你腾出了空间,你以后可以把它当作工作室。” 卿清也一怔:“......好啊,但这里没有工具。” “你需要什么样的工具?我可以安排。” 卿清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想要通过他的神情来判断,未果,最后还是决定直接问他:“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也是到这会儿,她才意识到万俟延这种大忙人竟然到这个点儿还没去上班。 非常奇怪。 “你公司出事了?”卿清也问他。 “没有。” “那是怎么了?” 万俟延看着她,一时间没出声,似乎在斟酌用词,也可能是在思考表达方式。 卿清也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只是露出那种还未出声便可预见会被拒绝的表情。 她几乎能够猜到他要说什么。 下一秒,便听万俟延道:“我想跟你谈合作。” “什么?” “我想邀请你加入我们的团队,跟我一起做游戏,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其实他话说得十分直白,或许是在一瞬间变得笃定,但卿清也却好像没有听明白。 说实话,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跟万俟延共事,也不敢想。他和她现在都已经实现财富自由,做决定也可以完全依照自己的喜好来。正因如此,考虑事情才应该更严谨一些。 卿清也当然想要24小时都跟他待在一起,可是平常地待在一起和工作时待在一起到底是不同的。虽说万俟延只是提了这么个计划,后续执行起来、负责跟她对接的也未必会是他。但万一是他呢?工作上有交集就无可避免的会产生矛盾,她不想平常在家跟他有矛盾,工作时还要跟他起争执。加之他到时候成为甲方,必定是会挑三拣四的,卿清也回怼起人来都做不到理直气壮,她可不想让他们的关系变得更加脆弱不堪。 不行。 所以卿清也非常直白果断地拒绝了他:“我不去。” 万俟延的表情有些微怔愣,虽说料到会被拒绝,但卿清也是这么个态度显然也在万俟延意料之外。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卿清也?” 卿清也直接忽略,又说了一遍:“不合作。” “可以说说理由吗?你是有什么顾虑,还是时间上不允许?还是单纯地不喜欢游戏?” 万俟延不动声色地看着卿清也,目光沉冷而平静,但因为他本身就比卿清也要高出许多,这种俯视的姿态还是令卿清也感到尤为不适。 她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站到沙发上,给自己增加谈话的气势:“我一向都没啥事业心,从来都是看眼缘接活,合眼缘的我一定会竭尽所能,不合眼缘的我也不会勉强自己。这么说吧,我对游戏一窍不通,也不喜欢玩游戏。” 万俟延走过来,不解地看着她,眉头皱起:“说话就说话,干嘛站到沙发上?” “不会让你玩游戏,只是想让你发挥所长。我会尽量配合你,满足你的需求,我们互帮互助。”他的声调没有起伏,面色也毫无情绪,完了,又补充道,“我们是夫妻,不应该互帮互助吗?” 卿清也顿时乐了,忽然想到什么。 “行,互帮互助,正好我也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 听起来是温和平静的语气,万俟延以为她是真的有要事需要自己帮忙,静待她说,随即,他听到—— “这样吧,你让我画一幅裸.体肖像画吧。” 第14章 其实这完全是卿清也突发奇想冒出来的念头, 她近期的工作计划压根就没有裸.男,也不需要绘画人.体,故意这么说, 只是为了逗一逗万俟延, 让他知难而退。 她想,以万俟延的性子,必然是不会答应她这无礼的请求的, 他还不至于靠出卖色相来谋求合作,卿清也的这个忙他也不是非帮不可。 果然,沉默半晌后, 万俟延问她:“没有别的商量余地了吗?” “没有。”卿清也笑着说,“你知道的,这毕竟是项大工程, 还是我不怎么乐意接的工作。我总得先满足一下自己的癖好吧?不然哪还有动力干活啊?” 卿清也自顾自地说,想着她都这么说了, 万俟延总该知难而退了吧, 谁知他却特别认真地问卿清也, 目光也变得幽暗:“你的癖好是画裸.男?” 卿清也当即心下一跳, 她没想到万俟延的关注点会在这儿,这是什么需要重点关注的地方吗?没等反驳,就听他继续问道: “你经常画?” 怎么有种被反将一军的感觉? 不好再逗他了, 卿清也赶忙解释:“你可别瞎想, 这是绘画语言啊。就跟医生学解剖要面对人体一样,油画和雕塑的人体写生对于美术生来说也是避免不了的啊。” 这当然是很合理的解释, 但是万俟延并不怎么满意, 他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似乎接受不了卿清也的眼睛已经看过别的男人的身体这个事实。 万俟延想起从前他们一块儿学画画的日子,虽然距今已经过去许多许多年。 这么多年来, 卿清也的画风、对色彩的运用、从事艺术的方向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画功也得到了显著的提升,早已不是从前那样了,可他的记忆还停留在最初最青涩的阶段。 到现在想起来,万俟延才意识到自己错过了很多很多。要是时光可以倒流,他或许可以阻止一些事情的发生,至少他绝不会同意让卿清也去画别的男人的身体。 即便是现在,他也不会同意。 万俟延沉默地看着卿清也,目光里带着无形的压力。 “干嘛?那些都是我的必修课啊,这你也要生气?你讲讲道理,好吗?”卿清也注意观察万俟延的表情,因他的目光实在太过凝重,卿清也赶忙收回视线,试图转移话题,顺道再撩一下他,“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画其他男人,只画你,可以吧?也只看你的身体,行吗?” 虽说是玩笑语气,但她对万俟延身体的渴望是真实存在的,绝对真心。 卿清也作为一个搞艺术的,对人、事、物的关注度总会比寻常人敏锐一些,她不得不承认,自己会产生这样的念头实属寻常。毕竟,她都跟万俟延结婚了,不能摸一摸、画一画,总感觉对不起自己。 现在,光是聊起这个话题,她就不免产生一些想象,白皙修长的脖颈,线条起伏的肩背肌理,如雕塑一般的人体比例,还有性感的腰线,双股之间的力量在蓄势待发。 解开衬衣扣子的万俟延,抽出黑色皮带、走到她面前的万俟延。 啊,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想象,每一瞬间都感觉赏心悦目、难以自持。 “......”万俟延靠近她,用手碰了碰她的脸,不知道她在走什么神,待她回神,接着认真道,“你要看,之后我会给你看,但这件事不该用来做等价交易。” “啊?哦。” 卿清也想了想刚才的话题,可算转移过去了,她在心里长舒一口气,又反应过来万俟延说了什么,就是不给她画的意思呗:“那免谈。” “我可上班去了啊。” 她说完朝玄关走去,被万俟延喊住。 卿清也愣了两秒才意识到他是在说要送自己,他竟然没有因为自己的拒绝而生气,简直稀奇。 她忽然想起近来同万俟延来往的片段,就没有几个是开心收场的,不论开头如何,结尾万俟延或多或少都会被她惹怒,然而今天却没有。 卿清也看他两眼,并没等到他的下一句话,于是也没有拒绝。 还是那辆路虎,卿清也再次确认自己的手机并未连上车载蓝牙后,才放心地系上安全带,顺道问万俟延:“万俟总,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你都没有换车啊?这不符合你的风格啊。” 她的本意是万俟延为什么不换车,不然她也不至于会遇到上次那么尴尬的状况,但万俟延貌似没理解,也或许是他想到了别处去:“你希望我换车?” “嗯?”这回是卿清也听不明白了。 “你希望的话,我会换的。” “那倒没有,你想换就换吧。” 万俟延“嗯”了声,又问她喜欢什么车,为什么不自己开。 卿清也:“不太喜欢开车,感觉有点儿麻烦,不如坐别人的车轻松愉快。” 万俟延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卿清也又看了他一会儿,见他专注开车,无心搭话后,才拿出手机。 她已经翘了差不多一天的班,把一堆事情扔给其他人,说起来还挺不厚道的。 她给莫莫发消息,略微表达了一番歉意后,表示自己很快就会赶回工作室。 莫莫先是给她回了个微笑的表情包,过后又回了个“就等你了”的表情包。 卿清也赶忙回复: 说起来,卿清也和莫莫二人性格迥异,行事作风也大相径庭,能在一块儿工作,实属小概率事件。 卿清也浑身都散发着艺术家般散漫随性的气质,她的作风就是除了捏泥人,其他一概都不管,管他是挣是亏呢,反正他们卿家有家底在,也没指望靠她养家。 是很偶然的一次机会,卿清也在一个展览上遇到了莫莫,莫莫向她表达了对她作品的喜爱之情,又问她可不可以拍照上传,还问她想不想组建一个团队。 其实卿清也当初并未多想,她觉得一个人干固然好,两个人干倒也不赖,于是非常愉快地邀请了莫莫,再之后不久,又成立了工作室。 工作室成立的头一年其实并不怎么挣钱,除了简行介绍的一些个客户,真可谓无人问津。卿清也不在意亏损与否,她觉得艺术是需要被欣赏的,而不该被定价。 可莫莫认为,不是金钱的问题,如果不能让人看到,让艺术作品蒙了尘,对作品来说也是一种遗憾。 她开始想法子给卿清也的作品增加曝光度,在卿清也创作之时将其过程全部记录下来,再利用自己的拍摄剪辑技术,在各个视频网站上广泛撒网。 还真别说,或许是卿清也的作品带有独创性吧,也可能是莫莫的剪辑手法非常具有个人风格,她们的第一个作品发布一周后,就有了将近三百万的播放量。微微有了热度加持,再之后的作品一经发布,就会断断续续地涌现出来自全国各地的粉丝。 再之后,“留白工作室”这个频道不仅记录着卿清也的创作过程,还会对泥塑这项工作进行科普,包括对手工技艺和制作工序方面的介绍。 并不是对莫莫的捧杀,但最初只有她和莫莫二人时,卿清也只需安心创作,而莫莫却要身兼数职,既要管业务,又要负责宣传,往往十几分钟的视频背后却要花费几小时乃至几十个小时的时间准备,她是真的功不可没。如今团队加了人,一些工作被分摊出去,莫莫倒是轻松不少,现在只要卿清也不拖后腿,她们团队的效率可以说是得到了显著的提高。 车子停在工作室门口,卿清也跟万俟延道别,拉开车门下车,看到莫莫迎面走来,她笑着对她说:“我看工作室也没几个人,今天应该不忙吧?” “怎么不忙啊?光是一上午的功夫,我就收到好几家公司的合作邀约了。”莫莫推开玻璃门,招呼卿清也赶紧进去。 “什么邀约啊?你看眼缘处理吧,不喜欢的就直接婉拒了,剩下的再给我看看,我看眼缘决定接不接。” “......”莫莫欲言又止,“真要你看眼缘,你可不得全拒了?” 莫莫极其了解卿清也的性格,她可是最为挑剔也最没有事业心的人了。之前许多有名的公司想跟她合作,也有不少影视公司邀请她加入团队,卿清也都拒绝了。 她自有一套筛选客户的准则,鸡蛋里头挑骨头,东挑挑西选选,怎么都挑不到顺眼的。 要让她自己来选,或许她们工作室一年都接不下一个商业合作,所以很多情况下的合作,都是莫莫好说歹说、再三劝导、跟她讨价还价商量出的结果。 “我每天都在给你处理私信和邮箱,你都不知道我推掉了多少合作邀约。有许多直到现在想起来,我都感到肉疼。” 卿清也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不要夸张啦。” “别不信啊,有的公司报价真的很高的,就比如之前我最爱的MQ游戏公司吧,近几年每出一个新游戏都会创造新热度。前阵子推出的《以你之名》,可谓时下最火的乙游了吧。同他们合作,我们工作室指定能火。你竟然瞒着我,闷声不吭就给人家拒绝了。” “不算闷声不吭。”卿清也解释说,“我详尽地表达了我与他们公司理念的不合以及作品风格的不适配度。” “怎么会不适配呢?” 说风格不适配纯属胡说八道,见莫莫不死心,卿清也又找了个借口敷衍:“他们的游戏角色比较偏未来科幻?可我是走写实路线的啊。” “你啥时候走写实风了?”莫莫当然知道卿清也在胡扯,但她还是觉得很无语,“而且他们家也有写实风的游戏啊。” 在卿清也继续找借口推拒之前,莫莫又补了句:“在《以你之名》推出之前上线的一款游戏,好像是在今年七夕吧,叫《无我梦境》。只不过操作起来难度太大了,至今都没听说过有人通关的。” 卿清也听后眨眨眼,并不怎么感兴趣的样子。 但说实话,饶是她这样一个对游戏毫无兴趣的人,也不得不对这个名字生出几分好奇,“无我梦境”,游戏制作人为什么要取这样一个名字呢? 是在思念谁吗? 不过卿清也没有多加思考,她对游戏不感兴趣,更不可能去挑战任何难度较大的游戏。 莫莫也没有继续劝说,认真地同她说明由于最近视频网站平台推送机制发生变化,加之她们的频道更新频率实在是不够稳定,流量已经出现严重下滑的趋势。 不用她细说,卿清也已经能够明白她的意思,忙配合着说:“好的好的,我一会儿就开录。” 送完卿清也,万俟延回到公司。 他先是听陆川汇报了几个项目进度,又连着开了两个会,跟各部门讨论方案以及接下来一个月的工作计划。回办公室的路上,想到什么,他问陆川:“同‘留白工作室’的合作计划目前是否收到回复?” 陆川其实并不理解老板的想法,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向这家工作室发出合作邀请了。他想,要是对方有意向合作,肯定在第一次就同意了。不回复,只有一种原因,那就是对方不乐意跟他们合作。陆川觉得这是一件显而易见的事儿,可万俟延却好似不太明白。 在确定老板还是想要继续跟人合作后,陆川只得继续跟进。 等一切安排结束,万俟延打开手机,忽然发现许久未关注的视频网站给他发来一则消息推送。 他点进去看了一眼,屏幕里出现的人实在太过熟悉,在滤镜加持下,整个人都显得更加清丽绝俗,气质出尘。她漂亮得像雕塑家完美的作品,被摆在橱窗里的精致的芭比娃娃,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会让人过目不忘,万俟延毫不怀疑这张脸会让许多人心动。 他认真地看完了这长达20分钟的视频,盯着里头色彩温雅、人物情态细致的泥人,直到屏幕变黑,才慢慢点开右下方的评论区。 他发现频道下面的评论有很多,各种各样的,五花八门,有问博主年龄的,也有问博主是否有男朋友的。 万俟延眉梢微皱,手指动了动,挨个点了投诉。过会儿,他又在键盘上敲了敲。 Di356748930: 他只是想试一试,评论那么多,对方不一定会看到他这条。即使看到了,也不见得会回复。 但很快,他就收到了回复,言简意赅—— 留白工作室: 第15章 思前想后一番,卿清也拿出手机,还是把电话打给了她的丈夫万俟延。 为什么不接受? 万俟延疑惑, 茫然,不解。 他看了好几遍这条回复,合理猜测是因为卿清也认出了他, 才不愿接受。但又觉得他的网名是一团凌乱的数字, 应该不至于被认出。 于是他又发了一条: 回完他又等了一会儿,听到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头敲响,万俟延将手机放下, 对外头说:“请进。” 于是又是一轮会议,直接开了两小时。 卿清也怀疑万俟延在送她来工作室之前就想好了要再试一次,他以为当面被拒绝, 或许在线上就不会。但他的ID实在是太过显眼了,这样一串乱码加上说话的语气,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虽然他没有把自己的名称打出来, 也没说要邀请她加入游戏公司,一点这方面的意思都没有, 但卿清也还是把他认出来了。她倒没觉得万俟延的这番行为有多可笑, 就跟结婚一样, 少有一见钟情、两厢情愿的, 更多的是日久生情,不多试几次,别人才不会注意到他。 不过不管万俟延的目的是什么, 开出的条件如何, 卿清也还是表示了拒绝。 卿清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回家同万俟延相处也是一切如常, 但根据经验, 她总觉得这事还没有定局。 卿清也认为以万俟延的性格,没有得到令他满意的答复或者事态并不按照他的预设发展, 他便不会轻易放弃。他从小就是这样的,大家也一贯满足他、配合他,但卿清也有权保持拒绝。 这之后,他们连着一块儿吃了好几天的早饭。 说起来,他俩并没有约定每周要一块儿用几顿餐,但彼此却又总是十分默契地会在早晨差不多时间出现在餐厅。每天卿清也刚下楼,就会看到万俟延正好把早餐端上餐桌,有时是中式的,有时是西式的。 他或许是真的刚准备好,不然卿清也会误以为他是在配合她的起床时间。 不过大概率不可能。 按照以往的相处模式,万俟延总会认真而沉默地用餐,而卿清也则会主动打破沉默,跟他谈天说地,聊身边发生的许许多多的趣事。她讲自己发现了一种简易的素描画法,三两笔就能把人物形态给描绘出来;讲自己最近爱看的少女漫画,她总是看着看着就不自觉思考漫画作者绘画的过程和步骤,如果让她来,她会从哪一步开始。 卿清也一贯都有很强烈的表达欲,也不怎么在意是否能从万俟延那里得到反馈,她经常自说自话的,只要他听见了就行。而且她总能确定虽然万俟延没有说话,但他肯定是听进去了的。 但现在,过去这么多年的现在,他们已经没有那么多话可以说了,卿清也想要主动开口,都不知该从何说起。更重要的是,她怕随意挑起一个话题,万俟延会就势把话题扯到邀请她合作这件事上去,索性什么都不说,也安安静静地埋头吃早饭。 就这样相安无事地相处了几天,卿清也早上搭乘万俟延的顺风车去工作室,在工作间忙活了半天,很认真地锻打了一会儿泥料,给即将用来塑衣的泥里多加了几团棉花。 下午依照工作安排,她要去给附近的小学生上劳技课。 所谓劳技课,就是为了给学生培养动手能力的,这所学校希望能够让学生多多接触中国传统文化,正好和卿清也想要弘扬传统文化的理念不谋而合,所以校方在很早之前就联系了工作室。 卿清也其实是有一点儿怕小孩的,她怕他们吵闹,怕他们不配合上课,也怕自己不知该如何同他们相处,但这个学校的学生看起来还挺好相处的。 卿清也的学生时代虽然天赋占据了上风,但也不乏努力。她以前跟万俟延在一块儿学画画时,最怕的就是写生。 他们的老师要求高,对人物情态、静物状态的细节要求极为严格。卿清也不得不承认,她如今的每一笔成绩,都是被当时的绘画老师给一点点磨出来的。 结局固然是美好的,但过程实在让人不堪回忆,有时候她也难免会产生想要放弃的念头。可这个学校的学生却好像很有耐心,在她授课的过程中始终保持高度集中的注意力,每一个步骤都能跟上她的节奏。卿清也想,或许是因为泥塑这门课程本身就比较有趣吧。 顺利授完一节课后,卿清也从教室里出来。 说实话,关于小学时代的记忆她已经忘得大差不差了,唯有同万俟延相处的一些细节依旧鲜明。这所学校和她曾经的小学风格相差很大,但卿清也已经来过许多回了,灰色的教学楼,深蓝色的玻璃窗,还有栽满白杨的那段路,她不知走了多少回。 从教学楼往下走的那几层楼梯,她也不知下了多少次,照理是该熟悉至极的,但她竟然还会在下最后两级台阶的时候,发生踩空的情况。 意外发生得太快,只听“咔擦”一声脆响,卿清也直接脚一崴、跌坐在了地上。 其实还挺丢人的,但卿清也强忍着痛意,很快就抓着旁边的扶手站了起来。 最初还好,没什么感觉,只是随着时间推移,脚踝处的痛意便开始加剧。 卿清也知道,她是不可能凭借这番模样一个人好好回到工作室或者家里的,得有人过来帮她一把。 在思考该找谁来帮忙的时候,卿清也第一个想到的是她爸妈,不过很快就被她否定了。跟她妈妈说,徐蕙兰只会变得超级紧张,过后还会要求她立刻搬回家里,时刻安排她的作息时间,这可不行。 第二个,她想到的是莫莫,但又觉得不太好意思。她已经麻烦人家很多次了,再让人跑一趟,总觉得有些厚颜无耻。 思前想后一番,卿清也拿出手机,还是把电话打给了她的丈夫万俟延。她认为在这危难时刻,最保险的做法还是应该打给他。 电话响了好久才被人接起来,透过听筒传过来的声音低沉而略微有些倦意:“怎么了?” “你在忙吗?”她听到那边有敲击键盘的声音,还有一些讨论声,卿清也猜测,万俟延或许是在开会。 “没有。”万俟延跟正要针对主线剧情动画发表意见的部门经理示意自己要去接听一个电话,从会议桌上起身,推开玻璃门出去,“你怎么了?” 卿清也犹豫了一下,总觉得不该在这时候打扰他,但还是选择如实相告:“我脚崴了,刚刚下楼梯的时候不小心伤着了。” 其实她想说如果你忙的话,我就再等一会儿,缓过这阵劲儿没准就好了,但万俟延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直问她:“你现在在哪儿?” 在卿清也的印象里,万俟延一贯都是冷漠且疏离的,他给人的感觉向来都是平静,没什么情绪。但当他在车程半小时的路程里用15分钟赶到她面前,量身裁剪的衬衣也因为步履匆忙而微微起皱时,卿清也才意识到,原来万俟延也会出现紧张的情绪。 卿清也笑着说:“你也开太快了吧,其实不用这么着急的,我觉得我也没有很严重啦。” 万俟延走到她面前、蹲下,用手指了指她脚踝及脚背的位置:“哪块儿疼?上边这块儿,还是下边?” “刚刚好像都疼,不过现在我感觉没那么疼了。”卿清也说。 “你当然觉得不那么疼了,你的脚已经肿了。”万俟延几乎脱口而出。 “是嘛?我竟然没发现。还好受伤的是脚不是手,要是手受伤了,那可就麻烦了。” 万俟延看向卿清也,她还有心情开玩笑,看样子完全没把自己受伤的事放在心上。 万俟延冷眼瞧她,很明确地表达了对她这话的的不满:“如果是上面这块的话,应该是韧带拉伤,下面可能就是骨折了。” 没有多加指责,万俟延起身,询问她:“能站起来吗?要我扶你还是抱你去医院?” “去医院?不用啦。”卿清也觉得万俟延实在是小题大做,“我在网上搜过了,我这情况不严重的,喷一点云南白药就好了。” 据网络医生的诊断,加之自己合理的判断,卿清也认为自己目前只是走路疼了点,然后蹦蹦跳跳的不太好看,脚大概率是没什么事的。 但是万俟延并不怎么相信:“你又不是医生。” 他看了眼卿清也的脚踝,又往附近扫了几眼,注意到校区和这座凉亭的距离,不禁蹙起眉头:“你怎么过来的?” 卿清也也跟着四处打量了一会儿,如实承认道:“蹦过来的。” 她觉得站在楼梯口影响不好,一会儿就该被即将下课的小学生们询问了,思虑再三后,咬了咬牙,一蹦一跳地蹦到凉亭来的。 过程颇为艰难,结果尚且令人满意。 但万俟延并不满意,听她说完,他的眉头倏地更紧了,跟卿清也说:“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他的表情实在是太过凝重,让卿清也觉得自己已经病入膏肓:“你这什么表情啊?不至于吧。” 万俟延没回她。 “快收一收,这附近人来人往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被你打成这样的呢。” 万俟延并没有理会她的玩笑,执意要送她去医院。 “好啦好啦,我去检查就是了。” 去医院的路得上高架,这段路终年在导航里飙红,今天又赶上了下班高峰期,可谓是被堵得水泻不通,寸步难行。 万俟延本打算带卿清也去三甲医院的,看着面前很长一段的拥堵路况,四面八方都是车子,又怕一会儿排队还要浪费时间,便在手机上联系了医生,准备带她去私立医院。但卿清也想说,其实骨科门诊并没有那么多病患啦,哪有人天天骨折的,排队不会花费多长时间的,更何况现在是大晚上,但万俟延估计也不会听。 卿清也降下车窗,让北方秋天爽朗的秋风涌入车内。 和风声一道儿涌入的,还有四周不断起伏的汽车鸣笛声。 到了医院,医生差点被万俟延的脸色吓到,待看了卿清也的脚踝状况后,忙说:“应该只是韧带拉伤,没有大问题。” “但拉伤会肿得这么严重吗?”万俟延问道。 “不放心的话可以去拍个片看看。”医生提议,但其实并不建议。 卿清也听出来了,忙说:“不用,不用,其实我觉得没那么严重,喷点云南白药就行了。” 但万俟延坚持要她拍。 最后经过门诊及拍片的一系列检查后,确认卿清也只是软组织挫伤,并没有骨折,万俟延的脸色才稍稍好看一些。 医生叮嘱卿清也要注意休息,受伤的脚尽量保持不动,止痛膏每天都要贴,护踝也需要佩戴三周,避免之后习惯性崴脚。 从医院出来,想到一通忙乱中,他们还没吃晚饭,又去附近卿清也喜爱的餐厅简单吃了点儿,二人才开车回家。 万俟延把车子停在专属车库,将卿清也抱上二楼,给她送到她的卧室门口、放下。 卿清也刚把手放到门把手上,准备同他道谢,见他转身要走,猛地意识到不对劲,赶紧一把拽住他。 拽完,又马上松开,不满地看他两眼,然后往前蹦了两步,把完好的那只脚卡在他两腿中间,问他:“我们还要这样分居多久?” 第16章 “可以摸一摸吗?” 万俟延几乎立即就纠正了她的措辞:“我们没有分居, 我们只是在分房睡。” 卿清也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觉得他是在咬文嚼字,明明就是这个意思嘛, 但她还是顺着他的话往下说:“那我们还要这样分房睡多久?” 万俟延看着她, 认真道:“我是在给你适应的时间。” “我不需要适应,我现在就可以搬去你房间。” 自领证之日起,他们就一直在分房睡, 万俟延始终未曾就这事同卿清也商量过。但卿清也想,夫妻一直分开睡算怎么一回事儿啊?保持纯洁友谊吗?谁要跟自己的丈夫保持纯友谊啊? 这样可不行。 “而且吧,你瞧我这状况, 我能一个人睡吗?要是起夜上厕所,脚又受伤了怎么办?这你都能放心?” 卿清也想,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 万俟延应该不会拒绝。他要是再拒绝,那就说明他是真的讨厌自己了。讨厌她为什么还硬要跟她结婚呢?这根本无法解释得通。 所以, 应该是不讨厌的。 万俟延站在身前俯视卿清也, 果然, 他没有拒绝。 他的房间就在卿清也的隔壁, 很宽敞的一张大床,床的旁边还有一张单人沙发。万俟延打开房门,将卿清也抱到沙发上坐下。 他的衬衣在凌乱的一晚过去, 早已变得皱皱巴巴。万俟延从衣柜里取出一套睡衣, 准备去浴室洗澡,将衣服换下。 “怎么呀, 万俟兄, 换衣服还要避着我呢?”卿清也出声将他喊住,忍不住打趣道。 万俟延准备往浴室走的脚步停住, 他拿着睡衣,微微偏头看她,当即否认:“没有要避着你。” “那为什么要躲去浴室?” 大约静了那么两三秒,万俟延开口道:“没有躲,我是在给你适应期。” 卿清也简直无语了,说:“我不需要,反正早晚都要给我看的。如果你想的话,我也可以当着你的面换衣服,毕竟我们已经成为夫妻。” 她总是能够轻易地说出这样的话,漫不经心、随便坦然,但万俟延并没要求她这样做。 可卿清也却执意要看他。 万俟延沉默地看了她几秒,抓住睡衣的手指不自觉收紧,有些迟疑:“你确定吗?” 卿清也愉快地点了点头。 又犹豫了半分钟,万俟延才将睡衣放下,往前一步,朝她走来,走到她面前。 卿清也直视着他,不躲不闪,二人面对面的,一站一坐,过了一会儿,万俟延抬起他的左手。 他的手很白,是那种好像没有晒过太阳、又或者说怎么晒都晒不黑的白,指骨分明,修长的无名指上套着一枚素戒,手背处的筋脉颜色清晰。手腕上戴着一块百达翡丽的机械手表,黑色表带,银色表盘,衬得肤色更加白皙。 卿清也眨巴着眼睛瞧他的左手。 那只手从衣领往下的第二颗扣子开始,一颗一颗地往下解。胸肌在紧致的衬衣包裹下可以看出优越的弧度,让人不禁好奇里面的形状。随着手指往下,衣襟不断敞开,露出的皮肤也变得越来越多。最后,双手将衬衣彻底拉开、剥下,扔向一旁。 万俟延的肌肉线条饱满流畅,每一块肌肉都结实匀称而又迷人,对于她这种学雕塑的人来说极具观赏价值,简直可以称得上是赏心悦目。 之前郁芣苢劝她别结婚时还说,结了婚就找不到灵感了。 怎么会呢?万俟延简直就是她行走的灵感缪斯啊。从头到脚,从上至下,无一不令她着迷,虽然她目前还只是看到了他的上半部分。 卿清也呆呆地看着他。 “可以摸一摸吗?”她非常开明地征求他的意见。 万俟延看着她,愣了愣,但是没有反对。 她便将手轻轻地放到了他的胸前,但也不敢乱动,只是虚扶着让掌心贴合在上面,感受到他肌肤的热度和硬度,果然跟她之前额头感受到的一样硬。 卿清也试着摸了摸,认真来说,其实也不是硬,用柔韧来形容会更为恰当。随着他的呼吸,胸膛不断起伏。 卿清也抬起眼睛看向万俟延,想要看看他的反应,正巧,万俟延也低垂着眼,在看她。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他长而密的睫毛,眸光黑漆漆的。 也是在这时,卿清也才意识到,原来他们的距离竟然如此相近。 二人静静地对望着,谁都没有出声,心脏开始猛烈跳动,好像将要发生什么。正当卿清也朝他凑近,准备迎接什么之时,万俟延却突然往后退了两步,拿起一旁的睡衣,说:“剩下的,下次再看吧,我先去洗澡了。” 什么都没有发生。 卿清也当然知道这世上的下次大多就是没有下次,她静静地注视着方才被万俟延避开的手指,指尖还残留着灼热的温度,蓦地被暴.露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眼里闪过没来由的茫然和失落。 这种状态持续到十分钟后万俟延从浴室里出来,都没有消散。 万俟延重新走到她面前,低头问她:“你洗澡吗?需不需要帮忙?” 卿清也一想到他刚刚的行为就觉得过分,现在还云淡风轻地走过来,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她的心里就烧起怒火,逐渐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她不动声色地搓了搓自己的手指,似乎想要将那抹温度抹去,然而没有,于是开始口不择言:“不需要,你能帮我什么啊?你都没给我看,也别指望我能给你看了。而且我只是脚扭伤了,又没有残,需要你帮什么忙?” 万俟延被她的话语震惊,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洗个澡的功夫,她就跟吃了枪药一样了? 卿清也的情绪总是变幻莫测,阴晴不定,上一秒还好好的,下一秒就爆炸。他时常不知究竟是什么惹怒了她,不知该怎么做,可又总能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 见她发怒,万俟延赶紧解释:“我没有要看你的意思,我只是想帮你。” 卿清也:“......” 这句话还不如不说。 “你生气了吗?” “没有啊,有什么可生气的?” 万俟延静静地注视着她的眼睛,似乎找到了原因,清冷的音色中掺杂着笃定:“就因为我不给你看吗?我说过下次会给你看的。” “你爱给不给,我才不稀罕看。”卿清也从沙发上站起来,不再看这张令人讨厌的俊脸,“我一个搞艺术的都没有你的饼画得好看。” 万俟延:“......” 他无奈地叹了一声,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同她争吵,只是问她:“要洗澡吗?我抱你去浴室。” “把我放浴缸里就好,剩下的我会自己看着办的。” “嗯。”万俟延点头,“那你注意安全,洗完喊我。” 半小时后,卿清也泡完澡,她当然没有喊万俟延。拿过一旁的浴袍,费劲地从浴缸里出来,接着一步一步地往外挪。 脚还是很疼,稍微用点力就受不了,她只能艰难地蹦蹦跳跳地跳回床边。 万俟延靠坐在床头等了半个小时,先是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从浴室里传来,而后门被人从里头拉开。 他正准备起身,就看到卿清也翘着脚跳了回来。 卿清也很快地钻入被窝,侧过身子躺下,背冲着万俟延。 万俟延什么都没说,见她躺下,才将卧室里的灯熄灭,于是整个房间漆黑一片。 照理说奔波了一天,又受了伤,应该倒头就睡的,可卿清也却毫无困意。可能是因为紧张吧,也有可能是伤心和气愤。本来泡完澡就忘了,躺到万俟延身边又全都记了起来,而且随着时间推移,画面变得越发清晰。 刚刚明明应该有个吻的,不该什么都没有。 可万俟延偏偏躲开了她。 他为什么要躲开自己? 卿清也说不上来,好像无论如何努力,思绪都会拐到刚刚那个画面,满脑子都是这些烦心事,于是越想越烦,就怎么都睡不着了。 万俟延的卧室很大,透过落地窗可以看到整座城市的夜景,但卿清也目前只能看到玻璃窗上反射出的自己的气愤的脸。 今晚过得太混乱了,各方面来说都是。明明她早就知道万俟延并不喜欢她,在那样的情境之下,竟然还会以为他会亲吻自己。或许是那会儿的灯光太过暧昧了吧,也可能是自己太过鬼迷心窍了。 万俟延对卿清也来说,是她来到燕城的第一个朋友,由于只有他这么一个朋友,所以她格外珍惜,不自觉地就对他产生了依赖。这份依赖日积月累,慢慢就变成了占有欲和爱。她喜欢上万俟延,可以说是时间使然,也可以说是必然。 可万俟延对她,或许谈不上什么爱,只是一个比较熟悉的朋友。 他与她结婚,也许只是因为他需要一个妻子一样的角色。谁来充当他的妻子,可以是卿清也,也可以是其他任何人。 大家对他来说都没什么不同。 没什么不同,所以其实只要习惯就好。 已经很好了,卿清也自我开解道。至少她已经占据了万俟延结婚证上配偶的位置。即使没有感情,也比其他人领先了许多。 不知道开解了自己多久,卿清也还是睡不着。 她不想制造出太大的动静,但又无法入睡,只得轻轻拿起一旁的手机。略微适应了一会儿光线后,她眯着眼将各种群聊、邮件、私信都翻了一遍,刻意营造出一种十分忙碌的假象。 身后的万俟延忽然出声:“在我旁边,你睡不着吗?” 没有得到回应,他又说了一句:“如果适应不了的话,我可以把你抱回原来的房间。” 听听看,这说的是什么话啊?多难听啊? 卿清也顿时来气了:“我才没有不适应,是你自己适应不了吧?” “我没有不适应,我是担心你失眠。”万俟延好声好气地同她解释,“你现在需要睡觉,这样才有助于恢复。” “......”卿清也干脆放下手机,“知道了,我准备睡了。” 但她还是没能立刻睡过去,脑子里塞满了烦恼,时不时地出来晃一圈,到最后可能是晃不动了,她才慢慢地闭上眼睛。 卿清也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回到了高中毕业的那个夏天,万俟延要去参加他们班的同学聚会,卿清也非要跟着他一块儿去。 也是在那天,她从他那里偷到了一枚吻。 卿清也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不再是侧躺着睡觉的姿势,没有离万俟延很近,也没有做出超级逾越的事情来。只是手指紧紧抓住他的衣袖,怎么都不愿放开。 卿清也松开手指,不自在地揉了揉脑袋,身体下意识的动作真是令人担忧。 万俟延知道她醒了,掀开被子,从床上下去。 卿清也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也跟着起床。 二人一块儿用了早餐,卿清也静静地吃着,一句话也没说。 吃完,万俟延开始收拾餐桌,收拾干净后又送她去工作室。 莫莫看到某人推开工作室的大门,接着一瘸一拐地经过前台时,整个人都惊呆了,她问卿清也:“这是怎么了啊?怎么昨天还好好的,一夜过去,你就成这样了啊?” 我成咋样了啊? 卿清也无语地看向她:“崴了呗,差点没把我给疼坏。” 本来莫莫还想打趣一番的,幸亏她及时忍住了,没有说。 有个客户定了袖珍的泥塑头像,需要用到缩模工艺,得先用泥土捏好头像,晾干了再翻印成泥模。等泥模晾干了收缩,再放入火中烘烧成陶模。然后再翻制头像,晾干收缩制模、烘烧,反反复复......直至头像如同指甲盖般大小。 本来这事儿是靠卿清也一人完成的,她不习惯在工作的时候身边有其他人出没。奈何如今脚踝受伤,许多步骤操作起来就变得异常不便,于是来来回回、反反复复走动的人就变成了莫莫。几
相关推荐:
奋斗吧,小三!
王爷配合点(限)
又得上头条[娱乐圈GL]
朝昔(1v2)
陌上花开缓缓归(书生受)
夜色迷情·壹·白夜之风
老师,爽不爽(H)
荒野求生之大猫的日常
老师,对不起(H)
我是风烛山第一菜鸟(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