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对他恭敬有加,浅笑道:“莫先生好!” 莫不平笑道:“多日不见,方才险些没认出来,凤姑娘如此打扮倒比十二殿下都多几分潇洒。” 卿尘瞥了夜天漓一眼:“我比他文雅倒是真的,方才若不是先生,这明光阁怕要遭殃。” 夜天漓也不介意,扬了扬眉拂襟落座,三人笑谈闲聊。 北征大军在城外整装待命,二十余万战士不能同时进城,是以只有一万玄甲军随凌王至神武门面圣。 茶香在手,碧叶清盏翠淡明亮,其上隐有雪雾之色深绕,卿尘细细品了口茶,回味悠长中望着窗口出神,想象一会儿大军入城不知是什么壮观场面,期待时竟有些自己都不明所以的紧张。 过不多时,只听远处一声金鼓擂动,鼓声威严动如雷鸣,滚滚响彻四方。随着金鼓隆隆,一道低沉的号角声仿佛自天边响起,西城雍门缓缓开启。 一时间满城的喧闹像是突然被抹掉,整个天都蓦然安静,陷入一片肃穆之中。 万众翘首,遥望一方。 随着威沉的铁蹄声,脚下大地隐隐震颤,城门处如同错觉般出现了一片无边无际的玄色铁潮,随之席卷而来的气势使这深秋高远的天地骤然变得肃杀,四合之下寒意遍布,威慑八方。 碧空晴冷,一面金色龙旗跃然高擎,其上明绣九爪蟠龙神形威怒,昂首腾云,猎猎于长风之中。 三军之前,当先两将白马银盔,一万铁骑人人玄甲玄袍,兵戈锋锐,成十个方阵依序而列,随他二人缓缓入城。 军容肃整,军威严穆,众人能清晰听到整齐划一的步伐落地,震动着雄伟的伊歌城。 卿尘不由得起身站到窗前,想看清领兵的两人。相隔较远,两人又盔甲在身,只依稀能看到眉眼。她握着窗棱的手一紧,左边那个银甲白缨身形挺拔的人分明便是十一,但他身旁却并非她记忆中另外一人。 她望着远处,愣立在窗前,蓦地被一声巨响惊醒,那是上万铁骑不见一丝错乱的同时立定,威严震撼。 夜天漓突然语意感慨地道:“四皇兄练兵之精,治军之严,当真无人能出其右。” 卿尘凝视十一身边的人,一种落空的失望如同城中浩瀚玄潮逐渐覆过心间,她转身问道:“前面领军的便是凌王?” 夜天漓一笑,道:“你自己看。” 卿尘重新将目光投向神武门,但见军中寂静,肃然无声,只闻四周招展的战旗猎猎作响。围观百姓被这军威所震,一时尽皆肃穆。 玄甲铁骑已全部进入雍门,号角声再次响彻九城内外。 原本成十个长方形的军阵中,最后一阵的战士突然向两旁分开。一骑白色战马裂阵而出,马上之人战甲佩剑,飞骑前驰,白袍胜雪,披风高扬肆意风中,所到之处军阵一一中分,如同夺目寒光将玄甲铁骑一划为二。 其人在前,身后立刻有战士策马相随,填补分裂的空隙。整个军阵随之推进,缓缓风云涌动,移宫换位,变幻成为一个完整的四方阵形。 阵前,两名领军大将双骑微分,那人勒马当中,抬手,身后玄甲铁骑迅速肃整军容。 随着那人右手轻挥,只见数列玄色齐齐变动,战甲声锐,铿锵如一,所有战士几乎在同一瞬间翻身下马,行军礼,振声高呼:“吾皇万岁,万万岁!” 这一声自一万铁血战士口中同时喝出,真正震天动地,九城失色。 这是征战万里的铁马英雄,寒剑浴血的豪壮男儿。 唯有沙场之上出生入死的战士,方有如此慑人杀气;唯有勇猛无畏杀敌的军人,方得如斯豪情威势。 不必夜天漓再说,卿尘已清楚明了,她静静看着神武门前那个遥远的身影。 凛冽孤高,傲然马上,睥睨天下,风神绝世。这个人,以他的传奇一般的精兵铁骑,南征北战,攻城略地,扫荡西域大漠四方强族;以他骇人听闻的辉煌战绩,称雄宇内,威震六合,征服中原疆野万里河山。 那晚的背影似乎和马上的身影合而为一,变成千军万马中那一点孤傲的白。卿尘眼中竟无由酸涩,于青峰翠云的雾气后生出一层异样的清亮。她怕被人看出端倪,若无其事地反身低头饮茶:“久闻凌王大名,果然英雄非凡。” 莫不平拈须微笑,看着神武门前肃杀的军阵:“好个凌王啊!” 夜天漓远眺神武门的目光里带着难得一见的肃穆,似是震动,又似是佩服,于满脸飞扬不羁中透出慑人的精光。他回身一笑,摇头把玩茶盏:“四皇兄这支玄甲军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征战多年竟从未吃过败仗,真看得人心里痒痒。” 卿尘见他似是心驰神往,问道:“你这么感兴趣,如何不去领兵出征,不也一样威风?” 夜天漓没滋味地一哂:“除四皇兄外也就五皇兄还算是真正带兵,我便是去,也不过历练一下作罢,有什么意思?何况我一提此事母妃便着急,说什么也不肯。” 卿尘道:“看来淑妃娘娘偏疼你,倒放心十一殿下。” 夜天漓挑眉道:“十一哥自幼便跟四哥习武,自然不同些。他这次出征一直瞒着母妃临走才说,回来定挨数落,说不得还要我帮他去哄。” 莫不平笑道:“突厥一族凶猛悍勇,淑妃娘娘也是心疼两位殿下。再者便是寻常士族子弟,也没有必要远赴荒远漠北去受征战之苦,何况是殿下。” 夜天漓道:“说得也是,便如五皇兄,若非因着母亲的身份,又何必执意军功?”他见卿尘脸上满是探寻的疑问,一笑道:“五皇兄的母亲原是孝贞皇后宫中一名侍女,不知为何受了父皇宠幸诞下皇子,如今也只是封了才人。虽说兄弟间没什么不同,但五皇兄心里是在意的,事事都比我们用心些。” 卿尘问道:“那凌王呢?” 夜天漓道:“四皇兄的母亲是莲妃娘娘。” “莲妃娘娘怎样?”卿尘再问。 夜天漓轻描淡写说了句:“莲妃娘娘是个冷人。”也只说这一句便没了下文。 卿尘听他语气似乎无意多说,也不便再问。夜天漓对莫不平道:“莫先生多年前曾是几位皇兄的老师,四皇兄也一样得过先生指点,只可惜我当时年幼,未能与先生有师生之缘。” 莫不平品了口茶看着神武门,徐徐道:“殿下言重了,若别人或者便有,但于凌王殿下老夫却不敢说什么指点。记得当年临华殿中也曾给皇子们讲解兵书,凌王听完一讲便道:‘兵者,出奇之道,诡变之事,当得其意而不用其法,知其谋而不师其巧,如此细究十分多余。’那时凌王八岁,凡书过目不阅二遍,如今用兵奇险诡绝,似是与兵书无关,老夫也不敢贪功。” 卿尘看着神武门前玄衣铁骑,夜天凌等诸位皇子已经登上高台接受犒封御诏。犒封之后都是些繁文缛节,夜天漓一会儿便觉无趣,两人便向莫不平告辞出来。 云骋见了卿尘,蹭到身前,有些躁动不安地在她旁边打了个转。 卿尘伸手抚摸它,低笑道:“风驰回来了,你着急了吗?”说罢拍了拍它以示安慰。云骋低声轻嘶,才任她翻身上马。 她勒马回头,人头攒动,已经看不到威肃的大军,唯有高台上飘飒的明黄旗帜,若隐若现。她面向高台,透过层层人群,依稀能感觉到身着战袍的夜天凌,记忆中他的样子仿佛越来越近,那双清冷的眸子异常清晰。 心中轻快无比,卿尘唇角轻扬,举目处晴空万里,碧秋如洗。 第22章 秋夜风清,萤草浅淡。依稀能听到四面歌酒喧闹。远远江水的凉意拂来,已是夜深露重。 举目望去,楚堰江上画舫流连,灯火依稀,如同一条莹莹玉带穿过天都。一艘船舫悠悠靠向四面楼南面临水的栈头,船头立着一人,素色青衫,长身玉立,负手临江,夜风迎面吹得他衣衫飒飒,意态逍遥。 栈头引客的伙计一双眼睛久经客场,早看得船上客人来头非凡,船还未靠稳便迎了上去。 舱内爽朗的笑声传来,一个年轻男子掀帘而出,一边回头道:“四面楼到了。”再问船头那人,“四哥,十一哥这次跟你从漠北回来,怎么反而疏懒了?” 那人淡淡瞥了舱内一眼:“你被强灌下七瓶御酒试试看,父皇的酒给你们几个白白糟蹋了。” 那年轻男子正是夜天漓,此时笑道:“四哥这次又大败突厥,我们才喝得到朔阳宫窖藏的好酒,父皇今晚兴致甚高,岂可扫兴!” 舱内一人笑骂道:“灌我七瓶御酒还嫌我疏懒,你倒是发什么疯,偏要今晚来这四面楼?” 夜天漓笑道:“这里好茶好琴,正是给十一哥你醒酒的。” 十一摇摇晃晃自舱中出来,扶住夜天漓的肩膀,两个人并肩站着,乍看去身形相仿,两双眼睛尤其神似。若非十一此时醉态醺然,倒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不是四哥、七哥都说来,谁跟你来瞎闹?”十一说着,抬头眯眼打量四面楼,“咦?数月不见,变了这副模样?” 夜天凌回头看他兄弟俩,唇角逸出丝笑意,举步迈上楼前的木栈道,一边随口道:“五弟、七弟他们慢了。” 十一笑道:“早说船比马快,五哥偏要骑马。” 楼中管事早得了通报,亲自迎出来:“见过几位殿下,小兰亭洒扫干净,略备酒水,文烟姑娘已等候多时,请移步楼上。” 几人随他转去楼上,欢声笑语渐渐淡去,楼高风轻,空气中越发有了几分清凉。 待到最里面一间,迎面一方素雅小匾,上面写着“小兰亭”几字,字迹清秀如空谷幽兰,飘逸如浮云出岫,中有三分疏朗之意,情高意远。 进到阁中,一方宽畅内堂,两面皆是雕花梨木长窗,窗前点点放了几盆兰芷,阁中四处透着若有若无的兰香,叫人神清气爽。 几幅轻纱随风微微荡漾,将雅室一分为二。一面四处点了清透琉璃灯,光彩明亮,成对摆着八张样式朴拙的黄梨木长案。每张案上有几样精致小菜,三两瓶水酒,案前放了素白色绣兰花方垫,供客人起坐之用。 两边靠花窗的地方各有一副茶具,小炉烹水,微微轻响,秋日干燥清冷的空气便盈盈润透几分暖意。 轻纱的另一边,灯影沉沉,似乎只燃了盏清灯,依稀可见一名女子广袖静垂坐于席上,瑶琴在前,却又看不十分真切。 夜天凌等人方入阁中,便听轻纱之后叮咚几声弦音轻起,清泉珠溅空山凤鸣,余音袅袅不绝如缕,似有迎客之意。 案旁静立的两个清秀女子,此时娉婷拜倒,柔声道:“恭迎尊客驾临小兰亭。” 夜天漓面向轻纱扬扬眉,笑说:“今夜叨扰文烟姑娘。” 卿尘坐在轻纱之后,因为光线明暗不同,外面看不到她,她却可以清晰地看到琉璃灯下人们的一举一动。 虽知夜天漓在此宴客,却没想到竟是他们兄弟几人,猝然相遇,若非隔着一层轻纱,此时玉容之上的震惊、喜悦、怔愕、欢欣定当将心中所有情绪泄露无余。她手下不由自主地微微一颤,原本平稳的音调无意滑高,直飘出去,急忙收敛心神顺势轮拂,指下带出流水般的清音,风回浅转,随着纱幕淡入了夜色。 卿尘轻压冰弦,静静地看着来人,眸光落在夜天凌和十一身上,浮起微笑的神采。夜天凌看起来略微消瘦了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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