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顾延清郑重叩首:“臣谨记陛下之训。” 他退下之后,殿中只余女帝一人。 风吹帘动,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她没信他,但也暂时拿他不得。 夜深时,展素回到书房,低声奏报:“顾大人回府后,即刻召私属清账,又命人传信其姻亲户部外支……布防极快。” 女帝淡淡吐气:“他早就准备好退路了。不过,急着清账,说明他心虚。去盯着礼部账房,要是他再动手脚,第一时间回禀我。” “是。” “展素。” “陛下,臣在。” “随寡人走走。” 展素抬眸,未问方向,也未迟疑,只沉声应道:“是。” 片刻后,两人已乘暗舆穿过御道,未惊动内廷值守,直往东南天牢而去。 夜色如墨,天牢铁灯闪着寒光。 到了门口,展素抬手阻住女帝的步子,声音低沉:“陛下,天牢地气湿寒,毒气久积,非宜久留。况且,这些日子新囚添了不少,血腥之气更重。” 女帝却未作声,只淡淡看了他一眼,抬步而入。 展素皱了皱眉,终究没再劝。 天牢幽道狭长,墙面凿有油灯,每数步一盏。 湿漉漉的地面上,有血痕未干,铁锈味与湿草味混杂,压得人呼吸沉重。 女帝披着玄狐裘氅,步伐未乱,也不曾皱眉。 她一路走过数排牢房,目不斜视。有囚犯听到动静,悄然望来,正欲出声,便被随行暗卫以目震回。 直到她停下脚步。 最深一层,最冷一间,最沉的一道铁门前。 “开锁。” 展素轻叩指令。 铁铰摩擦发出低沉的“嘎吱”声,令人不堪细听。 牢房不大,墙面斑驳。 沈靖州正倚坐在角落,身披铁锁,外衣已残破不堪,左臂绑着夹板,手腕处渗出血痕。脸侧有未愈的伤,嘴唇干裂,眉眼却仍如寒锋未钝。 看到门开时,他只是缓缓睁开眼,没有动,也没有言。 女帝站在门口,未即刻进,眼神淡淡扫过他。 “将军——你见我,如何不拜讶?” 沈靖州低哑道:“陛下恕臣不拜,腿疼。” 女帝踏入两步,环视四周,轻轻皱眉:“这里比起营帐,如何?” “那自然是营帐好。” 沈靖州回答,换了个坐姿,身上铁链“哗啦”作响。 “陛下亲至,所为何事?” 女帝未答,而是绕过他几步,看了看地面与墙上的痕迹,问:“这里这些天,被拷问过几次?” “每夜一审。” “招了吗?” “臣无可招。” “是你觉得无可,还是他们查不到?” 沈靖州不答。 女帝看着他眼睛,忽然语气一转:“你以前,总说自己不懂宫廷之事,只晓得兵法兵图、行军布阵。可你现在,像极了宫中那些最狡猾的老狐狸。” 沈靖州哑声一笑:“陛下觉得是,那便是吧。” 女帝也不逼问,反倒抬头看向高墙深瓦:“城门封了,粮道也封了。三司六部换了四个主官,查出了南羌和北罗的信使藏在内宫。你不觉得很热闹?” 沈靖州眉头轻动。 “这些事你听不到吧?”女帝转过头,“所以我才亲自来告诉你。” 她慢条斯理道: “你身边那些旧部,被我抓了六个,问得七零八落,兵部账里也开始对不上数了。礼部顾延清,运了佛像去北疆。北疆将士没饭吃,但菩萨先送到了。” 沈靖州缓缓道:“陛下不是信他稳重吗?” 女帝轻笑:“是啊。我叫他前来问话的时候,确实稳重,可惜我查了账。” 片刻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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