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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披袈裟的魔头巨擘,今日注定是要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了。这一次各自在正邪顶点的双方后撤落脚点,几乎与先前一模一样,远观旁人根本难以察觉其中差池。白衣天人面无表情,根本不管什么事不过三的训语,那个曾经在烂陀山大日如来的僧人亦是大袖招摇,掠向大江之上,这一次脚踩一双破烂草鞋的年轻僧人一掌推出,按在白衣人鞋底,这一次争锋相对,两人身后都出现肉眼可见的一层层气云涟漪,僧人身形坠落,草鞋在江面上倒滑十丈,直直飘回岸上,白衣人倒退速度稍缓,只是僧人站在了临水岸边,白衣人的落足点就要超出前两次,此消彼长的情形,让看客忍不住一阵揪心,难道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才对? 僧人低头看了眼随手编织的草鞋,让人匪夷所思地开始发呆,高手生死之争,往往就在毫厘,这个疯疯癫癫成天吟唱无用歌的家伙是不是急着投胎去了?还是说根本没有将那位白衣天人当做死敌?果真如他所唱,天地都不入他眼?好在白衣人没有让看客失望,三次后退,没有半点疲态,这一次不再一步跨江,而是跃到了江心,脚尖一拨,挑出一道水桶粗细的水柱,水剑凌厉前刺,人随剑后,破草鞋破袈裟的无名僧人轻轻抬头,抬起一臂,大袖遮手,所掩覆一手结密印,那道水剑凶猛撞击在僧人一丈之外,便像是以卵击石,轰然碎烂,绽放出漫天水花,白衣人竟是知难不退,更是以降魔印去破僧人袖覆手印。双印僵持不下,白衣人抬脚就是一记鞭腿,僧人洒然一笑,任由一腿扫中脖子,身形在空中颠转,落地时已是跏趺坐,手指弯曲结环如萤,妙不可言。白衣人似乎动了真火,第一次生冷出声,一掌拍向僧人那颗光头,“五字摄大轨!” 僧人再次硬抗一掌,跏趺依旧,身形旋转,旋入江面坐定,江水滚滚南下,我自浮水岿然不动。白衣人退回年轻僧人坐地处往东一丈,右手往上一提,江水被硬生生拔出一柄水剑,曾经在敦煌城跟邓太阿以剑对剑的她朝那尊人间不动明王当头劈下,水剑折断,不知是那烂陀山圣僧还是那魔教刘松涛的疯和尚半身陷入水中,换做面南而卧,右手支颐,愈发安祥如意,他得了大自在,可青渡江的江面已是炸溅起水珠万千,兴许是嫌那帮隔岸观火还要一惊一乍的看客太过呱噪,在北莽一路杀到北莽女帝和拓跋菩萨跟前的洛阳随手一挥,泼雨如泼箭,五六十人不出意外就都要无一例外暴毙当场。 一名身穿武当道袍的年轻道人长途奔走,总算堪堪赶上这场杀机重重的泼雨,站在看客与泼水之间,双手画圆,将所有水珠都凝聚在双手之间的大圆之中,变成一个几乎等人高的水球,然后推入滚滚流逝的江水。 洛阳皱了皱眉头。 那年轻道人却没有跟这位白衣人言语,而是对那个趁空缓缓起身的疯和尚说道:“清风有用,为我翻书。昆仑有用,我去就山。青草有用,我知荣枯。参禅有用,但求心安。大江有用,一瓢解渴。日月有用,照我本心。我在此地,我去去处……” 看似胡言乱语,这武当道人终归是对疯和尚的无用歌给出了自己的见解。不曾想那僧人站起身后,眼神不再浑浊,清澈如泉,双手负于身后,一坐一站之间,容貌已是眨眼便有十数年变化,年轻僧人变成了中年僧人,先前的懵懂迷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睥睨天下的雄浑气态,这一刻的刘松涛才是巅峰时的魔教第九任教主,站在江面之上,瞥了一眼年轻道士,转而正视白衣洛阳,轻笑道:“当下的江湖,真是让人大开眼界。记得当时在天下剑林一枝独秀的剑仙魏曹,不知死活御剑逐鹿山,刺了我腹部一剑,我就还了他一剑,刺入他嘴中,挂尸山顶。这样牵连出来的仇家,实在是太多了,可当我最后一次行走江湖,很少碰上勉强称得上势均力敌的对手,那样的江湖,死气沉沉,现在不一样了。” 洛阳只是报以一声冷笑。 刘松涛低头看了眼袈裟,陷入沉思。 摇了摇头,刘松涛抬头笑道:“想不通也无妨,既然真真切切记起了是谁,总不能白来一遭,我也不管你是谁,你既然要拦我,我又不知道何时会失去清醒,要不然咱们打个赌,赌我能否前去东方三百里。你输了,我刚好去逐鹿山,我输了,你就是刘松涛之后的魔教教主。” 洛阳平静说道:“你要是藏藏掖掖,别说三百里,三十里你都走不出去。” 她身后远处浮现一尾赤色大鱼,鲤身龙须。 刘松涛哈哈大笑,抬手一招,从一名看客腰间借来一柄剑,横剑在胸,屈指一弹,声响不在身前,而是从九霄传下,“世人只知刘松涛是滥杀无辜的魔头,向来喜好徒手杀人,只有一人知晓有剑和没剑的刘松涛,天壤之别。说来好笑,那一代江湖,连同魏曹在内,好歹出了五位陆地神仙,我出关之后,竟是无一人值得刘松涛出剑。” 刘松涛望向三百里外逐鹿山,眼神温柔沉醉。 “你说要亲眼见一见剑仙的风采,我来了。那一次是晚了六天,这一次是可能晚了整整百年。” 第452章 青渡江上偶有一尾硕大锦鲤跃出水面,坠回江水。五六十位劫后余生的江湖人士,哪怕见到白衣人和灰衣僧远去,长时间都没有出声,唯恐飞来横祸,直到那名年轻道士转身打了个稽首,众人这才慌乱纷纷恭敬还礼,当听到道人自称武当李玉斧,一行人更是如雷贯耳,继王重楼和洪洗象之后的武当新任掌教,王重楼公认大器晚成,在天道修行上渐入佳境,直至修成大黄庭。至于仙人洪洗象,骑鹤下江南,剑去龙虎山,长驱直出太安城,俱是神仙也羡的玄乎事迹。而李玉斧作为武当山历史上最为年轻的一任掌教,天晓得日后成就会不会像天门那么高?李玉斧相貌清雅,根器奇高,待人接物,却是平易近人,与龙虎山道士眼高于顶的做派南辕北辙,正在跟人说话间,李玉斧面露喜庆,致歉一声,转身对一位不知何时落足青渡江畔的中年道人打招呼道:“小王师叔怎么来了?” 剑痴王小屏望向东方,神情凝重说道:“这疯和尚的杀气太重,很像宋师兄说过的魔教刘松涛,我就想来确认一下。如果真是此人,王仙芝不愿出城,邓太阿已是出海访仙,曹长卿忙于西楚复国,顾剑棠陈芝豹等人身为庙堂忠臣,也都不会出手,李当心出手一次,多半不会再拦,前方两百六十里便是上阴学宫,我不得不来。” 李玉斧愧疚道:“是玉斧不自量力,让小王师叔担心了。” 在山上也是拒人千里的王小屏破天荒笑了笑,沿着江畔缓缓行走,对身边这位年轻掌教语重心长说道:“无妨,这才是武当山的担当。小师弟当年说过寻常武夫修行,力求孑然一身,但是我辈道门中人修道就如挑担登山,小师弟这才能一肩挑起武道一肩挑天道。掌教你根骨不俗,跟小师弟相近,性子更是与他天然相亲,只是也需多多思量此话真意。如今武当山香火鼎盛,直追数百年前的景象,掌教你越是不能只抬头看天上人,毕竟小师弟那般修为确是高深莫测,可修为如何而来,更是重要。” 李玉斧温声道:“小王师叔的话记下了。” 江上清风阵阵,古朴道袍扶摇,衬托得负剑王小屏更似剑道仙人,剑痴停下脚步,满脸笑意感慨道:“要是小师弟听我唠叨,肯定要好好溜须拍马几句,才好有脸皮去我紫竹林偷挖冬笋,要不就是砍竹做鱼竿,掌教,你还得多学学你小师叔的惫懒无赖。虽然武当山重担压肩,但是不违本心即可,如何自己舒心如何来。我们这些当师叔师伯的,大本事没有,心有余而力不足,也就只能让小师弟跟你多担待,其实嘴上不说,这么多年来心里一直都过意不去。” 李玉斧脸色微变,道教修行本就追求一叶落知天下秋,一芽发而知天地春。王小屏开门见山道:“可虽然力不足,却也应当一分气力担起一分担子,这也是顺其自然,那白衣人若是拦不下疯和尚,十有八九就会跟那人撞上,我既然答应小师弟,也当去拦一拦,我一生痴剑,可从未一次觉得出剑,有过酣畅淋漓的意境,上次在神武城外递出三剑,明悟甚多,之前旁观徐凤年在湖底养意,更是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这个疯和尚,可为我砥砺剑道,若是技不如人,身死剑折,掌教你不需惦念,王小屏算是死得其所。” 李玉斧颤声道:“小王师叔能否容玉斧算上一卦?” 王小屏哈哈大笑,一掠而去,“今日解签,王小屏九死一生。” 李玉斧颓然坐地在江边,李玉斧即便可以淡看自己生死,也做不到淡看他人生死,这才是大牢笼。烂陀山画地为牢与吴家剑冢枯剑有异曲同工之妙,无非都是自得二字,可武当山从来不是如此。佛门大锤破执着,可执着于破执着,本就着相,坠入下乘。道人修道求道问道,李玉斧以前经常问自己证长生过天门,过了天门之后又是如何?都说人世多苦,仙人长乐。李玉斧面容凄清,望向水色泛黄的滔滔江面,青史数风流人物,有仙有佛有圣贤。大丈夫立锥之地,可家可国可天下。江风大起,江水拍岸,轻轻浸透这位武当青年掌教的道袍鞋履,远处那一堆江湖看客,其中被疯和尚刘松涛借取佩剑的剑士,久久没有回神,蓦地喜极而泣,大声嘶吼,恨不得天下人都知晓那位古怪僧魔跟他借了一剑。刘松涛毫无征兆地一次借剑,此人的江湖地位骤然水涨船高,几位江湖前辈大佬都主动向他靠拢,说些客套寒暄的炙热言语。李玉斧置若罔闻,一条艳红江鲤不知怎的跃出江水,扑入年轻道人怀中,果真应了武当山上一座小道观的对联,鱼怀天机参活泼,人无俗虑悟清凉。李玉斧捧住这尾鲤鱼,低头望去怀中活蹦乱跳的锦鲤,怔怔出神,突然笑了,“贫道李玉斧,你我有大缘,望你莫要贪嘴上钩,成为那食客盘中餐,若是万物当真皆可修行。你我共勉,同修大道。” 李玉斧双手捧住鲤鱼,轻轻抛入江中,“希望数百年后有机会再相见。” 青渡江边微机玄乎,一人一鲤立下数百年之约,三十里外一场碰撞,则是只血腥味十足。 祭出了一尾从大秦帝陵带出灵物的洛阳在这三十里路途中,没有一次阻拦,而是直接飘落青渡江三十里外,完全是想要一击功成,足见其身为北莽第一魔头的自负。疯和尚摇摇晃晃,一路狂奔,偶然有寥寥行人听闻那首初听倍感荒腔走板的无用歌,抬头再看,早已是人去几里路外,洛阳傲然而立,那头长须鱼龙在她身边优哉游哉环绕,当年龙壁翻转,她被那个自以为得逞的王八蛋一剑刺心,落入河槽,殊不知洛阳返身便回到已是八百年不见天日的陵墓,之前徐凤年仅是看到一层帝陵风貌,就已是觉得壮阔宏伟,哪里知道洛阳娴熟打开机关,往下而行,别有洞天,地面上篆刻有无数道符箓,出自上古方士耗费心血的上乘手笔,当世练气士宗师见之也要叹服其契合天道,两尾鱼龙围绕一棺近千年。洛阳离开这座黄河之下的大秦帝陵后,秘密奔赴极北冰原,恰好赶上了北冥大鱼由鲲化鹏的时机,拓跋菩萨辛苦等了几十年,仍是被她硬生生坏了好事大半。 拓跋菩萨曾与女帝密语,当他拿下那件兵器,便是拓跋数十万亲军铁蹄南下之日。如此一来,拓跋菩萨震怒不说,连原本对洛阳青眼相加的女帝都天子一怒,李密弼手中那张蛛网,出动了一百捉蜓郎和三十扑蝶娘不说,除了一截柳之外的全部六提竿和双茧,更是倾巢出动,由李密弼亲自部署一切捕杀细节,斩杀洛阳,势在必得。可惜洛阳当年一路杀到北莽都城,那一次更是一路杀到边境,甚至中途绕了一个圈子,特意去重重铁骑铁甲护驾的李密弼遥遥见上了一面,洛阳所作所为,比起刘松涛百年前的行走江湖,堪称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这桩秘史,远在离阳的江湖没机会听说而已。 刘松涛并没有提剑,那柄材质普通的长剑悬空,与他并肩而行。 有朝一日跻身陆地剑仙,号称天下无一物不可作剑,可真正一剑在手,不论竹剑木剑铁剑,都是截然不同的气势。尤其是同等境界之争,手中有剑无剑更是不可同日而语。剑是灵物,否则吴家养剑的精髓便不会是那一枚如意剑胎,高明铸剑师铸剑,剑胚都只是第一层,剑胎才是至关重要的关键所在。不知哪一位前辈笑言高手过招,就像两位身着绸缎锦衣的泼妇斗殴,都想着撕碎对方衣裳,可丝绸衣裳都缜密结实,由千丝万缕织造而成,剑士之所以能够成为江湖千年不衰的光鲜行当,就等于泼妇手中提了一把剪子,撕起衣服来可以事半功倍,若是徒手,就得一拳拳先把那紧密缎子给打散了,把丝丝缕缕给弄松了,上代四大宗师之一符将红甲不在三教之中,却身负大金刚境界体魄和天象境感悟,又身披符甲,无异于穿上天地之间最为厚实的一件衣服,人猫韩貂寺的生猛,就在于他的抽丝剥茧,不仅在于可以手撕一副金刚体魄,还可以断去天象境高手与天地之间的共鸣。一品四境,对三教之外的武夫来说是毋庸置疑的依次攀升,指玄低于天象,差距之大,远甚于金刚指玄两境,后者两境中人互杀,不乏案例,韩貂寺能够以指玄杀天象,才让他媲美邓太阿的指玄,只可惜随着人猫死在神武城外,他的修行法门并未有人继承衣钵,成为一桩绝唱,不论人猫品行如何,都被当成了世间指玄大缺憾。 顶尖高手,尤其是一品高手过招,往往透着股惜命的意味,切磋远远多过拼命搏杀。 白衣洛阳显然是个好像从不珍惜境界来之不易的例外,北莽女帝眼皮子底下战拓跋菩萨,敦煌城外战邓太阿,棋剑乐府战原先的天下第四洪敬岩,极北冰原北冥巨鱼背上再战拓跋菩萨,无一例外都是连累对手都不得不去搏命的手法。 这一次也不例外。 两两一撞。 洛阳任由刘松涛一剑穿过手心,一掌拍在他额头上。 两人各自后撤数丈。 洛阳那条挡剑的胳膊下垂,滴血不止。 刘松涛七窍流血,也不好受。 长剑碎裂,洛阳身旁一尾鱼龙也是灵气溃散。 洛阳瞥了一眼不再疯癫的中年僧人,倒退而掠,平淡道:“一百里外再接你一剑。” 刘松涛笑着倒吸一口气,血迹倒流入窍,如剑归鞘。 大踏步前行,跨过散乱满地的碎剑凝聚成一柄完剑,这一次他握剑在手。 一百里外有一座城,白衣洛阳站在西面城墙之下。 人来剑来。 一道剑气粗壮如山峰。 等洛阳站定,已是在东墙之外。 这座城池被剑气和洛阳硬生生撕裂成两半,城墙割裂,这条东西一线之上,尘埃四起。一名贩卖胭脂水粉的掌柜瞪大眼睛,痴呆呆看着被劈成两半的凌乱铺子。一位正在跟好友在私宅后院附庸风雅,围 炉煮酒赏湖景,只见得湖水翻摇,院墙破裂,亭榭后知后觉地轰然倒塌,众人貂帽都给劲风吹落在地,面面相觑。一个携带奴仆正在街上鲜衣怒马逛荡的公子哥,连人带马坠入那条横空出世的沟壑,人马哀嚎,仆役们都以为白日见鬼,畏畏缩缩,不敢去沟壑救人。 西墙之外的刘松涛放声大笑,沿着裂墙缝隙前奔,“一剑摧城哪里够,再来一剑摧国罢!” 洛阳抚摸了一下凭空多出的一尾鱼龙身躯,微微一笑。 复尔入城。 “滚!” 她一脚将一同入城的刘松涛踏回西墙外。 洛阳在城镇中心站定,白衣飘飘。 刘松涛在西墙之外身形弯曲如弓,直起腰杆缓缓站定,眼神又有些浑浊,如一坛子窖藏多年的白酒,给人使劲一摇,坛底渣滓又浮。 刘松涛晃了晃脑袋,再次火速入城,来到城中一条被东西拦腰斩断的南北向街道,深不见底的沟壑附近有一名面容平平的女子坐在路旁,心有余悸,环视一周,寻见了从发鬓间松开落地的小钗,正要弯腰去捡起,她是小户人家,钗子是她积攒好几月碎银才买来的心爱物件,要是丢了少不得心疼多时。她突然看到一只手帮她拾起了小钗,抬头一看,是位面容温醇的僧衣男子,袈裟破败,贫苦到穿不起鞋子,她性情怯弱含羞,一时间涨红了脸,手足无措,面貌清逸的僧人一笑,递还给她钗子,呢喃一声,“当年她将她的钗子别在我发髻之间,取笑我小钗承鬓好娇娆。” 在女子眼中古里古怪的僧人站起身,茫然道:“可惜你不是她,我也不是我了。” 眼神恍惚的刘松涛长呼出一口气,低头手中已无剑。 那一年见她见晚了,将她无衣尸体放入怀中,他曾脱衣为她裹上,然后背她回逐鹿。 刘松涛伸手撕下一只袖子,手腕一抖,一柄衣剑在手。 他对那女子笑道:“替她看一看这一剑如何。” 哪里经历过如此惊心动魄场景的女子被吓得不轻,痴痴点头,泫然欲泣。 刘松涛泪流满面,沙哑哭笑道:“当年三人一起逍遥江湖,赵黄巢负你不负江山,你负刘松涛。刘松涛有负逐鹿山,只不负你。” 第453章 刘松涛抬臂提剑,另一手双指从衣剑轻轻抹过,眼神决然。 城中洛阳从一尾鱼龙折下一根龙须,手指轻旋,龙须绕臂,显然连她也没有太大信心徒手挡下那一剑。就在此时,一人悍然搅局,出现在刘松涛所站街面尽头,他飞奔入城,见到灰衣僧人后缓下身形,慢慢前行,相距十丈外停步,讥笑道:“真是魔教教主刘松涛?怎么越活越回去了,跟一个娘们较劲算什么英雄好汉?” 原本不想理睬不速之客的刘松涛转过头,年轻公子哥自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风流韵味,双手插袖,不减玉树临风,身后更远处有一名雄伟男子护驾随行,刘松涛笑了一笑,当今江湖是怎的一回事,怎么江湖大材如同雨后春笋,这般满大街不值钱了?这名白头年轻人虽说假借阴物跨过天象门槛,称不得货真价实,可若是自身底子不行,一方小塘岂能容下一江洪水?白头公子身后的男子,更是不容小觑,加上之前江畔出声的武当道人,刘松涛忍不住感慨唏嘘,如果百年前后的江湖各取十人对决死战,胜负未必悬殊,可若撷取五十人,自己当年所处的那个江湖,恐怕没有半点胜算。刘松涛一剑在手,蓄势待发,剑意滔滔,身形四周气海翻涌,仍是被他强行压抑,对那年轻人笑道:“年纪轻轻,有这身本事殊为不易,刘某今日不与你一般见识,观棋不语真君子,你要观战无妨,若是插手,休怪刘某剑尖指你一指,年轻人,劝你一句,藏在暗处的阴物本身修为便已经摇摇欲坠,别意气用事,此时雪上加霜,恐怕它这辈子都回不到天象……” 不等把话说完,刘松涛磅礴剑意瞬间烟消云散,不见刘松涛任何动静,只是手中衣剑已如大江东去,地动城摇久久不停,让城中百姓误以为地底蛰龙作祟,引发了剧烈地震,各自从房屋中逃到平坦处。 二十丈外洛阳被一剑穿心。 刘松涛递出一剑而已,却眨眼间衰老十岁。 刘松涛在百年之前不曾出手一剑,兴许是江湖上最寂寞的老剑仙,百年后这晚来一剑,势可摧山。刘松涛不悲不喜,只是望向那位百年后立于江湖鳌头的白衣女子,然后讶异咦了一声,“难道你是心左之人。” 洛阳从废墟上站起,冷笑道:“该我了。” 刘松涛瞥了眼白头年轻人,转而望向两次震动北莽朝野的女魔头,摇头叹息道:“同病相怜。一个不得不靠旁门左道窃取修为,一个拿外物元气给自己续命,都是篡改气数的无奈行径。你的阳寿本就不多,跟我一战再战,就算你拦得住我刘松涛三百里,结果到头来跟一个活了两个多甲子的老头子晚死不多久,何苦来哉?” 来者自然是庸人自扰的徐凤年,跃上城头后便止步远眺旁观,起先万万没有要横插一脚的意图,他甚至都顾不上先去上阴学宫,接到青隼传来的密信,直接就绕路前来,生怕错过了这场大战,不说百年一遇,毕竟有羊皮裘老头和王仙芝东海一战珠玉在前,两任魔教教主内斗,怎么也算得上是几十年难遇的旷世大战,只是信上所谓的逐鹿山白衣男子,他哪里料到会是北莽死在龙壁河槽中的洛阳娘们!当他临近城墙,心意相通的阴物就让徐凤年知晓已经给洛阳察觉,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徐凤年干脆就不跑路了,鬼使神差,当他看到刘松涛一剑起手,就有些怕。一边火急火燎跃下城头,一边给自己壮胆,反正有半吊子天象境傍身,凑个热闹,跟老教主说句良心话总不至于就给当场宰了吧?你一个刘松涛堂堂上任魔教教主,忙着跟全天下较劲,何必跟咱们这种不混江湖的过意不去,是不是这个理?再说了,老子在北莽过惯了过街老鼠的苦日子,一旦风紧扯呼,咱跑起路来也不慢嘛。 一直前行的洛阳正眼看都不看一下徐凤年,让他的媚眼白白抛给瞎子。洛阳若是那个可以用常理揣度的女子,也就不会是洛阳了。饶是饱经风雨的刘松涛,也觉得有些费解,这女子分明无需玉石俱焚,是懒得分出胜负高低,那就直接分出死活吗?刘松涛仰头放声大笑,竟然有一种百年之后终于得遇知己一人的痛快感觉,撕下仅剩的袖管,第二把衣剑在手。不知是否剑仙魔头阴物同时存在的缘故,天人感应,引来异象,天空似乎稀稀疏疏飘下了些许雪花,徐凤年抬头看去,是一个晚来天欲雪的惨淡黄昏啊。 能饮一剑无? 刘松涛像是十年性命换一剑。 只是比起第一剑,这一次就连徐凤年都察觉到有一鼓作气再而衰的嫌疑,下一刻徐凤年都来不及破口大骂,难怪刘松涛这一剑有所松懈,剑尖初时所指是洛阳,才离手数丈便掉转剑尖,朝自己急掠而刺,袁左宗比起剑尖最终所指的徐凤年还要更早动身,随手从街边抓取了一根木棍做枪矛,大踏步前奔,只是飞剑之快过惊雷,徐凤年十二柄赠剑被韩貂寺毁去数柄,不过打造一座剑阵雷池不在话下,身前三丈之内剑气森严,在袁左宗赶到之前,刘松涛那柄快至无形的衣剑已是破去喻意不可逾越的雷池,飞剑一时间叮叮咚咚胡乱飞窜,徐凤年心境止水,抬手撼昆仑,这摧山一剑,让守势近乎圆满的徐凤年不断滑步后退,凌乱剑气如同无数根冰锥子,狠狠砸在脸面上,飞剑不断撞击那柄始终不见真身的衣剑,徐凤年仍是一退再退,那位剑仙以十年寿命换来的一剑,可谓是让徐凤年吃足了苦头。 好在袁左宗双手持棒,一棒简简单单挥下。 袁左宗眼前地面炸出一个大坑,有木屑,有衣屑。 衣剑被毁,徐凤年站定后伸出手指,擦去一抹被狠辣剑气擦出的血迹。 临时起意换人去杀的刘松涛也不好受,跟洛阳互换一脚,洛阳身形不曾后撤,刘松涛已经跌落十余丈外,重重落地,几个翻滚才一掌拍在地上,摇摇晃晃飘拂起身,洛阳如同附骨之疽,刘松涛才稳住,就给她一臂横扫,身体离地数尺,不等他横向飞出,洛阳就是对着他腹部又一脚踩踏,直接断线风筝又是七八丈外,这一次刘松涛没有跌落,脚尖悬空几下蜻蜓点水,在那条沟壑边缘轻轻落足,一步错步步错,大有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的趋势,洛阳在长掠中一掌推出,刘松涛神情一凝,往后一仰,躲过洛阳那柄不知何时落在手心的飞剑之钉杀,洛阳换掌变肘,往往一敲,将刘松涛砸向地面,一脚踹出,刘松涛直接撞到远处一面墙壁上,当他从尘埃中站起,嘴角渗出触目惊心的黑色淤血,洒然一笑,两根手指把自己腹部划破,捻住剑尖,提出一柄从背后插入他身躯的阴险飞剑,刘松涛望向那个心机深沉的白头年轻人,啧啧道:“好手段,当得灵犀二字,生死存亡之刻还不忘借剑一次,停剑一次,俱是妙至巅峰。果然没有白费刘某对你的那一剑。” 刘松涛脸上非但没有半点怒气,反而有些欣喜,轻轻将透体飞剑抛还给徐凤年,“养出剑胎大不易。魏曹当不得剑仙二字,当时还跟你一般年轻的隋斜谷倒是不俗气,可惜刘某也不知道姓隋的是死是活,否则你可以跟他学剑。一般武林中人,信奉武无第二,生怕被人踩在头上,晚节不保。可剑道大家,必不惧后辈赶超,唯独怕那剑道传承一辈不如一辈。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徐凤年小心翼翼反问道:“隋斜谷,是不是喜欢吃剑?” 刘松涛笑着点头,“这小子当年便扬言要问尽天下最强手,吃尽天下最好剑。我闭关转去练剑时,正是这个愈挫愈勇的手下败将替我守关。” 徐凤年深呼吸一口,“隋老头跟我有大仇,但恩怨得分明,对我也有一剑之恩。” 刘松涛摆摆手,“那是你俩的事,跟我没关系。” 洛阳瞥了眼徐凤年,后者立即噤声。 洛阳轻轻弹指,一物掠向刘松涛,后者接过物件,神情复杂,轻声问道:“是你?怎么可能?” 洛阳面无表情。 本来已经打算誓死一战的刘松涛哀叹一声,弹回物件,眼神古怪,“就算见到了又如何,都不会是那个人了。” 洛阳神情冷漠依旧,“没别的事情,你就赶紧滚。” 刘松涛捧腹大笑,然后一闪而逝,出城东行时,这位百年前掀起一场腥风血雨的魔头自言自语道:“原来还有比我更痴之人。” 洛阳皮笑肉不笑,死死盯住徐凤年,“娘们?” 真是记仇啊,怎么不说老子为了你平白无故摊上了刘松涛的一剑? 徐凤年正想着怎么跑路,洛阳已经开口笑道:“黄河一剑,小女子铭记在心。” 徐凤年听到“小女子”三字立马毛骨悚然。 不料北莽女魔头低头一看,伸手捂住心口,自嘲道:“哪来的心。” 第454章 可能是临近上阴学宫的缘故,城中茶楼酒肆取名都颇为风雅,据说任意一家年老客栈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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