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记忆_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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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嫩白的手指划过胸膛，带来轻微的震颤。只不过对方看起来尤不满足，好似纸张永远都擦不干净似的，旋即收回手，开始俯身凑近他。沿着他的脖颈往下，将吻绵绵密密地落在他的锁骨上，贪婪地吮吸、舔舐、啃咬，只不过她的力道很轻，生怕咬痛他一般，每一下都咬得很轻。只是内心的渴望愈发强烈，那个气球越胀越大，像是就要爆炸一样，她实在是无法满足于现状。卿清也摁着他的肩膀，唇齿一路下滑，滑过他的胸膛。然后伸出舌尖，在一处打转。万俟延微垂下头，眼睫落下浓厚阴影，被她胡作非为的动作搞得气息都有些不稳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卿清也用方才品酒一般的姿势品味那儿，伸出舌尖，舔了舔。她双手抓住万俟延的衣领，将整个脑袋都钻入他的怀抱，用人类最初始对异性产生的兴趣进行探索，背上忽然落下一只手。卿清也以为万俟延是要阻止她继续动作，在心里暗暗骂了他一句，真是没有礼貌。而万俟延并没有阻止，而是直接一把将她托抱起来，将她放倒在办公桌上，准确无误地吻了下来。他的眼里只有卿清也，而卿清也的眼里却透着十足的茫然，睁着大眼看他，于是万俟延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清浅的笑，眼尾也跟着弯了起来，他用力地咬了咬她的唇瓣，品尝她嘴里红酒的味道。万俟延的力道很大，吻得也很深，卿清也在万俟延不断加深的吻里感觉自己的舌尖都开始发麻了，身子瘫软下来，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可他却像是要惩罚她一样，仍旧没有放过她。过了不知多久，卿清也感觉自己都快要喘不过气来时，忽然听到万俟延问她：“你上次说，吻在哪里比较保险？” “啊......”卿清也的眸底闪过一抹怔色，很快就反应过来万俟延在说什么，她眨了眨眼，跟万俟延说，“那是我开玩笑的。” 万俟延点点头，可好像并没有听进去她说的话，因为下一秒，他直接抓住了卿清也的脚踝，将吻落在了黑色丝袜的边沿处，舌尖舔舐的力道也越发大了，卿清也整个人都僵了僵。卿清也抬头看着卧室的灯，是她当初要换的瑰丽的花灯，五颜六色的，此刻照得她的眼神都变得迷离起来。她忍不住蜷了蜷腿，然而脚踝被桎梏住，根本无法动弹。万俟延一言不发地亲吻着，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的原因，吻着吻着，嘴边就全是水迹了。卿清也实在是忍受不住，这完全是超出她想象之中的事，她当时只是开玩笑的，她根本就没有想要万俟延真的这样做。卿清也深吸一口气，抬手扯了一把万俟延的头发，试图阻止他再继续，她稍稍用了点力气。然而万俟延并没有管，只是抬眸看了她一眼，接着用不怎么熟练的动作将某处的蕾丝边沿剥离。他继续亲吻卿清也，感觉卿清也大概是水做的吧，他唇角的水变得越来越多，简直是春水满灌。他伸了伸舌头，将漫到唇角的水都舔舐干净。卿清也整个人都感觉难耐不堪，偏偏万俟延这套房无论哪个房间的窗户都是落地窗，跟照镜子似的。她的眼睛看到了窗户里某人的动作，简直难以置信，因为她实在无法想象万俟延会对她做这样的事。他好像非常享受一样，而她却是真的不好意思，很快就移开了目光。卿清也深思恍惚地躺在万俟延的办公桌上，不知道万俟延是什么时候将她抱起来的，又是什么时候抱着她走到卧室的。只记得在他人进来时，自己有抓住他的手，劝告他，虽然话说得前言不搭后语：“你的生日礼物不是我啊，明天还要回爸妈家吃饭呢。” 她回想了一番万俟延的恶劣行径，认为若是不提前说明，自己明天能不能好好回去都不一定呢。万俟延答应了她，说：“我知道。”但是行为和动作却一点儿都不像是答应了的样子。他们贴合在一起，卿清也感觉自己的身体好似爬过了无数只蚂蚁，又痛又痒。多次之后，卿清也到底有些承受不住，用力地抓住万俟延的手，想让他歇一歇：“就算我们的身体契合度再高，也扛不住这样造吧？没钱，你有没有觉得现在已经到了我们睡觉的时间了呢？我想睡觉了。” 万俟延淡淡地“嗯”了一声，又说：“没事，你睡你的。” 我的天，他这样，叫她怎么睡啊？卿清也又尝试着跟他说了几句，好言相劝，但万俟延到底是个死心眼，完全听不进她的话，无论她怎么说都没用。不过好在最后卿清也实在是太累了，自顾自地睡着了。翌日，阳光照进室内。卿清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微微动了动，她感觉自己的脑袋仍旧昏昏沉沉的，好像还是有些睡眠不足，便将脑袋重又埋进了枕头里。或许是动作太大，她渐渐觉出了不对劲。身体的异样感极为明显，明显到她都觉得不可思议。卿清也忍不住拍了拍身后之人的大腿，问他：“你不出去吗？” 第55章 “都是万俟延的错，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我只是在等他。” 万俟延好似没有听到她的控诉般, 竟然没有任何动作。卿清也以为他还没有醒，用胳膊肘捣了捣身后之人，又用力地拍了好几次他的大腿, 试图唤醒他, 忽然被他一把揽进怀里，紧紧地搂着，不让她再继续动弹。 “你干嘛啊？”卿清也被他扣押在怀里, 动都动不了了。接着她听到万俟延用很轻的声音，似祈求：“再让我待一会儿。” 莫名的震撼瞬间袭满全身，卿清也简直难以置信, 这依然不是她想象当中会发生的事，昨夜的持续时间已经完全超出她的想象了，她没想到今早还要面对这样的突发状况。难以想象万俟延在干出了这样的事后, 竟然还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卿清也暗自思考了一会儿, 才说：“可是这样很奇怪啊。” 万俟延顿了顿, 问她：“你是觉得难受吗？” “那倒也没有。”大清早的谈论这个话题到底是令人面红耳赤, 卿清也缓了一阵, 才说，“就是觉得非常奇怪。” 万俟延将紧紧搂箍住她腰的手指稍稍松开一些，维持一个尽可能让她松弛下来的拥抱姿势, 让她不再那么难受, 卿清也就没有再说什么。昨夜折腾了一宿，又保持着这样的姿势睡觉, 卿清也感觉自己的身体仍旧是疲软无力的, 并且极度缺乏睡眠，所以她很快就阖上了眼睛。事实上, 她也并不讨厌这样的感觉，只是觉得颇为怪异，有点想要逃离，但更多的是想要继续体验这样的感觉，生猛的，自然的，贴合在一处的。睡了不知多久，卿清也终于清醒过来，又让他待了一会儿，卿清也的思绪便乱成了一团，因为她很快就想到了一些不可预料的事，整个人都变得紧张起来，想要转过身子问万俟延。由于动作太大，她听到身后的人猛地“嘶”了一声，随即伸手摁住她的小腹，让她不要乱动。卿清也立刻安静了下来，不敢乱动。她静静地躺在原处，整个身子都绷紧了，不知道该如何放松下来。万俟延一边抱着她，一边努力地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可卿清也觉得他这样还是毫无效果的，因为她感觉自己的体内仿佛有昨日那样的气球在不断膨胀，清醒时分体验这样的感觉属实怪异，也加剧了她的紧张。她知道自己的心脏现在跳得非常快，努力地深呼吸了几次，她小声问万俟延：“你这样，我应该不会怀孕吧？” 万俟延从身后抱着她，距离很近，他当然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只是好像听错了一样。他明明都已经戴了t了，卿清也为什么还会产生这样的想法？万俟延不理解，又想到了什么，问她：“你不想要小孩吗？” 完全是卿清也预料之外的回答，卿清也当即否认：“我没有不想，我当然想要跟你生小孩啊。我只是......还没有做好成为一名母亲的准备。” 她自己都还没活明白呢，怎么做人家的妈妈啊？当然，这只是她自己个人的想法啦，考虑到另一半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陷入了沉默，卿清也忙转过身去看他，凑近了些，轻声问：“你生气了吗？” 万俟延没说话，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真生气了？”卿清也继续问，“这件事也不全由我决定啦，我们可以商量的。” 因她这么说，万俟延瞬间笑出了声，轻轻抚了抚她的小腹，温柔地亲了亲她的颈侧：“没生气，在你没有准备好之前，我是不会让任何意外发生的，你不用担心。” 过后，又问她：“是不是很不舒服？” 卿清也认真观察了一番他的表情，确认他此刻没有任何情绪，方才承认：“是有一点儿吧。” 万俟延缓了缓，嘴角弯了弯，便退了出去。 “要冲澡吗？”万俟延在扣衬衫上的纽扣时，问仍旧躺在床上不愿起来的卿清也。卿清也很快地摇了摇头，因为他们昨晚已经洗过不知道多少回的澡了，人倒也不必那么洁癖。万俟延很快便明白了她的意思，抬了抬眉，把剩下的几粒纽扣扣上，又问她：“饿不饿？想吃点儿什么？” “我不知道，你看着办吧。” “行。” 鉴于他们已经在床上浪费了太多时间，再回臻园吃午饭已经变得不够现实，所以二人决定在家吃午饭，晚上再回父母家。当然，这样没有任何通知、不管不顾的行为遭到了双方父母强烈的谴责，认为他俩都没有时间观念，并且非常不负责任。卿清也只能一边道歉，一边责怪万俟延。可徐蕙兰仍旧不太开心，也不由地开始质问起他俩：“你们平时上班，也是这样随性的吗？想上就上，不想上就不上，随心所欲的吗？” 卿清也觉得徐女士这话说得可有些过分了，她在他们泥塑届可是非常有名的劳模，没跟万俟延领证前，她可是非常努力工作、积极向上的。就算领了证，她也还是极其认真负责的，忙起来昼夜颠倒、作息混乱，被徐女士说的，就好像她是那种“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昏君似的。她可不是这样的。所以卿清也非常严肃认真地反驳了徐女士这个观点。徐蕙兰懒得搭理她，只叮嘱她：“晚上记得早点回来，别再放大家的鸽子了，可以做到吗？” 卿清也愤愤地说：“绝对不会。” 因着徐女士的不信任，她飞快地掏出了手机，给莫莫发送消息，让莫莫从她之前拍摄的各种视频边角料里头挑挑拣拣，拼拼凑凑，再进行二度剪辑，在她的各个社交软件里进行宣传，确保将她塑造成一个认真敬业的劳模形象。万俟延不知道她在忙什么，只是看她吃饭时也不专注，一直盯着自己的手机，提醒了她几句。卿清也也没有向其解释，莫莫那边很快就给她回来了消息，话说得十分委婉，但卿清也仍旧从中读出了她在骂自己有病。卿清也正准备同她理论一番，紧接着便看到莫莫发过来第二条消息：卿清也回了个“加油”的表情包。吃过午饭后，他们还是回了趟公司，万俟延真是忙到连半天的时间都耽误不得，因为贪恋被窝，所以现在必须要用其他的时间狂补回来，卿清也按照自己的计划进行创作，说起来也算不得清闲。快到16点时，卿清也差不多忙完了，她去盥洗室洗手，发现万俟延还在会议室开会，他好像总是有各种各样开不完的会。卿清也站在会议室门口听了会儿，一度怀疑他一时半会儿根本就开不完这个会，而她又要因为不守信用被徐女士批判，忍不住想给徐蕙兰发去一条消息，称：“都是万俟延的错，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我只是在等他。” 想了想，又忍住了。万俟延是在16点的时候开完的会，因为看到卿清也站在会议室的玻璃门外看他，似乎想提醒他时间，可又不好打扰他，便一直等在了门外。万俟延作为MQ的老板，但他更是卿清也的丈夫，卿清也在他这里才是排在第一位的，所以他不愿让她多等，便提前结束了会议，从里头走了出来。 “这么快就开完了？”卿清也问他。 “没有。”万俟延如实说。卿清也愣了愣，抬眸看他。 “但该说的我都说了，不耽误这点儿时间。” 卿清也点了点头，赶紧招呼他收拾收拾回家，别再耽误时间了。万俟延笑着看她，不知道她为何这样心急，倒也非常配合地跟着她进入了电梯，开车前往臻园。还在路上，卿清也就收到了双方家长的连环信息轰炸，大家发的都是语音，卿清也把手机音量调至最大，所以在一旁专注开车的万俟延也可以很清晰地听见。陈诗芸还好，只是问她：“清也，你们到哪啦？晚饭之前赶得回来吗？” 可徐蕙兰就不一样了，她说“是不是又要放我们鸽子了”、“这次又是因为什么”、“我倒要看看你这回还能找出什么像样的理由来，我可不接受在公司加班这种借口，也别说你是在等小延”。卿清也在听到最后这句话时，发现她妈妈简直是料事如神，可又感到非常无语。她很快地给她回过去一条消息：发完，飞快地锁上屏幕，接着非常气愤地瞪了万俟延一眼：“你看看你！都怪你！” 大概是意识到了卿清也的情绪，万俟延笑着道了声歉：“一会儿回家，我去跟妈妈们解释。” “当然得你来解释。” 最后紧赶慢赶的，他们终于在饭点前赶回了家。万俟延牵着她的手拐过一条长廊，走进客厅。父母们早早便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似乎在商议着什么事情，看到他俩走近，也没有多加指责，只是招呼他俩赶紧去餐厅。万俟延家餐厅的桌子是那种超长的餐桌，前后端并没有人落座，6个人都是两两对立地坐在最中间，方便谈话。可能是因为人多，父母们又都是十分有阅历的人，所以这段晚餐吃得还比较热闹。陈诗芸先挑起一个话题：“我上次去找了大师，让他算了算合适的结婚时间，加之你们又想要在春天举办婚礼，所以他给了我3个时间，都在3月，到时候你们可以挑一挑。” 卿清也点了点头，没有任何意见。徐蕙兰接着说：“我们刚刚商量了下，虽然现如今大家的婚礼都采用电子请柬，但我们还是认为自己亲手写的比较有诚意，所以这个环节不可避免。我选了几款请柬，你们挑挑看，从现在开始准备。” 万俟延说：“好。” 最后父母们又交代了他们一些事，便不再谈及这些话题，毕竟是万俟延的生日宴，让他安心快乐地用餐才是最为重要的。晚餐结束，从万俟延家出来，卿清也忽然想起什么，对万俟延说：“我要回家拿点儿东西，一下子就好，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吧。” 万俟延一言不发，盯着卿清也快步跑回自家楼上的背影，微微地扬了扬眉。她没让他上楼，万俟延便安静地靠在车门上等她，想着卿清也应该也不会让他等太久。卿清也当然不敢让他多等，不然就要被他发现自己要做什么了，这可不行。万俟延极力阻止她去玩那个游戏，那她自然也不能让他发现。卿清也在万俟延过去送自己的那堆礼物里头一通翻找，其实抽卡就在最上面，她愣是没看见，找了好久才发现。本想直接端着未拆封的盒子下楼，又怕遭到万俟延的怀疑，卿清也立刻拆除了塑封，随意地刮了一下卡上的油墨图层，接着谨慎地用手机拍下了卡上的兑换码，准备抽个时间登陆游戏试一试。不敢让万俟延多等，卿清也拍完照就马上下了楼，走到万俟延身边。卿清也自以为聪明，做事滴水不漏，结果还是立刻遭到了万俟延的质疑，他看着她，问道：“你不是说上楼拿东西吗？东西呢？” 卿清也看他一眼，睫毛颤了颤，很快便移开目光，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没找到，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算了吧。” 万俟延便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微地抬了抬眉，看向卿清也的眼神是极其平静的，看起来没有任何情绪，所以卿清也认为他应该是没有任何怀疑的。第56章但是在上车之后, 万俟延又突然问了她一句：“可能一个人找会有一些视线盲区，需不需要我上去帮你一块儿找找？” 卿清也刚扣上安全带，“咔”的一声, 仿佛她心脏受到惊吓的声音。到底是心虚使然, 卿清也说话的语速都比平时快了许多：“没关系的，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啦。我只是突然想起来，找不到就算了。” 万俟延静静地点了点头, 没有多想，继而发动了车子。卿清也长舒一口气。说实在的，她的心眼在正常人面前, 譬如在徐女士那样的人面前，根本就没有任何能使的余地。得亏是万俟延心思单纯，不会多想, 只要她稍稍掩饰一下就会被她的言语给迷惑了。卿清也庆幸自己足够幸运才没有被万俟延发现，但一件事平息, 另一件事又出现了。事实上, 要瞒着万俟延偷偷玩游戏对卿清也来说是一件难度非常高的事。一来, 她平时并不喜欢玩游戏, 突然爱上了，怎么看都让人觉得奇怪；二来，万俟延曾多次阻止她接触《无我梦境》这款游戏, 想必是不愿让她玩的, 而他们每天都生活在一处，要想趁万俟延不注意, 见缝插针地玩上一会儿, 对她而言也是极其不易的一件事。所以卿清也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她似乎只有在每天工作之余, 准备给自己放松的那一小段时间里，可以完全避开万俟延，因此她决定在那段时间玩一会儿《无我梦境》。她一边看着自己手机相册里长长的兑换码，一边往游戏界面里输，再一边骂万俟延，认为他真的是很不会设计游戏。不然谁会这么无聊，在登陆界面就卡走了一堆没有耐心的玩家。如果说卿清也对待万俟延和自己的工作投入的感情是百分之百的，那么她对待万俟延所制作出来的游戏的耐心或许连百分之一都没有。但她极力忍住了。好不容易进入了游戏界面，卿清也再一次感到了震惊。因为镜头里闪现出的高高帅帅的男NPC很像她幼时画的一幅肖像画，即使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她仍旧记得那双迷人的眼睛，如湖般深邃，如星辰闪耀。接着，她看到他忽然对着屏幕挥了挥手，说：“Hi，Kiya。” 卿清也听出了这是万俟延自己的声音，他在同玩家们打招呼。卿清也怔了怔，疑惑不解又手足无措的，手指胡乱地戳了两下，开始研究下一步该如何操作。她认为，首先得给自己改一个名字，她可不是什么Kiya，这个游戏怎么能够默认所有玩家都叫作Kiya呢。 “我可不是Kiya。”卿清也对着屏幕说。她四处翻找，在设置栏里搜寻了半天，都没有找到可以改名的地方，卿清也感到非常奇怪。到这，卿清也便承认了万俟延之前劝阻她的那番话了，这个游戏的确设计得很不成熟，连玩家自己赋予角色名字的权利都没有，每个人进入这个游戏都叫Kiya，非常之不成熟。之前有听说过《无我梦境》这款游戏类似于《以你之名》，都是那种角色扮演类的小游戏，但《以你之名》至少还有四个男NPC可供玩家挑选呢，而《无我梦境》却只有一个，名叫Mockey。女NPC也只有一个，叫Kiya。卿清也非常无奈，但她还是每天都会上线一下，在主线剧情那里偷偷摸摸地做一会儿每日任务。只不过接连玩了几天，她发现这个主线剧情又无聊又繁冗，她都快要失去耐心了。加之如果不通过副线剧情，很多主线的关卡并不能够顺利通过，所以卿清也决定及时转战副线。但据说副线难度比较高，一般人根本无法通过，卿清也便觉得一定是会耗费不少时间的，那她这点儿摸鱼的时间可远远不够。正当卿清也为自己不能在万俟延眼皮子底下玩游戏感到困扰之时，陆川忽然敲开了万俟延办公室的门，告知他：“安城那边有个关于游戏开发的活动将于后天晚上召开，届时还会有政府相关部门的人员出席该活动。活动方向您发来了特别邀请，询问您是否有时间出席。” 其实万俟延并不怎么愿意出席，但这个活动是由政府牵头的，后续关于新游戏的发售、运营都需要报备审批，他认为自己还是有必要出席一番的。加之过两天他还有几个关于游戏改编的签约仪式需要在安城进行，所以万俟延尽管不情愿，还是答应了下来。由于这趟行程紧急又匆忙，对于关系刚变得十分亲密的夫妻来说简直是一道晴天霹雳。万俟延在收拾行李的时候看起来还有几分担忧，多次欲言又止，似乎想要向卿清也解释这个差并不是他想出的，只是不得不出。卿清也表示理解地点了点头，她什么话都没说，也没像往常那样显露出不舍。因为她最近一直在找时间，又不好当着万俟延的面玩游戏，他突然要去外地出差了，这对她来说实在是一个天赐的好时机。只要万俟延不在家，那她就可以安心地钻研她的游戏了。可万俟延以为她在伤心，还同她认真地解释了一番，卿清也忙回他：“没关系的，你去吧。” 万俟延出差的头两天，卿清也也并没有多少空闲。原画部部长又画了几幅草图，把神兽的肢体语言画得更为灵动了一些，问卿清也是否有难度。卿清也认为并不难，只是需要一些时间，所以她这两天都没有打开过游戏。等到第三天，她把捏好的胎体带回自己的工作室烘烧，顺带配合莫莫录了几段工作视频。等待烧制的过程是十分漫长的，因此，卿清也果断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再一次登上了《无我梦境》。只是她才刚登上，屏幕上忽然弹出了万俟延发来的视频通话邀请，太突然了，害她手一抖，险些以为万俟延在她手机里装了监视软件，差点把手机都给砸地上了。说到底，还是因为她内心不够坦荡，所以无法直面万俟延的视频电话。卿清也缓了几秒，平复好心绪后，方才接通。 “怎么这么久才接？”万俟延的第一句话就是抱怨，完了又问她，“你这两天很忙吗？都没有给我打电话。” 说到工作，卿清也还是比较能够理直气壮的：“我这几天在配合原画部门捏新的神兽，时间有点儿赶。” 说完这句，她又补了一句：“我是为了不打扰你工作，才没好意思给你打电话的。” 万俟延显然不信：“最好真的是这样。” 二人又聊了会儿，万俟延那端有人找，好像是喊他去什么签约仪式的，他便不怎么愉快地说了声“拜拜”，让卿清也把电话挂断了。卿清也看着屏幕上很快结束的通话记录，心虚得感觉自己都要爆炸了，赶紧回到游戏界面缓了缓。副线剧情是讲世界末日的，卿清也觉得万俟延在设计游戏这块儿可真是从一而终地没有站在女性玩家的角度，不是各种血腥暴力的打斗场面，就是世界末日。而且游戏背景都设定在3018年了，还世界末日，简直比玛雅传说还要无稽之谈。就这样，他还好意思针对脚本师呢，他自己写的剧情更加经不起推敲嘛。卿清也不再多想，她怕自己再想一会儿就要把这个游戏给批判得一无是处了。她继续盯着手机屏幕。其实这个游戏的主线剧情难度并不大，只是有点儿无聊，反倒是副线剧情比较难，而且只有完成了其他副本，才能获取通往主线的资格，这是非常不合理的。副线发生在世界末日前一天，玩家Kiya身兼重任，需要找到这个地球村唯一的居民Mockey，带他逃离地球，她独自逃离或者留下都会显示游戏失败。卿清也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给Mockey打电话，但是Kiya给Mockey打了无数个电话，皆没有收到任何回音，所以她决定亲自上门去找。 Kiya在Mockey家门口等了大概一分钟，这对游戏外的卿清也来说已经是耐心的极限了，她认为在游戏里至少过了一小时，可惜Mockey并不在家。卿清也也不知道都这会儿了，地球都要爆炸了，他还能浪去哪儿。可她能怎么办呢？只能继续去找啊。由于莫莫曾经告知过她这条线从游戏发行到现在并没有人能够顺利通关，因此卿清也都没有寄希望于从互联网上寻求解法，她只能靠自己瞎摸索，并尝试着给Mockey发送消息。万俟延设计的每款乙游都有女主给男主发送消息的功能，但基本上对话内容都是固定的，只需要机械性地去进行点击，完成对话任务就行。可《无我梦境》这里却不太一样，和Mockey的对话框需要玩家自己去输入内容，这也就意味着，这是一项很难完成的任务。她不知道要跟Mockey说什么，事实上她跟对方无话可说，所以卿清也随意地编辑了几句垃圾话，发送了过去。当然，没有收到任何回复。 Kiya走到了一条繁华的商业街，或许是这个世界上的商业街看起来都差不多，所以卿清也并没有觉得有任何的怪异。周围都是各类大大小小的饰品店，金饰银饰的，大同小异。只有一家看起来残破不堪的，正常人都不会走进去的那种。更何况现在地球都要爆炸了，更没有人会有心情进入啦。 Kiya在街上四处转悠了一圈，最终又回到了饰品店附近，她很快地再次掏出了手机，给Mockey发送消息，不耐烦地问对方：卿清也想说，你不逃跑，我也得逃啊。可是我一个人逃离地球，游戏还是会显示失败啊，这就让人很为难了。她静静地等了几分钟，对面杳无音讯。卿清也冷静地想了想，她并不知道Kiya的人物性格，所以只能依照直觉，继续尝试着在对话框中输入了一些内容，诸如：当然没有收到任何回复。这个Mockey就像是她在现实生活当中最讨厌的那类人，总是看到了别人发送的消息，却选择已读不回。最后卿清也实在是没有耐心了，迅速地给对方发了句：不多时，那个残破不堪的饰品店里突然走出来一个人，是Mockey。他笑着朝Kiya招了招手，要她一块儿进去。卿清也寻思着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逛街呢，正要不满地指责他几句，见对方已经迈入了那家饰品店，便也只能不情不愿地跟着他走了进去。 Mockey正在玻璃展示柜前认真地挑选礼物，卿清也问他要选什么，最好要快一点哦，没有时间了。 Mockey笑着点了点头，走去跟机器人导购说，他要买一对对戒。这场面实在是太过眼熟了，卿清也感觉自己的心脏好似突然被人用力地掐了一下，接着开始猛烈跳动，很沉很重。 Kiya随意地看了看，并没在意，她表现得毫不在意的样子，一点儿都没有放在心上。过了几分钟，Mockey买完了戒指，朝Kiya这边走来。他将其中一个戒指戴在了Kiya的手上，也没管她是否愿意接受。谁承想，大小正合适。 Mockey牵着Kiya的手走出了饰品店。只是出门的时候，对面忽然走来了一个机器人。万俟延做这个游戏真的十分敷衍，或许是不重要的角色吧，除了他俩，其他人都是机器人。 Kiya在饰品店门口站了一会儿，卿清也便预料到了即将会发生什么。下一秒，Mockey便俯下身来亲吻了她。或许只亲吻了几秒钟吧，在Mockey眼里，这是十分短暂的瞬间，只能以秒为计时单位。在他吻完Kiya之后，周围瞬息万变，原来熟悉的街景顷刻间消失了，连Kiya都消失了，只有Mockey被留在了原地。 Mockey的脸上很快就流露出了慌乱，他无措地在街上乱走，找不到Kiya，又跑到她家去找。他摁了很长时间的门铃，都没有人出来，最后实在没有办法，他只能给她发送消息：他发了好多类似于这样的消息，Kiya都没有给他任何回复。正当Mockey焦虑得脸色苍白，越发难看之时，他眼前的门忽然打开了，里头走出一个机器人，机器人对他说：“你找Kiya吗？她一大早就跟朋友出门了，说是要去一个展览拜访老师。”说完给了他一个地址。 Mockey接过地址，没有多想，当即转身去找Kiya。他找了她好久，最后终于在一个展览上找到了Kiya，刚想朝她走去，便见Kiya拽着一个男生的胳膊往前走去，像是很着急的样子，拽着他不松手。 Mockey盯着她的手，见她脚步匆匆，就好像早已放弃了他，选择带领另一个男生逃离地球。他的脸色已经不能再用难看来形容了，只能说像是一块破碎的玻璃，摔得四分五裂的，再也拼凑不起来了。 Mockey绝望地走回了家，绝望地躺到了床上，仿佛世界消亡、宇宙爆炸都不再与他有任何的关系。距离世界末日倒计时10分钟，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视角再次切换成了Kiya。系统给卿清也发来指示，要她抓紧时间带领Mockey逃离地球。卿清也没办法，这么短的时间也不知道该给Mockey发送什么消息，只能重复地给他发了一条：没有收到回复。卿清也抱着手机思考，其实看到Mockey躺在床上时，她是超级难过的，难过到大脑好似都停止了思考。倒计时5分钟的时候，卿清也的脑中突然闪过之前翻万俟延微博时看到的那些话，她不知道适不适用于这样的场合，只能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在对话框内输入：仍旧没有收到任何回复。 Mockey好像决定一辈子都不再搭理她了，卿清也感觉十分苦恼。系统再次催促她赶紧带领Mockey逃离地球。卿清也皱眉，又想了会儿，最终在屏幕上敲下了那两句话：在她发完这两句话后，屏幕瞬间变成了黑色，Mockey出现在一片晦暗的画面里，周围暗沉沉的，什么都没有，空旷、荒凉、寂寞，他的脸上毫无血色。卿清也满眼忧虑地看着他，正想带他一块儿逃离地球，想要给他发送消息，却发现这会儿手机对话框已经被强控了，她再也发送不了任何消息了。她再次看向屏幕当中的Mockey。屏幕里的人也在静静地看着她，接着毫不犹豫地倒退着往后走，一步，两步，三步，随后纵身一跃，仰头栽入了无尽的黑夜。屏幕上很快弹出了一句话：自此游戏结束，系统弹出了恭喜她顺利通关的提醒，可卿清也却并不觉得自己通过了这个游戏。这一瞬间她好似被人扼住了呼吸，心脏狂跳不停，好像要爆炸一般。在她慌乱无措的时刻，屏幕里那段话又跳了出来，接着进入无限循环的模式。卿清也感觉自己什么都听不到，也什么都感受不到了，好似丧失了所有知觉，再也不能思考。第57章他真的是一个很坏的骗子呢。不知道视频一共重复播放了多少次, 也不知道时间究竟过去了多久，窗外的街道喧哗不停，嬉闹声不绝于耳, 可卿清也却觉得十分安静, 因为她好像都能够听到自己心脏猛烈跳动的声音。先是被人往里头扔了一颗小石子，再是另一颗小石子，一颗接着一颗, 不断地投在她的心上，咚咚咚的，又吵又疼。卿清也疼得受不了了, 她把脑袋埋在工作台上，埋了很久很久，直到莫莫敲响了工作间的门, 她才抬起来，眼眶泛着隐隐的红意。莫莫进来找她确认新剪出来的视频有没有问题, 刚把自己的手机屏幕递到卿清也面前, 忽然发现卿清也的手机正放在工作台上, 持续播放着一个画面。她瞬间就认出了这是一个怎样的画面, 接着满脸震惊，将目光转向卿清也：“你竟然通过了这个游戏？不对，你是不是走后门的啊？” 说完卿清也并没有立即给她回复, 而莫莫却好似想到了什么, 一边认为是巧合，一边又觉得不可能, 她说：“你有没有觉得, 这个Kiya的名字很像你的啊？” 卿清也朝她看了一眼，何止是名字, 就连NPC的脸，都是通过万俟延小时候画的卿清也的肖像画导入的，而她直到现在才意识到。卿清也脑海里闪过许多画面，还有每当她追问万俟延时他躲避的眼神，或许是她一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吧，所以她一直都记得很清楚，记得那天自己穿过的裙子，也记得那天自己拾掇好的发型。她一直以为是万俟延把画弄丢了，还觉得他特别过分，原来他从来都没有弄丢。他真的是一个很坏的骗子呢。 “记得之前游戏刚上线的时候，有人到世界频道吐槽过，称这条副线可玩性很低，还不让氪金，完全不考虑玩家的体验感，怀疑是游戏制作人用来自娱自乐的，并不是为了做出来给别人玩的。没有人有这个游戏的攻略，也无法预料会经历什么，如何通关，我还以为这游戏最后的结局是皆大欢喜的呢，原来是个悲剧啊。难怪没有人能够顺利通关，只是没想到你竟然顺利通过了。” 卿清也微微扯了扯嘴角，事实上，她现在什么话都说不出。她看了眼莫莫剪好的视频，确认没有问题后，莫莫就出去了。卿清也重又拿起自己的手机，盯着屏幕里循环播放的字幕。 Mockey说：“从此，我，坠入了一个没有你的梦境。” 她看着眼前神似万俟延的NPC一次又一次地跌入黑暗，坠入永夜，好像一直陷在一个无法清醒的噩梦里，循环往复，无力挣脱。原来，没有你的梦境，是指没有我吗？可你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我呢？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吗？卿清也盯着陷入一片暗黑色的手机屏幕，画面里的人像是坠入了一个难以解脱的梦境，她感觉自己也仿若置身于一个失落梦境，在不同的时空里穿梭游荡。上一秒她还坐在万俟延家的客厅里陪他打游戏，他一拳一拳地暴打她所操作的像素小人，打得卿清也倒地不起，再也不愿陪他玩游戏了。下一秒就到了那个饰品店门口，那天他们交出了彼此的初吻，最后又因这个吻分道扬镳。这些年来，卿清也刻意地不去打听万俟延，刻意地回避这个名字，回避游戏，回避与他相关的一切。可能穷途末路的人只能选择逃避吧，这样才能够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万俟延不会跟自己在一起，也不会跟任何一个人在一起，从而表现得云淡风轻。然而，在她所不知道的世界的另一端，在她刻意逃避的这些年，那个在她看来游刃有余的人却过得比她还要糟糕。他和她不一样，他死心眼，他没有办法去逃避，所以他坠入了一个永远都没有她的噩梦里。卿清也一直以为他们之间相隔的时差是16个小时，现在看来，原来是整整6年。她忽然记起每次简行来找她，万俟延的脸色都会变得很不好看，他好像年少时的卿清也一样，展现出自己理直气壮可又毫无缘由的占有欲，极力阻止她跟对方合作，却从来都不说明是什么原因。卿清也觉得他这样特别奇怪。如今细想，那些她一直以来都未曾搞明白的事，不明白万俟延为何隐瞒，为何不愿原谅自己，原来在这个游戏里，他早就都解释清楚了，是她从来都没有尝试着去了解过。几个小时前她还在吐槽万俟延不会编写剧情，如今看来，万俟延其实是一个很会讲述自己的故事的人，他擅长通过游戏角色来展露自己的情绪，将毫无关联的人物融合在一起，又能做到逻辑自洽，让人一眼明了。卿清也以前一直都觉得万俟延没有耐心，怎么会有人每次都只给别人一分钟的考虑时间呢，她从来都没敢往深处去想，她只当万俟延不耐烦，却没有想过，会不会他每次毫无耐心的话语背后，实则掩藏着一颗小心翼翼的心呢：他在等她，他在害怕，他希望她能跟他一起走。而她没有跟他一起走，所以他制作出了这个游戏。游戏是在三年前制作出来的，游戏卡是在她生日那天交给她的。所以是不是意味着，在那会儿，他已经做好了放弃她的打算？他知道自己这辈子都得不到了，所以选择了放弃。卿清也以前总担心万俟延跟别人在一起，为此去干预、去破坏，想要将其占为己有。分开的那几年刻意不去想他，也是害怕他真的和别人在一起了，他们结婚、他们恩爱，在一个没有卿清也的地方。如今看到他早在三年前就试图劝说自己放弃，卿清也忽然觉得自己变得手足无措起来。她想要见到万俟延，她希望万俟延能够立刻出现在她面前。卿清也拿过手机，退出游戏界面，准备给万俟延打电话。点开他的微信，看到那个模糊而暗沉的头像，又害怕地退了出来。她不应该现在去找他，她的脑子此刻一团乱麻，连语言都无法组织清楚，得冷静下来再说。卿清也放下手机，走到电窑前检查自己方才烧制的胎体。由于她刚刚愣神太久，这些半成品差点就要被她烧坏了。卿清也赶紧将它们取出来，放到空旷的地方放凉。她盯着眼前即将完成的作品，脑子里却全是万俟延——他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手里夹着香烟落寞的样子；他担心卿清也受伤，从公司里赶来找她时紧张的样子；他执意要卿清也加入自己的团队，多次劝说的样子......还有他每天都会早起，认真为卿清也准备早餐，他特别注意卿清也的饮食问题。已经不记得过去多久了，以前卿清也总觉得万俟延带她走遍全城，从一个餐厅走到另一个餐厅，是在耍她玩。如今细细想来，过往种种，点点滴滴，明明是一样的，可她却分明从中看到了爱。脑子慢慢恢复了平静，卿清也想自己一定是太坏了，一定是太没有良心了，总是跟万俟延开玩笑，让他感受不到自己的真心，所以万俟延才会对他们的感情感到绝望。万俟延想要的一定是一位温柔贤淑的妻子，不会动不动就同他开玩笑，也会跟他好好说话，诚实说话的那种。想通了一些，不想让万俟延再展露出不开心的模样，卿清也再次拿起自己的手机，决定如实向他表达自己的感情—— 签约仪式比自己想象得还要繁琐一些，而万俟延除了这个行程之外，还有一些其他的安排，所以等他处理完手头上的所有工作后，再拿出手机，距离卿清也发来消息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看完消息，尽管万俟延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在陆川等下属的注视下依然脸色平静，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情不可谓不慌乱。他没有编辑任何消息，而是直接给卿清也回过去一个电话，问她：“你怎么了？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明明迫切地想要听到他的声音，想要见到他，真的听到他的声音时，卿清也又好一会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的脑子里全是Mockey坠入永夜的画面，只要想到那个场景，心脏就好像被蚂蚁噬咬般，传来密密麻麻的疼。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忽然没有办法面对他了，只是听到他的声音就感到了无边的难过，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根本控制不住。卿清也遮住听筒，尽量平复自己的心绪：“没什么。” 她的话音落下，万俟延就将语音电话切换成了视频电话。他看到了卿清也红红的眼眶，似乎在极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万俟延顿了顿，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思考了一瞬，问她：“是不是因为最近工作太忙了？如果真的很累，可以休息几天的，我这边推迟几天也没有关系。” 卿清也难以相信万俟延竟然会将她的伤心难过和工作关联到一起，但她忍住了骂他是笨蛋的冲动，说：“不是因为工作的事情。” “那是因为什么？”万俟延问她。卿清也不愿再回忆那个画面，只是摇头否认：“没什么，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一会儿要去公司，我在公司等你吧，几个小时都可以的。” “不用，我会回家见你的。”万俟延说，并叮嘱卿清也如果他到家的时间太晚，就不要等他了。卿清也说好。万俟延在挂断电话后，转身准备让陆川帮自己订一张回程的机票时，见他也刚好结束通话，朝自己这边走来：“万俟总，刚刚运营部给我打来电话，称根据后台的数据监测，今天上午有一名玩家通过了《无我梦境》的副线剧情。” 《无我梦境》作为MQ游戏公司较为早期的作品，同其他游戏相比，这款游戏的bug有很多，给玩家的体验感也很糟糕，因此下载量一向都很低。所以在整个公司的角度，这款游戏几乎处于坐冷板凳的位置，并没有人会去刻意关注它。只是它的副线剧情向来通关率都为0，忽然有人顺利地通过了，后台还是会发来提醒。在这句话说完，陆川注意到万俟延稍稍滞了一瞬，不过很快就转为了平静的表情，同寻常并无二致，接着道：“嗯，麻烦帮我订一张回程的机票。” 万俟延到家的时候，卿清也正坐在卧室的床上等他。房间里的灯光很暗，她孤零零地坐着，丝质的睡衣包裹着单薄的身体，她缓慢地眨动眼睛，神情忧伤，如同一尊随时会碎掉的精致陶瓷。万俟延看了她几秒，缓步朝她走去，停了会儿，主动提起这事：“我还在想，你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卿清也听出了他的意思，捂了会儿眼睛，哑着嗓子说：“我还在难过。” 万俟延靠近她，像是无奈，又像是好笑：“都说了不让你玩，你偏偏要玩。” 他做这个游戏的初衷其实是为了让自己遗忘、放弃，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让卿清也知道。把游戏卡送给她，也并不是为了提醒她，而是深知她不会打开，劝自己努力放下。如今被她发现了，让她难过了，万俟延发现，自己竟然会比她还要伤心。 “我没有想过让你知道，也没想过让你伤心。” “可我已经知道了。”卿清也说，她看着万俟延，向他发表控诉的话语，“你这个游戏真的做得很过分，虽然是我自己的原因，但它依旧很过分。我以为我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从小到大，方方面面，可是Mockey为什么还要怀疑我的真心？” 她伸出双手，环抱住万俟延的脖子，继续说：“而且我从小到大表现得那么明显，破坏你和别的女生的感情，想要占有你，霸占你，你这还看不明白吗？” “可你没有明说，我不知道。”万俟延淡淡指出。 “那你难道明说了吗？我是女生欸，表白的话难道还要我主动开口吗？我都已经够主动了啊，为什么还要把Kiya设置成那样一个角色？我并不是很坏的人吧？”卿清也极力吐槽了一会儿，“更何况那天去买对戒，我知道你要表白，我都开口问你了，你偏偏什么都不说，那我当然会以为你要向别的女生告白啊，我也会害怕。” 她很害怕万俟延不喜欢她，可她知道，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人比她更爱万俟延了。第58章那你也得给我补偿，比方说亲我一下。 “你或许感觉不到, 但我真的非常害怕。”她曾经无数次幻想过同万俟延在一起的未来，也自认为自己为将来扫除了一切障碍，以为万事俱备了, 却偏偏在万俟延这里出了岔子, 看到那两枚戒指和避而不答的万俟延，卿清也觉得自己的天都要塌了，“我就想, 我明明已经做得够好了，并且每天都跟你在一起，你为什么还是会喜欢上别人？” 卿清也那时候想, 她到底是哪里做得不好，还是哪里做得不够到位，以至于万俟延会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爱上别人。那天在慌乱中, 卿清也的脑子转得飞快，她不断地询问自己, 问自己为什么, 怎么会？怎么办？后来又很快地给了自己答案, 或许有些事的发生根本就没有为什么, 命中注定要发生的事，无论如何都阻止不了。可她还是很不甘心，所以她做出了更为恶劣的举动, 接着又招致了更为严重的后果。卿清也的脸上倏地涌现出了难以掩饰的懊恼, 她抿抿唇，像是后悔至极。由于太久没有得到万俟延的回应, 卿清也搂住他脖子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力道, 问他：“你怎么不说话？净让我在这自言自语呢？你没有什么想法吗？还是说，你认为这是我一个人的问题？” “你真这样想？！”明明万俟延都还没有说话, 而她却好像已经听到了他的回答，像是难以置信，抬起头来瞪着眼看万俟延。到底是任性惯了的人，就连道歉都是这样气势汹汹，表面看起来像是在主动承认错误，心里却想着你要是不接受我准跟你没完。万俟延静静地注视着她，很轻地摇了摇头：“我后来其实非常后悔，那天我明明都已经准备好表白了，那个戒指也是打算买来送给你的。为什么偏偏在你询问时，我什么都不敢说了呢？我以为是因为怕被你识破自己的心思，但后来我才意识到是因为那时的我太骄傲了，骄傲到连被别人看破心思都觉得难堪。” 万俟延表面从容淡定、遇事波澜不惊，实则却是一个在爱情面前非常胆小的人，无法接受任何形式的变故。譬如他精心绘制了一幅卿清也的肖像画，非常满意，想要珍藏起来，但在卿清也提出要看一眼时，就会变得慌乱无措；譬如他很想让卿清也陪他打游戏，在她连番拒绝时，又找不出一个像样的理由；再譬如购买那对戒指。或许是从小到大养尊处优，并没有接受过生活任何形式上的暴打，生命里出现的唯一变数就是卿清也，和自己性格迥然不同的卿清也。那个年纪的他，初次接触这样性格的女生，手足无措和紧张常常将他裹挟。在后来的许多年，他会时常反思自己这样不讨喜的性格，可是等他意识到的时候，早已错过了卿清也。他才后知后觉的为此感到后悔。万俟延的表情带着非常明显的遗憾和忧伤，卿清也再次搂抱住了他。卿清也好像已经能够有点儿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